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整吏治反累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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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果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况且兹事体大,拖延不得。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得花点时间调查一下这个主簿的好坏,倘若他是个好人,张果错杀了人事小,误了他的大事那可要不得。
于是,他让高顺从军中挑几个可靠的人手去城里私下查访,收集主簿的罪证。事情进行得倒还顺利,那主簿为人极恶,仗着自己是吕太守心腹,恣意横行,亏空公款,欺压良民,包揽诉讼,辱人妻女,所行贪赃枉法之事难以尽数。
张果实料不到此人竟有如此之恶,震怒之下,立即将他捉了起来,发文告示全城,第二天早上,一辆囚车便押着主簿游街示众,前往法场处决。
城里居民纷纷出来围观,几乎把条街堵得水泄不通。人群中不断有人朝主簿吐口水,丢石块。
张果亲见此景,甚觉满意,心想自己这下总算可以稍稍挽回点民心了吧。
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半途之中,那主簿突然破口大骂,还把他的罪状一条条全抖了出来。
张果听得完全傻眼了,他环视街旁群众,只见人人对他侧目而视,那异样的眼光分明显出他们的怨恨。
两个兵丁慌忙上去堵主簿的嘴,张果厉声斥退他们。
“让他说,让他说下去!”
主簿自知已难逃一死,哪里还肯替他隐瞒,只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他边骂边叫道:“吕布小儿,你少在人面前妆好人,你的事我全知道。要说贪赃枉法,你比我干得可多多了!我和你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远的不说,就说前二个月那桩命案,你收了周老板的贿赂,授意我替他儿子开脱,他明明是行凶杀人,却被你判成是失手伤人。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钱还是你老婆严夫人收得呢!要说贪污,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谁不晓得全城里就数你最贪了,那府库里的银钱不都被你搬回家去了吗,我们不过是捡了你丢下的一点骨头罢了。你还克扣军饷,虚报钱粮,卖官鬻爵,私加税赋,凡此种种,我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张果直听得心惊肉跳,他万没想到原来自己才是最大的贪官。上梁不正,下梁岂有不歪的道理,也就难怪五原郡的吏治会如此败坏了。而且不只有他,连他老婆也搅和在里头。真正是气煞人也!
张果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上不来,下,下不去,险些昏倒在地。
他心里叫苦不迭:“我日哦!吕布啊吕布,瞧你干得都他妈是些什么事,现在这账全落我头上了,你叫我可怎么收场啊?”
遭了这一记沉重的打击,张果哪里还提得起一点精神来,也不看两边的百姓,只满面羞惭,晕头晕脑地跟在囚车后。到了法场,砍了主簿的头,他又晕头晕脑地回去,一路上心情沉痛,闷声不响。
到了郡府门口,他只觉脚步沉重,连上台阶的力气也没有。他在阶沿上坐了下来,不住地唉声叹气。
高顺劝他:“大人,进去吧。”
张果惨然地笑望着高顺,问:“高顺,你说我是不是很该死?”
高顺吃了一惊,大人那黯淡的眼神分明显出他已失了志气。他赶紧对张果说:
“那人不过是因为大人要杀他,所以胡编瞎造,存心要当着众人的面诋毁大人,这种混账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高顺,你不必安慰我,我现在只想听实话。你老实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真有这么坏。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实不相瞒,自从上次我伤了脑袋后,以前的许多事都不大记得起来了。”

高顺松了口气,倘张果不说出后一句话来,他可真要怀疑大人是不是被掉包了,要不就是中邪了。
他讪笑一声,说:“要说大人过去——”他停了一停,想到合适的措辞后方接着说,“确有些不是的地方,但那都是官场历来的陋习,不能全怪大人。现今天下,哪里还寻得出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个个皆是非贪则暴,全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一个个横征暴敛,贪婪无度,只当百姓牛马一般压榨。稍有不满,即加百姓以刁民、暴民,甚至于逆民等等的恶名,横加刑责,甚至于屠戳。大人实是不必太过自责,人敦无过呢,大人既已知错,只要从今改起,也就是个好官了。老百姓都是宽宏大量的,只要从今往后大人对他们好,他们很快就会忘掉大人过去的不是,原谅大人的。”
这一番话,憋在高顺肚子里已经有很久了,现在一出口,便有些收不住。
张果摆手,问:
“你说得很对,但只现在,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他们的谅解,让他们信服于我呢?我若没有料错的话,天下即将大乱,留给咱们准备的时间可不多啦。若不尽快挽回民心,到时打起战来,谁肯支持我呢?我又拿什么去号召大家跟我一起去打天下呢?”
高顺闻听此言,大惊失色:“大人,你莫非真要谋——。”
“是的,我确有此意。高顺,你我兄弟,我也没有可跟你隐瞒的。”张果站起,眼里放射出灼灼精光,雄心万丈地说:“刘家的江山我要定了!我还要打过东海去,灭了狗日的小日本;我还要越过高加索山,阿尔卑斯山,打到——”
张果越说越语无伦次,他全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了,秦卿也早被他抛诸脑后。
高顺直听得胆战心惊,大人的志向可不小哪。什么小日本,高加索,阿尔卑斯,他听都没听过,但他要谋反那是确凿无误的事了。
高顺慌张失色,左右张望,亏得没有别人听见。他赶紧阻止张果说下去。
“大人,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快进屋里歇歇,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
高顺显又以为大人失心疯犯了,一进里面,他便命仆役快去把大夫找来,一面又让人报知严夫人。
严夫人慌里慌张地从内室跑出来,张果一见她,便拉下脸来。
“夫君,你这又是怎么了?”
严夫人过来想扶张果坐下,张果挥手推开她,恶声恶气地说:“我不是你夫君,你也不是我夫人,我没你这样不要脸的老婆!平时不在家相夫教子,主持家事也就罢了,还偏跑到外头去败坏我的名声。你等着,早晚我都要休了你!”
严夫人突然被夫君骂了一通,难堪之极,又不知就里,发了好一会怔,才忍着一肚子火说:“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生起气来,我哪里又得罪你了。你倒是说句明白话,我也好知道错在哪里呀。”
“你少在我面前装腔,我只问你,前二个月,你是不是收了周老板的贿赂,为他儿子说情了你?”
严夫人越发觉着奇怪了,想夫君无端端地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可要说这事自己何曾瞒着他,当时,也并不见夫君有说一句话,他倒是喜欢得很呢。
岂止这事,往常时,彼此一向夫唱妇随,一个收钱,一个办事,极有默契的。何以今日夫君旧事重提,且大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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