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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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郡主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书房的,从父母所在的厅堂到自己的书房这段路好像很远又好像特别的近,他好似魂游天外又好像魂魄尽失。当他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独自一人回味着与父母谈话的内容的时候,他竟记不起自己都讲了什么,他只记得父母对他说,给他定下了与昭龙郡小郡主的一门亲事,他将是朔月国有史以来唯一的兼辖两郡的郡王,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有机会荣登大宝、成为一代君王。君王啊,真是令人想一想都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莫小君主唯一的一次面见君上还是在天龙君登基大典那一日,远远的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而身边那排山倒海般的朝拜、众星捧月般的臣服,却使莫小郡主至今都记忆犹新。真的有那么一天吗,自己也将坐在那代表着至尊无上的权威的金黄色的座椅上,身着龙袍,俯视天下!
那时候凌鸿然、龙孤枫他们又在做什么呢?在自己成为君王的那一日,一定要将两位知交好友、结义兄长委以重任,凌师兄至少也要让他做个靖远候、龙师兄就封他为威武候吧,让他们一个为自己管理无双郡、一个为自己管辖昭龙国。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三君子中最小的向来以两位师兄为尊的小莫会是他们当中最风光最有前途的一个,而这份风光这种成就凌鸿然、龙孤枫他们将穷尽毕生之力也难望其项背。想象着他们跪拜在自己面前,向君上行君臣大礼的样子,莫小郡主感到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与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
但就在此时,莫紫铭忽然看到了自己去见父母之前所书写的那篇还遗留在书案上的文稿,他的心情又在转瞬间有一丝丝的失落。但这失落却不再是为了清河君,柳含烟淡清色的身形现在已被明黄色的龙袍完全掩盖。令莫小郡主感到失落的是自己那一份至真的感情,那文稿上的一字一句全都发自肺腑、它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向莫紫铭昭示着他那一份最初的真情。
莫小郡主觉得鼻子有点酸涩、眼角有丝温热,他能够肯定自己对柳含烟的情感是真势的,而这真挚的情感却因为现实里不得已的原因而必须被放弃,这就更显示出了一种悲凉无望的难能可贵。
莫紧铭觉得自己没有背叛清河君,没有背叛自己的感情,一切,只能怨天意弄人。
莫小郡主对自己的行为做了这样的解释,他想他放弃柳含烟绝不是为了锦绣前程、他是为了自己年迈的父母的期盼、他在陷入爱情与亲情两难的境地之时选择了亲情,他这不叫背叛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为此而感到深深的悲伤。这样想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伟大,他想世人应该能够理解他、同情他进而欣赏他敬佩他。
因而当晚与凌鸿然、龙孤枫饮宴时的莫小郡主显得很深沉也很沉静,从未有过的深沉与沉静,他沉默着将酒一杯杯的倒进肚子里,他觉得自己吞下的不止是酒而且是自己无人能解的委屈以及自己壮士断腕杀身成仁般的壮烈。

他想象着过一会儿他的两位好友得知他的难处与他的选择之后会怎样的为这份情感而扼腕叹息会怎样的为他的深明大义而佩服得五体投地……终于,他向他最信任的最亲近的两位兄长讲述了与父母之间的谈话以及自己的绝择,当然他着力描述了父母在此事上的绝决、他对柳含烟的真情以及他面对这两方矛盾时内心的苦涩以及决断的艰难,而对与昭龙郡郡主的婚约之事绝口不提。
这一次因为没有人打断他,莫紧铭说得很流利也很痛快,声情并茂有几次甚至是热泪盈眶。
可是当莫紫铭的两位兄长听完他这一番堪称精彩的讲述之后,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反映,凌鸿然与龙孤枫同时选择了沉默无语,这沉默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然后,凌鸿然问:“那么,你是决定要放弃清河君了?”
莫小郡主缓慢而艰涩的点头。
凌鸿然叹息一声,捋了捋胡鬓:“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虽然我不赞成此举,但婚事终是你自己的私事,我这做兄长的也不能过多干预。但我想你还是应该当面与清河君说清楚。你们之间虽无媒妁之言,但已有了婚嫁之约,况且含烟妹子此次是为你而来,就算是要无功而返,你也当相送一程。如果你觉得自己去见清河君已有所不便,我与赤枫君可相随同去。”
莫小郡主听到凌鸿然要他去见柳含烟,眼中立刻现出不安的光芒:“大师兄……小弟,小弟实在无颜去见清河君……况且家父已有严训,令我不得再与清河君有任何接触,这相送一事,就烦劳二位兄长了。”
龙孤枫的酒杯此刻正举至唇边,在莫紫铭的讲述中在凌鸿然与莫小郡主的对答中,他已自斟自饮了数杯,虽然他那白润的双颊已泛起了重重的一层胭脂色,但从他向来冷竣不动声色的神情中却看不出他内心情绪的任何变化。
此时这位华贵高雅的少年却“啪”的一声将酒杯扔在桌上,骤然起身道:“莫紫铭,枉我与你兄弟这许多年,龙孤枫当真是有眼无珠,你竟如此相负一女子!我告诉你,你莫紫铭不娶清河君是你一生最大的损失,而清河君未嫁你莫紫铭,仍是她一生最大的幸事!”言毕拂袖而去。
莫紫铭看着赤枫君坚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第一次觉得龙孤枫与柳含烟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的坚决、同样的刚毅、同样的不同凡响、同样的有种华然天成的气势。并且第一次,莫小郡主在龙孤枫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疼痛与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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