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密计影憧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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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奔出数十里外,已至黄山余脉,知那粉衣女子再也追赶不上,哈哈一笑,将慕容轩放了下来,顺手解开了他的**道,道:“小子,快给我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
慕容轩又惊又怒,道:“你巴巴地抓了我出来,是要我拜你为师?”那老人点头道:“不错,那又如何。”
慕容轩心中暗道,这个怪人武功甚强,我若强行逃走,多半不行,不如先跟他磨上一磨,再寻机逃走便是。口中便道:“老前辈的名号在下尚不知晓,这个师拜得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那老人点头道:“嗯,这话倒也不错。那便告诉你吧,老夫大名何不惧,江湖上有些朋友叫我作甚么‘太行凶神’,我勉勉强强也就认了。”
慕容轩大吃一惊,道:“你就是太行双煞里面的那个甚么‘强凶之极,何人不惧’?”
何不惧嘿嘿笑道:“小子倒是识得招牌,这个徒弟,做得不亏罢。”
慕容轩心中早已连珠价叫苦,江湖上传说中原武林三不可惹,俱是鬼神一样的人物,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那人本该远在太行,如今竟在黄山中遇到。真个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何不惧见慕容轩沉吟不语,脸色一变,沉声道:“怎么,你不愿给我当徒弟么?”
慕容轩强笑道:“那倒不是,呃,前辈奔走了那么长的路,想必腹中饥饿。不如晚辈去给前辈打些野味来填填肚子。”
何不惧道:“你这小子倒有些孝心,不过老夫身上还有些吃的,”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着的熟鸡和几卷大饼来,放在身边,“你先把拜师礼行了再说。”
慕容轩心中大骂:老匹夫,连干粮都备得如此妥帖,你是专程来找我晦气的不成?面上却忽然一苦,道:“啊哟,这两日未出恭,腹中倒有些疼痛。”说罢竟硬生生挤出个屁来。何不惧眉头大皱,转身道:“还不快找个地方方便去?”
慕容轩如蒙大赦,心中狂喜,道:“多谢前辈!”
他特意多走几步路,拐到一块大石背后,偷眼望去,见何不惧闭目打坐,并未注意自己,心下大喜,忙蹑手蹑脚地向远处行去。不料才走出十丈开外,忽觉背后劲风袭来,未及转身便觉四肢诸**又被点中,身子教人凌空提起,倏然扔回远处,耳边便听何不惧洋洋得意的声音说道:“臭小子,缓兵之计一千年前便有人用过了。”
慕容轩心中气苦,狠咬钢牙勉强忍着。何不惧见他执拗,冷笑一声也不来理他,自顾自坐一旁吃起东西来。
慕容轩暗运真气竭力冲关,偏偏何不惧点**的力道十分强劲,一时哪里冲得开来。他闻到那熟鸡的香味,腹中不由“叽咕”之声大作,心中却想:我偏生不吃这恶人的东西。何不惧知他其实饿极,却不理会他,故意在口中大作声响。
慕容轩又忍了一阵,耳中只听他大快朵颐,腹中实在饥饿难忍,不禁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我若是不吃饱,将来就算有机会逃走也跑不远,那岂不是亏了?方才咽了口唾沫说道:“喂,我饿了。”
何不惧斜了他一眼,却不答话,继续大啃鸡肉。
慕容轩心中气极,却又不能发作,强憋着道:“喂,把我饿死于你有什么好处?”何不惧冷冷一笑,撕了条鸡腿扔将过来。
“你不给我解开**道,我怎么吃?”慕容轩眼见鸡腿掉在面前,却不能捡起,不由愠怒道。
何不惧斜了他一眼道:“那你还跑么?”
慕容轩咬牙道:“跑跑跑,跑个龟孙子。老子跑不出十步就给你抓回来了,还跑个什么劲?”
何不惧冷笑一声:“你识得厉害就好。”说罢随手在慕容轩的灵台**上一拍。
慕容轩突觉一股强劲气流冲向四肢百骸,曲池、会宗、膝阳关等**位顿时一松,已可自由行动,心中不由对这老人的功夫多了分忌惮。口中却仍是恨恨地低声骂道:“老匹夫,好霸道。”
何不惧“突”的跳起,横眉怒目地朝慕容轩喝道:“小混蛋,你骂谁?”
慕容轩情知再顶嘴怕会吃苦头,心中这一股怒火却非发出去不可,仍是梗着脖子骂道:“废话,这里有几个老匹夫?”
何不惧双眼一瞪,举掌欲劈,慕容轩不避不闪,也瞪了回去。何不惧怒视他良久,却忽然笑了出来:“小子倒有些硬气,奶奶的熊,好!太行凶神倘若挑了个脓包软蛋做徒弟,岂不要丢尽颜面?好!你很好!”
慕容轩心中气极,怒道:“你这般强凶霸道,我凭什么要做你徒弟?告诉你,我有师父,我师父是轩辕剑派的楚三侠!”

何不惧别过脸去,冷哼一声道:“楚天行算个屁。论辈分,我与谷听潮算是平辈论交,论武功,他那四个徒弟的微末道行还入不了老夫的法眼。”
慕容轩听他辱及恩师,张口就要骂回去,心中忽然想到,我纵使骂他个狗血淋头,畅快是畅快,但是于他有甚么损伤?我武功远不及他,万一将他激得怒极,一转念将我杀了,我的父母师长、兄弟姐妹岂不要痛惜一生?慕容轩虽不怕你,这条性命却也不能白白损折。他转念又想到,这何不惧为何非要抓我去做他徒弟,我不同意,便要用强?天底下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的道理?哼,是了,他们太行双煞行事怪诞,鬼见犹愁,这“强凶之极,何人不惧”果然是蛮不讲理。罢罢罢,我这回算是命犯太岁、白虎当头,没由头地竟撞上这么大的事端。
他这里胡思乱想,那边何不惧突然眉头皱起,侧耳听着什么,忽的骂了一句:“奶奶的熊,这娘们儿当真是百折不挠,居然跟来了。”慕容轩一愣,方知他内功深湛,耳聪目明,远远地便听出人声。何不惧道:“你当真不认得这个娘们儿?”慕容轩摇头道:“我不认得她,她不是我们轩辕剑派的。”何不惧哼声道:“她自然不是。她这几日在黄山躲躲藏藏,我道她是作甚,看来确是向老二手下的人。奶奶的,向老二还跟女人搭上了?这可不大成话。”
慕容轩听他说得粗俗,也不想去搭理他,心中却想:他口口声声必提向老二,似乎那个向老二在跟他打个赌,而这个赌跟他找人做徒弟有关。他要寻人做徒弟,那个向老二在想法子不让他寻着人做徒弟。那个向老二是谁?
他想到这里,忽又想起楚天行曾说过,太行双煞中,一个是凶神“强凶之极,何人不惧”,一个是赌神“遇事便赌,向来不输”。他当时嗤笑,这两人的名字怎么如此又长又怪,现在看来,原来“强凶之极,何人不惧”就叫做何不惧,那么那个“遇事便赌,向来不输”定是叫做向不输了。他姓向,行二,不叫向老二又叫甚么?一念及此,心中大叹糟糕,都说三不可惹,现下自己莫名其妙地惹到两个,这可怎生是好?
何不惧突然哈哈一笑:“这娘们儿不简单,看来要动些非常手段。”说罢忽又点上了慕容轩的全身大**,将他扔在一块大石背后藏起,自己揣上一张饼子,大摇大摆地去了。慕容轩被他几番点**解**,犹如猫捉老鼠一般,戏耍于股掌之间,偏偏毫无法子,只得在心里骂遍了何不惧的十八代祖宗。
何不惧去了不到半袋烟工夫,便又折回来了,听慕容轩口中“呜呜”作响,便随手拍了他一下,解开了**道,口中问道:“你小子想说什么?”慕容轩瞪了他一眼,道:“你没杀了她吧?”
何不惧哈哈一笑:“我为什么要杀了她?”慕容轩道:“你是太行凶神,做事还讲道理么?我师父说过,在你手上送命的绿林豪杰,为数可也不少。那女子武功远不及你,你要杀她,原也易如反掌。”何不惧道:“这话倒也不错。老子行事向来凭兴之所至,不容他人置喙。不过我一不杀不会武功之人,二不杀妇孺,那个女子,我是决计不会杀的。我何不惧堂堂豪杰,怎么会做自毁誓言的卑鄙之事?”
慕容轩听罢心下稍安,他不知为何对那女子颇有些亲近之感,大约是对方不论听命于谁,终究是为救自己而来,便又问道:“那你把那女子怎么样了?”
何不惧嘿然一笑,从怀中掏出半个饼子,边嚼边道:“我撕了些饼屑,朝西北边一路撒去。那女子心细如发,发现了饼屑的踪迹,已经一路向西北奔去了。”慕容轩恍然道:“原来你用了金蝉脱壳之计。”心中不由大为沮丧。虽然他也知即便那女子与自己联手,多半也非何不惧的敌手。但有一个帮手在后,于心中总归有所寄托,也不至于如现今这般,只觉得天地茫茫,全由不得自己做主。忽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师父都在数十里外,也不知他们来找自己没有,即便来找,又能不能找到。想来想去,总觉得渺茫得很。他一生顺遂,至此忽逢奇变,也不知接下去会如何,心头空空落落,只余懊恼。
何不惧见他面现沮丧神色,知他心中所想,冷笑道:“你此时还巴望着有人来救你么?还是快快打消这个念头为好。我太行凶神要办一件事,还有办不成的道理么?”慕容轩心中气馁,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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