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射人先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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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洛阳三友”一直蛰居在欧阳机的住所按兵不动,欧阳机接连几天将自己的仆从拾儿派下山去打探消息,这拾儿是欧阳机前年在山下救的一个流浪儿,十三四岁年纪,欧阳机把他救上山来时已饿得奄奄一息。欧阳机看他天性淳朴,且又孤苦无依,索性收在身边做了家童。
根据拾儿的情报,成都王手下除了有“四大帅”之外,还有“五大门客”,分别是僧、道、妇、儒、翁,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深浅,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仅有的关于他们的资料:
“僧‘不是真和尚,“道”不是真道人,因为他们滥杀无辜,喝烈酒,吃狗肉,逛红楼。
“儒”也并非文弱儒雅,他是一个长三十多岁却只有八岁孩童般高矮的侏儒。
至于“妇”,那倒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妇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而“翁”则是一个佝偻老翁,走在大街上,只要不看他那凶恶的眼神,这佝偻老翁实在是平常之极,与邻家的爷爷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自古僧道妇孺上阵,必然又不同凡响之处,“洛阳三友”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成都王自胁持惠帝进驻京城以来,自己住进了皇宫旁边的和颐宫,四大帅中,猛虎帅惨遭断腕之痛,在府中养伤,雄狮帅也因遭上官羽肘击重创,伤及内脏。短期内不适合沙场征战,已被成都王派去宫内监视惠帝。因此平时成都王出城巡视时,仅有残豹、幽龙二帅陪同,但是由于城外驻扎着成都王手下30万黑甲兵,要在城外下手,确是难如登天。而成都王在城内巡游时通常由‘两大帅‘或者‘五大门客‘之一轮流护卫,所带侍卫人数也较少。成都王帐下好手如云,最为难缠的要属“四大帅”和“五大门客”,如今四大帅虽暂时只有两员可用,威力大减,然而他们手下的十六员猛将的实力也不容忽视。更为可怕的是“五大门客”的高深莫测,加之成都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深武功,看来在城内下手成功的把握要大一些,但是不论在城内还是在城外动手,若想一击必杀,毕其功于一役还是困难重重。
所以“洛阳三友”考虑分阶段实施刺杀计划。他们的第一个计划是“射马”——既然“擒贼难以先擒王”,那就“射人先射马吧!”,这是路从对计划的理解。
会仙楼是洛阳城里一家有名的馆子,这里的“清蒸鲂鱼”、“洛阳燕菜”、“灌汤包子”等名吃风味独特,名冠天下,就连城里的王公贵族们也常禁不住诱惑,经常到这里来大快朵颐,开怀畅饮。可今日这酒楼的生意看上去并不怎么兴隆,宽敞明亮的二楼大厅共计只有两桌客人,其中一桌在一间极为宽大的包厢之内,梨木圆桌旁坐着五位形貌古怪的客人,赫然正是成都王手下的胖僧、瘦道人、艳妇、侏儒、佝偻老翁五大门客,五人虽是高矮胖瘦各异,却一律的精气内敛,目光锐利,宛若响尾蛇恶毒机警,四个男人此刻正不断地纠缠着那美艳妇人猜拳行令,戏酒调笑。另一桌在那楼梯口处,是八名黑衣侍卫,此刻也在牛饮大嚼不止。那包厢里的客人虽只五名,却点的是洛阳水席,这会仙楼的水席,颇为奢华讲究,共有24道菜,分为8道冷盘,16道热菜,均由精制的青花磁器盛放。16道热菜中又将每3个味道相近的分为一组,每组各有一道大菜领头。号称“带子上朝”,吃一道上一道,如行云流水,其中珍禽野兽、山珍海味无不入馔,如此奢华的筵席,寻常人家是不敢问津的,这等场面,眼下洛阳城里恐怕只有成都王手下的“五大门客”才可以消受得起。此刻三位伙计正托着菜盘小跑着走上楼来,高瘦的一位在前,短小精悍得一位居中,魁伟胖大的一位在后,楼梯口的侍卫头目抬起醉眼,看了看走上楼来的三位伙计,没有阻拦。“***,啥时光也让爷尝尝水席的滋味”,小头目忿忿地嘀咕道。
三位伙计陪着笑脸,低头走过侍卫桌旁,径直走过二楼大堂,掀开包厢门口的珠帘,唱着菜名鱼贯而入。甫入包厢,扮作高瘦伙计的上官羽心内不禁一惊,眼前这“五大门客”虽是酒过半酣,骨子里却行止不乱,众人虽散坐五方,看似随随便便,其实攻防兼备,暗藏杀机。那艳妇扭头瞟了上官羽一眼,随即色眯眯地娇声道“这位小哥哥,过来上菜”,上官羽乘机趋身向前。艳妇趁上官羽将要放菜之际,伸手来摸上官羽的腰,纤手伸出骤然化指为戟,直戳向上官羽腰部要**!原来那艳妇一瞥之下,早已看见上官羽那双白皙有力,保养有方的手,“敢骗老娘!一个伙计焉能有如此嫩白的手”,艳妇心道。

此时上官羽临变不惊,身躯轻闪,躲过艳妇凌厉一指,手中菜盘已飞向对面的胖和尚,右脚呼地挑起厚重的圆桌砸向侏儒和佝偻老翁,双手几乎同时回扣左右,袭向左首的艳妇和右首的瘦道人喉部。那妇人化攻为守立肘格档,只觉上官羽手上传出一股大力撞得娇躯向后便倒,人未倒地,霍然亮光一闪,艳妇的天灵盖已裂开一道宽阔的口子,登时气绝,艳妇身后的欧阳机一击得手后,挥着一把铁柄小斧,掠过艳妇的尸身,扑向刚刚闪过上官羽飞盘圆桌一击的胖和尚与侏儒。另一边,路从已怪啸一声,抽出袖内的判官笔,敌住了佝偻老翁。
上官羽右手攻势未到,瘦道人身形业已滑出座椅,那椅背顿时被上官羽一抓之力激得木屑飞扬。瘦道人一柄拂尘唰地一声劈面甩到,拂尘之上的马尾毛被瘦道人得内劲催得根根直立,如钢针般锋利。上官羽因使宝剑,为免官兵生疑,此次行动不便携带,此时见拂尘如锋竟自不避,顺手一带,已抓住了马尾梢。瘦道人原本膂力甚大,用劲回夺。不料上官羽身随拂尘飒然飘近,左掌已如风行电掣般拍到。掌未到,风先至,迅猛已极。瘦道人被上官羽掌风一迫,几欲窒息,眼见抵挡不了,松手撤去拂尘,闪身向大厅射去。上官羽不容他缓势脱身,如影随形般出右掌向他后心隔空疾拍而去。瘦道人只感脖后一股凉气,颈椎咯咯碎裂,扑面倒在包厢门帘之外。
“五大门客”自随成都王进驻京城以来,骄横跋扈,上至文物百官、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一见是成都王门下,无不噤若寒蝉,五人在洛阳城内横行肆虐如入无人之境,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今日出门,竟然兵刃也未带。以至于骤逢突变时乱了阵脚,被上官羽等三人转瞬间杀了两人。
胖僧、侏儒、佝偻老翁此时已回过神来,与欧阳机、路从战成一团。胖僧、侏儒夹攻欧阳机,这胖僧使出的是罗汉拳,步随手变,身如舵摆,快如闪电加之拳拳充盈内力,气势惊人,侏儒则游走外盘,身形飘忽诡异,每踏两步即攻出三拳一腿,看似旁敲侧击、轻描淡写,实则招招致命,阴狠非常。一时间,欧阳机的鬼斧神功竟然难以攻入。
这边佝偻老翁双手五指内扣,手如鹰爪上下翻飞,臂如鹰翅左右振拍,一招上虚下实向路从抓来,路从状如疯虎,不避不让一笔直刺佝偻老翁咽喉,老翁回左手作鹰爪般一抓,判官笔竟让他抓了个正着!同时上步,右手化爪为掌,霍地向路从左胸拍来,路从大喝一声,气贯双臂,握笔的右手一绞一振,左手同时呼地拍向老翁攻来的右掌,嘭地一声闷响,老翁撒手倒退一步,左手已是被判官笔一绞一划之势割得鲜血淋淋,路从则被老翁刚猛的掌力震得噔噔倒退三步。上官羽此时已掌劈指戳撂倒了闻讯而来的八名黑衣侍卫,回头乘佝偻老翁立足未稳,运起十成青玄功力,一掌劈向老翁胸口,老翁左爪右掌,齐向上官羽迎面而来的掌风送出,二人爪掌对撞,老翁顿觉巨锤砸身,如断线的纸鸢一般被激飞而出,轰然撞碎了临街窗格下的木墙,一个筋斗跌下楼去。顿时街上一片尖叫嘈杂声。稍顷,数声长啸夹杂着兵戈马蹄交磕之声自成都王府方向传来。
上官羽眉头一皱,回身再发一掌,逼退了缠斗欧阳机的胖僧、侏儒,一声招呼,三人自佝偻老翁撞碎的大洞中飞跃而出,待胖僧与侏儒惊魂甫定,探头作势欲追时,三人早已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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