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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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am连续10多天都没有再去夜总会上班,他的手机每天都会响很多次,听得出来,一定是催促他去上班的。但也从阿Sam极不耐烦的态度上看,他很厌烦他的工作,也很讨厌那些人给他电话。到后来,他索性关了电话,让所有的噪音都远离他,远离我们的生活。我们,是啊,我早已将自己和阿Sam联系到一起,没有做作,没有刻意,而是那么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对现在的生活,我满意极了,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开心过。每天早晨,阿Sam都会去跑步,他说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运动就是跑步,能感觉到风吹过耳边的声音,能感觉到风从指尖逃走时的慌张和羞涩,更能感受到生命不息的自然之声。
他的变化让我欣喜,也让我对生活充满了更多的向往。阿Sam跑步回来之后,吃完早点,就开始做对我的功课,然后给米兰浇水。因了上次那盆的遭遇,阿Sam对这盆的关注度明显增加了许多。他从外面买了米兰的专用肥,又买了些驱花虫的药。花盆也整理的干干静静,没有一点杂草。米兰的叶子比较小,他就用洒壶从上面均匀的洒水,洒不到的地方就用手蘸了水,细细的洗,让叶子没有一点灰尘。
等做完这些,他会带着我去蓝房间,照例将鱼缸放在窗台上,打开窗户,让外面清新的空气进来。而自己则坐在摇椅上,或者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看书。这种时候,他通常会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中间的时候也会起来看看我,或者趴在窗台上看看外面,然后继续看书。
我喜欢这样的早晨,我喜欢这样的上午,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个舒服的空间,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可以什么话都不用讲,就那样安静的呆在一个空间里面。太阳的光芒象一条条美丽的丝线,穿过云层,穿过玻璃,温和而又善解人意的落在身上,然后打个弯,调皮的将我们缠绕,一圈一圈,没有尽头。这种时候,内心的精灵会随之起舞,幸福会将我紧紧拥抱……
而阿Sam的卧室,那个厚厚的窗帘也不再是整日的紧闭着,阿Sam拉开了它,让阳光可以进到房间里来,也好扫去长久积存的阴霾。他的房间白天也重新回归了白天,不再是一个黑夜连着一个黑夜。
幸福是什么滋味呢?我曾问过自己。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那就是和阿Sam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彼此目光纠结的那一刻,就是幸福了。
有一天中午,朵朵来了,面色有些憔悴。她说她是特地来感谢阿Sam的。她还说,听阿浪讲阿Sam曾带我去看过宠物医生。阿浪讲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将这个消息当成一个无聊时听到的一个笑话。但是她不这样想,她知道阿Sam从不将我只是当成一条鱼来看待。她想我肯定受伤不轻。她说她很懊悔,连累阿Sam,连累了我。
“请你原谅我,蓝公主,是我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你现在怎么样,好了吗?我都不敢来看你了。”
朵朵的表情看起来很忧伤,她的一边脸颊有些青,很明显是受了伤。
“朵朵,没有关系的。它已经好了。”阿Sam说。
“你呢?你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胳膊怎能拧过大腿。”朵朵无奈的回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谁都没有问对方有什么打算,谁也不再说下一步将要怎么做。许多世事就是这样,无法解决的时候,沉默倒成了最好的应答方法。可是我却从中闻到了一股叫绝望的味道。而这种味道朵朵有,阿Sam也有。
朵朵走了。她的到来,将那种被我们暂时遗忘的残酷的现实重新带回。这是我们都不愿去想的,也是我们故意躲避的。但是,就因为是躲避,所以总会被他人或者自己有意无意间带回,无论我们是多么的不愿意。
其实一切都已经注定。如相聚,如别离。
很早就已经醒来,无来由的。阿Sam尚在梦中,这几天他的睡眠仍不是太好,昨晚很晚了才睡着。我也睡的很晚,我的生物钟早就调整的和阿Sam的同步,他睡不着,我岂能睡着。
这时我听到开门的声音。虽然是在楼上,但那声音因了寂静仍然显得很大。我立刻警觉,是不是家中进了贼了,是不是又有坏人要报复阿Sam。我拼命屏住呼吸,想让自己听的更准确些。没错,是有人进来了,我还听到重重的放东西的声音。
我更紧张了,难道他们拿了工具进来。我想喊醒阿Sam,但是除了“兹兹”声,我什么都发不出来。我拼命用尾巴拍动水面,但是我的力量太小了,阿Sam即使听到了,也会以为我在玩呢。
脚步开始上楼了。但是不对,怎么是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那么是女的了?很快,脚步径直停在了阿Sam的卧室前。看来,她很熟悉这里的布局了。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随之是“阿Sam——,”的呼唤声。我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是认识阿Sam的人。但是她是谁呢,有这个家的钥匙,看来并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了。
阿Sam被叫醒了。他睡眼惺忪的去开门,开完门,看也不看就重新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灯亮了,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40岁左右,衣着很讲究的样子,但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她站在房间里,好长时间不说话,阿Sam也好似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睡着。他是谁呢?阿Sam怎么这么冷漠呢。我知道他待人一向并不是这样,对陌生人,他也会温和的微笑。
“阿Sam,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了,你就连个表示都没有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责备,也有些幽怨。这种语气让听到的人会产生各种猜测,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他们之间的故事。
阿Sam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在过了几分钟之后才说:“你一定累了,你的房间我已经打扫了,你先休息一会再说。”
女人也没有再接话,而是在房间里站了几分钟,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高跟鞋在“噔噔”几声后没有了。她是谁呢?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们的谈话那么冷,冷的如站在冬天的街头。
家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阿Sam在床上继续睡着,好象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疑问。阿Sam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也没有任何亲戚。在这座城市里,除了他上班认识的那些人以外,没有任何人和他有关系了。我知道他没有什么朋友,除了朵朵,没有人来过他家。那么,这个有阿Sam家房子钥匙的女人是谁呢?她和阿Sam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直觉让我不能不猜疑。我忽然想起朵朵曾经说过一句话,当时阿Sam的表情特别不好,好象根本不喜欢有人提起一样。朵朵说,阿Sam被一个女人包养着,并给阿Sam买了一套房子。难道朵朵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感觉让人给了一闷棍一样,感觉心一点点在沉入海底,我的嗓子眼里象是被人堵了东西一样,闷且疼痛。
阿Sam,我想让你亲自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Sam——,这些都是真的吗?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阿Sam并不知道我内心的变化,因为我只是一条鱼,我发不出声音,亦不能给他任何准确的能表达内心感受的东西。他继续躺在床上,可我看到,那对赫眸始终睁着,不过,却被我自己都无法说清的一种东西笼罩着。
外面不再有声音。而阿Sam,却起床了。他将卧室里的东西收拾好,我以为他要换衣服去运动的,但是,不是。看起来,今天是没有晨练这个打算了。
他抱起鱼缸,开了门,带我下楼。也没有象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问早上好。他将鱼缸放到阳台的老地方上以后,并没有象往常那样照料我和米兰。而是进了厨房。当厨房里传来小米的清香的时候,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他在给楼上的女人做早点。
这么长时间,早点他一直是在外面吃的。而现在,他却在厨房里,为一个女人做早点。而那个女人,我希望我的猜测都是错误的,我希望一切不过是我的敏感罢了。
我看不到阿Sam做这些时候的表情,也无从揣测他此时的心情,更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只听到他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我只觉得自己所面临的东西越来越让我无法理解。
当阿Sam手中端着盘子上楼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他能回过身来,哪怕什么都不说,就看一眼,用我熟悉而迷恋的眼眸。但是没有,他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看我一眼。脚步轻的象猫,用我最陌生的样子端着盘子上了楼。
开门的声音,没有人说话,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声音被关在了门里,门外是心碎的我。我不明白,仅仅是隔了一个晚上,仅仅是经过了一个没有梦的夜晚,为何一觉醒来后,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陌生的那么可怕,而又那么自然。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也觅不到丝毫证据。唯一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虽然我怎么也不肯承认,虽然我百般的否认,虽然我也曾多次的疑问。但是似乎也只能这样想,那就是:我,在阿Sam的心中,只不过是一条鱼而已。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罢了,一切只不过是多情却被无情恼而已。
不,是我太敏感了。对,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的人,太敏感,想事的时候容易钻牛角尖,而且总是将事情往坏里想,其实所有的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是我自己太过于紧张。谁让自己是双鱼座,又是B型血呢?!这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幻想,且容易想得极端。
阿Sam上去好一阵子了,他还没有下来。不,他上去也就一会的时间。女人从远方才到,肯定有事要对阿Sam说。是我太紧张了,真的,就是太紧张,是太紧张没错。阿Sam和她一定是有话要说。
可是,他怎么还不下楼呢?他们为什么不下楼来说呢?餐桌在下面,她怎么不下来用早点呢?阿Sam怎么不叫她下来呢?我开始在鱼缸里焦急的踱步,我开始不断的用尾巴拍打水面。我焦躁不安。
不,不能这样,这样太沉不住气了。一切都是自己的揣测。阿Sam可什么都没有讲过。他可没有承认过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否认过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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