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双现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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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一句,杨过犹然甚觉不爽,大大咧咧的站起身子,负手来回走动两步,自顾自地说道:“大道无形,其数三千。岂有高下之分,优劣之别?借万丈红尘悟佛是道,执杀器护生斩业,度尽一切苦厄,证成佛果,又何尝不是道?你老叔没学到修行的精要也就罢了,还硬分什么大道小道,真是一根朽木也!”
八思巴听得他辱及叔父,心下微微有气,欲还嘴辩驳。
杨过看了他一眼,道:“小和尚,你不服气么?那好,我来问你,倘若武力是小道,那些护法金刚、天龙八部众、护教罗汉又算甚么?佛门中人练功,在于强身健体、护法降魔,你敢说此道不值一提么?”侧头向八思巴一瞥,见他犹不服气,淡淡道:“菩提本无树,心非明镜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似这般强作大道小道之分,岂不是庸人自扰么?你老叔也许是怕你沉迷于武学,不慎走当年大轮明王鸠摩智前半生的老路,所以不许你学武。却刻意忽略佛为自然,自然为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的道理。不随缘随心,反而强制人为,终究是大落下乘。”
如此长篇大论一堆,也不管八思巴懂是不懂,杨过兀自坐将下来,掉头向厨阁大叫一声:“师兄,劳驾再来一碗素面。”
少顷,那高瘦和尚手持托盘,上面放着一大碗素面,不疾不徐的走来,替他换了一碗。杨过侧过身子,自行吃面,不一会又嫌没有荤肉,叹道:“佛不是说众生平等么?何以只有葱蒜没有肉食呢?”
八思巴教他拂了面子,闻言欲要辩驳,但随即转念一想:“葱蒜源从草木,肉食来自禽兽,他将两者相提并论。莫非是说草木鸟兽都是平等的么?这可大合昔年释迦牟尼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一妙论啊!”怔一怔神,又想:“既是众生平等,唯我独尊,武功与佛法又何来高下之分?武功可杀生,猛虎便不吃人么?”
他天生神童。少年聪慧超凡,实为佛门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悟性高的出奇,小到精妙佛法,大到世间苍生,都是一学即懂,一懂则精,一精则通,往往寻常人要在数十年内方能悟破的关窍。到他眼中却自然而然的如庖丁屠牛般游刃有余,极其容易的替人将疑难化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凡此种种均自非关人力,实属天授。
李逍遥表面上若无其事,不紧不慢的吃面喝汤,实则洞烛观火,见他眼里初现迷惘,但随即双眉一挺,全身光华微微一闪,变成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显然于片刻间将此中佛理参悟透彻。足见其天赋异禀,佛性惊人。如此奇才若是专心精研武学,不出十年,自己势必要多出一个强悍的劲敌来,便向达尔巴微微一笑,道:“小朋友,可否伸出手来,容老衲瞧瞧你的根骨?”
八思巴料不到竟得国师如此看重,登时脸上满是希翼之色。伸出小手遵依而为,任李逍遥伸指平搭在他的脉搏之上,蓦地间一股淳厚阳和之气源源不绝的输入经脉,陆陆续续的贯遍全身,只感说不出地舒服,一时间没能忍住,竟轻轻的呻吟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八思巴渐渐醒转过来,隐隐约约见李逍遥目光中光华流转。身上布满层层温润晶莹的流彩。衬着白衣时隐时现,显得分外庄严。八思巴欣羡无己,心想既逢机缘,可不能白白错失了去,趁李逍遥缩手之际,赶紧问道:“国师大人,我的根骨过得去否?”
他满心以为自己聪明才智,根骨也定然是一等一,谁知李逍遥缓缓摇头,道:“小朋友,恕老衲直言,你于武学一道无缘,纵是强行修炼,日后成就也是大有限度。”
八思巴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非但无有遗憾之色。反而双肩一耸。露出一副毫无所谓地模样来。道:“那我也只好听从叔父地教导。乖乖地专心伺候佛祖了。”
杨过见他如此洒脱。不由奇道:“小和尚。你练不成武功。竟无半点失望么?”八思巴笑道:“这位师兄不是说大道无形。其数三千么?有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各凭因缘莫羡人。我有缘习得三位圣师遗图上地妙法便已足矣。何苦再生他求?
李逍遥见他小小年纪。便将修行看得如此透彻。不禁暗暗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倘若这是在历史世界。大可不将八思巴当一回事。然而眼下身处武侠世界。内中虚拟地人物太多太多。加上自己穿越过来。更是产生无数大大小小地变数。不由他不谨慎行事。

方才李逍遥以“造化玄功”试出八思巴地根骨不过平常之资。立顿心中一松。确认八思巴日后对自己威胁有限。若是运筹得当。说不得会成为日后一统中原之臂助。于是脑筋急速飞转起来。沉吟道:“相逢即是有缘。老衲从圣师所遗佛图中悟出一门镇心定神之法。不妨一发传与你罢!”真气贯注食指。缓向他面门点去。
八思巴一怔。待到回过神来。额头已被李逍遥一记“销神断魂指”触到。紧接着脑海中莫名其妙多出一篇口诀。再看那口诀足有千余字。内含如何冥想凝气。如何以气固心。又如何摄定心神等精妙法门。登时幡然大喜。道:“多谢国师大人!”翻身要向李逍遥足下跪拜。
李逍遥道:“小朋友与我有缘。不必多礼。”右手轻轻一抬。那八思巴只觉一股柔和地力道在双膝下轻轻一托。身不由主地便站将起来。随即笑道:“多谢国师大人!”
旁观众人不乏武学大家,见李逍遥只那么一招手,便能隔空运力将八思巴搀扶起来,如此精深之功当真世间少有。有人听说金轮国师如何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原本只当作宁玛派地僧众大吹法螺,自打自擂,不想今日见他显露神功,分明已臻佛光普照、莲华映身的至高化境,一个个都是惊异不置,小声议论:“这便是金轮国师的真正实力么?”
“我看不是,极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没见他方才身上种种异相,均与莲花生圣师所著《莲华经》一一印证么?”
“甚么?他二人竟能参悟浮雕佛图?此言当真?”
“哼,小僧从来不打诳语。”
“从来不打诳语?我看不见得罢?前两日在山脚下撞见一名妙龄女子,长的极是年轻貌美,你我都想与她共参欢喜禅,说好各凭本事,谁先将她擒住便归谁。”
“不错,确是师兄你行事不公,先撺掇格鲁巴师兄出手,直等格鲁巴师兄与那女子斗到衰歇,你猝然一掌将格鲁巴师兄击昏,想要自吃独食,谁知道反被那女子设阵困住,最后还是我和格鲁巴师兄联手将你放出。”
“哼!若非赞多桑玛师弟求情,你岂能安然出阵?”
“你们……哼!”
“如何?不敢说了罢?我早劝过你修行正道还在自身根性,欢喜禅功纵然玄妙,也仅能归列为旁辅,决计不可沉溺其中。可是你偏将我一番劝告当成耳畔东风,前日在山脚下又遇那女子,你仍是难抵心魔,执意要将她擒住,结果再度被困,若非朗玛隆多颇通阵法,你焉能安然回寺?”
“我道近日下山摘菜,何以被一个美貌女子戏弄,哼!原来是你害了我!”
“哼!那是你学艺不精!怪得谁来?若你有国师大人一般武功,也不至于被人浇的满脸粪尿!”
“哈哈哈哈!我道为何那日中午在东厢房处,总是隐隐约约嗅到一股怪味,原来是教那女子戏弄所致,真个好笑!”
“噤声!没瞧见国师大人在用面么?似你这般言行无忌,这顿午饭还吃得下去?”
“是极是极,都好好把住嘴门,弄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杨过听众僧话下之意,似是说大雪山方圆之内住着一名美貌女子,而且本事高强,登时大起好奇之心,向李逍遥传音道:“老大仔,你快将那销神断魂指教给我罢!我有急用!”
李逍遥深知他本性风流,素来是一见美女就忍不住要亲近的主,当下也不以为意,淡淡道:“你过来。”
杨过伸头凑近,蓦地里眉心一凉,接着脑海中便出现一副数千来字的口诀,正是“销神断魂指”的种种精要,虑及四下里人多眼杂,只随意寻个由头回房,只择取如何偷取脑中消息之法练了半会,只觉得差不多了,于是逢人问路。不多时摸到那下山摘菜的番僧房外,轻轻推开窗门,闪身走进,一坐在炕。
不一会听得有人走近之声,当下悄悄打开窗户,神出鬼没地闪到那喇嘛身后,眯眼笑道:“道友请留步!”
等那喇嘛回头向后,右手一记“销神断魂指”早出,恰好抵住那喇嘛眉心。杨过潜运玄功,好半晌收回手指,身子一纵,如闪电般飞上屋顶,旋即坐了下来,喃喃道:“不是那么巧罢?陆美眉竟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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