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焚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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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赤线笔直而来,彭是喝道:“妖孽,你再吃彭某一拳!”说话间,彭是须发俱张,一拳轰在地面上。那原本冬冷霜结的土地,被他一拳击得裂开,将土中之妖悉数震出。
只见土层翻卷,一光头赤身的人形首先跃出,其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坚如金石,而一双眼睛却若铜铃,在黑夜中,只瞪着守在城门口的彭是,泛着凶光。
其身尚未落定,他所背负的那个黑衣女子却立即嚷道:“小文,你还不将我放下,跟这两个臭道士拼了。”
闻言,那妖应了一声,道:“莫莫,适才你强行动用分身解体**,此时还不能用强,这两人先交给我对付。”说话间,其身骨骼如炒豆般地爆响,随即单足蹬地,抄着那个被他称之为“莫莫”的女子,如利箭一般直向城门口冲去。
彭是在城南已与此妖交过手,知道他全身硬如铁石,而且生性悍不畏死。此番见他浑若不顾一切地冲来,当下也不迟疑,立即气贯于臂,迎着其来势就是一拳。
见彭是拳势刚猛,所出拳之气劲,已将出路完全封死,那妖竟毫不退让,其臂瞬间暴长,掌利如尖刺,加之臂上倒生芒钩,俱闪着青幽幽的光,直向彭是的拳头迎去。
见状,彭是拳锋一偏,由直转圆,作了个“牵”字诀,顿时将那妖能入金铁的锋芒化开。而后,身借着拳劲,向前一个侧步,瞬间就切到五尺之内,与之同时,彭是蓄谋已久的左手拳终于笔直捶出。
“砰”的一声,如击在坚石硬土之上,饶是那妖铜皮铁骨,在彭是一柔一刚的拳法之下,肋骨也顿时连断三根。
“臭道士,好拳法!”那妖不怒反赞了一声,其身借着拳势倒飞在半空。而后,就见其肋部忽然暴生出一对肉翼,迎风一涨,“呼”地腾空而起,转眼就高及三丈。
“妖孽,往哪里走!”见那妖想御风而遁,彭是心急之下,立时纵身跃起,直将拳势运至十成,迎风击去。
那妖张翼在半空,遭受冷风一淋,加上彭是拳之气劲迫体,终究压抑不住体内的翻腾,张口一道“鲜血”自上而下喷出,只不过其血如浓浆,闻之令人作呕。
彭是虽然豪勇,但也知此“血”剧毒无比,瞬间,其拳由直转横,封住身前,而左手拳则凌空一击,身子立即一个转折,避过“毒血”沾体,不过,这时却也只能落地。
陈纶方才赶到,见那妖借翼御风越荡越高,松纹古剑立即脱手追去。
剑如流星赶月,就在追至仅剩一丈距离之时,剑芒骤亮,几欲迫体。只见那黑衣女子一个长身,手中短钩由上至下,正切在松纹古剑之上,但闻“汀”的一声脆响,剑终于力尽而坠。可饶是如此,无论是被称之为“莫莫”的黑衣女子还是那拼尽全力鼓翼飞行的“小文”,俱为之一震。想他们先前都受创不轻,此番受“剑”之反震,无不口中溢血,原本想鼓翼高飞来遁走的愿望立即落空,只得顺势一个盘旋,向着城内低空滑翔而去。
“追!”
说话间,陈纶将剑捞在手中,与满脸恨意的彭是一并发足追去。
其实,陈纶适才心中暗叹,想他因甘山狐谷一战,道行功力大损,否则,他施法驭剑,岂能无功?而目下他已两度驭剑,真元消耗尤多,即便有商螽印在手,又怎有余力再祭一回?反倒是原本在在渊七子中,向不勤修术法只精专于拳的彭是却越战越勇,此时此刻,陈纶愈发体会到何莲渔临别所增“武”字,于他实大有深意。
彭是势如奔马,转眼就将陈纶拉下十丈之遥,与越飞越低的二妖拉近。而在此时,城中之火,经众人合力扑救,西、东、南三面已成偃旗息鼓之势,只余北城,火势依然熊熊,再加上满城的呼喊哭叫,人四处仓皇奔逃,与先前所见的烈火焚城之危急相比,此刻倒愈发显得混乱不堪。

见那二妖往城北的方向逃遁,彭是一个纵身就跃上屋顶。此时由于城中大火,屋中居民大都逃出房外,因而彭是顾虑消去,发力追赶之下,直踏得屋瓦碎响。当飞檐过壁,三两个纵身过后,与那越发低旋的二妖也只有三丈之遥。
“哪里跑!”彭是暴喝一声,借着步势的冲劲,其酝藏许久的拳势终于隔空击出。此拳名“七重天”,正是彭是在骑牛山七步泉瀑布中修炼得来的拳法。而拳法有云:隔山打牛,想彭是此拳也正是取之“以气驭劲”。因此,彭是此拳一经击出,原本充斥烟火味的空气犹如爆破出一声闷音,随即束成一道笔直的无形气柱,直向那妖体撞去。
那妖怎不知彭是此拳难当,偏是眼下筋骨酸软,浑身疲惫若死,便硬着头皮,一个坠身,欲以其铜皮铁骨的身躯来硬受这一拳。
“砰”的一声,那妖奋尽余力,只接住彭是所为的第一重拳劲,就口喷鲜血,其身连着那黑衣女子一并倒飞,直往那烈焰腾飞的火光中坠去。
然而,彭是拳出,拳借人势,人借拳势,前冲如虎扑羊,其第二重拳劲转瞬就要追及那二妖快要被火吞没的身躯。
可就在此时,火忽然炽猛,一下子就自后冲出,其火焰自内张开,迅速向彭是扑来。于火势突然爆起的一瞬,一束比火还艳的红绫立即卷中将要被拳劲触及的妖体,顺势一个斜向,那二妖顿时“呼喇”一声自屋顶沉沉坠下。
即便那火焰与红绫来得诡异,可彭是又怎让那二妖逃脱?只见他再度暴喝,后发的左手拳终于击出第三重拳劲。
犹如凭空击出了个凹陷,其拳风气浪滚滚,几将那火焰震碎。而烟火散开,彭是尚未来得及定睛将来人看个清楚,那红绫仿佛平地卷起,越卷越开,当卷到高处,瞬间自上而下倒着铺展开来,转眼火焰附着堆积其上,形成一道丈宽的火瀑,顺着红绫,直向彭是冲来。
彭是终于一撤步,先是将右拳随着滚滚而来的火焰,缩到胸前,随即双手环抱成圆,当那火势几触眉梢之际,就听彭是大吼一声,其声如雷乍响,双拳一并捶出。
第四重拳劲,其刚猛处,如投石断流,转眼之间,那飞腾而来的妖火无不为拳之气劲所迫,从而倒卷。也就在此时,红绫“倏”地被抽回,就见堆积在半空的火焰仿佛在一瞬间失却依附,轰然而坠,在屋瓦上猛然绽开。
见火之屏障消散,彭是身随拳走,以脚踏火,向着红绫被抽走的方向扑去。
忽然,红绫再现,只不过这回,左右两边,各成一束,俱如波浪般翻卷,从而将那些原本四溅而飞的妖火猛地兜起。想此时火之聚合分离,在那红绫的操控下,来得如此妖异,彭是即便再是豪勇,也终入其阵,如陷在一团火窟当中。而那妖火,触体即燃,彭是岂不知其厉害处。当四面合拢过来的妖火,侵至其身只余不到一尺,彭是第五重拳劲终于击出。
危境之下,集全力于右臂,拳涨如钵,拳出则如劈波斩浪,硬生生地在那火窟中捶出个裂缝来。彭是也不停顿,身随拳走,转眼之间,跃步几达三丈,隐约中,就见火中有一身影,不过,其身为火裹着,看不清楚,只一双眸子却在火中精然生光。
“臭人!”那双眸子与彭是一经相对,即恶狠狠地露出凶光,其身却卷着一团火焰向后疾退。彭是怎甘心让其走脱,弓身跃步,犹如利箭,奋起一拳,直捶其身。忽然间,只见一柄如淬暗火的尖枪,自那火中笔直刺出。
枪尖聚成一点红,枪出火成赤焰,就算彭是拳法精妙,攻守兼备,无奈此枪迅疾,彭是刚以拳之柔法消去枪奔要害之势,枪转瞬就“噗”的一声,扎入其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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