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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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草原的一角。雪白的骏马载着凯旋的勇士返回柳城。他,号称马贼克星的拓跋天,在杀死草原最大的马贼首领楼班后,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拓跋天轻轻呼吸着草原的新鲜空气,仰望着东方的曙光。
草原最大的马贼黑狼军化作一坯黄土。和平与强盛指日可待。接下来该做什么?拓跋天清楚自己的才能不属于领导群雄的料,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继任盟主,然后大家歃血为盟永结同心。再以后放下所有的担子可以功成身退,思考自己的未来。他很向往中土的文化,云游中原不失为美好的梦想;他也喜欢塞上牧羊的安闲,偕同美女观赏日出日落同样是人生乐事。念头一动,拓跋天情不自禁地想到赫连小妹。初识小妹大胆拔剑的一幕重现眼前。当时乍闻挑战,故意夺剑无非让赫连兄妹知难而退,不料弄巧成拙致使小妹坠入情网。之后拓跋天不断警醒自己,克制自己,在小妹面前保持那种冷淡的态度,直到那晚第一次欺骗小妹。耳聪目明的拓跋天又怎会忽视小妹时刻对他的爱慕…千里雪忽然欢快地嘶鸣打断拓跋天的沉思。赫连小妹的倩影印入眼帘。
赫连小妹坐在最高的小土丘上,明霞剑斜靠身旁,枣红马无精打采地贴着主人。听到马叫,小妹抬起头来,一眼发现朝思慕想的拓跋天,拄着剑兴奋地站起来,反手负剑笑道:“拓跋天,你这个坏蛋,终于回来啦!”
拓跋天惊讶小妹见面就送个下马威,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赫连小妹听到拓跋天居然抛出这么一个冰冷的问题,顿时感到满腹委屈。“我知道你一定会返回柳城。我在这里等了你五天五夜。”赫连小妹忍不住激动得泪流满面。
想到一位女子孤孤单单在野外守侯自己五天五夜饱受风霜,拓跋天觉察到小妹清晰的黑眼圈,感动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把搂住赫连小妹。
赫连小妹偎依在他怀里哭泣道:“这些天你上哪里去了?真让人担心!”
拓跋天紧紧贴着小妹自责道:“我是个大坏蛋。这几天让小妹替我费神。”
赫连小妹破涕为笑:“天哥才不是大坏蛋!”
拓跋天松开小妹,两手轻轻搭在肩上,说道:“我们一起回柳城吧。”
“不要回柳城!”小妹反应十分强烈。
“为什么?”拓跋天大吃一惊。
“现在的柳城变成一座人间地狱。各部落参予屠城。柳城的无辜百姓全都…”小妹停止回答,脸上露出恐惧和悲伤。
“你说什么?”拓跋天厉声怒喝,突然心痛得挥手捂住胸口。
“天哥你怎么啦?”小妹留意到拓跋天的变化,关心地问道。
拓跋天松开手笑道:“没事。”旋即神色凝重地问道:“刚才你说各部落屠城。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小妹惊奇地望着他:“草原孤鹰拓跋天难道不知道大草原弱肉强食的规则?屠杀本来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他们做得太狠毒,我不忍心看到那种凄惨的景象。野外的空气比柳城的血腥气息舒服多了。”
拓跋天心如绞痛,坚强地忍着,问道:“我那两位汉人朋友呢?”
“他们和轲比能大闹一场,然后愤然离开。天哥,不要回柳城!我们一起去塞上牧羊,观赏旭日东升,草原的日出是最美丽的!”小妹拉着拓跋天的手哀求道。
拓跋天握紧双拳忍住心痛,激动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答应你,等到事情办完一定会陪你去看草原的日出。”说完紧紧搂住小妹在她额头一个轻吻。然后纵身上马。
小妹明知留不住拓跋天的心,泪水不停滑落,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天哥,记住一起看日出。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出现!”东方天空一轮初升的红日映得云彩飞霞。
拓跋天抬头望了一眼红日,催动千里雪头也不回地驰骋而去。小妹不明白这次拓跋天心里到底在思考什么,返回柳城又能改变什么,感觉非常难受。尤其是拓跋天一往直前丝毫没有回头的神情让她头脑一片模糊。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小妹对着日出默默地替拓跋天祈祷平安。
返回北平的路上,姜火和邓宁无比郁闷。和轲比能的谈判破裂后,为了无辜的柳城居民姜火差点和鲜卑部落动刀动枪。这一回邓宁没有顾及寡不敌众的后果,坚决支持好兄弟。可惜五百士兵哪里是鲜卑上万人的对手,如果不是轲比能怕得罪曹彰的军队早就把姜火、邓宁碎尸万段。明晃晃的箭矢对准五百曹军,周围又是层层叠叠的骑兵,姜火和邓宁彻底绝望,率领部下忍气吞声离开柳城。
“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打败无恶不作的黑狼军后又出现新的强盗。他们真是一群禽兽!”姜火一路上气急败坏地骂道。
邓宁悲伤道:“我现在最担心拓跋兄。这种局面绝不是他所期望的,最痛心的人莫过于他。唉,我们该怎么做呢?总不能对拓跋兄袖手旁观吧。”
“掉转马头回柳城去!现在扔下拓跋兄一个人不管,我们也太不够义气!”姜火比邓宁还要急性,猛一抽鞭,朝原路返回柳城。邓宁先向部队长交代全队回北平,然后回头追赶姜火。
柳城。草原初春的风还是那样寒冷,风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这座曾经以繁华和黑狼军闻名于草原的城市一夜之间变得荒芜破败。黑狼军已经荡然无存;繁华已经被杀戮埋葬。城楼上乱七八糟悬挂的头颅显得凄凉和恐怖。城墙都是血染的殷红,在太阳的照耀下非常刺眼。城内升起的黑烟随风飘舞,犹如魔鬼的狰狞面孔。
拓跋天拖着沉重的心情从郊外徐徐进城。他停在城门前,仰视着血糊糊的头颅。传说中的段部喜欢将战俘的首级悬挂高处以示战功。风中摇曳的人头,似乎随风呻吟,满腔怨气在风中膨胀。拓跋天跨入城门,城墙边一排赤身**的妇女被活活钉死在墙上。那是好战的赫连部特有的屠杀伎俩,将活人剥光衣服用长矛钉死。“这帮灭绝人性的家伙!”拓跋天恨恨地骂了一句。目光转向街道烧成灰烬的民房,还有焦黑的尸体。
再往深处,早望见两队人马正在厮杀。从盔甲和战马看是匈奴的铁勒部和鲜卑的拓跋部。拓跋天站在外围,高声吼道:“大家住手!”众人停止战斗,望见是盟主回来,又惊又喜。
拓跋部的首领拓跋啸大喜道:“原来是盟主。铁勒人抢夺本属于我们拓跋部的财物,请盟主帮我们做主!”那边铁勒首领塔干闪出来争辩。拓跋天不理睬两家,只是冷冷地问道:“其他各部首领现在哪里?”双方畏惧拓跋天的勇力,只得四下找来其他首领。

轲比能、宇文鸿、段克强、拓跋啸、慕容飞、塔干、赫连发七部首领聚在一起。“为什么要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居民?”拓跋天双眼闪出愤怒的光芒,开门见山地质问众人。
大家忌惮拓跋天的高超武艺,一时不敢出声。不一会儿,轲比能问道:“盟主追赶楼班,怎么没有看见这个恶贼的首级?”其实各部首领都关心楼班是否被诛,毕竟楼班不死日后卷土重来对各部都能构成威胁。
“那颗肮脏的头颅我不屑提在手上!”直爽的拓跋天丝毫没注意到这个严峻的问题,一句话明显告诉大家楼班已死。
众人吃了颗定心丸。宇文鸿率先说道:“现在黑狼军消灭,我们应该把作恶多端的乌丸种族全部摧毁,防止他们死灰复燃。”他为屠城进行狡辩。
拓跋天勃然大怒道:“作恶多端的是黑狼军,不是这些无辜的百姓。你们是非不分,强加狡辩!”
“没有乌丸百姓又哪来的军队?我们只不过是斩草除根罢了。盟主何必如此愤怒。”轲比能呵呵笑道。
紧接着塔干嚷道:“我们各部落的勇士为了这场战争献出多少宝贵的生命。盟主请为死难的战士们着想,杀死柳城的居民无非是祭奠阵亡的英灵。”很多人高声附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可是柳城的居民有什么过错。你们这种屠城的行径与禽兽不如的黑狼军有什么区别。”拓跋天义正词严地骂道。
众人的目光里带着嘲弄和不屑。拓跋啸直接说道:“那盟主想怎样?不要为了这些该死的居民伤神。”
“闭嘴!”拓跋天怒视拓跋啸,四目交战,拓跋啸明显处于下风。
“你们知道为什么草原总是不能强大吗?因为你们不懂得团结。一把刀轻轻就能削掉。”拓跋天挑起一把刀轻松自如地一挥手削掉半截刀刃,众人惊叹。“如果是一捆刀是不会这样轻而易举被削掉的。只有团结起来的草原才能强大。”拓跋天扔下断刀,朗声说道。
“没错,草原需要强大。但是该当灭绝的种族不能让他们苟活。拿他们祭奠战死的勇士是最好的选择!”轲比能指着那些尸首笑道。
满目创痍的柳城让拓跋天感觉无比内疚和忏悔。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是他自己,美好的目的结果变成眼前的局面,拓跋天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位耿直大义的热血男儿目睹悲惨的景象万念俱灰,惟有一死谢罪。对于拓跋天,死从来都不可怕。如果死得有一点点价值的话,他不会顾及什么。拓跋天想到对小妹许下的承诺,不可能怀着内疚的心情再去欣赏日出,因为那样的日出不会美丽。这一死唯一对不起小妹,希望她能理解自己。拓跋天平淡地笑笑。
“无辜的柳城百姓。现在就让我拓跋天用鲜血来祭奠死难的冤魂,洗刷各位的罪恶!”拓跋天突然从手里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心窝。鲜血顺着匕首一点一滴地流出体内,滴落在柳城的大道。千里雪不满地鸣叫,显出对主人的留恋。
拓跋天凛然笑道:“各部落死难的勇士因为拓跋天发起的这场战争付出青春年华。我这一刀用鲜血祭奠阵亡的英灵!”言毕摸出另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右胸。胸口插着两把锋利的匕首,鲜血潺潺溢出,连坐骑千里雪也被染上滴落的鲜血。
人群里开始轰动。不少人侧过脸或低头不语。轲比能忽然笑道:“盟主真是让人钦佩。可惜草原从来都不讲仁义慈悲,只有强者才能在草原立足。拓跋天,你又何必执迷不悟追求所谓的仁义。可悲!可叹!”
突然姜火、邓宁电光火石般杀出。目睹血流不止的拓跋天,两人一面扶住拓跋天,一面运起乾坤诀真气暂时止住血流。众人望着三人策马离开柳城竟无人追赶。
“拓跋兄心口这一刀最危险。到底是拔还是不拔?”邓宁一时拿不定主意。拔出这一刀,定然血流不止,立时就能丧命;不拔出这一刀,无法利用乾坤诀真气疗伤,早晚必死。
姜火摸出一枚五诛钱,抛向空中,对天祷告:“如果上天要拓跋兄死,落下就是正面;如果落下是反面就拔出匕首。一切由老天爷做主!”邓宁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钱。
“不幸的消息。”姜火叹口气,盖住铜钱的手轻轻放开。正面!“莫非是天意?”姜火无奈地摇摇头。
邓宁凑近昏迷的拓跋天,差点想痛哭一场。
“邓少,你要干吗?”姜火惊见邓宁正缓缓拔出插在拓跋天胸口的匕首。
邓宁猛地抽出匕首,乾坤诀真气毫无保留地输入拓跋天体内。“天意要拓跋兄死,我们为什么不能逆天而行?”冰寒的真气开始见效,血液迅速凝固。邓宁摇头道:“以目前的寒气虽然可以止住流血,但对心脏伤口的愈合有害无益。”
姜火想到乾坤诀里有一篇详细讲述疗伤的妙用。“乾坤诀里有一章阴阳结合疗治内伤的方法。我们不能放弃一切努力!”火热的真气输入拓跋天体内。两人心意相通,真气的量相互配合适当。通过拓跋天的胸口形成一道天然的桥。一输就是二十四小时,两人却感觉精神比先前更旺盛。乾坤诀阴阳结合非常奇妙地借助载体达到最佳的调和。
“拓跋兄是否有生还的可能?”姜火望着一点都没气色的拓跋天问邓宁。
邓宁叹道:“很难说。我们两个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的关键在于拓跋兄本人。第一要看他的抗体和功力,第二也是至关重要的看他个人的心理波动。如果拓跋兄潜意识里还在内疚或者放弃不下自己的理想,他的心脉就会大幅波动,这样心脏的伤口就难以愈合。如果拓跋兄能够放下一切,心情就会平静,心脉波动小,有利于借助乾坤诀的神奇力量起死回生。”
“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拓跋兄放下烦恼。可是现在我们都走不开,谁能去通知她?”姜火和邓宁同时想到赫连小妹。也许小妹是拓跋天潜意识里求生的关键,但二人遇到小妹时她说要在原地等待拓跋天回来陪她看日出,现在苦于无人寻找小妹前来。
三人一起去,路上的颠簸足以让所有努力前功尽弃。唯一的做法在原地等待其他人出现。可是茫茫草原等来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邓宁和姜火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朝向千里雪,拓跋天的坐骑。“如果马儿有灵性,希望它能够找到小妹。一切需要听天由命!”邓宁唤来千里雪凑到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千里雪舔舔拓跋天昏迷不醒的脸,一声长啸,奔驰而去。姜火苦笑道:“天啊,我们俩居然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匹马身上。似乎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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