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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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了,浮热,京城的兵燥动不安,各街各巷道的反复巡察,苏莫走在其中,不得不小心避着,但走到一家关门的客栈前,他却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那声音锐而不响,就似碎玻璃刮铁器般的声音,苏莫但觉熟悉,立然四面巡视,果然见得一黑衣在低空中飞翔!
“夜蝙蝠!”苏莫默声道,倒不明白老朋友到此处是为何,因而紧紧相随。蝙蝠速度过快,苏莫不得不以“疾风”相随,可是一人在天一人在地,路上多房屋建筑,天色又黑,不几会,苏莫竟跟不得了,只得放弃。
苏莫只觉怅然若失,可是又一想,就算跟上了,又能如何了,自己已非原本之人,见了,怕除了误会一场,也难以了了。苏莫刚这般想着,那误会便来了,夜蝙蝠有蝙蝠之能,他虽在飞翔,却能敏锐的感觉到任何异常的气流,当苏莫跟着他时,他已经知晓,只是不能把握此人目的,故而只是飞行。但不想此人一种相随,因而他收翼躲了起来,见此人四处寻找自己,又非自己认识之人,因而现在苏莫面前冷冷道:“为何要跟着我。”
“我。。。。。。”苏莫哑然,那话声转道:“误会。”便要离开。
可是夜蝙蝠又如何理得这种简单的话语,蝙蝠翼刮地而起,双手扣向苏莫,苏莫大惊,忙挫过身体,可是夜蝙蝠身体何等轻巧,动作何等敏捷,整个身体也是一挫,竟把苏莫抓住,飞到了空中。
“不想摔死,便如实说来!”夜蝙蝠把苏莫刮到十来米的空中,如此道。
“蝙蝠兄,我要说了你会信吗!”苏莫苦笑。夜蝙蝠却沉冷不语,仿佛也在疑惑他的话一般,苏莫也不避的道:“好久不曾见到你了,难免心念。”
“何必说这么多虚话,你说了名字,我自然知真知假。”夜蝙蝠蝠翼显然受不两个人之力,缚一人飞翔片刻,便有下落之势。
“被你从土里挖出来的人总该有些印象吧。”苏莫道。夜蝙蝠的身体略颤动,但那蝙蝠面上,僵硬有如木雕,见不到任何面色流露。
“你是苏莫?”夜蝙蝠翅翼终受力不住,便寻了一房顶落了下来,他留意苏莫的样貌,却无一分相向,不免不肯松手。苏莫也为明白,立刻道:“秦三之劫始终没有逃过——我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你真是苏莫!”夜蝙蝠听了苏莫这话,已经确定,苏莫在李国为秦三所杀,但他没能找到尸体,所以一直困惑。而此刻眼前的人能把这话说出,不是苏莫又是谁。只是当一个相识的老友忽然变换成另一副模样,又难免难以接受,所以他仍复而问。苏莫点头,夜蝙蝠这才把手松开。
“不做你的大富人,怎么乞丐似的乱溜了起来。”夜蝙蝠笑了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过来,再去谈以前的事情,意义又何在。”苏莫淡淡的道:“商业弄的如此庞大,却也让我担了一身重负,很是不堪,人渐老了,心却累了——再说镜月的一干事情,我也不大爱去参予那些是与非了。”
“那这样说了,现在你到是乐的逍遥了?”夜蝙蝠问。
“如你说的,乞丐般在乱溜了。”苏莫道:“该碰到的与不该碰到的,我都碰到了,我目睹了李亚仁的死,又见到了黄骏和曾可之斗,然后又撞到了九曲镜天里,看到了生命之树的死亡,又见到了由蝶化人的沈渝翩然而去。。。。。。”苏莫说到这里想到了火灵,他与火灵的事情当然不好说出来,也便顿住了话。
“我想明白的是,死灵怎么样了。”夜蝙蝠问,他对苏莫话里头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她救了我,把我改头换面。”苏莫默默道:“而她要面对灵质衰竭,等待死亡。”
夜蝙蝠默然了,他身上的蝙蝠翼灰蒙蒙的裹在身上,仿佛间从水里出来,全身沾紧,苏莫知道他是在伤心,夜蝙蝠对死灵的情感,苏莫最清楚不过的。
“你目睹了她的死。。。。。。很痛苦、很无助吗?”夜蝙蝠久久方才问。
“没有。。。。。。”苏莫摇头道:“十多天的时间,我才从新的身体里醒过来,她给我留了话,做了一些嘱托,我才明白的。”
“一个人承受灵质衰竭,一个人面临死亡。”夜蝙蝠微微颤着声音道:“我连杀掉你的心都有了。”
“又来,我可折腾不起!”苏莫道,他觉的提这类的事情确实沉重,可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因而转开话反问夜蝙蝠道:“你来曾国做什么——莫不曾这里又有什么魔法变故?”
“不,不是。”夜蝙蝠摇头道:“一点儿私事。”
“哈哈,私事,到难见到你的私事——能否说下,是什么趣事?相亲吗!”苏莫取笑,可是话声未完,夜蝙蝠便叫了声“趴下”,蝠翼猛张,甩出一支蝙蝠镖!但听的砰一响,一带火的箭坠在屋顶了,那箭头上的火仍未熄灭,立刻把房顶照亮。
“贼人!还不束手就擒!”一个如雷的声音从下而来,竟然是燕文山,他的话刚说完,身后又追来数个火箭手,齐齐拉着箭火,瞄向屋顶。
夜蝙蝠侧翼,刮起那未灭的火箭,空手一弹,便向燕文山砸去,燕文山举弓一拨,把火拨落,立刻吼道:“放箭!”众箭火齐飞,火光点点,盖向屋顶,夜蝙蝠却已携了苏莫,连翻带滚到院子里去了。
苏莫一落地,双脚一踩,翻起身来,可不想却见夜蝙蝠蝠翼上着了火,哇了一声,慌忙过去扑火。可夜蝙蝠却拦着他急急的道:“烧不坏的——我不能带你飞出去,负重灵巧不得,只怕一上去,便给打成射成筛了——我单飞出去,用火光引他们,你再趁机逃脱。”
夜蝙蝠话毕,也不待苏莫点头,便一身火光扑腾上空去,那些撞门而入的箭手,一见到冲天火光,早把目光集了去,带着吼叫声,又出门追了去。苏莫躲在那石狮之后,不敢动作,不一会儿,火光淡离了院子,他也呼了口气,心中却奇怪那燕文山怎么像疯子一般。
不想的是,那些士兵们从大院闯入时把院门弄的轰轰作响,那屋内的主人听的闹声,颤颤栗栗爬起来,要看个究竟,却不想一开门,只见院门打开,又见一个鬼祟的人站在石狮后,不由惊慌喊道:“有贼啊!”
苏莫暗叫不妙,早跨步冲出大门。刚巧撞到一些遁声而至的巡查兵,那些巡查兵本是帮随箭手们来抓人,听到有人叫喊,又见到房间有人奔出,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抓住他!”,一伙的人均向苏莫追来。苏莫只得一路狂跑,专挑迂转破败处而逃——他可不想,一队没有甩掉,又撞一队。弯弯绕绕跑了几气,那后面的巡查兵也不见了人影,苏莫也累的乏了,约莫觉的安全了,索然往一间宽敞有圈舍的农房靠去。

苏莫先农舍的牛圈边歇喘了几口气,歇了一会,感觉额头热呼呼的,抬头看去,不由暗笑,到是一匹马在自己头上喷息。不过,他一辩那马,到是一惊,竟是铁骨马!铁骨马乃草原良驹,价格起码在五百银以上,非富家少爷而骑不上,可是这一间普通农家,又怎么养的起这等贵族马。苏莫寻视,圈棚里一共有三匹马,一匹铁骨马,一匹枣红马,还一匹农家马。农家马小巧,温驯,腹肥,腿短;枣红马嘴不断嚼着,仿佛不久前喂了食一般,马背上跨了胶皮鞍,响马鞭,仿佛随时要跑马似的。而那铁骨马配的是豹皮座、粉钩稍绳、麒麟铜马镫,一身富贵,倒像是偷来般的。
苏莫奇巧,想这农家莫不是一家强盗,心中好奇,便往前摸去。
门房处灯亮,亮到路边,很是明目张胆,仿佛未曾有人入眠似的。他挨到房边,只听里面一男声一女交谈,女的道:“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去多少,到要小心为是。”那声音听来,是个中年女子。
“你放心便是。”男的道,声音沉稳。
“唉!这一乱,怕是要乱到根里了。”女的道:“太子天真散漫,性格纯质,根本弄不明白这一趟事,只怕这一避,到避的终生了。”
“避的终生,只要无祸,不也就够了,何必管那么多了。”男子仍安慰着女的,然后也叹气道:“我怕的就是这眼前——那商礼全决非善类,只怕未肯妥协的下来。”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中年女子却道,仿佛觉的男子的担心是多余的。
“什么?”男子问。
“商礼全喜欢着简花了。”中年女子道。
“嘘!这话怎么能乱讲,简花妹子是有家世的人,道出去,莫不损了她和戚大将军的名。”男子忙的阻道。
“唉,商礼全喜欢简花妹子,那是他的心,简花妹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莫不知,她对这事情,怎么会没有分寸了。”中年女子对男子的话到有几分嗔怪了。
苏莫听的分明,又想起那马匹,心中思忖那简花与商礼全也在这里。于是,他退到马圈边,借马圈的高度爬到屋顶,然后翻到内院,那内院的房间有光,有人影从里面投出。苏莫半蹲着身,匍匐着小心靠近。里面淡淡传出一男一女声音,果然是商礼全和简花的声音,可是声音轻微,苏莫听的模糊,只得继续靠近。
“也许你是对的。”商礼全道,他这话说的着实委全,很是不定般。
“谢谢——谁!”简花刚低声说了谢的话,便发觉到后院有人。
“糟糕!苏莫暗道,立刻往外跑去,但刚走两步,那身后就有冷嗖嗖的风追至,他只得卧倒,尽数避开。但这么一避,简花、商礼全便已追到身后。苏莫叫苦,知道逃不去了,索性向那简花喊道:“我要见太子!”
“什么太子不太子!”简花斥道,五指中的暗镖却强行收住了,她无法判断这人身份。那商礼全则一脚踩过,硬踩在苏莫肩部,让他挣扎不得。
“太子见到我,一切自然明白。”苏莫道。
“一个机灵的贼而矣,岂能信的过。”商礼全道,一边拨出剑,硬砍向苏莫,但剑砍出,却砍到一个木头般,他一愣,苏莫已站到他面前,用简花的暗镖硬顶他的脖子处。
“以你的身手,怕就这么死在一个机灵的贼手上了。”苏莫道,他把镖从商礼全的脖子处拿开,摊了摊手向简花道:“我要见太子!”
“你是。。。。。。”简花问,她仍有些疑惑。
“他师兄,师父叫我来帮他。”苏莫想那太子会变猫,定然有一个师父,因而道。
“哈,连顾万诚也拉进来了。”商礼全冷笑了一声。
苏莫听商礼全一提到顾万诚,心中立刻明白,也窜了个来回。顾万诚原是行尘之人,这人通晓五体奇术,世间万物皆随他变,到是个奇人。但这人品行却不端,噬酒爱钱,好色贪淫,算是响当当的势力人物,他周旋各国,凡有人交结于他,他便相随,混喝混吃混住,只不帮做事,也不见忠诚,只到结交之人有得厌色时,他便飘然离去,也不死缠,也不复交,到显尽了潇洒。有人慕他本事求学,只要找到他,他便教,只是他只教一式,绝不多教。也正因为如此,顾万诚的徒弟虽然众多,但多是猫狗混混之辈,行事强项也不过在行窃偷盗,也因为如此,顾万诚恶名满布,为名望之人所不耻。
“我想你误会了。”苏莫真切的道:“师父并不想沾这些凡尘的事情,所以才派我来。”
“鸡鸣狗盗之人又有什么用。”商礼全依然冷声。
“既然没有用,你又何必怕了,既然不怕,你又何必如此激动了。”苏莫回敬道,他见商礼全侧面低着头,并不与自己相争,便也低下话来道:“徒弟和学子是两码事,师父学子众多,但徒弟不过是尔尔。”
简花细听两人的唇舌相争,听到后面,只觉苏莫为人机警,反应甚快,思索片刻,到向苏莫道了句“跟我来”,人已往房间里走去。
苏莫随着进房,又见到那闻声赶来的中年夫妇。这对夫妇相互拉着手,面上略带惊恐,显然对陌生人的闯入为之害怕。
“艾姐,太子了?”简花在房间里寻了一圈,而后向中年妇女问道。她曾嘱托这对夫妇,若有陌生人来,便立刻把太子藏起来。而此刻,太子果然被藏起,竟然连她也找不到。
“太子,下来吧!”中年妇女见简花问,立刻抬起头,往那屋梁上叫起。
屋梁上传来一声猫叫,而后怯怯的露出一双绿眼,见到下面的熟人们都看着自己,方才跳下来,化**形。仍然是蒙蒙懂懂的样子,只是少了分自得,多了分怯怕。
“太子!”苏莫察觉到商礼全异色,忙去扶持太子。
太子认得苏莫,张着嘴,颇奇怪的道:“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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