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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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黄昏,室内被照成一片暗金色。透与不透间,周围淡淡的寂静却又似因为压抑而盖住了些什麽。
一张大床因为靠墙而摆,跟玻璃窗外的光线擦身而过;那一角,显得特暗。墙上隐约反射出两道影子,不管哪个角度,从头至尾皆靠在一起。
深色的床上,一具白色的躯体因为一连串不停歇的激烈动作,而泛起一片美丽淡粉色泽,衬著面容上始终褪不掉的红潮,激得另一人的双眼满是**的猩红。
低喘纠缠著低吟……然而不管怎样的侵略,就是不肯开口妥协。
「真倔强。」
额上的青筋在跳动著,男人沉著的面容也是紧绷。
看著身下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彻底贯穿的人,紧闭的眼角隐约有快溃堤的泪水,却不管他施与多少的凶猛力道,那张抿紧的瑰丽薄唇,就是不愿轻易脱口……所有该有的甜腻吟咛。
仰躺著,早已虚软的腰被紧箍著,双脚置於对方腰间,身体不停的晃动著,苏澄咬紧唇瓣,手紧揪著一旁的被褥,左手只能无助不停寻觅在床面上游移,就是无法抓牢任何东西。
而快要崩溃的意志,几乎就要让他伸手攀上对方的臂弯上紧紧捉著。
却还是没有这麽做,极力维持著最後一丝他可以拥有的尊严,…他决不!
突然地,单季扬勾起嘴角,绿眸里除了毫不掩饰的****外,却没有笑意。
拉住两只不停在床上挣扎著残存意识的手,就在苏澄张开眼瞬间,腰上突然一记狠挺,满意的看到他深抽口气。
「看你可以忍多久。」
说罢,微微退出抱起他,让他翻转坐到自己身上,双手托起他的膝盖,贴进他耳後含住圆润的耳垂,喃道:
「不喊出声,不停止。」
苏澄一惊,欲挣扎时已来不及,双腿被开到最大,箝住他双膝内侧的力道猛地往下一压,下身也被毫无预警的一记顶入──
「啊──!!」仰起脸,眼泪从眼角滑落,无法忍耐的高声抽叫终於脱口而出。
整具身体随著男人动作上上下下晃盪,每一次被深入都是一阵蛮捣。
「很好…」扬起嘴角,在他耳边的低喃好似心情转好,舔过他脸颊上的泪,腰上的摆动持续不停。
「早点这样…不就没事了吗?」
「啊…嗯…」再也无法克制的嘤咛声低低的溢出,这次不管他怎麽咬紧唇瓣,依旧阻挡不了所有感宫上的刺激。
然而双腿向外大敞,紧贴在男人身上的姿势,却还是叫他难堪的泪水不停地滴落。
「别咬了。」
感觉唇上一阵被轻舔,一个失神,双膝被扳得更开,暴露於空气里的脆弱分身突地被用力猛地一握──
「不…不要……」激烈的摇著头,苏澄抓著那只大掌想要他放开,却被趁机反握住覆上自己的**。
「自己来?嗯?」说罢低头堵住他欲开口的反抗,完全不给他丝毫的机会,手掌开始使力带著他摩擦。
两边的双重刺激下,几乎叫他昏厥过去。可是他还醒著,清楚强烈的感受著身後人的怒气,还有他给予自己的种种折磨。
豆大的泪滴越掉越猛,摆动著头颅想要甩开所有被覆加在身上的**箝制,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被紧拉著控制**的手,还有体间不停息的强硬挺进。全是这个男人给的……他不会罢手的肆意妄为。
※※
再次拥有自己的意识醒来,房间里早已一片漆黑。
就连外头的一切也已几乎看不见,感觉四肢百骇皆是要人命的沉,尝试的动了动双脚,下体顿时传来一阵酸麻,连点力气也没有。
低头看著腰上的手臂,脸上蓦地一热。然而疲惫的全身皆是虚软无力,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叹了声,他闭起双眼再睁开,毅然的伸出手推开那臂弯,身体才刚起身,随即又被一股力道给拉回。
「!」感觉到背後的温热,及颈间躺著的强健臂弯,苏澄一愕僵住。
「被我上成这样,你竟然还有力气?」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苏澄心里震荡了下,被他毫不修饰的言语搅得脸色铁青,连忙推拒著他的手。
「放开我!你还想做什麽!」声音还无力的微颤著。
单季扬不理,动作依旧唯我独尊,手臂往内一揽,让他弓身靠在自己怀里。见他又要挣扎,一声警告忙不迭的道:
「既然你还这麽有活力,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苏澄脸瞬间转白,缓缓地收回手不再动。
沉闷的僵持了会,半饷微哑的嗓音开口:
「你…真是很过份。」
「我过份?」挑起眉,单季扬托起他的脸。「一声不响跑去美国两个礼拜,到底谁过份?」
苏澄皱眉,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别开了脸回头,缓缓才道:「我没必要知会你什麽。」
「闭嘴。你真欠揍!」火大的道,随即忍耐的啐了声。原先抬起的手再度环紧他,指尖在里著绷带的腕上摸索。
「你这性子,我很怀疑你跟你弟相处得来?那家伙聒噪,吵死了。」
诧异的侧目,苏澄迟疑的开口:「你认识…他?」
感觉著手腕上摩娑的力道,不自在的想推开,却被早一步猜到他动作的人给握住。那力道,刚好,从来没有弄痛过他。
想著,失神了下。淡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上次比赛那个家伙,我扁他的时候你弟也在场。」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沉默了会,苏澄闭起双眼,问道:「李嘉诚。你为什麽打他?」
「我打他干嘛需要理由?他欠扁就是最好的理由!不自量力的家伙。」皱起眉,身上隐约的暴戾传到了另一人身上。
「半年出不了医院?这就是你的不需要理由?」他不相信。
「啧,你罗嗦什麽?那家伙本来就讨打。」让他枕著的手臂微勾,转过他脸面对著,绿瞳里淡淡戏谑。「…还是你也想半年下不床?嗯?」
愣了愣,感觉越来越近的气息,苏澄呼吸霎时一止。
「…才没…唔…」
话尾被堵在对方嘴里,微张的嘴极容易被攻陷,窜进的舌尖勾起他的一起交缠,因为角度流淌而下的唾液循著嘴角缓缓滑下,滴落在男人曲起的臂弯上。
难以呼吸的伸手拍打他,直到被放开,唇上早已是红润一片,喘息不已。
「你……混蛋!不要老是…」顺著气,终於忍不住的斥骂著,却在见到那双深沉的目光时说不出话来……
黑夜里,那双闪著光的绿瞳紧盯著他,像胶著於某种猎物般的专注与认真。
安静、炙热的……让他几乎要忘了怎麽呼吸。
34
阳光从窗外洒进,慢慢移向一旁的大床,从墙角开始,慢慢照落到床面。深色床单因为光线而有些微落差,一线一线间,都勾勒出一具纤长的曲线。
露於外头的黑发散在枕头上,略显骨感的肩膀上一片洁白,微无遮掩的裸背上线条优洁。光线所到之处,皆是完美的细致触感。
感觉到刺眼的亮光,紧闭的双眼轻颤了下,长长的睫翼微动,一双黑瞳慢慢睁开。还没对好焦即往身旁一看。
没人。
蓦地整个人清醒过来。耐住腰间的不适感,坐起的瞬间四肢皆是不可避的酸疼。轻蹙起眉,回忆霎时全数翻涌上来。
棉被从肩头处滑落下来,登时露出一片光裸。上头密密麻麻布满著淤痕,颜色近乎深紫;太过暧昧的景象,像是被刻划在肤上一样。
想起那人游移著指尖说过的话,突然一阵心悸。咬著唇,要自己不去在意全身的**;更不去想,那人是什麽时候离开的。
他一向早起。却因为经历……昨晚的事,习惯一下子就被打破。
已是正午。
下意识的抚上左腕,好似这动作已融入生活里,每当他思绪稍有偏离,抚顺著上头细细的纹路,便可为他带来镇定。
定眼一看,昨晚脱落的绷带口,此刻已被重新打上了结,完好如初。
转眼看著窗外,地上还有一件件不够完整的衣服。垂下了眼睑,脸上不自在的僵硬著。
……太荒唐了。
缓缓地下了床,股间的麻痛让他脚虚软了下,几乎要抑制不了颤抖的往下跪,咬著牙忍住撑著,脚步蹒跚的走进浴室里。
避开了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那留有一整夜欢爱痕迹的身体。
热水落下的瞬间,意识有短暂的迷离。水流缓缓滑过全身,却洗不掉所有被留下的,属於那人独有的为所欲为宣示。
依然的高领毛衣遮掩掉脖颈下所有,甫一走下楼转进饭听,赫然见到父亲坐於主位上的身影。
「爸?」手不觉的捏紧。
「澄,第一次见你这麽晚起。昨晚太累了?」朗声笑著调侃儿子,苏父专注在手里的文案上,桌上的食物一口都没碰。
拉出椅子的动作僵了下。
明知是父亲无意的一句话,却还是叫他不由自主的慌乱了起来。闭上眼,掩饰掉瞬间的不自在。
「怎麽提早回来了?不是要再待一个礼拜吗?」
「早上就回来了。你单伯伯说,对方那个买家要直接到台湾Check,我正在看企划。」
倒水的动作一顿。「咚」的一声,乍然听到那个字,心脏像被投掷了一记。
「早上?」感觉手心间沁满了汗,连拿起杯子的动作都有些不稳。
「是呀。」奇怪的看了眼儿子。「怎麽了?」
定下了心神。或许那个人是在凌晨离开的。
摇摇头,迟疑了下问道:「爸,你跟…单伯伯有合作?」
苏言视线还在资料里阅览著,「是呀。我跟单氏合作好几年了。」说完笑了声:「我跟你单伯伯还是老朋友呢。」
见儿子似乎很惊讶,苏父莞尔又道:「那时你不在台湾,他常来我们家。只是最近这几年好像在忙国外那边的事,要不是上次一聚,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欸,你弟弟以前就看过了。」
「不过季扬前年才从英国回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话尾一顿,叹了声。
「你单伯伯也真是辛苦,听说那孩子个性极强…跟他父子间好像有什麽问题……」话说到此,苏父不仅庆幸起自己跟两位儿子的关系良好。
苏澄始终沉默,双眼盯著桌面稍稍离神。直到父亲的声音再此响起:
「对了,季扬上次是帮你上场吧?原来你们早认识啦?」
心漏了一拍,慌忙的垂下眼,苏澄顿了了很久才回道:「嗯…同一间学校。」
「怎麽这样说呢?」苏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能多交朋友就去嘛,人家都帮你上场了,交情应该不错吧?」
「那孩子性子极傲,好像很久不拿弓了。这次拿弓帮忙你,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苏澄闻言,脸色微微发白,咬著唇,回应不出任何话。
父亲後来说些什麽,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放空的思绪好像离自己很远。
※※
「啪」颇有重量的练习长弓被甩了出去。定眼一看,木质的材料上还微微有些裂痕。
「少爷……」弯著腰垂首,方辉完全不敢去看此刻盛怒中的人。
「……很好…好极了!」冷阴著眼,彷佛再也忍不住怒气,伸手拿掉眼镜朝人丢了过去,吼道:「你们干什麽吃的?为什麽会让他们变成这样子的?!」
所有人皆低著头,不敢抬目迎接怒气。白家向来宠著这位独子,他要什麽有什麽,哪个不顺心谁不是凄凄惨惨?
……偏偏就是有人不吃这套。连一向冷静的方辉也不禁偷偷的撇著嘴。那个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有底下的人也不禁埋怨起事件里的另外位主角。
要不是他,他们何必在这里挨骂?可是那种事也不能怪到他们头上来,他们只是遵照指示做事,完全无法、也没有权利干涉到对方的所有行为呀…
怪也只能怪苏家干嘛突然蹦出个苏澄?……想起刚刚递上报告时,一阵冷颤,那执弓的人脸色好像随时会把他们给全拆了。
「他有什麽好?啊?他到底有什麽好!」发狠的丢著身边所有可见的东西,也不管是否会因此砸到谁,白天麟此时的怒气根本就无从宣泄。
愤恨的冷睇著地上散落的纸张与照片。视线停在其中一张,些微模糊的照片里,深色机车上载著两个人,後方较纤瘦的身影双手环过前方的人,车子正从大门外驰骋而去。
另一张照片上,深夜里的背景一片孤寂,白色大门外一个高大身影,似从室内走出正要骑车离去。
一声冷笑从嘴角流泄出:
「很好。既然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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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夜,一阵低低的引擎声响彻於宁静的半山腰。
虽然是因为放慢速度而让声音变得微小,但没有因为年纪而迟缓的听觉还是注意到了。看了眼墙上的大钟,时针的位置已过了上半部中央;皱起了眉,叹了口气,背光而坐的人脸上有些微无奈。
时间算的刚刚好,开口的声音跟大门被粗鲁甩上的瞬间相叠。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听的清楚。「你也知道要回来?」口气还是忍不住微愠。
置若罔闻,高大身影慢条斯理的走近,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视而不见,目光只盯著桌上的东西,那是他回来的目的。
始终面无表情,彷佛对自己这麽晚的时间才踏进这栋房子一点也不在意,更不在意让坐在客厅的人等了好几个小时。
拿起桌上已被放置了几天的东西,单季扬看也没看,转身准备离去。
「就为了这东西,所以你才回来?」难忍质问的口气,点了根烟又道:「不过要不是这东西,我还不确定你是真的又拿弓了。」
单季扬停住脚步,微侧著身,眼角睨向正瞪著他的人,他的父亲。
「这东西?」眯起眼,脸已罩满寒霜。
「消失了几天都找不到人,还是你舅舅告诉我,我才知道你会再踏进家门!」吁出的烟在空中弥漫,掩饰掉了不自在。
明知他对某些字眼敏感,做父亲的他也依然拉不下脸来道歉。
冷眸凝睇著父亲一会,旋即瞥头转开,硬声回道:「那又怎样?」态度已够显然。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每一次面对亲身骨肉那拒他千里之外的态度,胸臆还是阵阵抽紧了起来。
看著儿子手上的长弓,心底一阵茫然若失。
上次他帮苏家大儿子上场,他虽然惊讶,却没多想。没想到前些天就看见那把熟悉的长弓。他看著一瞬间失神,是管家的声音拉回了他,也让他真的知道儿子愿意再度执弓。
不管理由是什麽,他都很欣慰。
「弓线修好了,你明天上场?」
「你管不著。」冷道,再次举步离开。
「季扬!」单承天霍地站起身,出声喊道。
是那语气让他脚步一顿。看著门外,冷然的面孔犹不转身,没有回头。
看著那背影,做父亲的闭起眼,向来冷硬的面容虽然柔和了,紧蹙的眉心却有份揣揣不安。
从前年他回来之後,父子两人之间,又或者说是他为人父亲的视线间,多的是儿子给的背影。而曾几何时,当年的小小男孩,现在已是个伟岸男人的身影了。
难掩神色疲惫的喟叹,在那背影看不见的情况下。
「你终究是我的孩子…」
语尾才刚落下,修长的身影再次举步甩门离去,毫不犹豫。
而独留於一室静默里的人,身形宛若跟寂寥融合为一起,瞬间变得苍老。
※※
「澄,比赛几点?老爸载你去吧?」
……
半饷没有得到回应,苏言奇怪地从档案里抬头。对面而坐的人盯著手里的杯子出神;透明的材质清楚可见,里头一口也没减少到。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了,却仍会感到讶异。
「澄?」挑起眉,苏父再次唤道。
手中的杯子抖了下,苏澄回过神来看著父亲。「爸?」
「我载你去会场吧。」微笑的看著儿子,「…又发呆啦?」虽是略为调侃的语气,实是忍不住想开口问。
自从前阵子发现儿子变得容易出神後,苏言冷不防便可见到发呆状态的人不回声应他,非得要多叫个几声才能唤回反应。
对个性向来沉稳的苏澄来说,这种情况以前少见,几乎没有过;要不是这种罕见的事其属平常,他还真以为是有什麽大事呢。
不过,苏言却觉得这样的儿子,很好。比起以前向来无波的情绪,现在是否为了某些事而陷入思绪的表现,他觉得很好。
其码,像是为了什麽事而牵动著反应。
怔了下,苏澄放下杯子,起身避去父亲带笑的探意目光。
「爸今天有个会议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欸…你不喝了?」看著被放弃於桌上的完好牛奶,苏父无奈的皱起眉。一口都还没喝呢…
「不了。」摇摇头,苏澄走出饭厅。顺手拿起置於一旁的弓袋,脚步随之一顿。
拿著弓袋的手握了握又松开,──放轻的袋子里没有熟悉该存在的重量。
惯用的长弓不在自己身边。这是第一次,弓…离了身;而他先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想到。
半饷,放回原位。脚步依然的走向门口。
在他身边也没有用;他现在根本连执弓的力气也没有。垂下了眼,想起那人是否知道今天是决赛?他并没有告知他。
……几不可微地吐了口气,拉开大门,阳光瞬洒下,一时间让他睁不开眼。
才刚跨出门栏,後颈上突然一记力道,把他拉往旁边墙上一抵,还来不及反应挣扎──
「砰」的一声门被关起,怔然间,眼前的阴影俯下,双唇随之被股触感攫住。
「唔!」惊愕的瞠大眼,微启的嘴内随即被灌满对方气息。熟悉的,男人独有的霸气。
这是家门前……,苏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挣动著头颅,身体双手皆大力的推拒著,直想拉开两人之间。
不断变化著角度深吻著,单季扬对他的挣扎无动於衷,索性握住他的手往两边一压,唇上的力道施得更紧,不想让他离开。
唇上辗压的力道带著淡淡的迫切与不知名的急促;转眼,对进一双沉不见底的瞳眸里;湛绿的,宛若一潭深渊。
沈默相视间,缓缓闭上,还想脱动的手放轻,不再挣扎。舌尖即被狠狠的勾起缠绕,狂热的,像是不给他呼吸般的索取。
…疯了…这男人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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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烈的亲吻渐渐轻缓,手上的力道也被松了开来。
阻挡眼前一切的阴影突然拉远,黑眸睁开半掩,微喘著气调节呼吸,已湛红的双唇紧紧抿起。
那些先前不曾出现过的情绪,藉由刚刚两人的接触,像种倾泻似的迫近,全让他明白的感受到。
沉默的对视里,是苏澄先调开了视线。越过眼前的人,从旁侧看了出去。向来冷静的眼眸,有一瞬即逝的慌乱。
没有想过是否会被那双深瞳补捉到,那只是下意识的,想逃开男人向来沉不见底的目光;偶尔,犀利的,却无波般的淡漠。
像会深深地,望穿进心底。
耳下一阵轻搔,是指尖在发上轻轻缠绕的动作,思绪突然迷离,随即强迫自己拉回,抬手隔开那只手掌,下颚却突地被抬起──
苏澄一愣,看著那张深刻的脸庞俯近,在自己唇上亲了下。
「走吧。」说完,拉著他的手转身往大门走去。
愕然地看著前方的背影,视线往下落是自己被握住的手,两种不同的肤色相贴在一起;苏澄瞥开眼,手腕轻轻一挣,意外地没有遭到拒绝,顺利收回。
「喂。」
什麽?苏澄一看,门外停著一台深色庞然大物,里头的黑色花雕大门却是深深紧闭。
「你…」难以置信的目光转向他,对方漫不在乎的点了根烟。
呼吸倏地一窒,没再多说什麽,苏澄按下密码开启了大门。
这男人的行径,不仅叫人想不通,也让人无法捉摸。
※※
深红的车身一路快速呼啸而过,完美的煞车分秒不差,略大的引擎声引来馆外不少侧目。
後座的人摘掉帽子,露出底下一张俊丽的脸庞。微敛著眉,看著前方慢条斯理的背影。
「骑那麽快,你很赶吗?」苏澄丢下这句,即率先走进了道馆里。
单季扬闻言回头,瞥了眼那已走远的身影,点了根烟走著,长脚不过几步便跟上前面的人。长臂一伸,拉住他面对自己。
「紧张什麽?我不会让你出意外。」
紧皱的眉头松不开,苏澄没有看向他。
「不是这问题。」甩开了他的手,迳自往会场里走去。
挑起眉,单季扬向前揽住苏澄肩膀,在他耳畔道:「不然是什麽问题?…担心我?」
身体蓦地一僵,苏澄推开他,却无法动到半毫,微愠的瞪著他:「胡说什麽!放开我,这里是公共场合。」
「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反问。
不待他回答,单季扬低头在他嘴边亲了下。「开玩笑的。走吧。」
苏澄独自错愕地站在原地,淡淡的烟味还在鼻息间缭绕,那人的背影已走远。
四强决赛在正式弓术道馆里举行,一连两场,选出最後两队争夺冠军。场外场内满是人潮。有的为学校而来,有的人为支持的选手而来。
越接近赛程的开始,人声更是鼎沸,骚动不已。
御兰的一行人早已在馆内休息区定备,李其仓集合所有入赛选手,正解说著今日的赛程规则以及对手的资料。不经意抬眼见走进的人,不由得一阵惊喜。
「季扬!」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
所有人闻言,皆惊讶的转过头看向来者。
随手把长弓放到一旁,单季扬随意挑了个位置坐,翘起二郎腿迳自拿烟抽了起来,对其他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苏澄随後走了进来,转头见单季扬的狂傲姿态轻蹙了下眉,却没说什麽的往教练方向走去。
「苏澄,单他…」欧阳忍不住想确认。
点点头,苏澄看著教练道:「教练,单季扬顶替我的位置。」
见苏澄的正面回答示意,欧阳微瞠著眼。真的确定要上长距位了?偷瞥了眼那坐著的高大身影,不禁真的讶异起他的帮忙。
原来,苏澄跟单季扬交情真这麽好。真是……难以想像。
「为什麽?!」
突然插进的大喊声,叫所有人皆一愣。不解的看向一旁紧握成拳的人。紧绷著身体,还有因为不甘心而涨红的脸色。
「子伟,你干嘛?」欧阳连忙问。
这小子,上次不是才跟他说过,怎麽今天还……
「苏澄学长!我也可以帮你上场啊!」咬著牙,邵子伟急切的道。极力自持著要自己冷静,不让愤恨的心情显露出来。
可恶的家伙!他却全然无法忽视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没错,论弓术他是比不上他;不过,为了苏澄学长他什麽都愿意去做!
比起那人是为了……,双眼闪过一丝阴暗,邵子伟终究还是忍不住气且毫无畏惧的瞪向那人。
如果视线可以杀死一个人,他真的想这麽做!
苏澄看著学弟,不解他的目光。循著同样方向一看,对上一双深沉的瞳眸。
心上登时一紧,苏澄移开视线回头,轻声开口:「子伟,今天的比赛……」
「我可以的!苏澄学长,你让我试试看!」邵子伟连忙喊道。虽然是四强赛,但他一个月内不停的练习就是为了今天!
决定性四强赛,每个位置缺一不可。邵子伟本是短距选手,而以今天的情况来讲,赛场上的实力皆不容小觑。
这是一场赌注。赌著最後结果,也赌著…选手的手臂。看著学弟希冀的双眼,向来从容的人也不禁浮现为难神色。
李其仓拧著眉,开口斥著:「子伟,短距位置已排定,你瞎搅和些什麽?长距有季扬帮……」
「让他上啊。」
蓦地响起的低沉嗓音**,一直都没吭声的人丢了句决定性的话,让所有人再度不约而同看向发声者。
吸了口烟,单季扬一脸无所谓。「他想上就让他去。干嘛阻挠他?」
「单!」紧皱起眉,苏澄不赞同的看著他。这是在拿比赛开玩笑,也是在拿选手的弓术生涯玩命!
紧攥著拳,邵子伟压抑著想冲过去的怒火。他才不需要他施舍般的让位!
挑起眉,单季扬冷冷地看向那恶狠狠瞪著自己的人。嘴角讽刺的勾起,无声的用口形说著:
『去啊。胆小鬼。』
37
该死的混帐!
「教练,请让我代替苏澄学长上场!」攥紧拳头,为了以表自己的决心,邵子伟弯下腰恳求道。
「子伟你…」李其仓难为的皱起眉,第一次见他以这麽严肃的样子向他请求。
「苏澄学长!」邵子伟霍地转向,执拗的大眼里满是希冀。
让他去吧,这场长距他一定会证明,他绝对不比那个家伙差!他一定不会输的!为了学长,为了御兰!
明知道对方不会因为自己不赞同就收敛他乖张的脾气,但见那人不知哪来的自信与傲气,他却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无声地叹口气,苏澄调回视线看著学弟,微蹙的眉头松了开来,对那异常执著的行为虽感到不解,但想起半个月前他在道馆的努力,婉拒的话怎麽也说不出口。
这不是场轻松的比赛,对手绿霖高中的资料他仔细看过,去年前四强的实力,任谁都会是场苦战。
气氛僵持了一阵,直到欧阳走近李其仓身旁低语。
「……好吧。子伟,」下了主意,李其仓凝重著脸道:「三箭之内,你要保住箭矢速度。」
邵子伟惊喜的抬起头,「是!教练,我会的!」见欧阳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手心早已溢满了湿汗。呼了口气,终於如愿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接到了教练示意的目光,苏澄明白他的用意。「子伟。」
「是!」心里一惊,慌忙地抬起头,「苏、苏澄学长…」
「尽力就好。」
「是!我会加油的!」心脏跳了好大一下,有点羞涩的看著苏澄,邵子伟大声回道。
走到那人面前,苏澄无视那闭目的态度瞪著他道:「你何必激他?比赛可不是让你拿来开玩笑。」
缓缓张开一双深瞳,单季扬面无表情,侧头看了眼苏澄背後。迎上一双警戒盯著这里的双眼。
「让那小子认清事实不好吗?」冷嗤,懒懒地又道:「他要真有本事,就让我看看啊。」
忍耐的闭上眼,苏澄索性转身对著场外,不想再多说。
「有胆他大可像我一样…直接来。」睨了眼远方,单季扬拽过他手臂,强迫他看著自己。「躲躲藏藏,以为帮你一场就可以讨你欢心?」
闻言,苏澄皱眉,视线始终看向别处,手上使力想甩开他。
「说什麽,我听不懂。」
哼了声,单季扬扳回他的脸,「你当然听不懂。」讽意似的嘴角略勾,倒也乾脆松手。
苏澄沉默,不再做回应。此时场上短距已到了後部,紧接著就是长距的开始。
「子伟,你准备好了吗?」虽然已努力温和下脸庞,但内心的担心却叫他眉峰紧拧。李其仓看著年纪最小的他,要自己相信队员们。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局,说什麽都不能放掉。现在,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握紧长弓,邵子伟神色紧绷不已。眼角瞥见那人的冷睇目光,狠狠的瞪了回去,却掩不住开始慌乱的气息,双臂也颤抖起来。
──『拉弦时著力於指尖,臂力放松。』
…对…照学长说的那样,不停安抚自己心慌意乱的情绪,邵子伟抬眼寻找著,转身就见苏澄站在背後。脸上还是那淡定漠然,但那双眼里的习惯性专注,总是叫人放心。
这样…就够了吧?这样,就够使自己更加有勇气了。
深深吸了口气,邵子伟抬起胸膛笔直走上赛场。
除了那坐姿慵懒的人之外,所有人皆专心的看著赛场上。李其仓更是屏气心神。
还有一轮,只要再一轮就可以定夺了。目前御兰跟绿霖的比分拉平,那麽最後机会就在那孩子身上了。
答应让邵子伟上场,全是权宜之策。那孩子一心一意想用自己勤练的结果帮忙苏澄这个缺,然而他对单那小子的成见他虽不明白,却也想不出原因。
要是执意让那不愿妥协的心意上短距,怕也只是损失一轮比分。明知那孩子弓法於短距,冒然让他不到一个月的长距技术上场,无疑是在挑战分数结果。
幸好欧阳提醒了他,四强赛十轮赛程里,有一次机会可以在三只箭矢里替换选手。也就是说,只要邵子伟错过了第四只箭,那麽被换下场就是必然的。
虽然不忍,但却必要。
立上了点,无视於周遭议论纷纷声,邵子伟专注在要拿分的念头,看著远方靶心举起长弓,就待裁判挥手哨声。
「咦?你们校的原长弓手呢?」绿霖的长距选手讶异的问。
据说上次八强赛里,直到最後一刻也不见御兰的长弓手苏澄出现,倒是出现了另外一位最後上弦两箭的怪物。那这…现在这位小个子是……?就是那位怪物选手?
邵子伟没有回应,全神贯注的看著远方定点。这举动却叫对方误会,只见那选手挑起眉,目光也不再看著他,同样盯著前方笑道:
「这麽跩?那你速度很快罗?」
邵子伟依然没说话,额角却沁满汗珠。左手在弓身上握了握,捏得死紧。
此时远方裁判手势已起,落下瞬间,邵子伟抽箭,对手的箭矢却已早一步飞梭出去!
咬牙,邵子伟右臂一拉,箭身刚出,对方已再次上弦,眨眼间,第二只再度射出!竟跟自己的箭身同速,「咻」的两声,同时止於靶心。
外场的观众早已瞠大眼不敢置信,果然是去年前四强的学校!御兰的长弓手根本到不了那速度!
「……唔。」神色凛然的喃了声,李其仓满脸凝重。
一旁的苏澄虽然面容依旧,但双眼里已透出深深的担忧。果不其然,周围倏地响起一片抽气声,赛场上同时一记紧急哨声响起──
「呃…!」
紧紧按压著右臂膀,邵子伟失力的蹲下身子,长弓脱手掉地,第三只箭矢还未上弦,尚垂落弦边。
「子伟──!」
38
场内场外登时一片哗然,目光皆聚向乍然蹲身落弓的人身上。御兰的休息区更是起了一阵骚动,欧阳首先反应过来,快速跑进赛场内。
「糟糕!」李其仓也难掩神色紧张的赶了过去。
绿霖的第四只箭矢已在靶心上稳稳停住,耳闻周围的噪动,垂弓看了眼身旁的情况,两眉一挑,问著走进来的裁判员道:
「这箭算吧?」
得到正面的肯定回答,绿霖长距手耸耸肩,一脸悠閒的走回自校休息区。
跃进了赛程区内,忍不住瞪了眼对方选手的行为,欧阳拉开邵子伟按压的手,动作放轻的拉开道服。上下手臂的肌理正在不稳的跳动,显示了刚才被施予超出平衡的力道。
欧阳不禁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抽筋,要是……抬头看了眼邵子伟,後者满脸忍痛的压抑表情。……看样子是没办法继续了。
「子伟!你…」李其仓看著欧阳却问不出口,担心情况就是自己所害怕的…
「教练,子伟是失力导致抽筋。」搀扶起邵子伟,欧阳看著李其仓,眼里的讯问意味再清楚不过了。一定得更换选手。
心霎时松了开来,点点头,李其仓叹了口气。什麽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这孩子会因为紧张压力而失了稳。果然,让他拉长距是太勉强了,更何况…对手还是绿霖的队长。
「学、学长我…」嗫嚅著,邵子伟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他…不想放弃…
凛著脸,欧阳厉声道:「想拿你的弓术生涯玩命吗?」
一句话就止住了挣扎不已的心,垂下了眼,邵子伟满脸懊悔。
他…终究还是没有帮到苏澄学长。甚至还为队上带来了麻烦,最後一轮三箭换人,那是多麽残酷与失掉面子的事。都怪他太急躁了……要不是被绿霖的速度压迫,他也不会慌了手脚,连最基本的施力都忘了要掌控。
差一点就连手臂都废了!…双眼忍不住浮上雾气,低垂著头,邵子伟走过所有前来慰问的队友们。
看著邵子伟难忍失落的情绪,苏澄欲走向前却被拉住了手臂。顿了半饷,仍旧背对著道:「他受伤了。我得过去看看。」
那力道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拧起眉,苏澄不想再理会那人的不可理喻,索性甩开他的手,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拽回──
被迫对上,苏称冷静的面容下已有愠意。单季扬深沉的目光看著他,两人对视著,谁也不让步。
手被握住的力道极重,隐隐感受到那不容人挑战的意味。眼角瞥见李其仓走了过来,苏澄手用力一甩,忽略腕上的疼痛走向邵子伟。
搔著头,李其仓开口:「季扬,那就麻…」
单季扬看都不看李其仓,脸色难看的低咒了声,拿起长弓拉住那已走开的身影,强行让他面对自己。
无视他瞬间的愕然,双眼极其危险的眯了起来,靠近道:「你紧张什麽?比赛不会输!」
挣动著手,苏澄脸色微僵,「放开,你以为这里是那里。」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两人刚刚对峙的情形,已被某些视线收尽了眼底。
李其仓从被忽视的怔然里回神,见两人气氛不太对,却没发现怪异,忙想打著圆场,却被人狠瞪了一记。
「呃…」这两人,是怎麽回事啊…还以为他们交情很好呢。不然,以单那小子的个性,怎麽可能帮忙别人?缩回脚,李其仓诧异的思忖。
冷瞥了眼独坐在角落的人,单季扬调回视线阴鸷的看著苏澄,後者虽然面容依旧,却已慢慢失了素有的冷静。
「你敢靠近那小子,我就直接断了他手臂。」撂下了狠话。表情完全冷然。
心脏霍地一滞,苏澄停下挣扎的动作,里著绷带的手颤了下,覆上那拉著自己的大掌,紧紧的拉著。
「你…不要乱来!」沉稳的声音有丝藏不住的惊恐。
「你可以试试看。」丢下这句,单季扬转身朝赛场上走去。
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手腕又传来了疼痛,下意识抚上的动作却没有带来安抚的作用。那人的威胁话语从来就不让他探究其真实性。
总是独断妄为,把他所有的蛮横与想法加诸在行为上丢给他。毫不保留。
周围观众又开始骚动,却是另一种兴奋的情绪。似是认出御兰再次派上的选手就是八强赛最後拿满高分的长距手。
绿霖的选手也走进了赛程区里,见了换上场的人,惊讶道:「你是替代选手?比刚刚那个还像正式选手!」
充耳不闻对方在说些什麽,单季扬看了眼剩下的箭矢,调好弓弦。
「你不穿护背吗?」见单季扬犹自调著弓,身上除了长弓与指套外,皆无其他配件,绿霖队长忍不住问道。
见对方不搭里自己,随即又发现什麽般,发出惊呼:「哇!你的弓好长…磅数应该不轻吧?」正经的微笑又道:「…行吗?」质疑。
单季扬仅是扫了他一眼。「少废话。」
挑起眉,绿霖的队长饶富兴味的看著他,「喂…你可是少我两箭哦。」暗示的看了眼远方靶心,已有四只在中位。
「那又怎样?」单季扬不耐烦的蹙起眉。吵死了。
「你好凶哦。嘿,两只箭很难追吧?」自得的笑著,一点也不害怕对方隐隐间透出的气势。
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单季扬一副没趣样。
「两只就让你乐成这样。」转了转脖颈又道:「老子要是赢你三只,你他妈给我跪下擦鞋!」
绿霖的队长一愣,随之恍然大悟的笑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怪物。…好啊!擦鞋就擦鞋。」开心的举起弓,嘴角犹是笑意。
远方裁判手势已起,就待哨声──
抽弓、确点、上弦、拉弦、射点。一瞬间的事。
深黑长弓上射出的箭矢,连飞梭的声音都没有,快得让人几乎看不见。转眼间,三只箭身稳稳的止於靶心。
全场再一片哗然。
三只箭──速度太快了!不过几秒,一轮比赛就到点。远方两片箭靶上,所有箭矢都在中心,惟有不同的,就是箭矢量。
垂下长弓,单季扬掀眉道:「原来不过如此。」
再也笑不出,绿霖队长垮下脸。「你…你不是左撇子吗?!」见他竟是右手抽箭,跟资料上不一样!太大意了!
摆摆手,单季扬已不恋栈的离开赛程区。已走远的背影突然又丢了句:「喂!记得来给我擦鞋。」
愕然的看著对方离去,比赛结束哨声响起,绿霖的队长看了眼袋里残馀的箭矢──
不多不少。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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