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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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是不是有些后悔了?”苏莫问,语气也松了下来。
“怎么会?”太子整了整领衣,苦苦的笑着,他往边上一走,几乎摔倒。他受刚才苏莫那一吓,心惊胆颤的,脚由不得有些抖。太子扶到了书架上,只是双腿的抖动依然。苏莫把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但觉的不太尽心。
“好好静一下吧!皮影秋将会负责你的安全——记住,他是保护你的人,但不是你的仆人。”苏莫道,人已往外走去。
“你要去干嘛了?”太子紧然而问。
“很多的事情——”苏莫把手摁在门上,却不打开,而是道:“可一切都是以你为中心,一切的事情都是为着你的皇位而转!我不会轻意答应一个要求,可是一旦答应,我就会尽力而为,现在这个要求已经不单单是你的,也是我的!只有把你的事情做好——才是我的完美了。”
“那。。。。。。然后了?”太子问。
“然后!”苏莫听的这两个字,手竟从门上滑落,而后转回身蹙着太子。
“您别误会。。。。。。”太子被苏莫这么一瞧,又是慌起,不过苏莫却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一段时间后太子道:“我只是在想、在想像你这样的,一旦完成这件事情后,就没有了目标——没有了目标后,你会又怎么样?”
“你问这个问题只是好奇吗?”苏莫淡淡而问。
“只是好奇!”太子道,不过那语气到坚决不起来。
“我也很好奇!可是你的话总是那么的软弱——你在担心我的作为会为引发一种野心,而最终收敛不下——哼!你大可放心!如果真要那样的话,我又有何必要把你扶成为参天大树,而不是趁你还是树苗时。。。。。。比如现在,做一番手脚。再退一步说,如果真要是那样,你的担心有用吗?只怕是连你此时此刻的幸运也不会有。”苏莫道,他的手再次摁着门柄上,不过,他却久久没有开门,仿佛那门的另一端被人拽住了。
“我忽然间觉的你应该跟随我一天——不用多话,就像我身体的影子一样。”苏莫向太子参考主意道。
“好!”太子到有些欣喜了,不知道为何,他很想界入到某种环境中去,虽然那种环境让他害怕,也不是他的所愿所想,可是他觉的那始终是自己的命运,终究要去面对,一种试验之心也因此而生,就像一个颗种子一样,不知何时已埋在了深深的心里。也许正如苏莫说的,他的命运本来就是不明不白的,行过去了,就是大家所知的皇者之命;行不过去,那以后的命运便是一种玄虚、一种未知未卜。虽说他未必喜欢加冕的命,但他更不喜欢,甚至是说害怕那未知未卜的命运,因为那无从把握,无从了解,就像那阴深深的地道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处会有一个窟窿等着你陷下去,让你永远的、无助的消失。
门外的路亭边,垂着一几缕紫藤,紫藤上挂着绿绿的小球果,阳光照过,那果子便由纯纯的绿色变成了白透透的了。
太子跟着苏莫从亭下穿过,而他的身后又跟着皮影秋,三人委随成了一条线。
太子隐隐约约觉的自己夹在两人中间,到是便扭无比,只是苏莫不曾说话让皮影秋离开,自己也想不出他用意何在,因而他虽然闷闷的不欢,到也不多语。
如此又走了些路后,太子忽的想到一个问题:苏莫吩咐让自己跟上他一天,就像影子一样,这话也就是说不要因自己而影响到他。可是自己是太子之身,此刻连皮影秋都摆脱不掉,碰到其它的人,还不都在乎着自己的存在,这般又怎么能做到不影响苏莫了。太子想到此,心中不觉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何,他对苏莫有着一种怪怪的敬畏,那种敬畏同对师父顾万诚的敬畏有些相似,但有所不同。也许就如这两个人的身份一样吧,对顾万诚是师徒间的敬畏,究竟不属于同一代,也难免有一定的隔阂。而对苏莫,到有一种朋友的味儿,虽说这种朋友的真实度到底源于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苏莫察觉到太子的步伐有所缓慢,他没有立刻理会,只到一个转角处时,才停下来。太子见苏莫停下,也随着停了下来,一抬头,见苏莫盯着自己,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把衣服脱了。”苏莫对太子道。
“哦!”太子应声,也不犹豫,立刻脱下衣服,交与苏莫。苏莫接过衣服,递向皮影秋道:“得看你的了。”
“没问题!”皮影秋点头,不紧不慢的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然后与苏莫交换了那衣服。而后苏莫又把皮影秋的衣服递给太子道:“穿上。”
“哦!”太子接过衣服极为老实的披上了。
皮影秋站在太子面前,隔断了太子前面的视线,太子退了两步,到让视野宽阔一点,而这时皮影秋说话道:“太子请把眼睛闭上一下,你的眼皮太过单薄,也是最容易看出你身份的地方——我将为修饰一下。”
“哦!”太子应着声,然后便闭上了眼。
“可能有一点点痛——”皮影秋接着道:“你的面部并不适合用粉饰物,我只能划开伤口,弄出折痕,再进行修饰,以让你的年龄显的稳重成熟些。”
“那。。。。。那以后还能回复来吗?”太子道。
皮影秋刚要回答,那苏莫却用腹语制止了他的回答。
而没有得到回答的太子忽的有些紧张起来,一个奇怪的场景在脑中幻出:他看到了简花,可是简花与他擦身而过,却认不出他来!太子极其害怕这种擦身而过,却伸出手去,要抓住简花,那刻间他竟猛的睁开了眼,但这一举动,换来的是撕心之痛——皮影秋那锋利的小修刀正在眼睫毛处刮划,不想太子会猛的睁开眼,锋利的修刀毫不留情的划伤了太子。
“啊!”太子痛叫着,用手紧紧压着眼伤处,只要让伤痛缓下去。他感觉的手很粘,仿佛是因为紧张流出的汗水,但那烫烫的有些划丝的粘使他意识到那是血!为了证实,他睁开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眼,果然是鲜红的血,他一看到那红红的血色的,身体就有些软了。
皮影秋慌的扶住太子,要为太子把看伤势,可是太子只是压着眼睛,并不让皮影秋翻的手上去。皮影秋也是无奈,便看向苏莫道:“真不该听你的建议——我的技术,你大可以放心,根本用不着刻刀,我也可以让别人认不出他来。”

“怎么,你也害怕血?”苏莫毫以为然的问。
“怎么会?”皮影秋尴尬的道。
“那是什么让你这般计较——”苏莫侧着眼睛,到是一幅麻木不仁的样子。皮影秋遭苏莫这么一说,也觉的奇怪。而苏莫又接着道:“其实也就是个面子吧,你一向是自信你的易容术本领的,可现在你把他的脸弄坏了,太有损你对易容术诰诣的自信了。”
“喂,我可说了,刻刀。。。。。。。算了!”皮影秋听苏莫说到话上去了,虽说也觉的正是这样,但总又觉的这个错完全是有前因的,因而又要为自己辩解,但一开口说话,又想到苏莫嘲笑自己的话,只觉是在绕圈,完全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把手松开!”苏莫见皮影秋说了个算了,便对太子喝道。太子颤了一下身体,本要动手,可是那眼睛在一松开压力后,就觉要裂散开了,他一紧张,又压了上去。
“我叫你把手松开,没听见嘛!”苏莫怒起。
“痛。。。。。。痛的厉害!”太子尝试放开手,可放了一下,仍觉的受不得痛,又合手捂上了去了。
“一点小伤而矣,这算什么!你可见过那些征战沙场的大将们受的伤没。。。。。。曾有一个将领眼睛中了箭,这将领却不曾说过半句痛字,生生把箭支连着眼球一起扯出,他丝毫不以为痛,反把箭上的眼睛吞到嘴里,咽下肚!扔掉箭支,继续战斗!”苏莫说。此刻苏莫就像一个崖壁下的人,正说着崖壁下的话,他似乎是要制造一种往上爬的氛围,但太子终究是太子,一个已在崖底下呆的久了的人,向往高处的本性不知何时已被压去,相反,这崖底反到是他的避风港,他躲着,但觉的安全。
苏莫见太子仍然怯弱着自己的痛,仿佛未曾听到自己的话一样,忽的伸出手摁在太子的肩上这似乎是一种朋友般的援护,可是苏莫接下去说的话与这种举动到毫不匹配。
“如果你不松开手,我就真正让你看下,什么叫做伤痛——我会让你的另一边眼睛真正的尝试一下刀剜的痛——不要以为我开玩笑——你大可以试试。”苏莫的语气起初还柔柔的不禁意一样,可说着说着,那语气就加重加深,到后面恶狠狠的,仿佛带着一种仇恨般。
皮影秋本在思量刚刚自己的话为什么会陷在一个圈子中,这刻听的苏莫那般恶毒般的话语,大是一愣,那念头早灰飞了去,但看着苏莫,疑心自己听错了。
太子又抖了一下,他当然听明白了苏莫的话!与此同时,苏莫的手亦在太子的脸上划过,看着似乎在要寻看他的伤势,但那手指却往右眼划过去,仿佛真要有所举动一样。太子一害怕,猛的侧过头去,甩开了苏莫的手,而他自己,则慢慢松开手。
苏莫这刻看到了太子眼睛上的伤,一抹血红从上眼棱处斜斜划过,约莫有半指长,虽说不伤,但分明已伤到了眼球。太子虽然放了手不遮,但那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每每相争,那血液就凝成圈,卷到眼框中去。
苏莫再次向太子的面部伸出手去,而他本人的面色则如秋天之霜般,并不无哀怜之色,因而太子不免有些害怕,本能的要避开。
“别动!”苏莫喝了一声,手指弯曲,在太子举起的手上点了一点,把那手点软。随后他的手伸在太子的伤眼旁轻轻抹了几抹,顿让太子的痛疼大减。
“小伤而矣,没什么——去洗个脸,我在这里等你。”苏莫对太子道。
“哦!”太子埋下头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而后便绕过了转角,自去寻水清洗了。皮影秋要相随而去,但苏莫却制止道:“让他一个人去。”
皮影秋不得不停下步子,不过他面上也露出了对苏莫的不满。
苏莫目视太子离去后,便走向侧面的紫藤柳树,缓缓靠在树干上,然后闭上眼睛,小休起来。那皮影秋却见不得苏莫这般闲静,心中不满又增了几分,于是说道:“刚刚你的样子,着实暴恶。。。。。。”
“嗯,我也觉的!”苏莫道:“不过,你不用疑神疑鬼的以为那是我的计量,我要你用刻刀,的确是想要改变他一点儿形象,至于刚才的事,那可真是个意外。你用的刻刀,难道比我还不清楚吗?不过这一刀,对于太子并非是坏事。”
“怎么个不是坏事!”皮影秋道:“你不会认为我那一刀应该再失误一点,让他的眼睛瞎掉,才是坏事吧。”
“你到底是在内疚你的失误或认为我是在嘲笑你;还是认为我不该对太子这般——接受不得我刚才那种变脸?”苏莫反问。
“我不喜欢看人的脸色行事,将心比心而矣。”皮影秋据实而说道:“知道吗,现在太子就像你的傀儡一样!而不是像你说的,你是在尽力扶持他、为他排除众难!”
“我说了,刚才的情况只是一个意外。以后就难说了,现在的事情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他可不是靠装疯卖傻就能够避的开、逃的掉的!我们会努力保护他,但是对于这个‘危险’,到绝不是一和二那般简单。有一部分的危险是能够预防的,还有一部分是猝不及防。我并不担心直接的生命危险,我真担心的是那由他自身的怯弱引发的危险——那是根本无法预防或者能够应付的了的。没有什么保护能达到万无一失,我请你保护他,也不过是使得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更好的保证而矣。。。。。。我不需给他更多的无聊而虚假的保证,我要做的是如何激起他的勇气,以面对那些未测的危险。”苏莫说完,微微呵了口气。皮影秋听的苏莫一番话,心中的疑问竟然给压的没什么意义了。他看向苏莫,见苏莫低着头闭着目,不免想他是不是需要休息。皮影秋也仰起头看着那天,看那云中的变化:白色的云和云相织,似乎间相溶在一起了,又似乎是相道而别。阳光照花了云,像那光圈漾出来的绵团一样。皮影秋的脑子这刻间又想起刚才苏莫的举动:太子害怕左眼的伤痛,苏莫就以要制造右眼的伤来迫使太子松开那捂伤的手,这种方式着实偏恶了一些,但又比那安心的劝要有效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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