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可不可以选择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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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去了客房,阿Sam依旧将我带回他的房间,依然将鱼缸放在床头,看着我睡觉。这个举动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属于我们之间的、无法解释的习惯。而我在看着阿Sam的同时,也会沉沉睡过去。
灰条抱怨说阿Sam回来的太晚,搅了他的好瞌睡。并不止一次的问我,阿Sam为什么总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并问我阿Sam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想回答他的疑问。男人鸡婆是一件很让人反感的事。但事实上,有一种预感早就在我心中形成。只是我不想去知道,也不想了解的那么多。有些事不知道往往要比知道幸福来的多的多。
阿Sam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混杂着各种很浓的香水味。而这些天来和他的朝夕相对中,我知道,阿Sam从来都不用香水。那么这些香水是从哪里来的?他工作的地方被各种香水充斥着吗?而那些浓的发腻的香水的味道分明在象你传递着一个让你无法启齿的信息。而我宁肯什么都不知道,就象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生活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阿Sam,而生活的内容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阿Sam,等待他回来的每一个黑夜。
有人敲门,我知道是朵朵,因为这个家中,除了阿Sam,她是唯一我看到的人。
“怎么,睡不习惯吗?”阿Sam从床上坐起来。
“不是。”
“那么怎么了?”
朵朵坐到阿Sam身边,忽然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躺在了阿Sam的床上。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一丝懊恼和不安,更准确的是,嫉妒从某个地方窜出,没有丝毫道理,不容我有一分多想。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规矩,怎么一点女孩的矜持都没有,就躺在男孩的床上呢?
“谢谢你!”她躺在那,一动不动,好久才说。
阿Sam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常有的微笑,虽然那笑多少带着丝忧郁。
“谢什么。平常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但今天不同,那个老家伙,明显就是要找我的茬。谁都知道他不好惹。那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也没有人敢来收留我,害怕遭到他的报复,而就只有你。难道你不怕吗?”
“不知道!”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忽然静下来,竟是那么可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今天在阿Sam和朵朵之间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而这件事因朵朵而起,阿Sam被牵涉到了里面。
“朵朵,你有过梦想吗?”
“梦想,早在我7岁的时候就死了。”这个女孩,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仿佛要把说的每个字咬碎一样。
“那么你有梦想吗?”她反问。
“有,只是每年、每天它都在一点一点消逝。到现在为止,连最后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俯下身,头放到鱼缸边,双手紧紧环着鱼缸。阿Sam,他的眼中,那双我无限依恋的赫眸中竟然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有一种痛,在心的最深处,被轻轻提起,如钓鱼杆的钩,轻轻提起,牵动的却是彻骨的痛。
朵朵出去了,阿Sam也沉沉睡去。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包括我。
早晨,我被小米粥的清香唤醒。我的作息早就随阿Sam的作息的变换而变换。通常这种时候,阿Sam应该还在睡梦中,而我也仍在梦乡中游荡。这一点,让灰条也不得不适应。所以对我们这一家来说,是没有清晨这一概念的,也没有家中厨房那应有的饭、菜飘香的味道的。要知道,等到阿Sam起床,一般都在下午一点左右,而他从不在家中吃饭的。一个人的家,吃饭会成为程式,而不是享受,不是休息。
“阿Sam,阿Sam——”是朵朵。
不等阿Sam醒来,也不等他同意,这个女孩就长驱而入。看来,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做事方式,习惯了风风火火。
“快起床吧!我买了早点,两人份的。你快点,我可不想一个人吃早点。”不等阿Sam回答,她如一阵风从房间里旋了出去,不见了。我虽然生气她搅了我和阿Sam的好觉,但是亦觉得这个女孩还是可爱的紧。
没有天真烂漫更能打动他人的心了。那种本能的,不经修饰的本性的流露或许才是世间最美丽的景色。
“早上好,我的宝贝,我的蓝公主!”
早上好,阿Sam!
我愉快的看着他,看着这个难得的可以在清晨一起醒来,对对方说“早上好”的早晨。很早的时候,就想象有一天,当我拥有我的爱人,拥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的时候,我要为我爱的人做出香甜的早点,和他一起,坐在餐桌前,早晨的阳光,一缕屡的,如美丽的丝线,照在我和我爱的人的身上,照在我们的爱的小屋里,幸福的开始美好的一天。
阿Sam,我很喜欢这样的早晨,喜欢和你一起醒来,一起呼吸早晨空气的早晨。
家中没有餐桌之类的东西。朵朵将买来的早点放在茶几上,并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两个碟子,两个碗。

阿Sam带着我一起下的楼,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将鱼缸放到阳台上,而是将它放到了茶几上。
“我们一起吃早点。”他对朵朵说。
“呵,”朵朵的眼睛张的大大的,嘴角往一边瞥去。
“我看,你真把它当老婆了。吃饭都带着它。”
阿Sam不说话,只是好脾气的笑着。
“蓝公主,你愿意当阿Sam的老婆吗?要知道,他可是很好的一个人啊!”她这样说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而且是红到耳根那种的。
“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那小子了。”灰条忽然冒出一句。
我忘记了,在和我相同的屋檐下,还有一个叫灰条的和我一样的鱼。由于阿Sam,我忘记了他人探询、窥视的眼睛;由于阿Sam,我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很多生物,不仅仅是只有我们两个。
总是在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这个灰家伙来扫我的兴。我懒得理他,他懂什么呀。
“阿Sam,你的房子真大。是那个女人买给你的吗?怎么连个家具都不添。”
朵朵的这句话对我来说,无异晴天霹雳。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给阿Sam买这样大的房子?是怎样的女人,在阿Sam的身边。
阿Sam的脸有些难看。看的出,他并不喜欢有人提到这个话题。
“对不起!”朵朵有点难堪。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说。”
阿Sam始终一言不发,默默的吃着嘴里的东西。他眼中的忧郁更浓了,如梅雨季节总也散不去的阴云。
吃早点的过程变得漫长而难熬。而我在等待着阿Sam,等待他为自己辩解,等待他能够有一个可以让我心安的说法。但是,没有,他仍是什么都没说。但在心里,我却在辩解,不说,是因为有特殊的理由吧!不说,是因为阿Sam根本就不是那种靠他人生活的人。
吃完早点,朵朵去厨房刷盘子。阿Sam则将我带到阳台,开始换新水。我痴痴的看着阿Sam,越接近真相,越知道的多,我的心中越是痛楚不已。阿Sam,没有关系的,无论你是怎样,我都没有关系的,我都不会介意的。我在心里说着,泪却止不住留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朵朵已经收拾完盘子,靠在阳台上,望着阿Sam给我换水。阿Sam问她。
“我也不知道。”她说。
“那个老东西变态的。那天,他带我回他家。一到他家,他就将我的衣服扒光,用绳子将我捆起来,那鞭子抽我。我受不了,才逃出来的。”
“但听说他给过店里好多钱,才让你出台的。并且听说,他还给你还了高利贷的钱。”阿Sam头都不回的问。
“是。”
“为什么要欠高利贷的钱,我告诉过你,不要赌的。”
“日子那么无聊,整天一帮女人不是聊男人,就是聊衣服,无聊死了,我才赌的,但谁想到,一赌竟赌上了瘾。”朵朵为自己辩护说。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说过挣到钱立马就走的。这是个黑泥潭,染上了,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为什么不照当初的想法去做。”阿Sam说的时候,悲伤的味道遮都遮不住。
“当初,没有当初。进来了,想出去?压根就不可能。”朵朵眼睛看着天花板,嘴角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那么你呢,听说那个女人包了你,并给你买了这么大的一套房子,为什么还要来上班,为什么还要陪那些老女人,老男人?”
阿Sam剪鱼虫的手有些发抖。他的眉头猛的一皱,我看到,他的手心出血了。
阿Sam,我大声喊。阿Sam,你流血了。我的心缩成一团,真想将那只手抱在怀中,为他驱赶疼痛,为他驱走伤害。
阿Sam听不到我的话。他只是将那混合着他的血的鱼虫投进鱼缸,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水中,有一丝红色的东西游到我身边,我知道,那是阿Sam的血。我紧紧拥抱着那缕属于阿Sam的东西,似要将它融入自己的身体内,和自己融为一体。
阿Sam,我多么希望你永远是快乐的。希望伤害能远离你,希望阳光总是照耀着你。
“这个房子不是我的。”阿Sam说,说完转身上了楼。他的脸铁青着。我从来没有见到他的脸色如此难看,也从来没见到他这样生气过。
阿Sam,阿Sam——,我在心中狂喊着。
“你何苦这样对自己。”灰条的声音传来。
“你走开,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我咆哮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掉。
“你喜欢他什么,他只不过是夜总会的一名男公关,被女人包养的男人罢了,你用的着这样吗?
“你滚开,不许你这样说阿Sam,我不许你说。”我的愤怒到了极点。
阿Sam,我不要别人这样说你,永远不要。在我心中,你是完美的,无人可比的。只要想起你,再寒冷的夜晚也会温暖无比,再可怕的未来我都敢勇敢面对。
阿Sam——,阿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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