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兴师伐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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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秋意渐凉,微风习习,海面泛起波澜。华盖下,曹植凭辔远眺,手里揣着沉甸甸的诏书。
“当年父王北平乌丸,志吞天下。可惜赤壁大战功亏一篑。碣石边的沧海涛声依旧,空留下父王有生之年未能扫平诸侯的遗憾。”曹植忆昔十三年前雄心壮志的父亲。倘若赤壁一役定乾坤,曹操的功勋足以让周公逊色,令亚夫汗颜。
曹彰问道:“传闻献帝禅位王兄,本是光宗耀祖的喜事。子建如故忧心重重?”
“这纸血诏分量沉重。王兄名义上接受禅位登基皇帝,实则谋权篡位。”曹植将诏书递给曹彰。
曹彰览毕大惊失色:“诏书当真是汉献帝的亲笔所写?送书之人如何逃过许昌官员的层层盘查?”
曹植摇摇头道:“许昌皇宫由司马懿负责盘查出入人等。父王在世时曾提及司马懿,此人工于权谋有枭雄的潜力。我也猜不出他为什么失职漏掉这么大的消息。诏书里有一句是天子的亲笔,其他文字应该是节妹的笔迹。”曹植口中的“节妹”正是曹操的亲生女儿曹节(即汉穆皇后),也是曹植等人同父异母的兄妹。曹操子女众多,建安十八年曹操进三女曹宪、曹华、曹节为夫人。建安十九年伏皇后被弑,建安二十年曹节被立为皇后。曹节继承父亲的刚烈性格。魏帝曹丕接受禅位,遣使求玺绶,曹节怒不与。如此数辈,曹节乃呼使者人,亲数让之,以玺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尔!”左右皆莫能仰视。
曹彰望着海面渐涌的浪涛叹道:“如今汉室气数已尽矣!想我青年时父王再三叮嘱开疆拓土报效国家。”
“二哥可曾记得父王短歌行的诗篇。‘周西伯昌,怀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贡献,臣节不隆。崇侯谗之,是以拘系。我愿于天穷,琅邪倾侧左。虽欲竭忠诚,欣公归其楚。’他一生为汉室立下盖世之功,追忆圣贤、自比周公。希望后世文人能够歌功颂德,使之名垂汗青。想父王身前东征西伐,功勋与日月同辉,威名和风云齐肩。他都恪守忠义之名没有强迫天子退位。王兄此举有违父王忠义的心愿。”曹植伧然悲叹。曹彰回忆儿时父王常常吟诗抒发满腔忠义的情怀,不知不觉陷入惆怅。
秋风拂面,树叶沙沙作响,不知为谁而叹。
身旁大臣刘劭谏道:“天下最聪慧的人并非善于谋划、无所不能的人。是顺应时代、因时而变的人。汉朝自桓帝起宦官专权酿成党锢之祸;灵帝重蹈覆辙,宦官祸国殃民甚于先王。这种格局由来已久,病入膏肓。汉室气数殆尽,自有明君取而代之。刺史大人何须一味苛求效仿先贤!”
“唉,自夏商周三代后人心不古。孔子作《春秋》以光大王道,作《孝经》以褒扬美德。父王熟读四书五经,常作诗引以为戒。容易的事情众人都会抢着做,艰难的事情大家都会避免做,人之常情也。改朝换代比起力挽狂澜自然轻松。自少帝、献帝两朝,朝廷由权臣掌执历数三十载。天子没有明显的过失,即使朝廷有错必然是把持政权的大臣们的过失。如果把罪责强加给天子是不公平的。献帝算不上纣王,父王也就比不上文王。倘若真的坐视王兄登基,弃天子血诏而不顾。千秋之后文人墨客必然给父王记上不光彩的一笔,父王的一腔忠心付诸东流。”曹植饱读经书,他的忠君思想和曹操心中的忠义同出一源。

忽然许昌朝廷赦使捧御诏宣曹植为陈留王,曹彰为历城王,要二人进京面圣。待赦使退下,徐庶识破曹丕诡计慌忙劝道:“当今天子与刺史有隙。这封诏书恐怕是让刺史和都督赴‘鸿门宴’。万万不可进京!”
曹彰拔出宝剑怒道:“子桓不仁,我等何须讲兄弟情义!”
曹植捧着两道不同天子的诏书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子建无意挑起战争令生灵涂炭,只求自保和勤王恢复曹家世代名节。兴师伐罪,直至许昌,沿途秋毫无犯!”
海风呼啸,波涛层层叠浪。中原的一场风雨酝酿。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姜火和邓宁被曹植委以正副先锋的重任,双龙飞军成为幽州军南下冀州的先头部队。李圆也被编入双龙飞军任参军一职。忽一日李圆意外擒获一名奸细,细细盘问发现是刘劭派往河北各郡密送幽州举兵消息的间谍。原来刘劭早派人把消息送到许昌,又担心幽州军提前起兵就派往河北邻近州郡发放情报。姜火当机立断,先不请示曹植,带领两百士兵火速赶往代郡兵不血刃逮捕刘劭,押见曹植。
“子建视孔才股肱之臣,你为何叛我?”曹植从抓到的奸细口中早已得知刘劭卧底身份,不忍揭穿。
刘劭冷笑道:“刺史大人论才能不在当今天子之下,可惜不识时务!”
“汉室君臣同心同德一样可以拯救衰微的王室。献帝不是昏庸无能的君主,更非残酷不仁的暴君。迁都许昌都二十多年,为何刘备打着‘皇叔’的旗号就能招摇过市笼络人心?难道你能说汉室就完全失去民心?有时我也在反思为何西蜀贼寇刘备以保皇名义笼络那么多荆益的人才和民心。这其中恐怕也有我们自己的过失吧。诚然民心思变,但决非冀望改朝换代就可以解决根本问题。关键在于当朝者如何给予士族、门阀、豪绅和老百姓好处。如果汉室朝廷上下齐心协力带给士族门阀以及普通百姓好处,他们一样拥护你。当年父王建立不朽功业尚且保持臣节,我想他真正认识到哪些才是天下人需要的。孔才是位聪明人,你也知道我兄长的性格。子建放你回去,你也难逃其罪,只好暂时委屈你在幽州待几天。希望你能慢慢想通这些道理。”曹植看在刘劭这些时间对于幽州文化思想发展的卓越政绩,将他打入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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