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无极刚减员不久，又到了招聘的时间。这一次的招聘与以往不同。
这一次的招聘专场，是针对海归的专场。虽然愿意在山香市工作的海归不多，但用人单位都积极报名，希望能从中捡到一两个能人，算是碰一碰运气。也为将来进军全国市场打下伏笔。
进入招聘专场的人确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但是所有参加招聘的公司都不敢大意，生怕在此漏出一丁点的不敬或疏忽，就会失去和人才亲密接触的大好机会。
三大软件公司都出现在招聘专场上。而且展台相隔都不是很远，但大家都比较规矩，没有出格地大造声势，像博览会卖东西那样大声吆喝。也许是觉得那样太掉价了，所以大家都不那样做。
四海无极招聘的人员是符天元副总经理。作为主管人力资源的高层领导，他一点也不敢懈怠，希望能在此间有所收获。
符天亨总经理正巧在外处理一些事务，因为专职司机请了一天的假，所以他临时请了正在休假的万仞山临时客串司机。万仞山刚考得驾照不过两年，汽车驾驶里程不到一万公里，按理是不应该给老总开车的，但公司里一时找不着人，不是正在外地出差，就是在外地休假，或者是公事繁忙，所以最后才想到了万仞山。
刚开始万仞山还不高兴，一来休假时间泡汤了，二来和老总直接交往不是他这种内向性格的系分所愿意做的事情，但一想到老总那台车怎么也算是台高级商务车，平时难得开上几回，所以心里的不快立即就被欣喜所取代了。
符总先去办了事情，后来听说招聘现场不是太拥挤，加上暂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一时心血来潮，就临时决定去现场看一看。
等万仞山停好车，来到公司的招聘点时，已经看到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妇的中年人在招聘点落座了。万仞山也不打扰，走到一边，扯张凳子坐在角落里。这里虽然人多，但相对普通的招聘会还算是比较安静，所以万仞山能毫不费力地听清他们的对话。
练章和可能把守着第一关，他拿着材料，道：“这位叶灼先生，您……”
话还没说完，那男士道：“不是叶灼。”
那男士像是故意考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符天元副总经理在旁边看了一眼，道：“叶趵，趵突泉的趵，跳跃的意思。练章和，你要好好加强中国文学修养，不能只会打字，不会认字啊。”
听得符天元这么一说，那男士像是看出来符天元是领导，既然领导能认出那个字来，下属员工出点错也可以接受，所以对练章和的错误不再追究。
练章和的脸红了一红，道：“叶先生，您为什么要回国来工作呢？”
“我在外国工作了多年，在今年同乡会的时候，忽然感觉家乡是那么地亲切，还有同姓大家族的聚会，比较一下辈份和排班，聊聊家常，都让我忽然有了思乡之情。我非常怀念小时候在国内长大所经历的种种人和事，所以决定回国。”
听到这里，符天亨总经理忽然站了起来，道：“万仞山，我出去走走，等会儿我要回去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你。”
万仞山正听得入神，连连道：“是，符总。”
符天元副总经理道：“好的，你先把材料留在这里，我们稍后再给你打电话。”
叶趵夫妇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么黄了，纳闷之余，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离开了。
万仞山问道：“符副总，怎么这么快就打发了？”
符天元副总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符总刚才暗示我这两个人不能要。我也没办法。”
嗯？有这种事？没看材料，没问问题就把人给拒了？万仞山和练章和都疑惑不已。难道是他们谈吐、坐姿中表现出来令人不满意的地方？但就万仞山刚才的观察来看，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两人有什么不妥啊。
万仞山觉得有必要去看看叶趵夫妇两人的面试经过，所以他悄悄地跟在后面。
两人向招聘会场里面走去。虽然人不少，但万仞山还能听出他们的对话。
叶趵道：“怎么才一句话就被拒了？真是奇怪。”
他的夫人道：“也许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吧。每个人都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停了一会儿，他的夫人忽然道：“我们要不要换一个说法？”
“换说法？”叶趵不解地问。
叶夫人了点头。
“有一个中国留学生，”叶夫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万仞山在这边拿着一份材料，装作在看材料。叶夫人继续道：“这个男留学生在国外找到一个女朋友，过红绿灯时按照国内的习惯，虽然有红灯，还是要过去。他的外国女友就有意见了，连红灯都敢闯，还有什么不敢的。所以两人吹了。”
这个故事在国内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但万仞山想，也许在海归眼里，这个故事有别的解释也说不定，所以就耐着性子听下去。
叶趵不知是没听过这个故事呢，还是对夫人有着极度的敬意，此时看上去他是在颇有兴致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夫人的话语。
他的夫人继续道：“这个中国男留学生回国以后，又找了一个国内的女朋友。又有一次过红绿灯，他记住了上次的教训，红灯亮起的时候，他坚持不过马路，结果女朋友又有意见了，说他连红灯都不敢闯，还敢做什么事情。两人还是吹了。”
故事讲完了。万仞山几乎是竖起耳朵在听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叶趵道：“那只能怪这个男生不能自始至终坚持相同的标准，墙头草，两边倒，所以两边都讨不了好。”
万仞山极度震惊。这个海归竟然有着这种看法！国内很多人的评论中几乎就没听到过这种评论！国内的评论，无非就是男留学生不知道国内外的风俗习惯差异，如此而已，却没有在更深层的层面上找真实的原因。
想到这里，万仞山为叶趵夫妇、甚至为四海无极公司惋惜了。这么有见地的海归人士，放到哪里都会展示出他们的价值。虽然面试不能衡量一个人的真实水平，但相信从刚才他们无意识的私下对话中，已经透露出他们真实的水平。这下子，万仞山有些站不住了。
叶趵道：“那我们再去看看。业界第二大的公司，环球纵横吧。”
万仞山想，难道他们是先到最小的公司，最后到最大的公司？一点一点地积累经验？或者是逐步熟悉国内的面试环境？
万仞山还在想着，那两人已经起身，于是万仞山没法再继续想，只有跟了上去。
在环球纵横的招聘台前，万仞山见到了陶云澈。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就在旁边的一家公司拿起一份材料，站在两个公司的交接处，背对着他们。装做在看材料，好在这边的人不算少，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
陶云涌先是拿过材料看了一眼，道：“你们夫妻都想来我们公司？叶趵先生，这位是……”
看来两人是要存心考查一下招聘方的人员素质，所以他们在招聘人员念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说话，都在等招聘方的人员会不会念他们的名字，或者，遇到不会念的字时会有什么样的对策。万仞山不由地为海归这样的做法感嘅，也就是他们这些高素质人才才会有这种想法，是卖方市场，所以求工作并不急，反过来还要考查人家。换作是一般人，肯定上前做个解释，说不定还会把名字的来由什么的，讨好地说上一大通。
听着哥哥停顿了一下，陶云澈连忙赶上来，她只瞧了一眼，便道：“喻妁女士。这是妁，东方朔的朔那个发音，不是灼。”
喻妁女士笑了笑，很友好地看着眼前这个有水平的可人的姑娘。
叶趵将在四海无极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陶云涌听完，又看了材料，道：“好啊，不错。我们公司正是缺……”
话还没说完，一旁有个声音打断了他：“把材料拿过来给我看看。”万仞山听得真切，那是陶总的声音。
陶云澈把材料递了过去。
陶总只是随便翻了一下，便下了逐客令：“你的条件不错，我们再考虑考虑，以后会有电话通知你们。”
“爸，陶总，你还没……”陶云涌有些急了，急忙道。
陶云澈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陶总不容置疑地道：“不要再多说了。”
叶趵夫妇又离开了。
万仞山趁机又跟在后面。
叶趵道：“难道我们这样的说法不对头？为什么两家公司都立马回绝了呢？”我们要不要换一种方法来说？
“瞧你，不是还有一家金霸王软件么，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成功？”
两人走到金霸王软件的招聘区。万仞山照样在旁边的一家公司拿着材料在看。
金元玳抢过两人的材料，道：“叶，叶先生。喻，喻女士。欢迎欢迎。”
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连两人的名字都不会念，叶趵夫妇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还是叶趵，将在四海无极和环球纵横那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金元玳喜道：“好啊好啊，我们公司就缺像你们这样的人才。”
这样的话想来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叶趵夫妇一点欢喜的表情都没有。
金争先一句“把材料拿给我看看”让两人的心又跌到了谷底。前面在两家公司，都是通过了第一关，最后却被看似老板的人给否决了，这一次多半也不乐观。
于是两人都没有说话，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金争先。
金争先又问了两人一些问题。然后道：“你们材料上写的东西……”
叶趵道：“材料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们已经核对过了，连错别字也不会有。如果材料上写的东西有一点失实，或者夸大，我们愿意负法律责任。”
“哈哈，我只是说说，不要太紧张。这也是我们公司要履行的一个手续而已。那好，既然材料上写的都是真的，那我们以后要开始共同战斗了？”金争先说着，走过来要和叶趵握手。
叶趵连忙站起来，和金争先握了手。接着是喻妁也和金争先握了手。
金元玳在一旁介绍：“两位，这位是我们金霸王软件公司总裁。”
叶趵道：“您是金争先先生？幸会幸会。能有机会为贵公司效劳，深感荣幸。”
“下周一来公司上班，可行？”金争先道。
“我觉得明天就可以。”叶趵道。
“噢，不急嘛，你们刚回国不久，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的，见见老朋友啊，回一趟老家啊，都要时间，以后工作忙了，可不一定有长假了。”金争先道。
“那好，我们就听金总的。”
一场面试愉快地结束了。
招聘会上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请看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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