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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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的生活是艰苦朴素的,军队的生活是勇敢顽强的,军队的生活是斗志昂扬的,军队的生活是……无聊的。
每天凌晨起床,然后跑步,队列训练,而后格斗刺杀,沉腰扎马,再后战术讲解,沙盘模拟……这许多当兵的必经课程,瑞克居然一样也没遇到。自进入军营,每天睡至日上三竿,而后睁开眼睛打个哈欠,就到了午餐时间了,吃完饭后就是聊天打屁,四处闲逛,直到日落西山,回营睡觉。
刚进军营的头几天,一听如此安排,瑞克自是大呼幸福,可过得一两个月,芒特弗农城中好玩的地方都去玩过了,这日子就开始难熬了。
瑞克也去找过百户,为何军事操练都被省了,百户一瞪眼,当兵不就混口饭吃,几十年不打仗了,你小子练那些有个屁用?没事找事,脑子有病啊?!
这样一想,倒也是,象芒特弗农城这种偏远的地方,别说现在国家太平,就是几十年前各国混战,死伤无数,哀鸿遍野,最兵慌马乱的时候,芒特弗农城也没见过有什么敌人打过来,军事操练又有什么用呢?还是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本来瑞克还在担心村里的农具又该怎么办,没想到才进了军营个把月,村里就有人带来口信,村里根本不缺农具谷种,先前所说的不过是村长把这些悠闲而多余的人等骗出村的借口而已。瑞克楞了半响,放下心情,从此一群人整日呼朋唤友,四处闲逛,把个芒特弗农城的酒馆饭庄吃了个遍。
时间过的飞快,算来当兵也有半年了,瑞克对吃喝玩乐也厌了,再也提不起兴趣来,可这样一来,又和半年前在村里一样,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了。
说到睡觉,瑞克倒是找到了个好地方,城外有条小溪,水质清凉,不时可看见鱼虾畅游其中,溪边的树林幽静,真是仰卧可观白云苍茫,侧耳能听流水涧涧。
这么个好地方,却很少有人去游玩,因为这里虽离城不远,可却离城门很远。站在城墙上似乎伸手可及,真要到那里,却要绕很远的路。
瑞克这种懒人,当然是不会去绕路的。军中虽无操练,每十天却有一次修理城墙的任务。这任务其实从几十年前的那场各国大战后就布置了下来,可没有想到,这任务居然如此的艰巨。修补一个如芒特弗农城般未经战火,只是有点日久失修的城墙,驻芒特弗农城的千余精锐部队,每十天修整一次,修了几十年,还是距离完工的日子遥遥无期。这期间银钱如流水般的花了下去,而城墙上的缺口却如无底洞般不见填合,居然没有人对此有丝毫的怀疑。
残破的缺口到处都是,瑞克找了一个废物利用,垫了几块砖,正好可以从这里翻到城外,成了去小树林的捷径。
这一天,天气很好,瑞克又溜到溪边,找了个平坦的草地,躺了下来。在村里的时候,似乎每天也是如此,闻闻草地的芳香,听听鸟叫,如此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到了城市,以为人生展开了新的一页,没想到又不得不做同样的事情。人生,难道就是在这重复又重复中消逝吗?
瑞克觉得很是郁闷,抓起身边的落叶杂草,随手向天一抛。树叶在天空飘舞着落下,掉在地上,掉在瑞克的身上。
“啊呀。”有个清脆的女声在瑞克的身旁响起。
瑞克吃了一惊。糟糕!身边还有其他人,刚才的这一抛,扔在别人身上了。赶紧爬起来。
果然,有一个少女正在从头发上拿下树叶杂草,她的面前是一个画架,看来本来是在画画的。瑞克一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警觉,人家一个女孩子在自己身边几步的地方画画,自己都一点不知道,这个兵也当得太差劲了点,一边想把少女头上身上的树叶拿下来,可又觉得伸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的身上头上触碰,实在不太合适,禁不住手足无措,只知道嘴上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一笑,“没关系的。”瑞克更加脸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转头看见少女的画明显是这里的写实,居然连自己躺在那儿也画上去了,嘴角抖得更是厉害:“你在画画?”
少女笑道:“是啊,不然我还是在唱歌啊!”瑞克缀缀的说不出话来。
少女大方的一伸手,“你好,我叫雪蓝,你叫什么名字?”
“瑞克。”瑞克看着少女那象玉一般的小手,鼓不起勇气去握上一握,只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指,顿了顿又说,“噢,我在芒特弗农城当兵。”
“嘻嘻,当然,难道你穿这身衣服是一个养猪的?”雪蓝指着瑞克的军服大笑。
遇到这么一个开朗的女孩,瑞克几分欢喜几分愁,不甘心处于下风,又左右闲着无聊,和雪蓝天南地北的闲扯起来,直到太阳快下山,才尽兴而归。
当雪蓝知道了瑞克的“近路”之后,高兴了几秒钟后,乘机抓住把柄,把瑞克的工作态度好好的讽刺了一番。
从此以后,两人便经常在那里见面,胡扯西扯,捕鱼捉虾,嘻闹玩笑,不过十来天功夫,两人就象老朋友一般彼此说话肆无忌惮,知根知底了。
原来雪蓝虽是家在芒特弗农城,但一直在距离芒特弗农城几百里的贝尔维尤城中一个贵族的家里当教师,一年中难得回芒特弗农城几次,这次回来只不过呆两个月而已。

瑞克也觉得什么,只是想,能有人陪着打发两个月的时间,倒是不错。
芒特弗农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两万多的人口,再加上从其他城市过来收购毛皮,木材,贩卖外地特产的商人,要想在街上特意去找一个人,还是满不容易的。
瑞克难得推托不了,被几人拉着去喝酒,一眼就看见了雪蓝。“嗨,雪蓝,你去哪儿?”瑞克招呼道。
雪蓝说道:“是你啊,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去哪?”
瑞克还没说话,哈瑞已经抢着回答:“啊,我们也要去买东西,正好一起去。顺便说一下,我叫哈瑞,是瑞克的好朋友。”其他人一见,立即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乱了好一阵。哈瑞的手指偷偷瑞克,“想不到嘛,平常看看蛮老实的,认识女孩倒蛮快的呀。”瑞克回瞪了一眼:“普通朋友,你别乱说。”哈瑞呵呵笑着,溜到了一边。
一群人跟在雪蓝身后,潮水般涌到东涌到西,兴奋得不得了,似乎转瞬之间,个个都变成了精通天文地理哲学历史经济文化民俗艺术音乐绘画的杰出青年,口若悬河,人模人样。总算这些人还有几分良心,没忘了男主角是谁,夸奖自己之余,把瑞克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罕见,千年才出这么一个的青年英才。
听着兄弟们的肺腑之言,瑞克仰首向天。咦!为什么天上这么黑?原来有头牛在飞。为什么牛在天上飞?因为你们在地上吹。
这一次街头偶遇,在雪蓝的嘻笑之中结束,而随后众人居然又在城里遇到了雪蓝几次,胡闹了几回之后,大家都混得熟了,雪蓝有时候也会主动来军营找瑞克聊天。
一来二往之下,瑞克的知名度急升,军营中二三百人在短短地几天之中全都认识了这个半年多来都叫不出名字的乡下山村青年,而瑞克在和雪蓝恋爱之事,也一下子被公认了,连百户都过来拍拍瑞克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嘛,好好珍惜啊!”
瑞克欲哭无泪,不就是一个普通异性朋友嘛,聊过几回天就了不得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什么时候说过在恋爱啊?自己可是喜欢身材火辣辣,长相万人迷的女孩子啊!看雪蓝相貌平平也就罢了,连身材也平平!自己的幸福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不行!一定要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
只是,雪蓝一直是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自己和她说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虽是好意,可是一定会伤了她的心。瑞克又犹豫起来。况且人家也没说过喜欢自己啊,如果自己冒冒然上去瞎说一通,只怕连好朋友都没得做了。
瑞克正感到头痛,老汤姆跑了过来。“瑞克,听说你和雪蓝在恋爱啊?”老汤姆自从报名后,只在每天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平时是见不到人的,今天居然也来拿这个问题纠缠瑞克,瑞克忍不住呻吟一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老汤姆以为瑞克脸嫩,不好意思开口承认,当下又说:“雪蓝这孩子我认识,从小很听话,人又单纯善良,是个很开朗的好姑娘啊。找老婆就要找这种姑娘,我要是年轻四十年啊,嘿嘿!”老汤姆斜着眼,打量了瑞克半天,“没想到你平时傻头傻脑的,重要关头倒很有眼光嘛。”
老汤姆的话,让瑞克心中一动,雪蓝倒真会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娶老婆要相貌漂亮身材火辣的干嘛?漂亮的老婆管不住,老婆就要实实在在的!瑞克心里开始倾向于要娶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孩子,浑没考虑到自己长相平平,无财无势,漂亮的女孩会不会看上自己。
有了邪念,瑞克的行为开始不可琢磨起来。诸如盯着雪蓝傻笑,望着月亮发呆,或者一有男人与雪蓝说话就心神恍惚,发展到所有雄性生物接近雪蓝三尺之内就目露凶光,口角抽痉。此类行为不一而足。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过去,瑞克对雪蓝的感情也一秒钟一秒钟的浓厚。雪蓝的眼睛虽小,可很明亮;雪蓝有点矮,那是娇小玲珑;雪蓝的头发有点短,但很柔软(尽管瑞克从没敢去抚摸一下);雪蓝的五官不够精致,却很耐看……总而言之,瑞克的眼中心中耳中口中,雪蓝绝对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
哈瑞等人也很识趣,一群人涌来涌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还,每次雪蓝说要大家一起去干什么,众人不是头痛就是脚痛,要不就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情,在瑞克杀人的目光中,成全瑞克和雪蓝的独处。
独处的时候,雪蓝总爱谈一些心中的梦想。想去帝都看看皇宫啊,想去帕米尔高原看看布达拉宫啊,想去香山看日出啊,诸如此类。说得最多的,是想嫁给一个英雄。
雪蓝那闪烁着小星星的眼神,满是红晕的脸颊,少女的羞涩和动人,足以让瑞克树立成为一个英雄的伟大理想,并为实现理想而奋斗终身,永不言悔!
英雄?雪蓝,你喜欢英雄?那么,我就做个英雄吧!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这一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天,欢声笑语,莺歌燕舞。
这一天,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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