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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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知道,在你的生活中,到底有没有过爱情?
——岸芷汀兰
所谓爱情,只是一个词语。我如果非要说有过,缘于**过后的一句话。爱情原来是如此轻浮。
——朗月照轩
这个女人穿了一件白底翠绿碎花的吊带裙,裸露着柔滑白嫩的双肩;她的手纤弱、身形婀娜匀称,随意坐在躺椅上,身体玲珑曼妙;胸部饱满挺拔,吊带裙的边沿露出的肌肤,白皙得似乎放射着光芒,直刺我的双眼;她的五官精致,嘴很小巧,双唇厚实,上嘴唇微微上翘,鲜红欲滴;她的头发浓密,随意的挽了一个很优雅的发髻。
“小万!”我几乎要叫出声来,随即知道不是,小万绝不可能到这里来,再说几年过去,小万恐怕早就憔悴,不像这个女人,二十岁的样子,浑身散发着无穷的青春气息。如果说小万有一些娴雅的气质的话,这个女人更是充满性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一种冲动。
女人突然抬起头来,见我呆呆的看她,她轻轻一笑,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上嘴唇。我心中一荡,赶紧定定神,向她点点头,笑笑。
女人不再理我,低下头看报,却不时偷偷抬眼瞧我。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像故意逗我,眼神绝不和我接触,总是飞快的从我脸上滑过。
我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想要坐过去和她聊聊,却迈不动腿。又一个女人坐在她的桌前,这个女人似乎比她更年轻,穿着一件红色的紧身T恤,勾勒出丰满的胸部和盈盈一握的腰肢;卷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她的脸尖削,眼睛却又大又圆,闪着一种聪灵的光。两个女人低声说话,轻声的笑,红衣女人不时用她的大眼睛打量我,眼中充满了笑意。
我心中砰砰乱跳,喉咙一阵阵发干,不停的喝水,不断的问自己到底怎么了?说实话,流连于风月这几年,经过多少倚红拥翠日子,身边来来去去各种各样的女人见得太多,除了和小万第一次在简陋的舞厅包间里缠绵时有过这种感觉,后来渐渐把女人当成一种习惯,越来越麻木,越来越不羁,除非一些新的姿势或许能让我激动一下,再也体会不到男女那种缱绻悱恻的感受。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对某一个女人动过心,更不会像轻薄的少年这样呆看一个女人,我对各种女人如数家常,她们想的什么、会怎么做、需要什么我都一清二楚,绝不会对某一个女人沉迷。但今天这个女人,虽然故意避开我的眼神,但明显是在有意无意的挑逗我,我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我承认,自从我和小万交往后,我对梳着精致发髻的女人的确有一种特别的偏好,总觉得这样的女人有味道。我曾强迫着晓铃梳过发髻,但她确实无法拥有那种成熟女人的韵味。这个女人只是头发随意的一挽,我却砰然心动,心情恍惚回到了几年前,第一次独自一人到纤红舞厅找小万时,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又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发现我心中的秘密,又是热切期待的感觉。简单说,我对这个女人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只想把她压在身下,在她身上肆意的发泄。我为我自己的这种想法羞愧,绝不是为这种想法有多么龌龊与不堪,我所羞愧的是,经过这么几年,我竟然还如此的轻薄如少年,很早以前我就以为,我已心如磐石,再不会对男女之事如此渴求。
舵爷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省城,石城这边我要看紧一点,特别是张老大,一看就是老油子,怕我对付不了他;又说张老大没有管到钱,对我肯定不满。我心不在焉的答着,说:“舵爷你放心,我是你叫过来的,对你负责;对付张老大,我还是有一些办法的。”又说到老黄的事情,我说我正应付着,老黄看起来还是在石城有点能耐,我们用得着。挂上电话,那两个女人已经没坐在那儿。
我赶紧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人。我大失所望,颓然坐下,心中怅然若失,原有的一点在这个工程上左右逢源的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午五点过,张老大到三把伞找到我,说材料都已经落实好,明天开始往工地运。又说老黄要请吃晚饭,他没答应。我说:“老黄是气管炎,他的晚饭,要么不吃,要吃就把他哥子吃心疼,要吃得他在外面花了钱,回家还受气。”张老大点点头,说:“老黄很有本事,城里的材料商他基本上都认识,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微微一笑,刚刚我才为老黄的事情在舵爷那里打过预防针,说老黄好话,这么快你的预防针又打来,说:“老黄是本地人,他能帮我们很大的忙,我们麻烦他的地方还多,你和老黄要多来往。”张老大说:“他不会白帮我们的忙。”我假装不懂,说:“你的意思是?”张老大说:“他想承包装修。”看来老黄的确有本事,一下午就基本上把张老大摆平了,恐怕在材料上给张老大得过好处。我说:“这件事情你我说了不算数,要舵爷和你弟弟定,我看舵爷有这个意思,昨天还在说到时候让老黄报个价。”张老大以为我的意思是舵爷这边没什么问题,很高兴,说:“兄弟,老黄说如果他做成这个工程,大家朋友,一切好说。”

原来老黄给张老大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这些许愿的事情,张老大怎么就当回事了呢?我暗暗好笑,老黄够聪明,不轻易给实惠,又知道这一招对我没用,就搞曲线救国,让张老大来帮他垫背。“一切好说”是个什么概念?吃顿饭甩包烟感谢一下是“一切好说”;请我们潇洒一盘也是“一切好说”;实惠点给点钱,还是“一切好说”。在我看来,老黄要接这个装修,不出点血给几个点子出来,恐怕一切都不好说。张老大以前没大做过工程,也没有接触到工程发包这一块,不晓得这些花花肠子,听到有好处就信以为真,却不知道这里面过河拆桥的事情多了,恐怕被老黄卖了还在帮老黄数钱。看来张老大只会在材料上做点手脚,吃点回扣,翻不起多大跟斗。
我心里有了底,非常严肃的说:“老黄有这个意思很好,但这个事情恐怕要他和舵爷直接谈,或者你弟弟同意后跟舵爷谈,我们可以帮着说一下,但还是要看老黄有没有这个实力。”张老大肯定要把我这句话说给老黄听,我这句话其它都是废话,要害是最后一句,什么叫有实力?先能够给出钱,让我们安心帮你,才叫有实力。这样的话张老大是听不懂的,老黄可是一听就明白。想跟我整见兔子撒鹰的事情,没门。
我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话,完全得益于在省建筑公司跟全副总他们接触和晓铃舅舅的教导,全副总他们说的话,总是四平八稳,从表面上永远听不出他的倾向性和想要什么。以前我常常听不懂,总以为全副总为人正派,但想到他收过我的钱,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后来跟晓铃认识,她的舅舅是省财政处的一个科长,说话水平更是炉火纯青。有那么一段时间,每个周末我都和晓铃舅舅一起耍,总是有人请客,托他办事。我学到太多的东西,比如说,某人托他办一件事情,在办公室里是谈不成的,他总有这样那样的政策和这样那样的困难,但他的话总会给你留一个活扣,不会直接拒绝。这时候你如果明白,就约他在适当的时候吃顿饭或者找个地方打次牌;他如果拒绝,你也不要气馁,再找时候到他办公室谈工作,约更适当的时候,表示不管这事情成与不成,都感谢领导关怀,领导帮了忙,吃顿饭是应该的。最愚蠢的是在办公室许愿表态或直接送钱,曾经有这么一人,到领导办公室谈事情,看到领导不明确表态,急了,直接掏出一信封就往领导桌子上放,结果领导勃然大怒,直接叫纪检办来人,没收了钱,还给这哥子记一大过,连降两级。只要领导答应你出来,你的事情就成了,吃饭或打牌的时候你孝敬、他笑纳,一切不显山露水,你的事情办好。整个过程中他绝不会跟你说他要什么,也决不会跟你说你这事情能不能办成。有职业道德的,收了钱帮你把事情办成;没有职业道德的,收了钱不替你办事。这个时候就要看你有没有魄力和实力了,你担心办不成事情,想办成后再给钱,那么你的事情永远办不成;如果你有魄力,先给钱,事情办成,皆大欢喜,事情办不成,当交了一个朋友,他总欠着你一个情,早晚要还给你。所以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情,一定要有魄力,有实力,瞻前顾后、太看重得失是永远不会成功的。官场如战场,商场如战场,道理都是相通的。在晓铃舅舅的悉心教导和以身作则下,我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从此在公司里如鱼得水,很快得到公司领导的赏识。记得看过一些说法,说中国官场上的事情无非是研究二字,什么事情领导都要研究研究,意思是要烟要酒。同志们!如果仅仅这样理解这两个字就是玷污了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和领导者的智慧!这两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决不是烟酒这么简单,领导们恐怕也不会却你的那几瓶酒和那几条烟;反过来说,目光短浅得只瞄准你那点烟酒的人绝不可能成为领导!这两个字的一种真实意思是:你所要办的事情,属于可办与可不办之间,也属于办得成与办不成之间,至于具体的办与不办、办得成与办不成,这个问题才真值得研究,值得你仔细研究,也值得领导们根据你的材料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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