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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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爷爷!”一个身着绿衫的女童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扑向秦正葆。这个女童大约八、九岁年纪,扎着两条小辫子,长相十分可爱。秦正葆一愣,手不由缓了缓,女童一把扑进了他怀里。
秦正葆颤声道:“绢儿,你怎么出来了?”这女童正是他的孙女秦绢。秦绢年龄虽小,可为人却很机灵,开始在后堂和白衣弟子纠缠,发现情况不对,就找个机会躲进人群中。这大厅数千人混杂,白衣弟子又不能在大厅里公然搜捕,料定一个小孩子绝无法跑远,在宴会结束后再搜寻也还不迟。在白衣弟子屠杀家人时,秦正葆早就发现秦绢不在,他知道这个孙女向来机灵,希望她能侥幸逃脱,也算是为自家留下了一点血脉,谁知她竟会跑了出来。
苏勉和秦正锦对望一眼,眼神里射出冰冷的杀气,斩草怎能不除根?秦正锦低喝道:“拿下!”三个白衣弟子抽出长剑扑了上去。原本秦正葆是不准备反抗的,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孙女在自己的怀里被人杀死呢?他手腕一抖,几点寒星几乎不分先后的弹中白衣弟子手中的长剑,三柄长剑呼的飞出,齐齐钉入厅上横梁,剑柄兀自颤动不已。众人无不骇然。
秦正锦抽出长剑,冷哼道:“二哥,你还要负隅顽抗吗?”铁飙弯腰躬身,苏勉折扇虚点,三人蓄势以待,随时都会有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时厅上众人都屏息以待,能见到四大世家的高手过招,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番机遇,因此人人瞪大了眼睛,惟恐漏掉一丝半点精彩之处。秦正葆豪气勃发,左手搂着孙女,嘘了口长气,向前踏上一步,一对精光闪闪的眸子对准了苏勉,神威凛凛。
“三个欺负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看什么四大世家,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群雄一愣,都想谁人有这么大的口气,居然不将四大世家放在眼里?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是个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衫,腰间挂有一柄青钢宝剑,竟是谁也不识此人。
吴继达大怒,和身扑了上去。那少年挥剑挡住,两人过得几招,群雄都感奇怪,这少年招式颇为精奇,竟是谁也认不出他的门派。那少年手中白光如虹,右手长剑挺出,疾刺吴继达胸口,不待招式用老,已回剑削向对手手腕。吴继达的剑法原本不弱,只是没遇到过如此凌厉的剑招,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斗得十几招,吴继达右碗被长剑刺中,顿时鲜血淋漓。当此情形,吴继达勃然大怒,大庭广众之下连个小孩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大吼一声,张开双臂向少年扑去。厅上许多前辈都暗暗摇头,这种打法与市井流氓斗殴有什么区别。
那少年并不慌张,手腕轻轻一抖,分刺对手双腿。吴继达只觉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那少年正是钟仪,他见吴继达屠杀妇孺时毫不手软,心中极是鄙视此人,因此下手毫不留情,让吴继达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钟仪天赋本高,经过白衣人几天的细心指点,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当初他能凭借《通灵真经》上的图形修行内功,居然没有走火入魔,还小有成就,天分之高,当世少有,现在遇到名师指点,其武功进境更是一日千里,对付吴继达这样的小角色绰绰有余。
秦正锦骂道:“饭桶!”一挥手,几个白衣弟子将吴继达抬了下去,吴继达兀自骂声不绝。秦正锦整整衣衫,向前踏上几步,眼睛直盯着眼前的少年,恨不得能一口将钟仪生吞下去。
苏勉朗声道:“不知这位小英雄是哪位前辈门下弟子?”他料定钟仪是有人指使,才会如此大胆,当众羞辱四大世家。那个指使之人肯定尚在厅里,因此此番话并非对着钟仪所说,而是向着大厅里数千豪杰而言。他的眼光逐一向众人脸上扫去,厅上虽然混杂了二千多人,他并非人人认识,但一看各人的服色打扮,十之**便已知属于何门何派。厅上众人被他的眼光扫过,心下都是一寒,功力稍低者,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回避那有如冰箭的目光。群豪心下一凛,这书生般的苏勉想不到内力竟如此深厚,不愧是杭州苏家四大高手之一。
过了片刻,大厅里依然鸦雀无声。苏勉道:“前辈既然不肯现身,那我们只好得罪了!”使个眼色,秦正锦低吼一声,扑了上去,刷刷刷三剑,疾刺而出,剑刃上带着内力,嗤嗤有声,这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全指向对方要害。钟仪退后两步,凝神接招。
厅上群雄对秦正锦以大欺小心里鄙视,但见秦正锦剑招精妙,灵动变化,剑法上确是有过人的造诣,每剑一出,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显然内力也极为深厚,心里都收起了鄙视之意,暗暗佩服。
钟仪自伤自怜,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这么大胆的挺身而出,除了天生侠义之外,也是因为秦清的缘故。看到秦清和叶晓岚在宴会上言笑晏晏,举止亲密,他心里酸楚难当,每当二人相对一笑,他心中便是一阵难受,等到叶晓岚受伤,秦清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心早已碎成了七八瓣。他想:“她和叶晓岚正是一对璧人,我又何必伤心难过?也许她早已将我忘得干干净净,我死了,她眼泪也不会流一滴。”
这时,他和秦正锦已斗了十来招,剑招逐渐散乱。他虽然天赋极高,但毕竟才与闻上乘武学道理,所能运用的还只是少数,被一阵急攻之后,早已斗志全无。只见秦正锦长剑急转,呼的一声刺出,这一剑势道凌厉,虎虎有威。
秦清惊呼出声,认出白衫少年正是那日在福州城外救了自己的小叫花,这时的钟仪的穿着与当时大有区别,因此她至此刻方才认出。
钟仪吃了一惊,情急之下,着地打了个滚,直滚出丈许之外,才得避过,但已惊险万分。旁观众人见他狼狈不堪,跃起身来时,头上、脸上、身上,全是灰尘,有的人不由笑出声来,但许多人稍加思索,都觉得在此情况下,除了这么一滚,实在是没有其他妙法可以拆解此招,心中都赞这少年反应奇快,机变百出。
秦正锦如果趁势追击,钟仪必难幸免,此刻他却面有得色,以剑拄地,大笑不已,指着钟仪道:“年青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爷爷代你的长辈教训教训你!”
钟仪回头瞥了秦清一眼,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关心,不由精神一震,心想:“她还是记得我,她还是记得我!”他整整衣服,也不慌张,对秦正锦道:“你是谁爷爷?”秦正锦道:“我是你爷爷!”钟仪道:“噢,原来我是你爷爷。孙子乖,待会爷爷给你买糖吃!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孙子?”他搔首弄姿,故作思考状,旁观众人哈哈大笑。
秦正锦听到笑声,羞怒大增,连人带剑,向钟仪直扑过去。钟仪家传的天载剑法以气驭剑,是一门极强的防御神功,这时钟仪脑海里满是秦清的关切的眼神,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秦清失望,因此将剑法使开,尽是防御招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秦正锦一柄长剑使得如疾风骤雨一般,但一时竟然无法抢进去。
两人拆了三十余招,秦正锦居然丝毫占不到上风,旁观诸人暗暗称奇。这时,秦正锦身形忽的一转,一剑斩向钟仪后颈。按照常理,钟仪应该向前一跃,再趁机还招,那时秦正锦的后招将源源不断,直到刺死敌人方止。钟仪剑招虽然高深,但轻功却还不及三流武士,那有这么快的身法闪避。危急之中,他反剑刺出,指向秦正锦的小腹,这招却不是天载剑法上的招数。他记得,有日白衣人在给他讲解剑法时曾说过:“如果你能抓住对手的破绽,抢先出招,攻敌之必救,那自己就算全身破绽,也就变成了没有破绽。”这招反剑刺出,看似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但他早已算准,这一剑必先刺入敌人小腹,敌人的兵器才刺到他身上,相距虽不过毫厘,但结果却有天壤之别。
秦正锦正在准备用什么后着,将眼前的年轻人逼入绝境,那知这少年随手反刺,竟会刺向自己小腹,委实凶险之极,立即后退,猛吸一口气,登时连环九剑,一剑快似一剑,隐有风雷之声。
钟仪所使的天载剑法攻势虽不凶猛,但防守却严密无比,他的内力尚浅,不足将剑法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但精妙的剑招足以让他支撑一阵子。旁观众人瞧得目为之眩,无不暗暗喝彩。
苏勉高声道:“少年人,内力不济,就不要硬撑了。弃剑投降,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
秦正锦心里一动,剑招忽然一变,大开大合,虽然出手没有开始那么迅速,但每招都蕴满内力,显然是想逼对手硬拼。过得一会,旁观诸人都听到钟仪喘息沉重,显然气力不支,都暗自不平。苏勉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提醒秦正锦,但谁都知道苏勉是告诉秦正锦和钟仪比力气。秦正锦每逢招式上无法取胜时,就以长剑硬砍硬劈,知道对方绝不会和自己斗力而以剑挡剑,这么一来,逼得钟仪连连后退。
群雄眼见秦正锦的打法迹近无赖,很多人都心中不满。铁塔吴豪嚷道:“什么狂风快剑?倒不如叫巨力神剑、锄田力剑、铁塔大力剑或是劈柴神力剑!和年轻人比力气,到底怎么搞的?要是这样也称得上高手,倒不如让我吴豪和这位小兄弟比比力气,那我取胜的可能性也不小!”这话引起群雄一片哄笑。
秦正锦脸上一红,剑法上又是一变,仰天一声清啸,大步上前,长剑横削直刺,迅捷无比,未到五六招,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他出剑越来越快,风声也是渐响,终于将他赖以成名的“狂风快剑”使了出来。本来这项看家本领,秦正锦是不愿意贸然使用,但此刻势成骑虎,若不将钟仪打败,将在天下英雄面前颜面无存,实逼无奈,也只好施展了。
钟仪轻身功夫不高,无力闪避这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只有打醒精神,努力施展天载剑法中的精妙招数,勉强支撑,虽遭逢大敌,竟然毫无怯意。
这套“狂风快剑”威力奇大,剑锋上所发的劲气渐渐扩展,旁观之人只觉得寒气逼人,脸上被疾风刮得隐隐生痛,不由自主的后退,围在两人周围的圈子慢慢扩大,竟有了五六丈方圆。此刻,围观群雄对秦正锦再也没有了轻视之心,均觉得他不但剑法招数精奇,出手迅猛,而且剑上内力强劲,实在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在所有人眼中,钟仪便似滚滚洪涛中的一叶小舟,狂风怒号,骇浪如山,一个又一个的滔天巨浪向小舟扑去,小舟随波逐流,左右摇晃,却始终未为波涛所吞没。秦正锦攻得越急,钟仪越领略到天载剑法中的精妙,每斗一刻,便多了几分体会,于剑法上的招数明白得越透彻。这天载剑法实是防御招数里的绝诣,此刻的钟仪内力尚不深厚,就能抵挡住比他内力招数强数倍的敌人进攻,虽然情况已很危急,但却能堪堪挡住。

“狂风快剑”委实快极,九十八招片刻便已使完,秦正锦见始终奈何不了对方,心里着急,狂喝一声,猛扑上去,长剑抖动,使出最后一招“翻天覆地”,嗤嗤嗤嗤剑尖四声轻响,刺向钟仪的左臂、右臂、左腕、右腕,出剑虽有先后,但速度实在快到极点,就像是四只手同时刺出一般,几乎没有人能看出秦正锦先刺出的是哪一剑。
钟仪虽然天赋极高,但毕竟修为尚浅,此时已不知如何才能躲开这招。他感到呼吸一滞,对方的长剑已然袭体,手中长剑递出,对准了秦正锦的胸口。这剑位置拿捏得妙到毫巅,秦正锦和身扑上,势道极猛,就像把自己的身体向敌人的剑上撞一样,虽然他能先刺中敌人四肢,但敌人却也能刺中自己的胸口,那时即使可以伤害敌手,可自己的性命却也丢掉了。
危急当中,秦正锦扭腰缩胸,撤招后退,但已不及,虽然躲开胸口要害,长剑还是从右臂直穿而过。他急忙缩臂回掌,嗤的一声轻响,身体从剑锋上拔了出来。这一下受伤极重,他急忙跃开数步,叫道:“我……我跟你拼了。”
围观群雄里颇多使剑高手,眼见钟仪长剑一递,即令对手自己撞到剑尖上去了,这招简单直接,各种剑法里绝无此招,真是妙到毫巅的神来之笔。其实如果秦正锦不是怕死,不敢原招进攻,否则钟仪也必受重伤。
钟仪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长剑,额头兀自冷汗直冒,不相信竟能重创眼前武功高强的敌人。他仿佛明白了一个剑术上的至理,却一时无法明确的在脑海中想出来,一时呆在了当场,心里直是想着白衣人的那句话“攻敌之必救,那自己就算全身破绽,也就变成了没有破绽”。
旁观众人见瞬间胜负已分,回忆刚才二人的打斗,真是惊心动魄,只要差之毫厘,结果就会完全不同。很多人都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秦正锦确实已经被眼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击败。
猛听得一个人大声道:“小侠,接招!”喝声未毕,苏勉从人丛中窜了出来,折扇点向钟仪的后心。这一下虽似事先已有警告,但身法极快,出招迅捷,实和偷袭殊无分别。
钟仪听到声音时,风声已在身后,向前窜出已自不及。在这危急时刻,他心念电转,向前直挺挺的摔出,身体一接触地面,就着地打了几个滚,躲开苏勉接连而至的三下杀着,虽然摔得灰头土脸的,但竟然被他堪堪的避了开去。
刚站直身体,忽听到身后有人喝道:“小子,还要不要性命?”这声音虽然不响,但相距极近,离他耳朵还不到一尺。钟仪回过头,已和一人面对面而立,两人鼻子几乎相触,不及闪避,那人的双掌已按住他的胸口,冷冷的道:“我掌力一吐,叫你全身骨骼尽断,看你还怎么助纣为虐。”
钟仪心知这人所说不虚,站定了不敢再动,连一颗心似乎也停止了跳动。这人双目凝视着钟仪,只因相距太近,钟仪反而无法看清这人的容貌,但觉这人双目神光电射,凛然生威,暗道:“看来今日我将死在这人手下。”耳旁传来秦清的惊呼声,钟仪感到一阵欣慰,心想:“她毕竟还还记得我,心里还有我!”只觉得心中平安喜乐,将生死抛在了脑后,神色变得泰然。
那人初见钟仪眼色中大有惊惧之意,但片刻之间,便现出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情。如此临死不惧,纵然武林中的许多前辈高人亦所难能,不由起了钦佩之心,哈哈一笑,说道:“我偷袭得手,制你要害,就算杀死你,谅你死得不服!”双掌一撤,退后三步。
钟仪这才看清,这人五短身材,原来是霹雳手铁飙。钟仪微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
铁飙道:“我是沧州铁飙。”他顿了顿,又道:“年轻人有这么好的剑法确实难得,可惜却不入正道。”钟仪道:“惭愧!前辈好快的身手!”铁飙道:“你凝神接招吧。”左掌一立,右掌便是一招劈出,还不待右掌击中敌人,左掌已从右掌下翻出,直拍钟仪面门。铁飙身形丑陋,但这一出手,登时全身犹如渊停岳峙,气度凝重,说不出的威猛好看。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喀嗤喀嗤两声,东首纸窗被人撞开,飞进两个人来。厅上众人都是武林豪杰,应变奇快,分往两边一让,各出拳掌护身,还未看清进来的是谁,喀嗤喀嗤两声,又飞进两个人来。这四人摔在地上,俯伏不动。但见四人都穿着白色长袍,是秦家弟子的打扮。众人还未转过神来,西首的窗户也接连摔进四个人来,一样的白色长袍。
苏勉身子一晃,抢上前去,右手折扇虚点,护住全身,跟着窜出窗外,左手在窗格上一按,已借势上了屋顶,站在屋檐,眼观四方,更无一个人影,知道此人大是劲敌,展开身形,在秦府四周迅捷异常的游走一周。
厅上群雄里尽多高手,眼见一个青袍人影黑暗里疾行,在秦府数十间屋舍外绕行一圈,对苏勉轻身功夫之高,无不暗暗佩服。
苏勉奔行虽快,但秦府四周屋角、草丛、花园各处,没一处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见有任何异状,当即又跃入大厅,只见八名弟子还伏在地上,**上都清清楚楚的印着两个脚印。这些脚印似乎都化成了江湖上千万人的耻笑,正在讥笑四大世家丢尽了脸面。
秦正锦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几个白衣弟子正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伤口。一个弟子手脚稍重,被他一掌打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斥道:“没用的东西!”铁飙早已罢手不斗,走到苏勉身旁,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苏勉摇摇头,暗叹偷袭之人身手之快,这八名弟子竟未发出任何声音,就已被对方制住,武林中有此功力的屈指可数。苏勉伸手将一名白衣弟子翻过身来,认得是劳段逢,伸手在劳段逢肋下的**道上拍了一下,问道:“着了谁的道?”劳段逢张口欲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睛兀自在转动。
这让苏勉大吃一惊,适才他这一拍,故意显得轻描淡写,其实已运用上了上乘的内功,但劳段逢被封的**道竟然无法解开。他脸上一红,当下只有潜运内力,将内力自“灵台**”中源源输入。
过了好一会,劳段逢才结结巴巴的说:“师……师……师叔。”苏勉不答,又输了一阵内力。劳段逢道:“弟……弟子……弟子没……没见到对手是谁?”苏勉道:“你们在哪儿着的道?”劳段逢道:“弟子和几个师兄弟在东边的屋顶上巡逻,弟子只觉得后心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狗贼下的手。”苏勉脸色一沉,道:“人家是武林高手,不可胡言乱语。”劳段逢道:“是!”秦正锦瞪着眼睛斥道:“废物!”劳段逢嗫嚅道:“是。”
苏勉一时想不起对方是什么路数,一抬头,见钟仪站在厅中,正和秦清低声说着话,寻思:“这少年如此大胆,莫不是后面正是此人撑腰?”当即向秦清招了招手。厅上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谁有如此身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轻易制住八名秦家弟子。
秦清走到苏勉身边,低声道:“叔叔。”苏勉指着钟仪问道:“你认识这小子?”秦清回头瞥了钟仪一眼,钟仪也正看着她。秦正锦厉声道:“清儿,快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问出了厅上众人的疑问,谁都想知道这突然冒出的少年高手到底师承何人,因此人人都竖着耳朵听她怎么回答。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清脸上,但见她秀色照人,恰似深海珍珠,纯净无暇,大厅上寂静无声,只候她开口说话。
只听她道:“那日,我和岚哥到福州清风寺游玩,回来的时候遇到很多武林豪杰都在往一个地方赶去,我心中很是好奇,就和岚哥一块去看。走了好几里路,来到一座凉亭,亭子外围了好多人,原来许多英雄豪杰在围攻一个满脸虬髯的青衣大汉……”只听到人丛里一个人叫到:“那日在福州城外围攻李梵天时,我看到了这位小姑娘。这些大伙都知道,请小姑娘你别这么多废话,直接说正题!”
秦正锦对着说话那人一瞪,怒道:“清儿怎么说,要你提醒?”本来他听得秦清说了一会还不入正题,心头着急,只要这人迟说片刻,他就会开口训斥秦清,但这人偏偏抢先说了,言语又这等无礼,他便反而转过来回护秦清,说道:“清儿,你慢慢说,从头到尾说仔细了,不要遗漏半点。”
秦清说道:“好,叔叔。”那人还在人丛中喃喃道:“好威风啊,还不是被个少年打败。”秦正锦脸色一沉,左手在桌上一挥,一只茶杯飞出,既迅且准,正中说话那人的嘴唇,顿时打掉那人几颗牙齿,痛得那人哇哇大叫。众人见秦正锦在重伤之下还有这等功力,暗暗佩服,同时俱都觉得那人在自讨苦吃,谁都知道秦正锦心胸狭隘,脾气暴躁,这人居然还敢公然揭他伤疤。
“继续说,清儿。看还有谁敢打断你的话!”秦正锦环目四顾,双眼精光电射。
“好的,叔叔!”秦清睁着清亮明澈的大眼,将她在凉亭外见到众人围攻李梵天,李梵天力尽不支,被一个武功奇高的白衣人救走,叶晓岚前去追赶白衣人,她独自回福州,路上遇到钟仪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又是一副娇憨可爱的样子,众人这时都盼她能将故事说得更长一些,以便能多听到她清脆的声音,看到她如花的容颜。
当她说到自己在黎明时被四个蒙面人偷袭时,秦正锦冷哼一声。说到钟仪奋不顾身地保护她时,群雄暗暗称赞,都想钟仪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侠肝义胆,实属难能。而说到在危急之时,白衣人出现救了两人,并且在短短的时间里,打了一套平常的长拳后竟然让钟仪武功大进,几乎打败使判官笔的蒙面人,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均想这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勉折扇轻摇,问道:“那白衣人是什么样貌?”
秦清垂眉想了想,似乎颇难措辞形容,过了一会才道:“那白衣人面容极其冷峻,全身好象散发着一股寒气,就像一把出鞘的刀,让人不寒而栗!”她说这话时语气沉重,很多人都不由心里一颤。
苏勉和铁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问,以他的足智多谋,却也无法猜出白衣人的身份。
这时忽然有人惊叫一声,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那人的目光看着门口,只见厅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一个白衣人。虽然大家都在听秦清说话,但那白衣人竟然能不被任何人察觉而进入大厅,那是多么诡异的身手。
众人心中一凛,都认出这个白衣人就是秦清口中所说的那个武功极其高强的白衣人。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出白衣人身上散发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气。正如秦清说的,这个白衣人就像一把刀,一把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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