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袁绍称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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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一战,让雄心勃勃想表露一番的张郃从此低调做人,以至于后来通过不断反省勤加修炼,终成为太祖武皇帝曹操的五子良将之一。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赵云仍旧白马白衣,放开缰索,白马四蹄奔腾,不日就赶上公孙大军后部。此时的后部则由因表现抢眼,再加上田楷喜爱及公孙瓒无心打理军务、大战后缺少将领等因素而被提升军议都尉的周翔统率,赵云更得公孙瓒喜爱,被瓒迁为骑都尉一职,不过现在的赵云仍不知罢了。
两兄弟自袁绍追杀公孙以来,多日未成相见,分别时日虽短,但好似间隔甚远,不禁唏嘘感叹。
另一方的袁绍不放心麴义以不足八百的先登追击公孙大军,不等高览部曲休息就下达继续急促行军的严令,士卒的不满抱怨之声在行走间流传,幸好高览带兵有方,几番管教后,没引起较大的骚动。
急于给公孙瓒灭顶之灾的袁绍才不管这些,从高览部寻得良马后就狂奔而去,吓得身边的武将谋臣纷纷尾随追去。
如惊弓之鸟的张郃生怕赵云追来,自己手下的五千大戟兵在昨夜血战后就基本覆灭,侥幸没死的现在也不知流落到何处,如不是遇上麴义,张郃想潜逃的心都有了,毕竟是五千部曲全灭,任务也未达成,新主公袁绍会不会因其战败而治其杀头之罪,张郃心里根本没谱。
马背上正在错愕间的张郃突然惊醒,原来道路的远端隐隐传来奔急的马蹄声,正待细细看来,一匹奔马上方安坐一员身着乌金甲,头戴鎏金盔的将领,韩馥太快的让位,使得张郃同袁绍一直未曾会面,也互不识得,有点心灰意冷的张郃就待扯缰让马,然对方也已瞧见张郃,减缓马速,警觉起来。
半路忽然看见一员武将,衣甲不整,头盔斜戴,手掉长枪之上血迹还未曾干枯,袁绍狐疑,知其手下将领都在后面赶来,也不惧怕,随口就问道:“汝是何人?为何如此狼狈?”
张郃也观对面之人架势十足,怕是来头不小,就先下马抱拳回道:“吾来河间张郃,敢问来人可是袁公乎?”
“张郃?”袁绍跳马立定,不觉惊奇的续问:“吾可曾严令其率兵赶往界桥滞留拦截公孙瓒败军,汝为何在此?汝的兵士何在?”
张郃一听,即知对方正是主公袁绍,忙下跪痛哭流涕:“主公!吾军遵令早早埋伏于界桥荒村,挖掘陷坑,本欲夜间突袭,不曾想被公孙巡夜将领发觉,导致功亏一篑,敌兵甚多,一番厮杀,全军只余末将孤身得逃,后遇上麴义将军及其部先登,继而追之,然突现白马义从,其中有一猛将,白衣白马,厉害非常,麴义将军也被其刺于马下身死,先登溃散,遭此再败。盼主公再予数兵,郃愿再为先锋,不取公孙人头誓不罢休。”
惊闻噩耗的袁绍一口逆血涌上嘴角,眼前一黑,就欲栽倒,张郃手快,赶紧扶之。顷刻之间,高览、田丰、逢纪、郭图等大大小小武将文臣纷至,看得一位年纪不大,面生将领抱着袁绍,心急的高览以为袁绍遭其毒手,顿时大喝:“勿那贼子,还不放下吾主。”抽出马脖之旁悬挂着的长弓箭羽就待张弓射来。
“慢!”田丰冷静的在旁出声制止说完率先靠得近前,看袁绍面白无色,恐急怒攻心,忙手掌顺其心胸,袁绍才得以缓缓醒来。
醒后的袁绍大嚎:“公孙匹夫!不死不休!”
张郃也在田丰急救袁绍之时转告其他众人,众人才得以知道袁绍的确是忧心麴义阵亡,先登溃散而急火攻心昏迷。
团团围着袁绍的众人先后又分析了公孙瓒大军的现况,得出结论:公孙军在两役过后也伤亡惨重,如不是有白马将军、义从的贸然出现,恐怕早就被麴义及张郃两部拦截在界桥,现虽然得以脱逃,其伤兵必会延缓行军进程,如急追紧赶或还能赶上。
袁绍听后,当下首肯。公孙瓒这两次的反击让袁绍悲愤异常,帐下大将麴义的战死也激发麾下众人怒火,大军就在一片复仇声中快速前进。
“禀报将军!后方出现烟尘,恐是敌军追击将至,后军都尉请教何以对敌?”探子满头大汗跪于田楷马前。
“来的这样快?看来袁绍是不灭吾军誓不收手啊。”田楷也是一头愁绪。
赵云看着田楷因为近日不断操劳使得两鬓早早斑白的银发,揪心道:“将军!主公神智还是没有好转,大军不能没有将军您,所以,敌军的问题还是交给末将吧。”
田楷老眼湿润,因为他知道赵云所率的白马义从在那夜的战斗后也所剩无几,千把人的白马义从能是袁绍大军的对手?这一去,怕是再没回转的余地,可现在手头也缺兵少将,除赵云外也没人能当此重任。轻轻的拍打赵云的厚实肩膀,田楷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就转首他顾。
赵云抱拳:“请将军代为照顾小弟众人,云这就去也。”调转马头,一个呼哨,白马义从从四周往赵云远去的身影跟去。
“子龙不愧乃忠义之士也!”田楷独自赞道,眼角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不是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赵云不敢同周翔告别,因为其内心知道,如同周翔相见,翔绝对不会让其孤单离开,到时兄弟俩恐怕就得双双战死沙场,赵云不愿意。
久久没有等到探子回报的周翔内心升起不安,好像葛温老人死亡之时,自己也有过这种感觉,越觉越不对劲的周翔交代了下身边的卫兵后,打马来到田楷的中军,“将军!可知吾兄长子龙何在?”周翔心急,连见礼的规矩都给忘记。
望着高览的前军高速通过,赵云不为所动,直待看见中军大旗出现,赵云才打出手势,一片白色波涛从道路两旁涌出,声势震天,高览也如张郃那夜惊见白马义从般,不曾堤防,手下的兵士也大吃一惊,赵云率领着白马义从可不管这些,敌人势大,能多杀就多杀,一会被其围住,被屠杀的就只能是自己这千多人。
银枪飞舞、旋转,触者不死即伤,身后跟随的义从排列呈三角锥形冲锋,犹如一把尖刀在高览大军的心脏无情猛刺。
“结阵困住他们。”高览大声疾呼指挥兵士。
越来越多的兵卒持刀握枪里三层外三层的断去赵云所部冲刺方向,地上一片狼藉,尸体遍布,战马被局限的范围越来越小。
赵云的亲兵常山乡人狗蛋挥出一刀,劈在马前的兵卒前脑,不料后背长枪中的,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弥留间,发现赵云红着眼睛,大声的在喊着什么正努力往这边靠来,眼皮的分量从来没有这样沉重,狗蛋好想睡觉。

“狗蛋!狗蛋!”赵云看着中枪的狗蛋,却没有办法,马前都是袁绍的兵卒,杀都杀之不尽,死一个又上来两,掌中的银枪也逐渐变得沉重。
“将军!快突围吧,狗蛋先走一步了。”含笑着的狗蛋身上瞬间又中一刀两枪,身体如漏气般倾洒着血水,身体慢慢倒栽马背,围攻的袁绍兵士手下毫不留情,剁狗蛋尸身成一滩烂泥。
“狗蛋……”赵云从没这样悲伤过,银枪再展,荡起一股银色漩涡,周围袁兵刀断枪丢,头飞身倒,冲出一条血路后,白马也快成了红马,白衣也成了血衣。
高览也被赵云的凶猛震撼,停下刚抹杀一白马义从的阔口长刀,任其不断滴血,大赞:“真乃猛将也!”
跟随的白马义从渐渐都消失在人流中,赵云两耳充斥的只有河东口音的兵士叫喊:“杀!杀!杀!”赵云也想再冲杀一阵,可早已脱力的手臂连举枪都感困难,内心无奈,只能依靠白马速度在人海里急奔躲闪。
高览大吼:“杀!杀了白马之人。”
远处两声长啸,三匹烈马电光火石的带头冲进战团,其中一人面黑豹首,持一杆丈八蛇矛,另一人面红长须,持一青龙偃月刀,最后一人居中舞双剑,大耳面白长手。
眨眼间,三人各执兵刃带随身后百来人追杀随在赵云身后的袁军兵士,所向披靡,档者都不是其手下一合之敌。片刻杀散追兵,高览得见赶来三人武艺高超,以为乃赵云强援,恐其部曲皆不是其对手,遂鸣金收兵暂且退去。
赶上筋疲力尽的赵云后,耳大之人开口问道:“敢问将军可是公孙伯珪手下将领?可知伯珪现在何处?”
赵云感激三人援手,聚起全身最后一点力道在马上抱拳回道:“末将正是公孙主公帐下骑都尉赵云,不知三位寻某主公何为?”
“吾乃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氏,这两位是吾义弟,脸红之人是二弟关羽,字云长,脸黑之人是三弟,张飞字翼德。今北上只为投奔吾师兄辽东太守公孙瓒,见其白马,疑为师兄手下将领,故援之,不曾想果然对之。”大耳刘备款款道来。
赵云正待见礼,然力竭的他那还有多余力气,差点摔下马背,好在关羽眼疾手快驱马上前扶之,才得以身免。见几位是寻找主公公孙瓒的故人,又助其杀退袁兵,赵云只好带领三人及部曲往前追赶公孙大军。
“为什么会成这样?”看着公孙瓒颓废无神的模样眼神,刘备惊诧,后听得田楷一席话,才得知公孙瓒由于连番战败,心情沮丧,一时思绪紊乱才变成这样。不断摇头的田楷只好诚请刘备开导主公,希望能有所进展。
袁绍、张郃等人这次跟随后军进击,半路遇上回撤的高览,不由又吃一惊,这一路的震惊真是太多太多。还没等袁绍问话,高览就拜头跪倒回禀道:“末将无能,半路又遭公孙伏兵伏击,不过这次公孙军损失惨重,在众将士的顽强浴血下,除一白衣白马小将被另一波突然出现的强援救走外,公孙老贼的白马义从估计自此消亡。”
“哈哈!公孙老儿也有今天。汝说白马小将被人救走,可知是其何人乎?”袁绍先是开怀,平静后才问到关键。
“览不知。只看见领头乃三人,一面黑,一面红,还有一大耳人。三人武艺实在高强,寻常兵士十数人根本无法近其身,因此,览才私下决定回撤,等主公赶到再行决断。”高览大致说明当时战况。
袁绍岂能轻易放过给予他奇耻大辱的公孙瓒,想都不想即道:“隔日文丑将军的援兵一至,管他援兵是谁,敢援助公孙老贼的一律诛杀。”凶狠的味道让麾下众人胆寒不已。
“报!冀州急报!”
“宣.”
逢纪一个箭步,夺下传令兵手中竹简,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绿,袁绍一至盯着,知道这份竹简之上肯定发生重大变故,随命令逢纪大声宣读。
“主公容禀:今黑山贼不断吸收招徕流民,聚众之态更趋严重,时下黑山众已达三十万之多,对外号称百万,在首领张牛角等的领导下时常袭击吾冀州重镇南皮,清河、广宗、赵国、石邑等郡县也饱受荼毒,黑山军各山、寨、谷相连纵横,大军出击均难成效,惟恐事态越演越烈,故急急报于主公定夺。”“主公!这是沮授沮公与用八百里快马急传来的冀州最新战况。”
“快递上来。”袁绍火急火燎的喊道。
听到逢纪所念内容,谋士们早就在大脑里开动谋划,田丰清晰无比的感受如照所念内容继续发展下去,整个冀州都要被黑山群贼侵蚀,失去土地,冀州人如何生存,将士没有粮食如何保家卫国,因此冀州不能有失,也不容有失。
而郭图也想到田丰所想,不过他还是一个察言观色之人,比田丰更多想到一点,那就是主公袁绍的心态,袁绍自逢纪设计出图谋冀州之计时,野心就变得甚大,连公孙瓒的辽东、刘虞的辽西也无时无刻不在其贪婪之念中。这次可是难得的取代公孙瓒的机会,只要干掉辽东太守公孙瓒,刘虞又岂是袁绍这头贪婪之狼的对手。因此,袁绍绝对不愿意放弃追杀公孙瓒的绝好机会。
“主公!现公孙瓒如同亡命犬般逃奔,正是歼其的最好时机,等放回去东山再起,恐又难图矣。”郭图进言道。
田丰、逢纪同时开口劝住:“主公不可!公孙自此一战,元气大伤,本的确是歼灭其的最好机会,然吾根基冀州不容有失,动其根本的话,粮草无收,兵饷全无,以何争霸?更何况给予黑山贼众发展,势必动乱更烈,为害更甚,更难绞杀,故危害在公孙之上,必先绞之。公孙自此元气大伤,虽会东山再起,然必得花些时日,待灭得冀州如毒瘤的黑山贼众后再图之也为时不晚。
郭图同逢纪本来就势同水火,一个说东另一个绝对说西,两厢争执,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的难题还是交还给袁绍。袁绍本就缺少决断,但更怕被断其后路,终于决定挥军撤退冀州,并遣人送信给天子请人给予调停袁绍、公孙之战。
初平四年(即公元193年),太仆赵岐奉命劝和,袁、公孙双方宣告休战。公孙北上远走卢龙,三月,袁绍南下薄落津。河北双雄得以暂时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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