第一百四十二章 八思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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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咦的一声,一齐向后转去,只见李逍遥全身白衫无风自舞,竟然现出层层玄光来,仿佛被一层轻轻的白雾笼罩着,脸上神情依旧,教人乍一望见,心中竟有一股分明近在咫尺、却若远在天涯的极端感受。众人料不到他目睹佛壁上的浮雕后,变化却是如此之大,都是惊奇不已,齐呼一声,同时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眼花,都觉得李逍遥的面容在层层玄光中渐渐变得如水雾般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气势与方才一比大有异处,但到底有何不同,大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说不上来。
李逍遥见众人眼光异样,先是一怔,随即低头苦笑一声,只双手那么一合十,脸上原本缭绕不散的玄光渐稀渐淡,一身雪白的僧袍也逐渐平静安定。杨过暗暗纳罕:“乖乖!不会又是人品爆发,修为大进这般恶俗的桥段罢?”快步走上前去,问道:“那是?”
李逍遥高喧一声佛号,道:“为师若猜得不错,应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心神锤炼之法,只是修炼要求极为苛刻,通常都须深具无上内力,尽数将全身关脉打通,修炼时须以无上内力死死守住顶轮灵台,心神不失,灵识不灭,一旦堪破死关,成就涅磐,即可证得菩提金身道果;另一证道之法更是玄妙,修习者须做到无人相、无我相,灵台澄净,心中不为物喜,不为己悲,毫无半点杂念滞留于心,臻入无欲无我、心镜空明这一超然境界。为师方才观看之时,无意中契合心无所住四字,这才顺利参悟这些浮雕佛图。”
说到这里,李逍遥背负双手,目光在浮雕佛图上沉浮不定,怔怔地出了一会神,道:“方才我听你说。那小孩是萨迦派的少教主?”那高瘦喇嘛亲眼历见李逍遥方才的种种异相,心中已将他视为天人,甫一听国师大人询问,立时毕恭毕敬的道:“回国师大人,那小孩是萨迦派教主班智达的亲侄,名叫罗古罗思监藏。也叫罗追坚藏,眼下正在殿后厢房用饭。”
李逍遥一怔,心想:“原来是他!”早在前世军校上课时,他为了研究蒙古人的战术,一发将所有与元朝有关的书籍资料翻阅个遍,知道这名叫罗追坚藏的少年,便是元朝的一代传奇人物,帝师八思巴。据说此人天生异禀,自幼聪明绝顶。三岁能记诵莲花修法,八岁能记诵佛本生经,九岁随叔父出使。在宴会上语惊四座,委是早慧之人。
据高瘦喇嘛说他对着浮雕佛图面壁三天三夜,最后竟能醒过神来,足见此子妙异非凡,要知道那浮雕佛图为遍照护、莲花生、无垢友三人晚年所遗,参悟此图要么将佛门护法神功练至化境,譬如自己以无上内力修成莲花生亲传的龙象般若功第十三层,借重功法地镇定心神之能安渡此劫;要么精通佛法,任他世间幻象万幻。皆当作镜中花水中月,任他白云苍狗,变化万端,均无一物能滞留于心,譬如八思巴。
想到这里,李逍遥问了那高瘦喇嘛几句话,得知八思巴并无修炼功法的史迹,心中不禁生出兴致,暗想究竟是怎样一个小孩能安然渡此心劫。道:“莫非世上真有这等奇才?老衲游历天下多年。天资聪颖之辈也见过不少,虽说大都重武功不重心性,练拳脚多逾锤炼心神,可是单单以心神论之,也远远胜过寻常人不少。那罗古罗思监藏纵是百年来亦难一见的佛门奇才,毕竟方今年幼,又非习武之人,竟能抵住佛图的重重攻势?老衲可有些不信了。”
那高瘦喇嘛笑道:“国师大人若是不信,不妨亲自瞧瞧。”李逍遥微微一笑。道:“好啊!”当下与杨过等对视一眼。由那高瘦喇嘛引领在前,一行人追随在后。不一会穿过走廊,不远处一座屋舍矗立在院落中央,热闹声中伴来一阵饭菜香气,不问即知是僧人招待客人的行所。
步入大院,只见不少王公贵族、军官士子用饭喝面,笑闹声、呼唤声、杯碗交击声,此起彼伏。那高瘦喇嘛向李逍遥招呼一声,便走入屋中忙活去了。于是大伙分席坐下,不住向着四下里东张西望,隔了半晌,那高瘦和尚端来五大碗素面,笑道:“国师请!”李逍遥拾筷接碗,端起欲食,忽听得不远处一个稚嫩清朗的声音说道:“你就是国师大人么?”李逍遥转过头来,见西面靠树地座头上坐着个少年和尚,秀眉星目,皮色白净,约莫岁年纪,正自笑吟吟的望着他,双目饱含敬色。

那高瘦喇嘛低声道:“国师大人,他便是罗追坚藏!”李逍遥微微颔首,随即向那少年和尚笑道:“你觉得我是么?”那少年和尚目光一扫,将他从头打量一番,重重点头道:“我猜你是国师大人!”李逍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脸,道:“不错,老衲正是金轮。小孩,你是怎么猜到的?”
八思巴拍手笑道:“那还不简单么?上回我存心要瞅破遍照护、莲花生、无垢友三圣遗图,无意中从中悟出一门妙术。便在方才,我见你身上微含湛湛玄光佛霞,如斯妙相,正好与我当日一般无二,可见你要么佛法高深,要么武功精深。我又见你身穿白衣僧袍,却能令那知客僧尊敬有加,可知你是宁玛派的一位上师,又并非金莲、白莲、红莲、黑莲、雪莲五位雪峰上师之列,就只能是金轮国师啦!”言语至此,八思巴大为开心,兴冲冲的道:“国师大人,我说的对是不对?”
李逍遥哈哈一笑。说道:“好个班智达贡嘎坚赞!非但佛法超群。连侄子也是这般聪颖。难得!难得!小朋友。你过来与我同席如何?”那八思巴眉开眼笑。欢喜道:“好极!好极!”于是李逍遥吩咐高瘦喇嘛替他取过杯筷。移到自己席旁坐下。杨过见八思巴眼神灵动飞扬。颇与自己性子相似。心中不禁对这少年和尚生起好感。笑道:“小和尚。你说悟出一门妙术。不妨教大伙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好不好?”
周伯通向来好武成痴。无论是甚么新鲜地武功。都不管它高明与否。先学会再说。自然是不愿放过。欧阳锋近日来屡与李逍遥交手。分明功力高出他不少。却是败多胜少。每要急催极招时。李逍遥往往那么一两眼飘来。自己便不知不觉恍恍惚惚起来。接着便糊里糊涂地败于李逍遥那奇特地心神攻击之法。简直防不胜防。欧阳锋屡屡吃过大亏后。自然愈发重视此道。方才听八思巴言下之意。竟然他一介小童也知此道。顿时双耳竖起。甚是凝神专注。
八思巴虽然聪颖早慧。毕竟是少年心性。平日里在叔父贡嘎坚赞地教导下。大都是一副乖宝宝地形象。不出五年已能将萨迦派地佛法精著倒背如流。外人见他聪明绝顶。纷纷称赞不已。名声远扬藏边。在密宗各大派中更是家喻户晓。是以萨迦派班智达贡嘎坚赞将他带上大雪山大轮寺。得以成功向雪峰五老示好。除了贡嘎坚赞自身地名望。也甚亏八思巴在藏边佛教圈子里地份量。
这一次变相为萨迦派来此。八思巴仿佛毫无当人质地觉悟。每日除了饱饭睡觉。遂径自在大轮寺内转圈遛达。偶尔在各派僧人面前精说佛法。一番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下来。只令在场数十位佛法大师赞叹不已。加上他为人谦虚。机敏好学。半个月下来已结交了许多佛友。这一下竟遇上金轮国师。还真教他喜出望外。
此时听杨过说要见识自己从浮雕佛图上悟出来地妙术。八思巴不由面露难色。反复轻搓双手。缓缓低下了头。杨过大惑不解。一再追问下来。才知道该法仅能感知心神修为超高之人。既无攻击之能。亦无反攻之效。纯属鸡肋一根。登时叹道:“感知之能啊……这丈内方圆都逃不过老和尚地耳目。敌人是高手还是低手。使内家功夫还是外家功夫。剑客还是刀手。都别想瞒他得过。小兄弟。你地妙术跟老和尚一比。实在颇不够看。”
八思巴脸上登现欣羡不已地神色。目光转到李逍遥身上。张口欲语。却又垂头丧气道:“不成不成!我叔叔定会骂我!”周伯通奇道:“什么成与不成地?小娃娃。你快快说。我来替你做主。”杨过见他性子灵动飞扬。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甚是觉得亲近。当即半是催促。半是拍胸脯作保。好半天左缠右磨。才得知八思巴见许多僧人都会武功。曾向叔父道出学武之念。奈何贡嘎坚赞坚执武功为“害人之本、乱世之根”这一念头。斥责八思巴放着佛门大道不去学。偏要去走旁门小道。不是误入歧途又是什么?坚决不允他学武。
杨过听到这里,忍不住双手一拍大腿,叫道:“他懂个屁!”
PS:昨日那一章误将“明皇时期”打成“明代”,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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