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四海一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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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芝先唱了个喏,然后从黄鹤上腾身飘落下来。李灵芝道:“拉古大人,您近来可好?”
拉古此刻内心中虽疑惑丛生,但终究合掌礼道:“不知李道长今夜光临,拉古未能远迎,着实惭愧!”
闻言,李灵芝笑道:“贫道向是不请自来,此番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地前来告诉拉古大人一个消息。”
拉古皱眉道:“消息?有何消息?还望李道长告之。”李灵芝也不作态,立即说道:“上月,贫道在驾鹤前往西昆仑的途中,经过流沙河,遇见陆浑的双身公主。贫道以江东事与公主语,公主曾言:罗洗力撼鬼雄钟一十八响力尽而止,虽胜过他的先祖罗感血洗镜池前以振士气军威的撞钟十六响,但若与史册上所记载的朱旺大圣于裴云帝观明七年的‘喝唱二十七响,钟鼓散云霄’之神威相比,几判若云泥。因此,贫道根据公主的论断认为:虽然去年春天你们赭目人在乌水盗三尖两刃刀的行径,显然已触犯到罗洗的虎须。但是,世间既然俱传,朱旺大圣将在今年八月重生,以罗家一贯尊武的作派,以及罗洗一心想要超越他的先祖罗感的心高气傲,又怎甘落于人后?罗洗当时对于你们赭目人采取放而任之的态度,或者正是因朱旺大圣而来。”
闻言,拉古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可是他的心中却在冷笑,拉古心道:“罗姓一脉,于我赭目人可谓双手沾满血腥,恶债累累。要不是昔日妖族帝君吴牙大尊被戴望书以阴谋诡道困住,他罗洗就是再厉害十倍,又何能单以武力破我赭目祖地镜池。可笑罗洗狂妄之辈,居然妄图独臂抗天,竟想要和朱旺大圣一较高下。就算昔日戴望书之能,也不敢私自惹我大圣,更何况如今这等狂妄小辈。如有机会,待我拉古先会一会他。”思到此处,拉古心中隐藏已久的戾气被激起,其眼眸中杀机一现,面上的肥肉如滚水一般**不已。
李灵芝旁观在旁,拉古的心绪波动,岂能逃过他的慧眼。李灵芝拍掌笑道:“贫道一席话,未曾想惹得一贯心如止水的拉古大人也动了雄心抱负,贫道着实佩服自家之际遇见闻也!”李灵芝貌若童子,此番话更是说得童心毕现。
闻言,拉古心中一颤,眼中的杀机立即湮灭。拉古先是合掌低颂了一段《来世书》中的经文,而后说道:“拉古适才不知天高地厚,动了争强好胜之心,让李道长见笑了。”
李灵芝却更是眉眼俱笑道:“贫道虽修行在天涯海角,与清流、鼓瑟听音这些道门正宗相比,贫道这一脉自然修的尽是些旁门小道。但有一点,贫道倒也不愿妄自菲薄,那就是贫道的道行虽浅,但自认眼力与见闻还算不错。因此,在贫道看来,以拉古大人目下在止水定上的成就,或许一个照面,贫道若是闪避不及,怕就得连人带鹤一并化为齑粉也。”
正说笑间,就见夜风阵阵,一人大步流星般地奔来。近了,那人先是恭身一礼,而后说道:“大哥,适才李道长说得没错,以大哥如今在止水定上的成就,怎不能与那罗洗一较高下?”
一见此人,拉古正待口作怒言,李灵芝又道:“拉古大人,适才你的三弟拉胜山他说得没错,贫道曾听闻朱旺大圣共传下五门神技于赭目人,这其中就有拉古大人您所擅长的止水定。昔日镜池血战,贫道还听闻当时赭目人修习五种神技的高手中,以修习止水定的那一位最是厉害。据说城破之时,那人曾在东城门独斗锻玉十虎中的‘暴戟’凌冕、‘双刃’尉迟端以及号称当时刀法第一的‘雁翅断水’齐鸢,他与这三位煅玉营的顶尖高手战至千合也不生败像,最后却由于听闻罗感在城头高喝屠城令,其心方才乱之一瞬,终于连着中了齐鸢的一百零八刀而血尽身亡,但他临死一击,却也让齐鸢刀折臂断,凌冕与尉迟端他们二人更是终身缠绵于病榻之上。事后,据说连戴望书都曾给予此人功法‘心如止水,固若金汤’这八个字的落评。由此可见,历来能得以修习止水定神技的,必将是身具大智大勇的人。”

当听闻李灵芝道出一段旧事,拉古也不禁神思连连。拉胜山禁不住也感慨道:“只可惜,我赭目一脉如今人才调零,身具决断之勇的奥托大大战死在五域云色旗的杀阵牢笼中,否则,以他的燃木刀法,若修到今日,再配合大哥的止水定,即便是罗感复生,我赭目人又有何惧!”说到这里,拉胜山禁不住一声长叹。
李灵芝则笑着接口道:“无须抱怨,其实贫道此来正是要给予你们一些好的消息。”
闻言,拉胜山立即抱拳道:“道长请讲。”
李灵芝道:“去年正月丙戌,天现蚩尤旗,祸乱之兆也!到了今年,又有传言:‘八月听潮,三山五域,齐集镜池’这十二个字。想你们也知道,贫道历来就是个好事者,听及人间有此等惊人语,岂不打听个详实。因而,传言初起,贫道即驾鹤来往三山五域。可是,即便贫道心有所准备,却哪曾想到,如今的三山五域早非裴锦帝七年那个魔焰高涨不可一世的张狂样,‘冷冷清清,躲躲藏藏,鬼鬼祟祟’这十二字,或许才是他们如今的写照。”
听到此处,拉胜山顿时奇道:“莫非连昔日在三山五域中,号称是‘醉酒狂徒骂尽天下一切死理酸儒’的秦叔敖一脉也隐而不现?”
“正是!”李灵芝笑答一语,连拉古也心中生出好奇,也就在这时,就见小蔚与拉格子二人从夜色中奔来。尚未落定,小蔚就连忙问道:“李道长,他怎样了?你快看看,他可会苏醒过来?”
李灵芝顿时一正色,道:“小蔚姑娘,你所问的乃是贫道最后要说的一个消息,先待贫道将正在说的这个消息说完,可好?”
小蔚尚未答话,拉胜山则接着说道:“李道长,您且继续说关于三山五域的事情。”
闻言,李灵芝叹道:“三山五域行事荒诞不经、骄狂放纵,所言所行向与世道相左,因而,世人常以魔怪称之。但这回看来他们似是有意隐蔽行踪,很出乎贫道之意料。不过,也正是这样,贫道反而更加确定传言必然有因。贫道探听不到三山五域的消息,当时心中着急,就天南海北四处寻人打听,未曾想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么倾力之下,无意中竟发现一个有关你们赭目人的秘闻来。”说到此处,李灵芝故意一顿。
见状,拉胜山颇为识趣地追问道:“李道长,快说快说。”
小蔚自是领教过李灵芝卖关子说半截子话的罗嗦功夫,也连忙催促道:“李道长,快说快说,长话短说,莫要再卖关子了。”
李灵芝眨了眨眼睛,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拉古,见他低着头,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李灵芝则露出童子般调皮的笑容,李灵芝则清了清嗓子后,方才说道:“传说中,赭目人奥句望当年带领他的族人,从赭目人的祖地镜池城出发,过了大江后,一直向北,到达白山黑水后,其中的一支折向往西,辗转几万里,据说到达了今天西奔海的位置。”说到这里,李灵芝又是故意一顿,而这时,拉古终于抬头,其眼光晶亮,显然他为李灵芝这一番言语感到惊讶,可是他的惊讶又岂止如此?就听李灵芝继续说道:
“奥句望曾被戴望书的父亲也就是极精于山川地理的大学士戴潜所推崇,为何?当在于他以足踏万里山河而撰古本《地脉经》,若论撰写时间上的高古以及记述内容的详尽程度,怕是前朝宋泰年间的大儒杜光远所著的《神州名山记》也未必如也!不过,贫道今日非是来考证地理,而是要说,当初奥句望所带领的这一脉,其实向北又何止于白山黑水。十天前,贫道为寻及适才拉胜山所提到的三山五域中的狂徒秦叔敖一脉的下落,驾鹤北飞,越过白山黑水,未及一日,在飞到靠近极北苦寒之地的边缘,也就是大限海的位置,我凑巧遇见了正顺着洋流乘风帆南下的一群赭目人。”
“什么?”拉古终于皱眉问出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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