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飞于自由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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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3月16日,美国、日本、俄国及欧联盟军队以搜剿恐怖主义分子为由袭击中国南部,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南部惨案”。
他们四处纵火,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无端大开杀戒,疯狂屠杀手无寸铁的妇女、儿童和老人,许多女人和幼女在被害前惨遭强暴,一天内,方圆百里的平地、水沟和废墟躺满了大堆大堆的尸体。
“南部惨案”发生后,各国政府欲盖弥彰,他们确认在中国南部发生了大屠杀事件的同时,统一口径声称主要失误是指挥错误,而且有关情况因被少数人阻止而未能逐级上报。
事后,只有13名军官和士兵被以战争罪和掩盖事实真相罪起诉,其中被指控杀了189人的梅迪中尉最后被判8年徒刑,当年年底就申请假释出狱。

中国的民族主义、宗教主义、复仇主义立刻揭竿而起,而身为“红色旅团”首领的我一踏上历史舞台,就成为那期间最辉煌、最罪恶、最恐怖的英雄和魔鬼杀人犯!
2034年3月29日,美国环球航空公司的一架客机在爆炸声中化为灰烬,机上200多人全部殉难。
2034年4月1日,意大利的汽车炸弹爆炸造成20人死亡,30人受伤;同天俄国街头上演了类似的惨剧,死伤70余人。
2034年4月2日,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的咖啡馆遭到自杀炸弹袭击,炸死9人,50多人受伤。
2034年4月3日,100多公斤炭疽杆菌培养液被撒在华盛顿上空,100万人死亡。
2034年4月5日,东京地铁发生爆炸,爆炸物发现放射性钴元素。
2034年4月10日,俄国核原料不断被窃,走私出境。
2034年4月11日,美国总统所掌握的“核按钮”密码被窃,美国上下一片恐慌。
2034年4月12日,沙特阿拉伯东部的美国空军基地遭袭,11层的宿舍大楼的墙壁被炸飞,40多名美军士兵当场丧命。450多人炸伤,其中100多人生命垂危,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肢散落坍塌的楼板间。
2034年4月13日,美国、日本、英国等国家的驻外使馆遭汽车炸弹袭击,美军驻菲律宾的美军医院、军事训练基地和俱乐部被炸。
2034年4月14日,法国巴黎地铁发生一系列爆炸事件,死伤惨重。
2034年4月15日,科威特总统遇刺身亡,印度国防部长被电话炸弹炸死。
那个疯狂的、充满杀戮血腥味道的4月,我被全世界列为头号战争犯!
4月11日那天,兵临中国国境,各国核潜艇、航空母舰驶入日本海峡,对中国虎视眈眈,叫嚣着要中国政府交出“红色旅团”,局势一触即发!
被发出通牒的当天,克拉麦打来了电话。他说政府要我立刻缴械投降,我说这时候了我说了算,我绝对不投降!要战斗到底!
“你要整个国家为你灭亡吗?我看你真是疯了!”克拉麦发怒了。
“我有我的王牌!”我说,“我敢做就有敢做的本钱!”
我在笔记本电脑前玩着游戏,鼠标轻快而准确的点着,枪口射出子弹,一枪崩倒一个对手,血花四溅。
“你有什么本钱!?”克拉麦口气难得的气成败坏。
“美国总统的核按钮密码!——可以毁灭地球的力量!”
我修改并锁定了核按钮密码,现在它是我的囊中之物!——科技就是这样的东西,可以给予人类惊喜,也能轻易脱离人类控制,成为无法驾御、无法征服的魔鬼!
“妹越你这是在玩火!”
“要玩就玩大些——要么就干脆别玩!”
我抬眼看一下门口,示意属下进来,然后接过厚厚的作战计划。
我想过打碎整个世界,那就绝对要做到!——否则想也不要想!
——这个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的世界已经被战争逼迫得丧心病狂!有谁还会惧怕被夺去一切!害怕战争!
——害怕战争的永远只有那些坐于高处的权贵和政客!
——来吧,就让你们统统看见属于我的神话,让你们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和惧怕!
离开皮靴营半年多,在克拉麦和军部的默许下,我广召游击队员、极端民族主义分子、流民和暴徒,通过特殊训练和武装,培养大批忠于自己、惟命是从的属下,建立了庞大的组织——“红色旅团”!
“红色旅团”
每个成员都有极强的暴力倾向,他们具备从事“自杀性攻击”的胆量和武器,并且多名成员是美国、日本和西方国家通缉的“严重恐怖事件重大嫌疑犯”。
暗杀、绑架、劫持人质、劫机和袭击机场、爆炸、袭击和占领外国使馆及滥用外交特权等等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恐怖主义活动,是“红色旅团”成员的拿手好戏!
——而明明知道是玩火,克拉麦和军部却还是在“红色旅团”上下了昂贵赌注!我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而我恰恰可以给予他们这些!
在世界各地和各恐怖组织打的火热,“红色旅团”用电解海水取得致敌人于死地的氯气,用廉价的普通杀虫剂和肥料成分制造着大量标准化学武器,大搞恐怖农牧主义,利用黑客技术袭击美国和英国的军方计算机网络……

正午,太阳非常好。我的心情愉悦极了。
在指挥办公室,我对一个**妇女未遂的队员做出鞭刑一百的判决,几个士兵立刻七手八脚的把受刑者捆在长凳上。
“啪——、啪——……”
皮鞭象狼的牙齿一道道咬上那裸露的背,欣赏着那带着血裂开的肉,欣赏着那咬着牙闷在胸口里的惨叫,欣赏着那被刑具尽情蹂躏、凌虐的**,我一边吸烟,一边眯起眼看因痛苦而强力扭曲的脸。
冷酷的微笑挂在我生硬的嘴角,手指磕一下香烟,长长的烟灰落在地上。
“首领!”钱文海急冲冲的闯进来,看到他焦虑的神情,我抬手示意行刑结束,两个士兵就把那人从柱子上解下,拖到外面示众。
“出了什么事?”
“军部来了人,气势汹汹的!一碰面就和巡逻队交上火,打死打伤好几个队员!现在他们就在外面,说要见首领您。”
钱文海的话刚落,就听一声巨响,整扇铁门倒下,“轰”的一声震起灰尘。门前全副武装的硝扬怒发冲冠,一双冒火的眼睛直盯着我。
接着政府军警和“红色旅团”队员“哗”的一起冲进我的办公室,脸对脸,枪对枪的对峙起来。
“首领,我看他们是政府军,所以就没让巡逻队和他们正面冲突!”钱文海快速的低声跟我报告,我点头示意他退后。
“有何贵干?”我的话才说了一半,硝扬就一步冲上来,隔着桌子抓住我的衣领,一把把我提起来。
“混蛋!”他骂着一拳打在我下巴上,我被强大的冲力掼回座位。
“妈的!”把手背按在嘴角,拿开时看见血迹,我忍不住暴怒。
一阵拉枪拴的声音后,屋里的气氛紧张得象绷紧的弦线——一碰就“嘣“的断裂!我和硝扬眼对眼冷冷对视,最后开口的是他。
“你都做了什么?!”他吼着把一大摞文件劈头盖脸的摔在我身上。
看见散落了满地的纸张上印满我的照片、名字和罪行,我扯起嘴角笑起来。
“我从没怕过!害怕也就不做了!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这些的话,那是在白费力气和口舌!”
“妹越,你还敢这么说风凉话!”
“我很忙,没空和你闲聊!请你回去!”我让钱文海送客,但硝扬并不打算离开,他说:“现在中国陷入严重的存亡危机,全世界的人都要消灭你和中国!知道吗?一旦战争针对中国打起来,有多少土地要被炮火轰得惨不忍睹!有多少人民被无辜屠杀!有多少士兵战死!——沙场无白日,血染万里江山!!这还不是最糟的!——亡国灭族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难道容忍和倡导和平就一定能企求到那群豺狼的好心?——那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什么时候都是只有以暴制暴——以暴制暴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我顶回过去,对待恐怖主义他们不是同样以恐怖主义对付,他们什么时候用慈善家的嘴脸真心的渴望和祈祷过和平!相信民主和人权谎言的人才是蠢材!
“我不会妥协!也不会失败!”用帝王般高傲而辉煌的神情注视着硝扬,我说:“我是红色旅团的领袖,只要我一声令下,就有成千上万的战士赴汤蹈火,英勇赴死!对于他们,我就是战无不胜的神话!他们信任我,崇拜我,我是他们心中最神圣、最有力量的英雄!我也会这样证明给他们看!”
“疯子!”硝扬大吼,他情绪激动的挥着手臂命令部下离开,我也立刻命令钱文海带着巡逻队退下。
“真该那时就杀了你!”他瞪着我恶狠狠的说。
“杀了我能解决什么!?你们政府军的所作所为才是太懦弱!告诉我,对于‘南部惨案’你们能做什么!?你们所做的只是听从顾全大局的屁话!按兵不动!!”
“军人的职责是服从!”
“服从的是什么只有你心里明白!我痛恨懦弱!以命偿命!以血还血!别人给予凌辱就要十倍一百倍的奉还!!”
“我不能认同!这和正义、道德背道而驰!”
“这时候了,不要告诉我正义和道德可以挽救世界!!”
——穆斯林世界和以色列、印度全面爆发的战争,中印战争,印度和南亚各国的战争,非洲民族主义狂潮和部族战争,德意志民族新纳粹党的突起,爱尔兰共和军抗争英国政府军,斯拉夫混战,欧美白人优等纳粹主义四处残害黄种人和非洲人……局部战争越发难以控制,最终升级为民族间、种族间、国家间、联盟间的全面战争!
而美国、日本、俄国、加拿大隔岸观火,坐享渔人人之利,它们大发战争横财的同时,做尽维持世界秩序、在他国国土倾倒武器的无耻之事!
——当那些漆成全白,喷着联合国缩写字母“UN”的装甲车、坦克,以世界警察身份大摇大摆开进饱经战争苦难的国家,他们又做了怎样的事!?——他们因为歧视异肤色的种族,就可以做尽令人发指的禽兽事!
——把瘦弱的女子绑在装甲车上进行**,用水和食物诱惑平民,然后抓住他们做各种惨无人寰的游戏——在火堆上烧烤他们,凌虐他们,杀死他们!
这样的事情看过太多,也听过太多了!平民就象军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养育我们的土地却只有哭泣的权利!
——法律是什么?我简直想嘲笑这虚伪的蒙羞布!
“这是属于我的神话时代,我要彻底打碎这个世界!”我对唯一爱着的人说着,露出自豪的笑容。
当夜,联合军部队袭击了“红色旅团”的中心基地。
我刚睡下不久,就听到导弹发射的巨大声响。
冲到窗前——正看见夜空下明亮的曳光弹如连珠炮般四射,巡航导弹拔地而起,呼啸而去!
爆炸声、机关枪声响成一片——我打开房门,钱文海刚好带着一队士兵冲上楼。
“首领!发动空袭了!”
我匆匆向外走,空地上士兵们扛着热寻导弹向飞机发射。一架轰炸机被击中,发出尖锐的啸叫,陡然急转,螺旋形下坠。
“轰——”远处升起巨大的一团火,熊熊的火焰映红着半边天空。
陆基轰炸机、舰载机、隐形轰炸机等各种战机对“红色旅团”基地轮番轰炸。
我一面命令搜索四周的敌军侦察兵,破坏他们利用全球定位系统设备召唤远处的轰炸机对目标准确袭击的目的、全员警戒敌军特种突击队员袭击基地,一面下令启动粒子束武器和激光炮全力还击。
“首领!”钱文海明显犹豫了。
粒子束武器是把原子或亚原子粒子加速到接近光速并聚焦成密集的束流使目标毁坏或失效的武器系统。每秒钟射击100发高能“子弹”,可直接瞄准射击高速飞行的卫星、飞机、导弹,无声无影,非常隐蔽。
激光炮则利用激光束的能量直接杀伤破坏目标或使其丧失作战效能的武器。
激光武器是“红色旅团”秘密从俄国走私进国境的先进武器,而粒子束武器属于中**部。
几天前,“红色旅团”对军部基地发动猛烈攻击,趁政府军注意力转移,劫出这种军部尚未对外公布的王牌武器。
中**部迫于国境危急形势,对“红色旅团”的恶行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果使用粒子束武器,必定暴露“红色旅团“和军部的暧昧关系!到时中国政府必为万矢之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下达命令,“只要‘红色旅团’在,敌人就决不会得逞!”
“红色旅团”基地遭到一轮接一轮猛烈攻击,在秘密武器启动前,死亡阴影紧紧笼罩在我的上空!
好几枚GB—28激光制导导弹命中并钻入30米下的掩体爆炸,指挥所和部分雷达、防空武器被炸得片甲不留。
接着又是一枚BLU—82超大型炸弹挂着降落伞降落,接近地面时被引爆,立时面积达5个足球场大的地方夷为平地!
“红色旅团”在密集的轰炸中死伤惨重,属下匆匆赶来报告敌方特种突击队刚进入我方阵地,现在双方在只有百多米的近距离交火。
我冷笑着看天空,爆炸声在上空连绵不绝,一架架飞机冒着火焰和浓烟冲向地面。
——粒子束武器和激光炮终于怒吼了!
“好象新年夜美丽的焰火啊!”我残酷的说,然后端起带有夜视镜的狙击枪对二十米外的敌人射击。
一番激战后,敌方特种突击队阵脚大乱,溃不成军。他们仓皇撤退,中了“红色旅团”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天空渐渐暗哑,我下令汇报伤亡情况和损失情况。
这次战役阵亡者众多,各设施损失惨重,同时战果辉煌璀璨!
相信突袭失败的苦果以及机密武器的出现,令溃败的联合军没胆量发动第二轮空袭!所以“红色旅团”以后只要打好地面战争即可!
还有——我突破美**方网络,发出“红色旅团将是你们的噩梦!”的警告,并通过卫星遥控启动核按钮,相信美国这会儿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再做行动计划时,一定会再三思量——决再不做不能一举消灭我的危险突袭。
接下来,一系列报复性攻击在各国爆发!我被全世界列为最危险、最具攻击性的头号战犯!而中国政府被指责打击恐怖主义不利,并被各国威胁必须积极消灭“红色旅团”恐怖主义组织!
出人意料的是——因为胜利,无数疯狂痴迷我、奉我为偶像的男人从各地蜂拥赶来,强烈要求参加“红色旅团”。而“光辉道路”等组织庞大、极有影响力的游击队的成员纷纷倒戈,加入进“红色旅团”组织。就连政府军内崇拜我、仰慕我的士兵也大有人在,克拉麦和军部则未发出任何声明,相信他们也对“红色旅团”的作为刮目相看!
——从此,“红色旅团”走上辉煌、不可一世的不归之路!
没人能预料我和我的恐怖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要走到何方?没人能预料我会将战火烧向何方?——死亡如镰刀,收割着年轻的生命!——我和各国特种突击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血和火的序幕!

一年期限已满,我返回军部向克拉麦报到。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身为“红色旅团”领袖的我是风靡整个国家的罪恶偶像和杀人机器!而“红色旅团”则成为庞大而训练有素、纪律严格、作风硬朗的战斗组织!
克拉麦说他没看错我,我说世界上没有坚不可摧的组织,只有不可战胜的妹越!——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话!
我狂妄嚣张,我傲视群雄——我有这样的本钱!
坐在克拉麦对面吸烟,他问我“红色旅团”现在的领导权在谁的手中,我提到最得力助手的名字钱文海,钱文海很聪明也很有手腕,行事果断,手段毒辣,我不担心他趁我不在谋权篡位——钱文海再聪明也聪明不过我!再有手段再有谋略也玩不过我!再狠再阴毒也比不过我!——他更没有我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魄力和狂妄!以及无比恐怖、无比残酷的思想!和追求辉煌和完美的杀人艺术的狂热!
“‘红色旅团’暂时由我的特殊助手钱文海指挥作战——但它还是我的!”
重新穿上军制服,佩带上肩章和徽章,我还是原来的皮靴营学员、代号“塑料花”的秘密暗杀者,唯一变化的是——此刻我眉宇间的领袖气质和势在必得的气势!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克拉麦客气的说,我放肆的大笑起来。
“长官,我记得你给我的所有好处!所以我们的合作一定愉快!”
其实,我相信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完全能够达成印度之行,可我仍决定和克拉麦把契约履行到。我不想和军部作对,我更不想把印度之行变成一场难以预知、充满危险和陷阱的战争!我渴望亲吻姐姐的面颊,然后说我们回家……


推开宿舍门,站在门口默默行注目礼……熟悉的床铺,熟悉的窗,熟悉的书桌,熟悉的光线……我生活过的地方,久违了……
“妹越!”
听见有人招呼,我回头看见可明惊愕的表情。一年不见,可明那有点忧郁的眼神让人怀念……我微微笑起来,熟练地点起烟。
“妹越,你回来了?”
“因为我未满十八岁!”我说,“我和军部还有一笔交易。”
“常来怀念我吗?”我戏谑的问,一边摸光洁的桌面。
一切都没改变,这么精心守护着它们的是他——一直以来,也只有他是这么的喜欢着我。
“听说了妹越你的很多事,不知该觉得你恐怖还是……”可明说着咬了嘴唇一下,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妹越,欢迎你回来。”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面对窗户:“这和你没一点关系!——我和玫瑰组彻底决裂了!”
胸口的银色徽章展开它骄傲的翅膀,我的心已飞离这里,翱翔在无人能及的天空……
“可是我……”
“……”
我回过头看可明,他低头注视着他绞在一起因用力而关节发白的手指,他艰难的说:“妹越,希望我们能是朋友。”
“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我斩钉截铁的说,但还是对他伸出手:“也许有一天,我们是敌人。”
可明握住我的手——很紧的握住,他脸色苍白,呼吸紊乱。他没有看我的眼睛,他的身体微微发抖,我怜悯的看着他,最后松开手……
世界每一个角落都在流血,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耸立着战斗的旗帜和坟墓,战火和仇恨混杂在一起熊熊燃烧,生命化成炮灰,草木无情,一岁一枯荣。
我还是那个妹越,冷漠,噬血,残酷,生硬。有颗种子贸然的在我心里发了芽,它疯狂生长,长出妖娆的姿态,象我示威。
——那是什么,我疑惑的问自己,我看着它开花,凋谢,最后结出答案,掉落在面前……而我做的却只有茫然和绝望。
下雨的夜晚,我**的站在他楼下张望。路灯坏了,我站的地方一片黑暗,我没有吸烟,烟和打火机都湿了。
雨的声音,还有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的水……那是一种心情,那是一种混沌的思想,点点滴滴,冰凉,无穷无尽。靠在**的树干上,一丝痛,在心头尖锐跳动……
突兀的相遇,不愉快的记忆,以及充斥暴力和对抗的关系,我对硝扬,陷入矛盾而迷惘的情感旋涡……
——那是匕首,无情地切开身体,**出我脆弱的理想和奢望!
——那是毒药,是坟墓般的叹息,是神秘的教义,是鸽子的翅膀,是无望的飞翔——瞬间碰撞上山岩,亲吻死亡和地狱!
我淡淡的记得那样的眼睛,嘲讽而冷酷。
我淡淡的记得那样的嘴唇,以及象枯涩的树叶落在脸颊的亲吻。
我淡淡的记得面向我睡着的脸,收敛起对我的伤害和憎恶,他是最温柔最安静的港湾。
我淡淡的记得那样的手,那样的双手象飞翔的鸽子,扑腾着,最后歇息在我胸口,我贫瘠地微笑,思想是毁灭的天堂。
“等了很久?”
听到他声音,目光被牵引着投向湿漉漉的夜幕下高大的身影。熟悉的嘲讽,熟悉的冷漠,此刻象海洋温暖的托起我,我走向他,怀着对命运的未知恐惧……
为什么四处流徙的、我对你的爱象明亮的百合开放在悬崖?
为什么让我看到,认识到自己的贫穷?
为什么靠近我,让我体味这温情虚伪的毁灭?
靠向那样的胸膛,我突然放松——那跳动着和我不一样的生命的胸前,我的身体象奄奄一息的鸽子。
“12点45分……”我说到:“我等了6个小时45分钟。”
一周年分离的纪念,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周围的树林发出机枪开火的声音,交错奔突的士兵很多人来不及躲避便被击中……
“这比起一年的时间真是太短暂了,硝扬……”
中国南部,我浴血奋战、扬起战斗旗帜的地方,到处是火箭筒、手雷、自动步枪和地雷的碎片,活象个军火垃圾堆!空袭的炸弹把山坡上的土层层翻起,尸体的旁边开放着小小的、娇艳的黄花……
在那样的一年中,我一直一直在怀念无法得到回报的爱,我怀念着那样的痛,渴望的正是这样一个拥抱。
拧断男人的脖子,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尸体颓然倒地的闷响。
戴上墨镜,迅速隐入夜幕。
轻声对微型话筒说:“over。”
路灯冷漠的眼光在下一个街口闪亮,我嚼着口香糖,长发飘散在风中。
皮靴,每一步——都粗暴的踏在路面。
夜一般的男子,地狱的心,空洞的梦想,我所拥有的是倒映在火与血中的镜像。
……香烟,打火机,一瞬间喷吐出的白雾。
目的地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人已不耐烦,他从敞开的车窗瞥来一眼,然后打个响指,示意我赶快上车。
我不慌不忙在不远处站住,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荡悠着皮包朝这里婷婷走来。
——女人?我意外的观察着她,昏暗的光线中,那抹得惨白的脸如幽灵般。
越走越近,女人的眼神妩媚地飘荡在我身上,又“倏”地荡开。她身材修长,大波浪的长发披散在**的肩上。
相遇前的一刻,女人停下来,她抱着胳膊,很轻佻的送过一个笑容:“先生,可以给个火吗?”我立刻注意到她染得鲜红的指甲和夹在指间的香烟,以及衣领处浑圆的胸脯。
打火机探出,“啪”的绽开出一朵火花。
“谢谢。”女人说。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我,刹那间强大的魔力拉扯住我的意志,将我拖进无底的黑洞。
——催眠术!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手中寒光一闪,接着胸口挨了一刀——很轻的一刀。
“再机警的狐狸也有失策的时候。”她说着,冰冷美丽的脸上浮出高傲的神情。我瞥向轿车方向,车里坐着的人在打手机,隐隐约约,我听见他说:“一切顺利。”
女人抓住我用力把我拖进轿车,强烈的睡意下,我的眼皮如沉重闸门,终于阖上。
回皮靴营后第一次的任务中,我就马失前蹄,败在一个叫启明的女人手下。
天亮时醒来,那女人正坐在我的宿舍里吸烟。她动作非常优雅,优雅得象幅画,晨光照在她侧面,她长长的睫毛金黄朦胧。
“醒了?”她没有回头,口气平淡的问了一句。
坐起身,胸口一阵剧痛,我低头发现胸口缠着纱布。
“你是谁?”我问。
这女人手段很不一般——如果是敌非友的话,我恐怕早已尸陈街头。
“我手下留情了——年轻人。”女人端正了身体看我,洗去铅华,她是个非常美丽冷静的女性。
“妹越,记住我的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不要太招摇!”
“你是谁的人?”
我靠在床头,目光如电射向女人,她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吸烟,转成侧面……
“咔啦”门开了,先是可明然后是硝扬走进来,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可明,脸色惨白得没一点血色。
“——知道难看了!?”硝烟口气恶劣的说。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有几分明白。
“妈的!竟然蠢到跟女人搭讪!”
看一眼怒发冲冠的硝烟,再看一眼焦躁的可明,我终于笑一声:“又是克拉麦吗?他还真是有心机!”
“我的名字启明。”女人说,恍惚间,我对上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立刻记起“罪的祈祷”的海报,她和电影的主角同名。在电影最后一幕里,男主角深夜从13层高架桥跳下,临死前他说:“黑暗里有一道光,这道光我想送给我爱的人……”
握住女人伸过来的手,剧烈的挫败感冲击着我,我的手有些抖。
“妹越,你没事吧?”可明犹豫着问。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谢谢。”
“忘记说了,可明是我弟弟。”女人补充上,我惊讶的看他们,马上了然——可明和启明容貌极相似,但启明比可明的气质更锐利更强悍。
“还有,我的上司不是克拉麦,我是硝扬的心腹部下。”
——所有线索连接在一起!
——任务是克拉麦亲自部署的,汽车里接应我的是凯,启明是可明的姐姐,同时她还是硝扬的部下。
“你们这是一起算计我吗?!”我说到,表情已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在皮靴营里,我的处境竟沦落到任人宰割!——硝扬这么做的意图太明显,他是要我知道这军营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和主宰!
“——卑鄙!”我咬牙切齿的说着,“哐”的一拳将床架的钢管打得变形。
“你们可以走了。”硝扬下命令。启明敬过礼后,和可明离开屋子。
当宿舍里只剩下我和硝扬,我再也压不住满腔的怒火,大吼到:“硝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硝扬走到我床前,扬起手很响亮地打了我一记耳光。
“记住——这里我才是真正的权威!”
那一刻,我看到硝扬骄傲的微笑,他俯瞰着我,很慢很慢的靠近,亲上我的嘴巴。
“所以,妹越你最好不要反抗我!违拗我!”
与“红色旅团”的联系统统切断,秘密潜进“皮靴营”的部下被清出,一举一动都在军部监视之下,敌对的情绪弥漫四周——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重重危机中。
不久,克拉麦命令我回玫瑰组待命。他说他顶着很大的压力,他说妹越人在屋檐下要学着忍气吞声,韩信安能忍受**之辱。
我说这他妈的又是谁捣的鬼?克拉麦苦笑着示意无可奉告,挥手让我退下。
回到宿舍,发现门上挂了铁锁,一纸公告说明这里被军部挪为公用。我暴跳如雷,冲到玫瑰组的集体宿舍,一脚把木门踹得轰然倒掉。
“小人!”
对着硝扬,我一记铁拳就招呼过去。
“妹越——你这是什么态度!”靳南严厉地呵斥,牢牢扣住我肩膀。
我冷笑着回头看他,这闹剧里他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表面风风光光,是“皮靴营”的第一王牌学员,为所有人所尊重所崇拜!暗地里却做着硝扬的傀儡,任他摆布!听他使唤!他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对我耍狗屁威风!?
“啪”——我挥手一耳光抽在靳南脸上,他惊愕的看我,半天才回过神,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
“妈的,你算什么东西啊?!”我锐利的眼光射向他,咄咄逼人。
“混蛋!”
狂怒下,靳南掀翻了桌子,抓住我就要打。
可明叫着住手,扑上来拉开靳南,我一脚正踢在靳南身上,接着几记直拳揍在他身上。靳南挣脱开可明冲过来,夕焕、飞鹏和凯立刻上前制止……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混乱狂躁,硝扬说着你们继续,走出去,把门带上。

用尽全力攻击靠近的每个人,我象豹子一样咆哮,要毁灭一切似的拉倒一排排床架,踢翻桌子,砸碎椅子,打破玻璃。
外面开始沸腾,有人用力撞着门喊:“发生了什么事?”教官吼着:“打架的快给我住手!”
混战中我受了伤,血流了满头满脸,却越打越上劲、越兴奋。看着气喘吁吁、恼怒不堪的靳南、飞鹏、夕焕和凯,还有挂了重彩、一直都在拼命维护我的可明,我微笑着,勾动手指挑衅到:“都是他妈的软脚蟹!来啊,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啊!——王牌学员们!”
“妹越,够了!!”可明大吼,我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话,抄起变形的折叠椅就丢出去。
“妹越,你会被打死的!”可明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他看着我,用痛惜的眼神恳求我住手。
我一把推开他,无比厌恶的说:“不要摆出一付下贱的模样勾引男人!这样子太恶心了!”
可明的身体僵直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终于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啊!我这样子是难看死了……”他悲痛地咬着那几个字,然后夺门而出,凯怔一下立即追出去。
佩带着纪律纠察袖章的教官们“呼啦”一下涌进屋子,一边记下在场所有人的名字和编号,一边大声呵斥着,训问群殴的起因。
靳南冷静了下来,他有条不紊地解释因无聊口角引起争端,并诚恳地保证会接受处罚。
我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教官,突然吼到:“——不想找死就给我赶快滚!”
“——这里交我处理好了。”门前传来硝扬的声音,他只递出一个眼神,准备追查到底的教官们就一言不发的离开。
冷厉的目光落在靳南脸上,硝扬大声呵斥到:“靳南,你太失态了。”
靳南啐一声,转身进到卫生间,处理伤口。
我粗鲁地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发出冷笑——果然!从前的一切都是假象!说不定连他睡错床、强暴我的事都是精心设计的!还有刻意对付我的冷漠态度!偶尔泄露的那一点点温存!——全部,全部都是圈套!套住的正是我这无知者、愚蠢者的脖子!
想到这一切,心剧烈扭曲着,我紧咬的嘴唇弥漫出血的味道。
夕焕、飞鹏默默地在收拾残破不堪的宿舍,硝扬靠在门前,毫无表情的看着愤怒的我。
“跟我来!”他说。
跟在硝扬后面下了楼,沿着小路走,一直走到操场。
傍晚的操场沐浴着夕阳血一般的光彩,热气腾腾的空气钻进裤管,爬上身体,汗水微微渗出。
操场的边疯长着大片的狗尾草,毛茸茸的绿穗在热风中摇曳,几只蚂蚱突然展翅飞起,很快又没入草丛不见了……
硝扬走得不紧不慢,注视着他的后背,迈动的双腿,随着走动掀起的迷彩服衣角,还有在风中好象流动起来的头发,我开口叫住他:“硝扬。”
他回过身面冲着我站着,逆光下他的表情一片模糊。
我大步过去一拳揍在他腹部,接着又是一记钩拳揍在他脸上,出第三拳时他拧住了我的手腕,提起膝盖重重顶在我肚子上,我呻吟着:“混蛋!”扑通跪在地上,就着手腕被制服的姿势恶狠狠的看他。
“我他妈杀了你!”我一字一句地诅咒。
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我头发,提起膝盖顶在我面部——这次力量经过了斟酌,不很重,但我的嘴还是痛得麻木起来。
“只这么一下子我就可以让你满地找牙——不自量力的家伙!”他威胁着松开手。
地面滚烫的温度让人狂躁不已,我大力起身往宿舍方向走,硝扬再次抓住我把我拉扯进他的怀中。
“妹越,你知道军营里的男人是怎样建立他们的友谊、信任,建立他们特殊的联系和契约,以及交流感情、发泄**的对不对?”
“——放开我!”
心情象被踩在脚下的鱼,我屈辱地挣扎,摸到别在腰间的“约翰·佩思吉”一把拽下,回手就挥出去。
——锋利的匕首划开硝扬肩膀,血以可怕的速度大量涌出……虽然曾看过无数杀人场面,手上沾满无数鲜血,但此刻我竟无比恐惧——我静静的、心悸的看着受伤的硝扬捂住肩膀,浓稠的红色液体一股股的从他指间流出,无止无尽……
突然地——趴在地上我无预兆的干呕起来。我一边剧烈的呕着,一边流泪,现在的我,已不知道这种行为所具的意义,我只知道自己翻江倒海的身体里正进行着剧烈的、致命的化学反应,而痛苦远远超越了我所能够承受的程度。
渐渐地,我失去了思考能力。
渐渐地,我的心里一片黑暗。
割在灵魂最深处的一刀,伤口流着血,比割在硝扬身上的那刀更折磨我,痛得让我无处躲藏。
为什么,会爱?要爱?
为什么,突如其来的爱伴随着痛一起来到?
明明想放弃的,明明要放弃的……
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干呕的我被抱在那受伤的肩上痛哭,我歇斯底里的搂着硝扬痛哭——流着名为眼泪的这种陌生液体。
“别哭了,别哭了,别再哭了……”
一遍一遍如咒语般念着的温柔话语,一次次爱抚在**眼角的亲吻,这样心醉的过程中,我全身心的陷落着,陷落进硝扬的怀抱里。
你还是爱了。
你还是无法放弃。
你如此矛盾,如此绝望,还是拼命地要选择命运中的地狱!
你宁愿受伤害,被背叛,还是饥渴地恳求一个虚假的幻象!
把手指缠进硝扬的指间,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掌,我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名字已成为我生命中的教义……
曾高高地飞于自由之境的我,再不拥有翅膀。
当世界成为谎言,当向往成为囚笼,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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