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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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泽回到家里,突然觉得一个人特没意思。人家都有兄弟抱着睡,就只有自己才和自己滚床单。
柯小默那家伙在这里的时候应该也没有和自己一起睡过吧,宋泽这样想着,才发现对前一年和柯小默在一起时的印象总是模模糊糊的。
醒来的时候医生说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时自己也没在意,现在才发现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
柯小默为什么突然辞职了,还正好是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找步小美单挑,也完全想不起来。
宋泽一阵心烦,拿起电话就拨。
“喂,小泽?”那头传来柯家大哥的声音。
“大哥,柯小默在不在?”
那边明显顿了顿,然后说:“小默今天没回来,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他吧。”
宋泽说:“也没什么,一点小事我自己找他就行了,他的手机号码呢。”
那边蘑菇了半天才下决心似的说了声等等,然后报了个号码过来,宋泽说了声谢谢,连问候什么的全没有就挂了。
宋泽给柯小默打过去,响了半天那边才接:“喂?哪位?”
宋泽眼睛一瞪,“你谁啊,找柯小默听电话。”
那边说柯经理现在不方便听电话,宋泽就看看表,冒着火吼:“都他X几点了,有什么事不方便听的!”
那边有些急了,“柯、柯经理现在已经在床上睡觉了,请改天再打来吧。”
宋泽一听脸都绿了,“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摔了。
莫名其妙地烦躁了半天,然后抓起电话又拨,好在这次电话没被他给摔坏,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喂,小泽?怎么老喜欢半夜打电话。”
宋泽说:“柯小默那混蛋竟然和别人睡觉!”
那边沉默片刻,说:“他又不是小孩子,和谁睡觉都不犯法。”
宋泽似乎醒悟了一点点,又似乎仍旧是糊涂的,对自己为何冒这么大的火表示疑惑:“柯小默和我难道真发生过事情?”
吴家新很明白地说:“这点我可以保证,你们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还没来得及发生,只是你早就想生米做成熟饭罢了。
宋泽似乎松了口气,柯小默那种猪,要是自己真和他怎么了,还不倒尽人胃口。然而这样想着,内心更深处的某个地方又**点道不明的空虚来。
吴家新问:“还有事没,没有我就挂了。”
宋泽慢吞吞地说:“现在我看着翔哥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吴家新开始头痛:“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你,还有什么事白天再说我挂了。”然后收了线,宋泽拿着电话脑袋空了半天,才倒下睡觉。
第二天上午没课,宋泽在家睡了个天昏地暗,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抱了个什么东西,然后那东西又变成了人的模样,和宋泽搂在一起在床上翻滚。
宋泽“咚”地就滚落在地上,然后摔醒了,张着嘴对着天花板大口喘气,被子被攘成一团搂在怀里。头有些溺水般的涨痛,使劲眨眨眼睛,翻身爬起来,脱掉裤子走进浴室。
水哗哗地响了半天。
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宋泽头上戴个军绿的帽子,脖子上明晃晃的链子,再下边是白色体恤蓝灰膝马裤,个子算不上特别高却也足够台上走秀,看上去整个就一英俊有型的阳光少年。当然,宋泽本身就属于英俊眩目的那类人,要是他没有老在生气的话,年度学院最受欢迎的男生头衔多少也该落在这人头上了。
路上人清清寂寂的,大中午大太阳,谁都宁愿呆家里阴凉着。
路过的女生都频频回望,宋泽的魅力在明亮的日子里总是不自觉地到处散发,可是宋泽没有一点这样的自我意识,他更喜欢的是混在夜晚的嘲杂里觊觎各色美人和好酒。
北京的路在明朗炎热的天气里也是明朗的,明朗得刺目,有要人眩晕的亮度,宋泽的心这时也似乎跟着明朗起来,宋泽想的是,我他X该好好学习了吧,认真学习认真毕业认真工作,再找个好女孩子认真过一辈子,然后就这样等着投胎转世。
想着想着还真有点认真的趋势,又天花乱坠地设想一阵后,晃了晃脑袋觉得还是现在的生活好。一大群兄弟大把的年轻时光,要真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画画听课还不早憋死了。
又突然想起钟翔获奖的那副画,钟翔说一切随心,画自然就成摹状,你想要的东西你所不能明白感受到的东西,自然而然浮现出来,哪还用刻意去做什么构想不构想的。
宋泽不知自己随心的是什么,未来他从没认真考虑过,过去的也都是浑浑噩噩的,大学考来外地也是为了要逃离那个从不肯在心中承认的家。
一切都他X有些虚幻,从他这次醒来之后。

宋泽的画里没有钟翔描绘的那样的少年,高高的蓝灰色天空也没有,宋泽不曾见过朝天门的码头,长江的样子只在电视里见过。宋泽的心中灯红酒绿,繁复的背后黑夜如墨,上边却是似锦繁星,一个世界地铺着的海洋。
很少有人夸奖他,但他记忆里曾有人笑着说有灵气。宋泽已经记不得那是谁的表扬,但那句话让他十分坚决地走上了画画这条道路。藏在心里谁都不曾说过。
宋泽张开五个指头抬头望着白色天空,教室外树阴斑驳落下缕缕风的尘隙。
吴家弟弟走过来,满手是混乱的颜色,吴家俊说,宋泽弟弟偶尔也会装装沉默少年,这样也挺好。
然后就笑起来,这一天吴家俊的笑声在宋泽的跟前穿越了银河的距离,他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从前那个在花园里朝他傻笑的少年,多年以前一切都是茫然的,一切又都比现在清醒。
宋泽左手握着笔,帽檐沾了一点白色颜料,吴家俊说,“真的,你画画的时候特别的有灵气。还特别的帅,小泽泽,你真是个难得的宝贝。”
宋泽看着他笑笑,然后在阳光的绚目里去描绘自己的遥远夜空。
树阴落进来,画一角在手上,那么一瞬间,宋泽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纯白的少年,走在十二岁前的街头,街头有父亲母亲,他的亲生的爸爸,眼角有一颗伤情的泪痔。
下课的时候人都了了散去,宋泽走到门口的时候被老头叫住。
老头说,拿去参展吧,区里正要做夏日主题的比赛。
宋泽看了看他,本来想说没兴趣,然而老头是微笑着的,慈祥得他不知该怎样去拒绝。
宋泽就点了点头,老头也朝他点了点头,在此之前宋泽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这个老师。
六月三十号是宋泽二十岁的生日,十六号的时候吴家新突然打电话来,吴家新在那头说着恭喜,宋泽愣是没搞清楚他在恭喜他个什么。
然后又听到吴家俊的声音,吴家俊说小泽泽,拿了奖也这么低调,至少要请客哥哥们吃个饭才行啊。
宋泽问,谁拿什么奖啊。宋泽已经把画的事情给忘光光了。
吴家俊说,就是你那个晚上啊。
宋泽更是傻兮兮地呆了。
这个晚上除了少数人,全部都喝醉了。
钟翔要走了,就表示这辈子可能都再见不到几次。
宋泽走到钟翔的面前,敬了酒,宋泽说翔哥,然后哽咽了一下,又说,一路顺风。再没了下文。
钟翔眼里含着笑,嘴上也是笑着的,宋泽觉得能活得像钟翔那样就够了,幸福是从心里开花结果的,所以甜蜜可以滋生到周身,可以感染到全场。
钟翔说,好好干,恭喜你的画得奖。
宋泽笑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做一场兄弟,也想过一生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到了最后,却是终需一别,从此各散人海之中,看尽世事茫茫。
宋泽眼里苦涩,嘴上笑着,笑到最后,所有人都倒下了,一个一个醉在梦中的未来。
宋泽从人堆里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跨过一具一具尸首一样的物体,缓慢地走进洗手间,趴在台上哗啦啦地放水冲着脸。
然后镜子里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脸,笑起来是绝世美人的容颜。
宋泽冲他笑笑,然后吴家新从后边把他压倒在台上。
宋泽记得他充满猎豹一般的爆发力和狮子一样凶猛的气势。吴家新的手从后边伸过去,猥亵而色情地缓缓钻进宋泽的裤腰。五个指头的触觉从肚脐滑向小腹再滑往更下的地方。
宋泽说,你他X妈也醉了。
吴家新在宋泽微微而不可忍的颤栗里含住了他的耳垂,吴家新说,阿泽。
宋泽说,吴家新,不要让历史重演。
吴家新湿溽地舔着他的耳朵,一只手已顺利解开了他裤子上的纽扣,宋泽喘气抓住他的手,问:“谁是TOP?”
吴家新扳住他的胳膊,将他猛地翻过来,再一把拉下宋泽裤子的拉练,压了上去。
宋泽冷冷笑笑:“这样可不行,吃亏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再顺着抓住吴家新的那只手,一把将他掀翻在地上。
宋泽脱掉自己的衣服,吴家新擦擦脸,扶着墙站起来,看着宋泽的眼神带着充满**的血腥疯狂和执著,“吃亏的事,我也不愿意做第二次。”
宋泽是美院里一头永不被人驯服的坏脾气野马,可是也偏有人要从这桀骜里去舔噬它深藏的光芒。吴家新说阿泽,过了今晚,我再不来招惹你。然后用闪电的速度一拳打在宋泽的太阳**上。
宋泽退后两步,眼冒金花,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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