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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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赢了!!」
「我们打败绿霖了!太棒了!!」
御兰休息区内,登时爆满一阵欢呼。将视线从赛场上拉回,欧阳整个人也放松开来,转头对著教练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满意的点点头,李其仓难掩眼里的赏识。虽然在那小子上场时就对结果充满信心,然而对手是去年的四强,甚是大意不得,眼见最後的比分结果,却也不禁再吁了口气。
比起强八强时的最後双箭之俐落,那三箭…真是稳啊;难以想像一年没执弓的人,居然还能拥有这麽漂亮的准点与力道。就连姿势也是极流畅,丝毫没有踌躇的顿点;还有那抽箭齐发的技巧,…找不到犹豫之外,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不亏是……
「教练,要留下来做检讨吗?」一个队员突地发问,打断了李其仓的冥想。
「嗯…」沉吟了会,抬头笑答:「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是。谢谢教练!」众人忍不住在兴奋之情下更显愉快。连忙收拾起所有装备。
带了两年的御兰弓社,每一年的成绩频频拉高,这让身为教练的他也几乎要笑得合不融嘴了。依他看,具有冠军相的,也不一定就是白芜了。
「子伟,你的手还可以吗?坐教练的车走吧,我送你回去。」走到了邵子伟身边,李其仓问道。
邵子伟却彷佛充耳不闻,犹坐在位子上低著头,过半饷都没回答教练,欧阳见状不对走到他身边拍拍他,却讶然手心传来的紧绷感。
「子伟,教练在问你话……」
就在两人觉得诧异之际,邵子伟突然地站起身,视线越过了他们。
「?」顺著他的视线转身,欧阳恍然大悟。
拉完了比分,执弓的高大身影正慢条斯理的步回休息区。那张脸依旧旁若无人般的张狂不羁。
李其仓笑了笑,道:「幸好有他。不然……」霎是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这麽说,顿时噤声,满脸尴尬的看向邵子伟。
後者没有反应,无表情的脸庞不像平常的他。双眼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垂下了目光,苏澄避开那人紧盯著自己的视线。左腕,隐隐生疼。
彷佛旁若无人,单季扬拿著长弓直接走向苏澄。两人对视了一阵,突然二话不说的拉著他往外走。
苏澄不由得一愣,随即面色僵硬的想甩开他,不料那桎梏却始终坚持力道,硬是不放手,挣了几下,索性放弃的蹙起眉。
这人…完全没有顾虑到现在身在何处,他非得要这麽明目张胆吗?
忍耐的叹了口气,就要走出休息区之际,左臂突然地被拉住,苏澄停下脚步。邵子伟侧著身,已没有先早的失落表情,此刻却是他从未看过的淡然。
「苏澄学长…」
感觉後头的止步,前方的人眉峰拧紧,回过头来看著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见他紧拉著谁,深瞳更是冷得像冰。
「放开。」
那声音低低稳稳,沉沉的蕴含著无限警告。然,邵子伟没有依言,就连身子也没动,丝毫不畏惧的,只是转过头来盯著苏澄。
李其仓跟欧阳两人也怔在原地,不明白现在是怎麽回事,更不明白邵子伟怎麽突然转性般的,那麽……陌生。
眯起眼,湛绿的眼眸已变得危险深沉。
原本被握住的手腕挣开,反覆上对方的手臂,及时拉住了那人向前。接到随之瞥来的目双,苏澄调开避去。
「子伟,你有事吗?」
邵子伟没有答话,一双大眼只是幽幽的看著苏澄。单季扬却是不耐,嫌恶的啐了声,不给他犹豫,再次强行拉人离开。
待两人身影走远,欧阳不赞同的看著学弟,轻声道:「子伟,你不要去惹他。」
李其仓也点著头附和,虽然他始终不明白什麽事,但还是再次肯定那两人的感情一定不错。只是没想到邵子伟会对单那小子这麽反感。
难道是过於敬爱自己的学长,所以嫉妒了?
一走出会场,黄昏的颜色淡淡射来,苏澄甩开了拉著自己的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才刚跨步即被拽回身子──
「干什麽?」凛著脸,苏澄依然不看向他。
「跟我走。」扯过他还在挣扎的手,力道强硬的不让人拒绝。
到了停车场,苏澄无视递来的安全帽,冷著张面容,脸色极僵。
瞥了他一眼,单季扬淡道:「我说过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吧?」发动油门。
苏澄闻言转过头来,对他的态度气结。冷声道:「你不要太过份。」
「那你就上车啊。」理所当然样的看著他,双眼不经意流窜而过漫不在乎,就是不愿妥协。
忍著气,苏澄当然知道这男人随时都有本事把他的话付诸行动。这对他而言就像家常便饭般,简直自我中心、狂妄到了极点……
※※
离开医院时,外头暮色已沉下,只馀深蓝的苍芎。冬天的尾巴还在,抚著刚换新药的手腕,单薄的身子不觉的颤了下,冷风迎面灌进。
突地一阵黑样的东西被丢了过来,苏澄反应即是伸手接住──深色的冬天外套。厚度适中,却可恰当的抵挡寒风。
抬起视线,徒留高大的背影。
别开了视线,苏澄没有穿上,伸出拿著外套的手,低声道:「不用了,你自…」话尾还没完,身子忽地被拉过,外套脱手。
下一秒,温暖就覆在自己身上;愕然间,外套的两摆被拉向前,顺势将苏澄往怀里一带,单季扬俯首在他额头印下一记。
「穿著吧。」
低沉的嗓音在上头响起,思绪有一瞬间的恍然,苏澄下意识伸出手拉好领子口不让它滑落,过大的尺寸把他纤瘦的躯体包裹住,熟悉的味道在鼻息间漫延。
城市夜间繁华一片,暗色车身驰骋在街道上,双眼里有一瞬而过的景象,陌生感没有带来其它负面感觉;须臾间,车子驶进一条热闹的巷道里。
引擎的震动停在一间美式吧前,简单风格的木质大门内,意外的没有吵闹声。还在思忖著,高大的背影已率先推开门走进,苏澄犹豫了会,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但也没有出口疑问。
甫一踏进灯光有些微暗的空间里,飘来一阵食物香气和麦制啤酒味,两者交混在一起,形成美式吧特有的风格,是种轻松自在的气氛。
两人出现的身影顿时引来不少注目,里头还添了些惊豔窃喜声,之中加杂了些熟悉的字眼。苏澄不著痕迹的看了那人背影一眼,心下登时明白他是这间店的常客。
「季扬!」
清朗的嗓音蓦地响起,一个男人从吧台内跃出,走过来对著单季扬咧开笑,好似有些得意。後者不予理会,面无表情的迳自往里头去。
男人甚是不在意的耸耸肩,好似习以为常。转而看著後头的苏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但随即逝去,嘴边的笑容拉的更开。
苏澄忽地一怔,对面那双带笑的眼眸,有著跟那人一样的湛绿深瞳……
像是发现了他的疑问,男人眨了眨眼,友善的伸出手笑道:
「你好!我是季扬的舅舅。R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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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瞳色眼眸看著他,与那人不同的,是极其温和的目光。
「你好。」微颔了首,苏澄回握那双大手。视线不觉的看了眼那已走远的高大背影。
笑了笑,Ryan伸出姆指比了比身後的吧台,道:「那小子每个礼拜固定过来执吧一夜,今天倒是很准时提早来。」
「执吧?」
「对啊,等下你就可以看见了。就是甩瓶……」Ryan看了周围一眼,又看了眼腕表。「大约再两个小时吧。」
Ryan说罢似想到什麽,转头看著苏澄,似在打量,眼神却很专注。
突然陷入了沉默,被盯了好一会,就在苏澄沉稳面容也已忍不住要皱起眉的时候,带笑的嗓音才开口道:
「那小子第一次带人来,没想到是个这麽漂亮的孩子。」
苏澄怔了下,男人轻松自在的态度,用的是自己极反感的字眼,却让人无法对那用词感到不快。
「唉呀…那老兄脸很臭啊!他今天吃炸药?」
惊呼的话,却是谑笑的语气,苏澄还未会意过来,眼前即被一具高大的身影笼罩著;这样的距离,让他要稍微仰起脸,才看的到对方的脸。
蹙起眉,苏澄很想告诉他这样突然挡在中间是很不礼貌的事,而且那人还是长辈……
手倏地被强硬拉过,苏澄愕然的被牵著走,那力道是自己明白的不容拒绝,回头看了眼被忽视在原地的人,Ryan只是笑笑的看著他们。
美式吧里的空间有限,两人的身影一直被投注不少目光,走到了一个双人位置停下,苏澄僵著脸甩开手瞪著他。
「你太没礼貌了!」
听若罔闻,单季扬把长弓丢给他,睇了他一眼即走开,对周遭各式殷切递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回到了吧台边,迎面对上走来的人,单季扬眉头皱了起来。
「这麽好,带位呢…下次记得也对客人这麽亲切哦!」Ryan笑咪咪的,好似对那凶恶的目光没反应,又道:「不然我店里的客人会被你吓跑的!」
「……」睇著自己的舅舅,单季扬眯起眼,冷道:「你不要靠近他。」
「唷…这麽保护啊,什麽来头?」挑起眉,Ryan对那恶声态度根本不当一回事,继续问道:「我看到他手上的绷带,你就是帮他上场?」
见人没有回答他的打算,Ryan乾脆无趣的走开。背影顿了下,转头瞥了眼侄子,呵呵的笑著。
「你舅我今晚可是很开心呢。」
过了晚膳时刻,一切皆还未到达夜晚的临界点,周围还只是最初的纯净。偶尔窜起的吵杂声没有盖过浮动的静默,一点点声响,其实很清晰。
角落的位置上,手边还有那人刚丢过来的弓袋。苏澄视线调向对面距离大约二十步的高墙。
一路往上爬升的墙面上无任何装饰,仅有几只色泽不一的长弓依序横向排列。由最长的一只垫底,七只的数量恰好占了个适当面积;配上墙面的底色,在美式吧里不显唐突,还有种和谐的特色。
「嘿,你饿不饿?」
清朗的嗓音突地在耳边响起,苏澄调回了视线,一盘冒著热气的食物就在自己面前唐突地放下,隐约可闻淡淡清香味。
苏澄愣著,连忙说明道:「抱歉,我…」
「不介意让我坐一会吧?」眨著眼,男子的动作虽是询问,却早已自顾自的坐下。
最後的字还在喉头,苏澄顿了下,看著对面那张脸,外国人的深刻五官虽然挂著抹笑意,但从动作里的一点可以窥探,隐约可见与那人相同的唯我性格。
总是不轻易让人拒绝……又或者,让人来不及拒绝……
只是,却和气多了。垂下的视线里,餐盘内的热食还冒著烟,香味犹然四溢,微蹙起眉,双眼里有淡淡的无措。
「那小子叫我拿过来的。」似是看穿了他的踌躇,有著褐色头发的男人点起烟,笑道:「你也知道他脾气有多差,若不顺他意,就是在一百个人面前他也不怕。我看你得吃饱才可以跟他吵。不然哪有力气赢那大块头?」
一句话就化解了些微怪异的气氛,男人脸上如沐的笑意让人感觉舒服,一丝几不可微的无奈划过了双眼,苏澄动作缓慢地拿起餐具。
「呵…」短笑了声,语意不详。吸了口烟,Ryan又道:「那小子个性很差,对吗?」像对一个老朋友讨论天气般的语气。
沉静的人犹是淡漠的表情,没有回答也没有表示,只是双眼的直视让人明白他正专注的听著。
「你一定是很特别的。」男人视线穿过了苏澄看著墙面,双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像幽深般地沉静。
「不然,他就不会这麽在乎了。」
在乎?执著餐具的手颤了下,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僵硬,苏澄索性放下,反正也没有胃口,硬塞也只是难受,抿了抿线条好看的唇瓣,静待下文。
「季扬他……」转头对著苏澄笑了下,似要他不要紧张。那笑让人放心,让人一看就好像什麽都会被看透。
苏澄不自在的揪紧左腕,那瞬间的紧张连他自己都怅然。他却没有心思去探究,他只是一心地,想听他说什麽。
吸了口烟,笔直的眉毛舒展了开来,Ryan往後背一靠,用聊天般地语气缓缓说道:「季扬是个任性的孩子。想什麽就要什麽,但他对自己要什麽却很清楚也很明白。就是『忠於自我』。」
忠於自我……苏澄一阵恍惚,耳边传来男人侃侃而谈的声音。缓慢而温和的语调,说著那人的事,那些……那人不可能会说的事。
……
没注意过了多久,脑意识里只有对方开开阖阖的嘴巴跟声音,一根烟被熄灭,红色的火光瞬间消失,苏澄抬起头,入眼是个极浅的微笑。
「晚点这里会很热闹,你会等他吧?」
没有回答,须臾间,男人起身看著他,亲切的笑容依旧,拿起了桌上剩下不少的餐盘,轻声道:

「你刚好专心听我说话。」
苏澄继续保持缄默。
「…我可以猜测你应该也是在乎的?」
苏澄闻言怔著,思绪瞬间胶著成空白,看著对方离开,一阵窒闷感在胸腔间停摆,让他不自觉的咬紧唇瓣,下意识将视线调到不远处的吧台。
那人熟练俐落的甩著酒瓶与Shake杯,狂妄的姿态依旧。
印象里,自己不曾用这角度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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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的空间里,闪烁著各式五颜六色的光线,舞池里拥挤的身影靠在一起摆动。
接近角落的一间VIP房里,上演著堕落戏码,包厢门突然被推了开来,里头正在哄闹的声音登时静止,瞬间,爆起一阵哄堂大笑与调侃声:
「哇靠…伤兵败将出现啦?」
「哈哈哈…喂,听说你又遇见那家伙?你怎麽那麽衰啊?怎样,这次肋骨断几根?」
「我看是被断长弓吧?上次他的几十万长弓不也被折断吗?」
「吵死了!说够了没?!」大喝一声,李嘉诚脸色在暗灯下显得更为铁青,不耐的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嗤道:「爽屁啊?你们绿霖队长不也被砍了三箭?」
绿霖的几个家伙脸顿时垮下,错愕不已的惊呼:「输了?怎麽可能?!」
几个家伙向来懒懒散散,不喜欢学校生活之外,连弓社都退了队;但可不代表他们心不在自家学校里,想到以前练习时那种犹如地狱般的日子,怎麽也没想到今年居然会败给御兰…那个去年只是16强的垫底队伍?!
哼了声,李嘉诚冷道:「输就是输,难道我会拐你们?」
似想起了什麽,脸色始终松懈不下来,不甘心的的情绪还在徘徊,忍不住怒道:「妈的,没想到那家伙会上弦两箭之外,竟然连三箭都会!」
「三箭?!」所有人闻言变色。
不想再提,李嘉诚大声吆喝著:「喝酒啦…我有找人去教训他,我看好消息也不远了!」
所有人一怔,面面相觑,说道:「喂,你真是老毛病又犯!不怕死吗?上次你也找人去揍他不是吗?结果还不是你自己进了医院?你皮痒啊?」
又被提起那件惨痛的事,李嘉诚脸色僵硬扭曲,每次只要一想起,肋骨就像回应似的痛了起来,断过的骨头似乎很虚弱,不管是不是再接好,那种剧烈的疼都不会消失。
就像他忘不掉当时的情况。
「你行不行啊?走好啦…」Pub外,长林与绿霖的人皆不放心的看著已是入醉几分的背影。
打了个嗝,李嘉诚颠著些微不稳的脚步,摆摆手离开。
午夜的凉风吹过,让他微醺的脑袋顿时一阵清醒。耳边有阵熟悉的速度划过,好像看见一种细长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极快速的。他的眼睛几乎要跟不上。
那种速度,他一直没有无法办到。不经意摸上腰间,那种难忍的痛让他双眼浮现痛苦。当年……要是他没做出那件事,今天他也不用站在长林的位置体验失败的痛苦……
如果他没有去找那可怕家伙的麻烦……今日,他应该是跟御兰的同伴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吧?
忍不住苦笑摇摇头,李嘉诚继续低著头往前走,一时没注意前方,等撞上人时,已来不及闪身──
「我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来了。」
「!」大张著嘴,李嘉诚惊愕不已的看著挡在面前的人,全身无法遏止的冒起一股颤栗。
弹开手里的烟,单季扬面无表情的睨著他。
「你还有几根勒骨可以断?」
※※
冠军赛前尚有半个月的缓冲期,因为还在寒假期间,高三学子们还是得每天回学校报到。
距离上次四强赛已过一个礼拜,在剩下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内,御兰弓社要将实力提升到最好状态,除了高三的自习时间外,其馀空閒皆需拿来当做练习使用。
「子伟…」
被唤的人仍是充耳不闻,拿著弓的手臂已泛起青筋。
皱起眉,欧阳的耐性确定被耗光,厉声喝道:「邵子伟!把弓给我放下!」
邵子伟全身一震,转头讷讷的看著学长,後者脸色难看,已极不赞同的目光瞪视著他。
「欧阳学长,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我还问你怎麽了!你搞什麽?自从上次回来你就很不专心,现在手好了还不怕死的再次试长距?」
垂下头,邵子伟没有回话。拿著弓的手却在发抖,好像极力隐藏著情绪。
叹了口气,欧阳也不忍心再责骂,舒了口气缓道:「短距就是你的责任,你该好好掌握的是你的领域,而不是专挑会让自己很麻烦的事来做。」
「不麻烦……」
抬起头,邵子伟眼眶发红,顿了顿,终究忍不住失声喊道:「我就不想让那家伙帮忙苏澄学长嘛!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哽咽著连话都说不来,双眼里却闪著异常的愤怒。
被他吓了一跳,欧阳愣在原地,没想到他对单季扬的反感已到了这麽极端的地步,可是除了去年的事,他实在想不出有什麽原因可以让他如此反常?
无端端讨厌一个人总有更恰当的理由吧……搔著下巴思索,脑海里突然一闪,闪过至今所有画面,虽然觉得这种荒谬的事不大可能,欧阳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
「子伟…你…是不是……」
邵子伟突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瞪著长廊的方向。欧阳登时反应不过来,才要继续问,人已越过他冲了出去。
「子伟?」他话还没讲完欸!
长廊上。
苏澄跟李其仓说完话正要离开,撇见急速奔跑过来的身影,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苏、苏澄学长……」大口喘著气,两个道场的距离不短,让邵子伟一时半刻还开不了口。
从那天之後,苏澄一直待在所属的教学楼没来过社办,三年级与二年级方向与楼层皆不同,让他没机会好好问上次赛後的事。
「子伟,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邵子伟愣了下,两边脸颊瞬间涨红了,没想到他还没说明来意,就先被点明了,连忙点著头应是。
顿时间不知该怎麽开口,视线瞟来瞟去,看了眼对面等著自己说话的人,最终还是壮起胆子问道:
「苏澄学长!我……我……」
半天,犹然不见学弟把话说完,苏澄仍是好耐心的看著对方,一点也无不耐之色,只是突然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表情若有所思。
邵子伟见状,以为自己耽搁了他的时间,把心一横,豁出去地喊道:
「苏澄学长,我喜欢你!」
邵子伟说完闭上眼睛,忐忑的咬著唇连头都不敢抬起,双手紧张的发抖。
喜欢…?怔视的双眼晃了下,沉静的面容却没有反应,只是沉默的看著学弟。
气氛停滞著,就在邵子伟以为心脏要跳出来的时候,那听不出情绪的清冽嗓音才开口回道:
「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学弟。」
转过身,苏澄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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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这之前,就算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他也觉得很满足。什麽时候事情转变成这样,他没有头绪,等他回过头来,他的视线已满满都是那个单薄的身影,就算只是一袭极遥远的背影,他也一个傻劲的追著跑。
而现在,视线里还是只有苏澄留给他的背影。邵子伟站在原地,紧咬著唇,却止不住手攥成拳的颤抖。
被拒绝了……
他被一句话拒绝。
他的感情…只能是学弟的感情吗?难道比起那个人强制对他的索吻与任意妄为的行径,他的感情,就只能是学弟吗?
指甲被失控的力道刺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脑意识里,只有满满苦涩的不甘心与愤恨。对那个人的愤恨!
※※
走出身後的道馆,风吹过一片祥和,一阵细细的轻脆铃声从远处荡了过来,瘦长身影的脚步一顿。
抬眼看过去,旧校舍的另一头便是後花园,远方隐约可见一拱形透明建筑物,细小的轻响从那传来,是温室门前挂上的玻璃兰花风铃摆动而起。
那个地方有一个凉亭,是刚到这所学校时很喜欢停留的一处静谧。一片自然丛生的花圃间,总是宁静。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不曾在踏足过那里;从什麽时候开始,那片宁静被打破……
黑瞳里突然一阵迷离。
……喜欢?
「苏澄同学……」
温吞轻柔的嗓音蓦地响起,唤回了苏澄稍稍闪神的视线。回头,一个娇小的女孩站在身後。
「有事吗?」清清冽冽,音质极澈,却带著距离。
向来淡漠的面容上,有瞬间将思绪快速抽离的恍然。
那双深黑色的美丽瞳眸看著她,是习惯性的视线接触礼与礼貌,女孩虽然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将满脸通红的脸蛋垂的更低。
像是终於提起了勇气,女孩深吸口气後缓缓抬起双手,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掌心上躺了封薄薄的信,淡蓝色的外封极其纯朴,里头却记载了满满心思。
苏澄凝视著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动作,也无伸手接下那纸信封。
风又吹抚了起来,空气里再次传来细细的玻璃敲击声。轻轻地,震进了向来无波无澜的心思里。
沉默在回盪,女孩子主动告白本就是极需要勇气的事,这下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心上急了,忙抬起头,对上那面容又羞怯的低下头,好半饷才结巴道:
「苏、苏澄同学…我、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就……请…你收下……」
「为什麽喜欢?」无比突兀的一句问话。
女孩呆了下,显然还无法会意过来这突如其来的问句。
突然抛出了疑问,苏澄也愕然,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这麽问。脑袋一阵空白,等他回神过来时,只想知道那两个字是为什麽?
以往,他总会在没有任何的思考下,伸出手接下对方递上的心意。对他来说,那只是下意识这麽做。礼貌性的收下,礼貌性的回应。
然而,这次他没有伸出手。犹豫,只是瞬间。
终於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女孩微微一笑,回道:「感觉是很难说清的。可是,心意却是很清楚的事。我……」
女孩话还没说完,手上的信倏地被人抽走,那速度快得让人做不出反应。只能愣在当下。
转眼对上一双幽邃的冰冷视线,那双深湛绿眼瞳的主人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呼吸蓦地一窒,苏澄别开了脸。
「啊……!」
女孩突然惊呼出声,苏澄迅速回过头,随即错愕的瞪著眼,看著那封淡蓝在男人的大掌中被揉成一团废纸般丢弃。
「单季扬!」
而闻那愠意的声音,单季扬微微掀起眉,冷峻的视线犹然凝视著他,连瞥了一眼另一名在场者都不曾。
「滚。」淡淡而冷冽。却是毫不客气地冰寒,让人心为之一颤。
女孩眼眶涨红,不敢置信自己的心意竟被人给蹂躏掉,望著苏澄,後者无暇理会她,只是瞪著一双美目怒视著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
捂著嘴,忍住喉头哽咽,女孩抖动著肩膀转身离开。
那两人奇异的气氛之间,好似谁也介入不进去。
对视里,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盛满愠意,心里却反异的一片平静;然而,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字一句,那双眼瞳终是深沉。让人看不清。
手腕突然被拽过,愣愣的被拉著走。视线里男人的背影高大,让人无法忽视,力道犹是不让人反驳或反抗的强大,想著,失神了下。好像从认识这个人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处於被动……
被强硬拉进旧校舍的教室里,放下厚重布帘的空间有些昏暗,唯一供应光线的一扇门被人粗鲁的关上,视线蓦然变暗,下颔突地被抬起,唇瓣立即覆上了另一片温度。
身子突然悬空,被环腰抱起抵上一片冰冷,苏澄微蹙起眉,男人的动作让他也像感染那股急切般地没有出声。
衣摆被拉出,裤子也被粗暴的褪下,苏澄身体忍不住一阵轻颤,双手紧紧抓著男人的肩膀,想藉由此止住瞬间从深处涌起的慌乱。
感觉到肩上那双手的颤抖,单季扬深瞳蓦地一暗,长指无预兆的往下一探,在那紧窒的甬道里慢慢翻转轻刺。
「呃……」苏澄只能无力的吐著气。
脖子被**了下,搔痒的触感让他微微走神,一边大腿倏地被往身上一压,感觉全身的血液往脸上逆流,火热的**就顶在大敞的股间。
苏澄咬紧唇瓣,在他深吸口气瞬间,涨大的**毫不犹豫往他挺进──
「啊──!」
将他的双腿扳得更开,让两人间更无缝隙,单季扬俯在他耳边喃道:「小声点。你想让别人听见吗……」
将脸埋紧了男人颈间,苏澄只能无力的随著男人上上下下摆动,一次次被用力的贯进,细细的呻吟皆被隐没在嘴边。
冰凉的墙面将背脊摩擦得微微麻痛,然而这细微的感觉,最终淹没在接下来的排山倒海而来的激烈与狂野中。
让他再也感受不到其它以外。
只能随著这个男人所给予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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