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顺安之战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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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浦源次郎百余人急匆匆地赶到战场,这时战场已是一片混乱明日两军正胶着在一起,相互厮杀,虽说是人头攒动但是想找松浦镇信也不算困难,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丽的军装,如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但是松浦源次郎几次想冲入人群去救他,怎奈明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冲了几次都无法靠近。就在这时文龙一枪刺中松浦镇信的肩头,他手中战刀掉落,战马发了疯似的向外猛冲。怎奈他衣着鲜亮,一眼望去就知是主将,明军那个肯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祖承训,王守官,查大受等众将纷纷放弃追杀眼前溃散的日军,直取松浦镇信而来,眼见追兵越来越多,松浦真的是慌了神,也顾不得颜面,一面跑一面大叫救命。见到主将如此狼狈,松浦源次郎心急如焚,大吼一声带队向阵中猛冲,但寡不敌众不少随行士兵都被许刚的轻骑拉下马来死于乱刀之下,他自己也是多处受伤,但好歹冲到了松浦镇信近前,拉住松浦镇信就向外突围,可是明军数量太多,未跑多远就又被明军围住,多亏一大汉抡大刀杀退明军,二人方才得救,此人正是和田三郎的大哥和田太郎,他虽是三郎的哥哥身形却要比弟弟略小一些,和田太郎此时也是身负重伤,他扭头冲松浦源次郎大喊:“你还等什么?快带大人先走。”源次郎点头拉起松浦镇信拨马便逃。面对如潮般的明军,和田太郎似乎已有所觉悟,他解下戴在自己脖子上的念珠将它缠在自己的手上,这传念珠是他的母亲特意在京都的妙心寺为他求的平安符,默默念道:“母亲永别了,愿佛祖保佑弟弟们平安脱险,八番大菩萨啊,请您看着我和田最后的表演吧。”随后举起大刀,冲向明军,淹没在人潮之中。松浦二人冲出战场一路狂奔,但是身后的明军也是如影随形步步紧跟。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土山,铃木善带领着十几个小兄弟就埋伏在哪里,他们见松浦二过去,猛地冲出来用火枪向追击的明军猛射,负责追击的明军太过专注于松浦镇信,根本没发觉这里有小股伏兵,追在最前排的几人中枪倒地,其余明军大惊前军,开始后撤,好在祖承训带领铁甲骑兵及时赶到,这才压住阵脚,可是松浦二人却已跑远了,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祖承训怒不可遏,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股日本伏兵身上,他用手指着铃木等人,大喝一声:“众将听着,把他们的头都给我砍下来,杀一个赏银十两。”明军士兵听说有赏金,如黑云盖顶般向铃木他们压了过来,铃木自知不是对手便主动放弃小土山上的阵地带领大家往山下跑,一猫腰钻进了道旁的一片小树丛里,明军不肯放过也纷纷下马追入树丛。此间已是深秋,秋风萧瑟,丛中尽是枯木干草,为躲避追兵,铃木将身后的枯草点燃,火借风势,瞬时形成一面火墙将明军阻断,铃木众人自以为脱险,谁知刚逃出树丛就见祖承训领数十铁骑绕道包抄而来,只见明军捻弓搭箭,数十支飞箭向他们射来,众人来不及躲闪,多被其所伤,前有追兵,后有火海,已是走投无路。铃木将双眼一闭,心中暗想,我命休矣。就在此时忽听一阵枪响,明军后队一片大乱。铃木睁眼观瞧,正是虎之助率领杂合众大队赶到。祖承训曾吃过杂合众的大亏,一见黑甲倭寇从背后袭来,以为中计,不敢与其恋战,领人溃逃而去。
铃木踉跄着跑到虎之助的马前,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虎之助狠他们不知深浅,不听号令来此送死,本想痛骂他们一顿,又见这些年轻人浑身是伤,心生怜爱,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的兵,是他多年来的心血和希望啊。“我一定会带你们活着回日本的。”虎之助安慰道,他目视前方,看着潮水般的明军,又想起这几日遭遇朝鲜义民的坚决抵抗,心中不免后悔这次朝鲜之行,真的能活着回去吗?他不断的询问自己,这里不是日本,死了魂魄就会留在这里永远也会不了家乡····客死异乡这是人生最悲惨的事情···虎之助忽然发觉自己满脑子都是“死”,他拼命的摇摇脑袋使自己清醒,暗自打气道:不我们一定能活着离开,他鼓足勇气抬眼望望四周,杀声减息,一部分明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还有几个明军骑兵在远处望着他们,虎之助深知,此地不可久留,这个时候不可以乱走,否则很容易就会被赶上来的明军包围,现在只好撤到顺安城内暂避一时。

一行人撤回顺安城,松浦镇信的败军也都撤到了城内,统计人数,此战伤亡过半,还有一部分残兵随和田次郎成功突围,逃向平壤,此刻进到城内的仅五百余人,而且包括和田太郎,三郎在内的多名松浦家臣战死,松浦军团可谓瓦解,松浦镇信伏地大哭,众人皆上前安慰,松浦源次郎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环顾四周,只是不见平井又四郎,于是问左右平井现在何处,有人来报,平井又四郎与城门官说要往平壤求援,半个时辰前带领几十名随从出城去了。“这个软骨头···贪生怕死,有辱武士名节。”松浦源次郎愤恨的骂道。在一旁的虎之助哈哈大笑,颇有些鄙视的神态:“这就是武士?和我说的没错,你们就是写道貌岸然的混蛋。”松浦源次郎一见是虎之助,更气的火冒三丈:“你这个强盗,你不是要跑吗?还在这里干嘛?你若想同我们一起守城,就马上到你的岗位上去,不要在哪里说风凉话。”“你别急,武士大人,我们天一黑就走,咱们最好各自突围,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啊。不过看你浑身是伤,我同意你扮成我的小卒混在队伍里,不过一切要听我的。哈哈哈”松浦源次郎深感受到了侮辱,气的哇哇怪叫,拔出腰刀就要与虎之助拼命。这可急坏了景辙玄苏和尚,他赶紧为二人调停。
就在这时,北门城楼上的守卫忽然大叫:“明···明军···明军杀来了,快关城门。”众人一惊,连忙登城眺望,只见北门外旗幡招展,数千明军与北门外列开阵势,红地黄字的帅旗下,一铜盔铁甲的明将端坐马上,此人正是先锋李如柏,但见李将军一挥手,一名骑兵拖着一具尸体来到两军阵前,用汉语高声断喝:“城内的倭人听着,此乃我大明先锋李如柏大人亲率大军来此,汝等小儿还不快快开成投降,我家大人有好生之德,自会留尔等性命,否则破城之时,定叫汝等化为齑粉。”说着将身后的尸体用力一拖,扔到阵前,众人定睛观瞧,正是平井又四郎。原来李如柏早就料到会有人弃城逃走,于是领部将张谱带人骑快马绕过顺安,埋伏起来,暗中监视,待见平井又四郎领人从城内逃出,便与半路劫杀。那名骑兵用马鞭点指尸体,高声断喝:“汝等莫要想去搬兵求援。我军已将顺安城围的铁桶一般,量你们一只麻雀也飞不出去。若想突围,这便是下场”说完把手一扬,明朝众将齐声呐喊,喊杀声震天动地。日军虽听不明白那人所言,但见到此种阵势,也吓得魂不附体。景辙玄苏唯恐降低士气,连忙命虎之助领人用火枪向城下射击,将明军逼退。松浦镇信瘫坐地上双手捂面,嘴里不住得嘀咕:“完了,完了,这次一定会死在这里了,完了····”松浦源次郎见主人如此失态,赶忙上前言道:“大人,请您不要这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是武士,即使是死也不可以退缩,现在我们就冲出去和明国人一绝生死,我源次郎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您突围。”说着,提起枪跨上马就要冲出去与明军拼命。虎之助一把将他拽住,说道:“你疯了不成?你现在出去无疑是自杀,听我的,天黑后我们一起从西门悄悄的撤走。”一旁的规伯玄方说道:“将军以为明军会如此轻易的叫我们逃走?现在城外都是他们的游骑兵,只要我们一跨出城门就会被明军发现,您也看到了,他们都是骑兵,而我们则以步兵为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他们追上,到时候没有城墙的保护岂不更危险?”“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天色渐黑,明军不敢贸然来攻,不过明天一早明军便会攻城,凭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可能守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生路。”虎之助争辩道,“反正都是死,不如现在冲出去和明国人拼了,也叫他们见识见识我们东瀛武士的厉害。”源次郎插嘴说。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在一旁的景辙玄苏不住的摇头,口诵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众位将军,稍安勿躁,请听老衲一言,我有一计可保大家平安脱险。”瘫坐在地上的松浦镇信素闻景辙和尚足智多谋,一听他有妙计可解危机,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向景辙和尚深施一礼,说道:“既然大师有妙计,我等愿听从大师调遣。”景辙玄苏微笑点头,招众人将计策诉说一遍,众将领命各自回去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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