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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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遥摇头一笑,传音道:“你有所不知,大雪山大轮寺可是宁玛派的秘密总坛。当年大轮明王鸠摩智在枯井底下堪破名关以后,大彻大悟,此后广译天竺佛家经论而为藏文,弘扬佛法,度人无数,终成一代高僧,这大雪山大轮寺也成为藏佛圣地,佛光普照,声势更是如日中天。”
“然而人总有私心,列代宁玛派上师,无时不对萨迦、噶举、噶当三派进行不同程度的打压,雪峰五老也是一般,只不过他们看得长远,先派金轮做那蒙古国师,巧妙的将宁玛派的气运与蒙古结合一起,只要萨迦、噶当、噶举三派遣人出使蒙古,一旦面临取得蒙古诸王信任的金轮,唯有死路一条。”
“三派也不乏看清形势的聪明人,心知宁玛派目前不好惹,便都表面上乖乖的,实际上却不断派出弟子游走于蒙古中层的王公士子,进而影响上层。然而在蒙古国里,几乎每一个有权势的皇亲国戚都想取到汗位。不论术赤系还是察合台系,拖雷系还是窝阔台系,抑或是老一辈的合撒儿系、斡赤斤系,今年斡赤斤率兵开赴都城,表面上看似被乃马真氏遣使逼退,实际上是忌惮察合台、窝阔台二系势力太大,若是执意与之硬拼,只会便宜虎视眈眈的合撒儿、术赤、拖雷三系。”
“随着大势渐臻明显,尤其是今年开春以来。蒙哥聚兵六盘山,拔都率兵源源不绝涌入中原,忽必烈则挥师南下,在襄阳、四川一带截住大理和赵宋两方势力。到了这步田地,三派若还不趁机大抱粗腿,只有被宁玛派再度打压地份。”
“然而金轮表面上是蒙古国师,服从窝阔台和察合台二系。实际身属拖雷一系,加上拖雷系与察合台、窝阔台二系作对。如此便意味着……在三派看来,金轮的境地无异于蛇鼠两端,只消差人前往哈拉和林向乃马真皇后上书一封,这国师的宝座还轮到金轮来坐吗?”
杨过恍然大悟,传音问道:“是以三个大鬼领着诸余小鬼纷纷出动,为着他们投靠的主子办事。要么跑到大理、江南劫美女、杀人夺宝,要么干起招魂跳大神的玩意、四下里拉帮结派,为主子坐稳大汗之位而壮大势力?宁玛派也不是甚么省油的灯,于是大肆派人南下大理、江南等地铲除武林门派,好为蒙哥和忽必烈将来攻陷两地拔除钉子?”
李逍遥微微点头,传音道:“想来你该明白,何以这大雪山大轮寺只有猫狗三只罢?”杨过耸了耸肩,回应道:“切!不就是气运之争么?可是话说回来,你的面皮除了小白脸味道浓上一些,可大致不是与金轮一般无二么?可怎么方才那帮猫狗半点不鸟你?李逍遥听他言语。大有穷追不舍之势,不由哑然失笑,传音道:“宁玛派中人戴红色僧帽,亦称红教。噶举派僧人穿白色僧衣,俗称白教。萨迦派,臧语意为白土,因该派主寺萨迦寺所在地土色灰白,故名之。又因该派寺院围墙涂有象征文殊、观音和金刚手菩萨地红、白、黑三色花条。故俗称花教,僧人戴红莲僧冠,穿着红色袈裟。我一来未戴红帽,二来身穿白衣,他们定然以为我是噶举派僧人,能有什么好颜色给我看?”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由拿高瘦喇嘛引领,经庙后穿过走廊,却是好大一间院落,内设厢房四十来间。那高瘦和尚择出最大一间。取去钥匙开锁。顺势推开大门,旋即转过身子。毕恭毕敬的向李逍遥道:“还请国师大人屈尊暂住三日,等五位长老出关,小僧自当来告。”
李逍遥点了点头,举步走进屋子,但见屋中置一木雕佛龛,幽幽佛门檀香不断从中飘出,香溢满屋。龛顶和刻有数十条贴金雕龙。龛内供置一尊弥勒佛像,腆肚笑口,赤脚趺坐,前面又设四大天王像,后设韦驮天将,均是昂然伫立,双目圆睁,显地威严十足,不由赞叹一声:“好庄严的法相!”吩咐那高瘦喇嘛:“快取香来,我要和两个劣徒参拜佛祖。”那高瘦喇嘛应喏:身大步出门去了。
杨过见四下里无人,悄声道:“喂喂喂,你不是真要拜这欢喜佛罢?”李逍遥沉吟道:“做戏嘛,总须做足全套,就这样了,呆会儿与我一起拜。”杨过听他语气坚定,大为垂头丧气,随即恶狠狠盯着那樽弥勒佛像,咕哝道:“切!欢喜个屁!六根不净的东西!”随即拉着李遗人的袖子,问道:“你说是也不是?”李遗人淡淡道:“是与不是与我何干?师父说要拜,拜便拜了。”周伯通双手叉腰,问道:“和尚不拜佛,还摆三清神仙么?”

趁着说话的工夫,高瘦喇嘛已取来檀香,分发给“金轮师徒”。杨过满厢不情不愿,勉力拜了三拜,方做罢休。那高瘦喇嘛又道:“国师,斋饭业已备好。”李逍遥微微颔首,由那高瘦喇嘛引领走出院门,绕过西侧走廊,穿过东西对称的两碑,中间便是护法神殿。
殿内两侧泥塑四大天王像。中央佛龛内是明代塑造地弥勒笑像。杨过暗暗称奇,低声咕哝道:“又是欢喜佛啊?也对,密宗向来不禁娶妻生子,说不定庙内便有欢喜禅典。嘿嘿……那一天老子有空,偷几本来瞧瞧,再暗中做些手脚,若能将那些祸害妇女的们来个集体爆阳,啧啧,那可忒是壮观了!”忆起李逍遥曾将“龙象般若功”改成“龙象爆阳典”,借以除去尼摩星一事,不由得越想越是得意,遂以传音入密之法跟李逍遥说了。
李逍遥身为始作俑者,自然知道杨过是打甚么主意,但他一来担心雪峰五老瞧出端倪,二来自己并未炼化三脉七轮,并未掌握该关脉的种种秘奥,于此事把握不大。三来那尼摩星来自天竺,于中土吐蕃武学知之甚少,换言之就是活脱脱的一介小白,似他那么乱练自是容易爆阳,岂能比得雪峰五老这等老谋深算、又精通中土吐蕃两派武学的宗师高人?想到这里,便将心中疑虑以传音功向杨过道明情由。杨过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此刻想想也知颇有不妥,当即绝口不提。
护法神殿后又是一座大佛殿,殿脊长长刻有两幅浮雕,上面刻有一些獠牙恶面、姿态千百的护法、伽蓝、佛神、菩萨等佛像,或拈花微笑,或怒目张齿,或举杵降魔,千百姿态无不法度威严,端的画得栩栩如生,分外传神。李逍遥不觉看的入迷,脚步渐慢,驻足不动。
杨过四人见他举止有异,待要出声呼唤,那高瘦喇嘛急打眼色制止,小声道:“国师大人在参悟遍照护、莲花生、无垢友三位圣师所遗画像,万万不可打扰。”四人闻得此言,赶紧凑近过去,举目一看,但见画上数百条佛像神态动作各异,有人左手食指指天,右手食指指地,那是释迦牟尼;有人手拈鲜花,面带微笑,那是摩诃迦叶;还有人左手持净瓶,右手持一根杨柳枝,那是观音菩萨;一一看将过去,手拿经卷的文殊菩萨、手持如意的普贤菩萨、坐在菩提树下地释迦牟尼佛、普照三千世界的药师佛,法相庄严的阿弥陀佛,欢喜佛、欢喜魔、天王、金刚、乾达婆、罗汉、天龙八部众等等……如是看了半晌,仍是没瞧出什么端倪,都是倍感疑惑,再向李逍遥一瞥,但见他脸色时而微笑,时而大笑,时而大怒,时而怨恨,时而悲悯,时而沉思……千百般表情不一而足。
杨过暗暗乍舌,心想:“乖乖!变得这么快?不去演戏倒是可惜了。”欧阳锋见他脸色越变越快,初始是三次呼吸变一回脸,渐渐越变越快,眼下竟是一次呼吸变十回脸,登时大感不妙,待要上前将他唤醒。那高瘦和尚急道:“使不得!使不得!据说北宋年间有一高僧目睹此图,那情景也是与国师此时一般无二,中途便是有人相扰,以致那位高僧全身气血逆行,筋脉尽数断裂而死!国师大人智慧无双,相信定能安渡此关。”
杨过听他言语间煞有介事,半信半疑道:“竟有这等奇事?可有目睹此图全身而退之人?”那高瘦和尚低头细细一想,道:“有倒是有,可是此子非我宁玛派中人,而是萨迦派教主班弥怛的八岁侄子,名叫罗古罗思监藏。恰好在半个月前,那小孩被班弥怛带来为质,以便向五位长老示好,声明萨迦派无意与我宁玛派为敌。当时长老在参悟无上佛法,不便会客。我等商议一番,便将那小孩送到西厢僧房。谁知那小孩聪慧无比,精妙佛法随口道来,几句话就逼得我三人冷汗直流,后来无意中瞧到佛像浮雕,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盯着浮雕,脸色也如国师大人那般……啊,国师大人,您、您醒转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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