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门怨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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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吟……”随着一串铃声的响起,有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校门中走出来。本来还算安静的校园立刻变得人声鼎沸,像突然之间炸了锅。
清远中学的学生着装是统一的。男生一律是蓝色的西装,而女生是裙装,各自配衬衣和背心。
一大群学生一齐涌出来,就像是从工厂的流水线上放下来的产品。寒烟和清如睁大了眼睛,感觉个个都长得差不多。何况,这毕竟是晚上啊。能分出男女就算不错了,想看到脸上的雀斑青春痘眼泪痣之类的东西那是不用指望了。
可罗衣的眼睛好像是涂了孔雀胆似的,毒的很。在她们还东张西望时,就已经将正要走过她们身边的一个小女生拦了下来。
“小妹妹,是叫谢莹吧?”那天虽然隔着咖啡屋的玻璃见到过一次,但毕竟只有一次,罗衣觉得还是有必要先问一次,免得犯最低级的错误。
罗衣居然也有笨的时候?寒烟想。有哪个笨人会对着明显是来者不善的人承认自己就是对方要找的人?可眼前有着一张圆圆脸的小女生却开口回答了:
“我,我是啊。你们要干什么?”
可怜的谢莹大概是被吓住了,一时之间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妖娆的野性无比的罗衣。奇怪,她为什么不跑啊,为什么不尖叫为什么……有时候人的反应和本能往往就不是同一回事吧。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就是谢莹?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吧?”
谢莹继续呆呆地,摇头。
“回去跟你妈说一声,叫她别勾引我男人!我为那个男人出卖青春,他答应会跟他老婆离婚然后娶我的!”罗衣轻佻的用手捏了捏小姑娘的下巴:
“敢跟姐儿我抢男人,我要是失去了心爱的东西,我保证她也会失去。至于失去什么,你让她自己慢慢地想……”
想到母亲,罗衣的眼睛眯了眯,这通常是危险的讯号。不待罗衣再说什么,有进一步的动作,一边一直默不做声作壁上观的的寒烟已经开口:
“你走吧。……”。算是替谢莹解了围。
寒烟是知道罗衣的危险性的,外表文静娴弱,声音清越有礼不过是她流于表面的东西。曾经有一次罗衣就毫不手软的给了一个男生嘴啃泥。原因是罗衣当着他的面将他送的玫瑰丢进了垃圾箱。那个男生恼羞成怒地对着罗衣刚走的背影说了一句:你他妈的装什么清高!
那时与罗衣并肩的寒烟,就看见罗衣眼睛一眯,柳眉一竖,立刻转身,想也不想的给了那个男生一个过肩摔。还穿了裙子哪。可凝神,吸气,出手,过肩,这一瞬间的动作寒烟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末了罗衣拍拍手,掸了掸裙子,冷冷地道:
这就是你送我一句话,我给你的回馈,来而不往非礼,请君慢用。记着,骂我可以,骂我妈妈,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而这个叫谢莹的孩子,母亲做的事情和她无关。虽然知道罗衣不是蛮横的人,可是事情只要一关系到她的母亲,往往就会出人意料。
清如睁大了眼睛:“罗衣,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舞台剧?还是小的时候就客串拍过电影当过童星。你好厉害哦,你往那一站就已经很像那种女人了。可你一开口,我就觉得不是像了,根本就是嘛。”
而一边的寒烟则抬头看了看天空,良久才回眸:你这样,帮不了你母亲多少吧。
“我知道”罗衣将头上的假发扯下,任一头黑发随意的披泄而下。这么厚重的假发,捂久了真让人难过。“爱情的事,很难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我岂不明白?即使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走路的。一颗变了的心怎能期望它再记得与旧人的恩爱誓言?我想做的,只是想让我母亲受到的伤害,尽可能的,少些,再少些。”

“那你一直这样,赶走伯父在外面的女人吗?”清如看着罗衣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不能置信,变成痴呆加崇拜了。
“嗯,当然得看对象。万一那女人没有儿子女儿供我恐吓欺骗,少不得用另外的办法,看情形吧。有次就碰上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我把我自己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穿的破破烂烂的在她面前哭。我说阿姨你知道我爸爸在哪吗?他好多天都没有回家了,妈妈生病了,我饿……阿姨,你告诉我我爸爸在哪吧,你别告诉他我来找过你,要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罗衣……。呜……”清如的眼眶已经开始红了“你那个时候这么的可怜吗?为什么我们不早点认识,那样我就可以在你哭的时候陪着你了。”
拜托,寒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她那是假的,是装的好不好?”
“罗衣,你那会眼泪怎么下来的?”
“那还不容易”潇洒的挥了挥手“先把生姜或者洋葱切成片放在手指上来回多抹几遍,准备要哭的时候用手指抹抹眼睛,保证你那会眼泪和鼻涕齐下,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是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吧。”又是寒烟。
“不明白,就只有寒烟你啊,你的眼睛和别人长的不一样。你都快赶上东坡居士了”。
“寒烟怎么会让你想起苏东坡?一个是已经作古的男人,一个是活着的新时代的女人,两个人有很大差别的嘛。”求知欲最强的永远是清如。
“苏东坡和佛印和尚是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吟诗赏月。有一次苏东坡看着佛印说,我看你就像一堆狗屎。而佛印则说,我看你就像一尊佛。苏东坡于是很高兴,以为此番唇枪舌战,自己已经胜了佛印一筹。等回到家,仍然高兴不止。于是和小妹说起此事。岂知小妹却笑着说,兄长你输了都还不知道。佛说佛在心中,众生皆佛,佛印说在他眼里你是尊佛就等于说他自己是佛。而你说你看他是堆狗屎,那么你自己也就是堆狗屎了。”罗衣顿了顿,对着寒烟和清如眨眨眼睛“至于你和寒烟嘛……嘿嘿,纯真善良如清如,心中永远都是美好的东西,于是看到的也是。而寒烟嘛……”罗衣故意欲言又止,狡黠地对着寒烟再眨了眨眼睛。
这个罗衣。敢情这会儿也得听她损着自己,寒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岂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看傻了一边的罗衣和清如:寒烟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呢……
一边早已经佩服的不得了,暂时忘记了裙子给她带来的苦恼的清如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天,罗衣,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有那么多秘密那么多故事的人。”
假如清如知道她还给她父亲的茶水里放过被她捉住并且辗碎的蟑螂,她肯定会更加的“崇拜”自己吧。罗衣想。
至于寒烟么,崇拜就免了,不批评她就已经不错了。就像今天寒烟就一副不甚赞同的表情,毕竟是某种程度上的“残害”祖国的花朵啊,何况寒烟自己将来就是要做律师的。骨头想必都已经被那些一垛一垛的白纸黑字给浸的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了,若不是为了自己,怎肯违背自己的心意?
再想想纯真可爱的清如此刻也有被她洗脑的迹像,罗衣突然之间就有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奇怪,怎么不是愧疚,居然是幸福呢?
没有爱情的日子,有友谊供彼此温暖,神都会原谅她对她们的“摧残”吧。
夜色中罗衣双手合十,朝着寒烟和清如微微一鞠:“南无阿弥佗佛……两位施主,功德无量哪”。
几个人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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