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门怨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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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妖娆”事件后罗衣又变回了从前温柔可人般的模样,那个令寒烟和清如瞠目结舌的形像就像是从未有过似的。偶尔清如也会睁着大大的眼睛问:我们三个是真的也有过狂野的时候吗?
罗衣就在一边掐她:当然有过。我提前让你们看看几年后我们“成熟”的样子,你们还不赶快谢谢我。
闲的时候罗衣也总被清如拖着去逛街,而每次收拾停当,临出门的时候,总少不得叮嘱一句正在房间内翻着刑法学的寒烟:
“我妈妈要是打电话来,就说我在图书馆看书,等我回来以后再给她打电话。”
寒烟听到过几次罗衣母亲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很有耐心似的。
每次寒烟说罗衣在图书馆,听着罗衣妈妈在电话那端轻轻柔柔的说这孩子这么用功的时候,她都要努力地将心中无端升起的那股负罪感压下去,再压下去。然后再艰难的说出:等她回来以后我让她给您回电话。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底牌给掀掉的!”有一次也是接完电话以后,寒烟对着罗衣忍不住的呻吟。
“你不会的。你怎么忍心让我妈妈为了我而伤心难过?”罗衣在一边义正严辞的说。
天。始作俑者好像不是她寒烟吧。
“再说,你以后可是要上庭为人伸张正义驱除邪恶的,你定力这么差,怎行?”罗衣每次都很振振有辞。
“我真要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到!”磨牙的声音。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关系这么好,是应该的。”
寒烟便瞅着罗衣左看右看,有时候也冷不丁地扑上来揪住罗衣手臂上的五花肉:
“我先把你心中的那个邪给你驱出来,再考虑我定力的问题。省得它在你心里头披着淑女善良的表皮却总想着小流氓的事。”
“哎,我说”罗衣赤着脚满屋子逃窜“我可是提前替你培训实习啊,你就算不感激我也不用对我动用私刑吧。”
实在逃不过的时候:
“来人哪,神经病院的草坪被烧了啊,有人跑出来了啊。”声音带着戏谑,还有偶尔夹在中间的一声惨叫。
末了,清如进来看见,面对着满室的狼藉,会睁着很茫然的大眼睛问:
“台风过境了吗?还是这屋子刚刚被人打劫过?”
倒不是罗衣从来都没有在图书馆呆过,文学系的人对书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偏爱的。连几本别人的著作都没有拜读过,怎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念的是文学系?
清如是经管系的,和她的泽宇哥哥同一个系。王泽宇和清如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住的很近,又是世交,生意上听说也有往来。而王泽宇,拜清如所赐,总是泽宇哥哥长泽宇哥哥短的挂在嘴里,罗衣和寒烟想要忽略掉这么一个人都难。
人倒是非常温文尔雅的样子,待清如也是宠溺有加。听说他毕业后是要继承家族事业的,所以进了经管。而清如,她如果不念经管系罗衣和寒烟才觉得奇怪呢,不在同一个学校不在同一个系,怎能叫:夫唱妇随?
有时候罗衣就故意在清如耳边念:“妾发初覆额,两小无嫌猜……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直念到清如的耳根子都红了。
而寒烟则是法律系的才女。入校虽才一年,但却早已是门缝里面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学校里的模拟法庭经常是寒烟和另一个叫余明远的男生针锋相对,大放异彩,唇枪舌战,直杀的天晕地暗。
本来罗衣挺八卦的想:寒烟和余明远若是并肩而立,衣袂飘飘,倒也似一对壁人。但她等的时间那么长,仍然没有看到寒烟和他之间有任何暧昧的迹像。两人之间总是势同水火,在庭上倒是如风云闪电,可惜了这电流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太强,把两个人的心都电麻木了,所以在生活里才互不通电,迟迟的没有反映。

听多了罗衣的自言自语自编之后,寒烟也会将埋在书里的头抬起来,对着拿她的法学书当小板凳的罗衣说:倒挺盼望我谈恋爱?如果我被人背弃了辜负了,你那时候又要用什么招式来替我赶跑负心人身边的女人?
“反正不会是飞花摘叶,降龙十八掌就是了。”不是不难过的,想到母亲的眼泪,父亲对母亲的视若无睹。只要是关于母亲的问题,即使只沾了点边,罗衣的声音都会在一瞬间变得闷闷的。
因为三个人不同系,公共课选修的有时候也不同。上课时间倒是难以碰面,经常是晚上在一起的日子挺多。当然也有三个人都没课的时候,那就是周末。只是周末罗衣会回家,而清如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会和她的泽宇哥哥在一起,反倒是寒烟,一直以来似乎都是留守时间最多的人。
等罗衣和清如回来,东倒西歪的躺在各自的小床上,通常都是寒烟放下手中的书,将沸腾的水冲入透明的玻璃瓶。本来静静地躺在瓶底的干菊花便随着热气漂浮在水面上,待热气稍散,浮在水面的菊花也慢慢浸胀散开在瓶中,寒烟就把它们送到罗衣和清如的手上。
“天,寒烟,你真好。感觉和我妈妈一样。”清如这么说。
“寒烟,你怎么不是个男人哪?你要是个男人该多么的好啊。这辈子我死活都得把你给骗到手。坑蒙拐骗,霸王硬上弓,无所不用其极。”罗衣是这么说的。
寒烟便瞟她一眼:“下辈子吧。这辈子你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下辈子的前提条件是我必须是男人,你么,仍然是今世这般,绝世的女子。你来世要是高一分矮一分,胖一分瘦一分,话多一句少一句,我都不会要的。”
就知道寒烟最会扫人兴的。男人如寒烟可真谓是极品中的极品了。正直,温和,冷静,细致,体贴……感觉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堆到她身上还是形容不出她的好似的,更重要的是,她会亮一盏灯,为人守候哪。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
午休时罗衣正好在床上看古代文学作品选,天气已经慢慢地让人热的难受了。往外面一站,能看见地上升腾起的若隐若现的热气。要是多站几秒钟,往头上夹上卷头发的夹子,都能免费做卷发了。
清如就曾可怜兮兮的抱怨:泽宇哥哥刚刚跟我说,怎么才一天不见你就黑了啊。其实我只是顶着太阳从我们的宿舍走到他的宿舍而已。
再热下去人就要变成烤乳猪了,偏知了还在炎热的午后不知疲倦的吟唱,扰人清梦。
罗衣正似睡非睡之间,手上握着的厚厚的书就啪一声掉在了地板上。翻开的书页左上角却赫然是王安石的《明妃曲》,这个古人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就提笔写道: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罗衣见了这句,不知怎的心一惊,那本来正浓的睡意立时无影无踪。又一个礼拜没有见到妈妈了,上一次见,似乎她又憔悴了些……
正怔然间,清如从对面的房间吸拉着拖鞋,披头散发的跑过来,一句:坏罗衣,你陪我的好梦来正待说出口,见了罗衣的模样,就硬生生地咽在了喉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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