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解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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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海棠似已流泪,她的声音低若蚊蝇,可即便如此,关注之下,门外的石砚却也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就听海棠颤声说道:“奴婢……奴婢只怕公子的身子……”
对于此言,戴熙只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渐而研墨的细响再度响起。隔了许久,这屋内除了海棠越来越紧张急迫的呼吸声外,再无它响。石砚又如何忍住,便将身子紧贴在门上,运足目力,往那门缝中使力窥去。
只见室内一个女子,其身正侧对着门缝。令石砚心惊肉跳的是,此时的海棠上身居然是未着寸缕,只见白光光的一个身子,在烛火跳跃的映照下,尤其刺目晃眼。
可是,此等触目光景,石砚是想看却又不敢细看,他的目光只停驻在那一支黑漆云涛管笔之上。那正是戴熙平日最钟爱的一管笔,为古平制笔大家欧阳山所制赠。此笔因为钟爱,反而很少被戴熙用过。只是这回,居然用在了海棠**的身体上。由于门缝细小,加之目视角度约限的原因,石砚终究不知道,此时戴熙到底在海棠的身上书写或是绘着什么。
海棠的身躯微微颤动,似是极力忍耐。这时,那笔锋忽然一顿,就听戴熙平和的声音再度响起。“海棠啊,我知道你眼下很是紧张,不过呢,你可知道,这炉火烧得正旺,将你的肌肤烘得有些干燥,对墨色自然晕染极是不利,而我欲绘**中荷,取以湿笔,但求墨活、浓郁、深厚、凝敛而不滞之意韵,你姑且再忍耐一小会儿。”说话间,那笔收回。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旬即,就见那一支手执笔绘荷,轻描重捺,那柔弱细白的身子微微颤抖,忽然间,那笔尖一点朱红,运笔如点珠,就听海棠呻吟一声,娇躯随之一震,在屋外窥门缝而看的石砚在倾力关注之下,其身立即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从而将这寂静全然打破。
门内先是听得一声惊呼,当是海棠所发出,随后就听戴熙柔声说道:“海棠,你不要乱动,否则,这墨色浑了,就前功尽弃。”闻言,海棠哪敢动得半分,只闭着眼睛,心却“砰砰”乱跳。见状,戴熙微微一笑,又道:“石砚,你进来吧!”
石砚心中一惊,暗道:“公子是如何发觉我在门外的?”正惊疑间,那原本紧栓着的门竟然一触即开,毫无准备之下,石砚的身子立时栽倒在地上。
戴熙目不斜视,只继续聚神行笔绘荷,口中却道:“石砚,你赶紧起来,将门关好,莫让屋内暖气散了。”石砚心中虽惊,可又怎敢作声,连忙爬起身来,将门栓牢。当他回过身,目光所及,顿时呆在原地。
只见海棠此刻罗衫已解,满脸羞红,只闭着眼睛,睫毛却因内心紧张而在颤抖。她的上身已完全**,身子虽侧对着石砚,但石砚一眼就瞟见她胸前的乳峰,只觉得嫩白的鼓成一团倒梨形,当目光停在其顶端一点嫣红之上,心一下子就跳得厉害。想石砚从小到大何曾这么近距离亲眼目睹女子**的**,一瞬间就欲念生出,只将嘴巴张大,半天也不得合拢。

海棠仿佛已然知晓被人盯看,顿时又羞又急地说道:“公子,你好了没有啊……奴婢……奴婢真的快要羞死了……”说话间,海棠就要用手来掩胸。
戴熙只轻轻地隔开海棠的手,而后凝笔说道:“霪雨菲菲,荷花清清。风舞叶动,亭亭净植。我绘**中荷,只为爱慕相生。而心若动情,远观也如亵玩矣。”
说话间,戴熙运笔如神,轻勾细描,其色成朱,愈发圆润,犹如小荷才露尖尖角,其端正是那令人遐思的一点红。
端详其上,戴熙终于搁笔,仰目问道:“石砚啊,你说我这**中荷,可绘得传神入意?”
石砚又怎解画意,只两眼直勾勾地盯在那被胭脂红刺激得直愣凸起之处,喉咙里“咕噜”一声,猛咽了一记口水,方才点头挤出了个“好”字。
戴熙却是一叹,顺而起身,对空怅然吟道:“此情留在心中,直待追忆年华似水。而若遥想昨季,夜冷秋凉,衣襟乱了,她正为我作最后衣整……”念到此处,戴熙的面上满是追忆之色,只在长长叹息过后,他方才正色道:“海棠,你穿上衣吧!我心中画意已尽。”
闻言,海棠顿时如听赦音,连忙背过身去穿衣整发。
隔了半晌,石砚方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公子,适才府上来了几位道爷,说是为治公子病而来,老爷正在前厅接待他们,料想过一时他们就会前来,小的便先来禀告公子一声。”
闻言,戴熙的面色由白转红,道:“为治我病而来?笑话,我又有何病可治?况且,我若是得之于心病,又有谁人解得?”可能是说得急迫了,戴熙发出剧烈的咳喘。
一时间,石砚噤若寒蝉,只待见戴熙喘息作定,方才小声说道:“我适才听前房的何伯说,那几位道爷据说来自骑牛山清流宗的,身具道家神通。”
谁知听到此言,戴熙面上立即现出怒色,道:“骑牛山的那帮杂毛也敢在我面前妄言称道,不见!”
石砚直听得暗自咋舌不已,心道:“看来公子真的病得不清了,居然对清流宗也口出恶言,这该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屋外脚步声起,似是有人向着参莫堂行来。
戴熙冷笑一声,眉间带煞,随即端身坐下。在他面前桌上摆放的一盏烛火幽明幽暗,即便他眉目俊朗如昔,可此番见来,竟带有某种邪戾之气,直压得这屋子里如罩着一层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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