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遍地骗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36
到了尚总办公室,他在接电话我先坐下来,随手翻了翻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是广州寄来的,一个大而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富豪改变城市》,一看,又是东拼西凑的文字,写我们富豪深圳公司的业绩,把尚总拔得像个出土的萝卜,明显高出水平线一大节。
尚总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已把杂志翻了两遍。
尚总说:“我看这样,我先通知叶子来深圳,把工作交接好,再告诉望月。以免出了问题。”
尚总是怕望月不高兴,给他弄点麻烦。
我说:“这样不行吧?还是光明磊落一些,我来告诉她,如果她实在不想走,我再想办法。或者把她留下给我做秘书。”
“行吧,你告诉她也好。”尚总边说边走过来,拿一份《富豪深圳公司战略计划》和一份深圳媒体策划的《深圳十大最佳投资楼盘》给我看,他说:“我们把这两个事情讨论一下。”
战略计划之前已经讨论过5次,主要是关于我们公司的5年计划。5年后,公司副经理以上人员将都全部持股,每人拥有两套房一部车,公司将在香港上市。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对这个计划不提意见,表示支持和认同。
而《深圳十大最佳投资楼盘》的方案,媒体策划为“为深圳楼盘找到最佳定位,为百姓购房提供参谋”,并说这是“强强联合”。我们心里清楚,其实这就是狼狈为奸,他们要我们拿出58万元广告费,在其黄金时段打广告,三个月后,评给我们一个空头荣誉“十大最佳投资楼盘”之一。不过,这个空头荣誉还真有效,对房子的促销有一定的作用,普通人看广告、看新闻只看热闹,并不懂门道。
我建议尚总把这个价格压低,压到38万元,播出的时间段和长度不变。尚总也觉得应该可以砍掉20万元。
刚谈论完此事,策划部经理就来向我和尚总汇报了。他说有几家平面媒体联合策划了“深圳十大最适合居住的楼盘”和“深圳十大文化楼盘”活动,参加活动初选费是20万,入围费是60万,复选费是90万,获得两个“十大”的费用分别是100万和120万。说白了,只要我们给220万,就可以得到两个“十大”称号。当然,媒体也会为我们做一些宣传。
遍地都是合法的高级骗子。与骗子同流合污不可太频繁,频繁了,就露馅了。所以我和尚总拒绝了这两个活动。
从尚总办公室走出来,已经是十二点。正好看到望月在敲我的门。
望月一见我就劈头盖脸地说,是不是我要被调回北京了?
邪了,我还没开口,消息就已经传到她耳朵。难怪有人说,这年头连红萝卜都不可靠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开了门,她跟着我进办公室。
“大汉告诉我的。”
“那你愿意回去吗?”
“如果吴哥说不要我了,我马上走。但如果是尚总不要我了,我偏不走。”
“这样吧,如果你确实不想去北京,就留在我身边做助手。如果你觉得可以从长远打算,先委屈一下自己,去北京也可以。”
“除非你跟大汉有一人去北京,我一个人是懒得跑来跑去的。”
这事有点难做。我在想如何对付尚总。望月却看出我心思,说:“不用吴哥操心了,大汉已经答应我找牛老板了。”
大汉找牛老板有个屁用?!我憋住嘴,没把这话说出口。我说:“反正叶子还没来,她不熟悉深圳,交接工作至少也要一个月,到时候再说。世事难料。”
“好吧,反正如果不行,我就不干了。”望月说着,撅着嘴巴就走了。牛仔裤紧紧包着她圆翘的臀部,像一个榴莲酥。她生气的样子也别一番风味。
没多久,叶子来深圳时,本来大汉正好要回北京。但他是工程师,那时正好我们建筑工地需要他,我跟尚总商量,先把他留下,忙完这个工程再说。他不乐意却表示乐意。

不过,大汉能否正式调过来,我还需要再努力。而尚总,一方面用着他,一方面又有点排斥他。猫抓老鼠通常不是一口气把它吃掉,而是先拿捏着玩,玩腻了再吃。
大汉跟望月有了正当的理由接触,走得越来越近。
我问大汉:“有没有打算跟望月有个结果?”
“看缘分吧,像她这样行踪不定,琢磨不透,说不定哪一天她就突然在深圳消失了。我虽然真的喜欢她,但没把握有未来。”
大汉补充说,我觉得她简直是个迷,是个有点辣味的谜。
女人很奇怪,再漂浮不定的女人,一旦有了男人的滋润,也像一叶浮萍找到了停靠的角落,生活没那么漂浮。
女人爱了才会做,男人做了更会爱。女人是情感的俘虏,男人是性的俘虏。
望月的性格我了解,对她来说,爱不需要遮掩,也不需要对方的承诺,更不需要考虑结局。
周一早上,大汉一上班就跑进我办公室。一进来就骂娘:“他妈的,当初不听我的建议,白白浪费了3万块钱,还拖了两个多月的工程。”
望月听到他的声音,赶紧跑过来,小声说:“别那么大声,尚总在他办公室呢。”尚总的办公室离我只有15米远。
我问:“怎么啦?”
“你忘记啦?上次在北京开会时,讨论工地出现地下水结冰的问题,说挖到70公分深就出现地下水,这点小事他们竟拿不定主意,吵了几个小时。我在会上就建议,应该采用打桩的方法,才能使地基牢固,他们不信,偏要去咨询北京房地产协会。”
“想起来了。”
“拖到现在,房地产协会的建议跟我一样。公司给了他们3万元咨询费。你说心疼不?”大汉说着,一拳头雷在墙上。
北京那边不是还有个总工程师吗?他怎么没主意?望月问。
“那也是个混饭的。”大汉一提起总工程师,心理更不平衡了。因为总工程师只要在办公室指点一二,月薪就有近两万元,而他经常要到工地去喝灰尘,喂蚊子,一个月也才九千多元。
望月劝他:算了,这点小事也要发火,怎么能成大事呢?
大汉不是想发火,而是想在我面前表现一下。其实,他的建议是对的,但这种简单的看法,竟然被尚总认为必须咨询房地产协会,也衬托出尚总独特的经营方式。
我说:“深圳就是奇怪,像望月这么直率的人都不想说真话了,以后更没有人会说了。”
望月突然醒悟地问:奇怪,我们都认为北京人不行,为什么北京公司从去年开始就已经盈利了?而且今年估计还会盈利更多。是不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是不是我们自己有问题?
大汉笑了起来:“你难道对自己不相信?你没搞过业务,忽略了一个问题,人有时是要天时地利的,这公司就是有天时地利。”
望月问:“为什么?”
“前年老板通过关系,请别人帮他们搞了两块八万多平方米的地皮。有了这两块廉价的地皮,你让一个刚进城的农民来经营,也会盈利。”
看着望月将信将疑的样子,大汉说:“如果让别人来经营,肯定盈利更大。你信吗?不要说别人,让我来经营,我敢保证,我会做出比他们现在更好的成绩。”
望月是做秘书和行政的,对经营业务不太熟悉,将信将疑。大汉的自信写在脸上,写得有点嚣张,看样子是吃定了深圳公司总工程师的位置。
我正想问他什么时候能正式调来,他先开口了:“老大,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以为是他调动的事,或者是关于望月的事,没想到却是我最烦的事。
待续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