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俊三十孰为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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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休伤我大哥!”慕容馨和岳小西齐齐喊了出来。慕容馨雌音宛然,这下一声呼喝,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讶异的目光纷纷投去。
“这是……”谷听潮疑惑问道。慕容泽慌忙起身告罪,道:“这是小女慕容馨,非要来看她兄长的比试。在下拗不过她,只好令她女扮男装,不得生事,岂料还是扰了贵派清净之地,实在大有得罪,还望掌门宽恕则个。”
“啊,原来是令爱千金。”谷听潮含笑道,“既然令千金要来观剑,只管来就是了,又何必乔装打扮,委屈自己呢?我轩辕剑派不是少林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是男是女,又有甚么关系?”
慕容泽道:“江湖盛传谷掌门为人谦和大度,果然名不虚传。馨儿,还不谢谢谷掌门?”
慕容馨低首脆声道:“谢谢谷前辈!”既然已经露了行藏,她便把头上帽子取下,一头秀发顿时飘散开来,衬托得脸颊更是明丽可爱。观剑诸人中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赞叹声。慕容馨脸颊微红,偷眼望向俞逝川,见他也在盯着自己,更觉娇羞无限。
岳小西见俞逝川使诡计击败有伤在身的慕容轩,心中原已不忿;眼下又见俞逝川直勾勾地盯着慕容馨看,心中一股无名火突然“噌”的窜将上来,说什么也压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甚么中正平和的习武之道,从人群中猛地跳将出来,戟指指定俞逝川,厉声道:“我大哥身上有伤,你还使狡计害他,算什么英雄好汉?来来来,我来跟你斗三百回合!”
众人俱是一惊。陈长空厉声道:“岳小西!你做什么?退下!”谷听潮将手一摆,却制止了他说话,转而低声问楚天行道:“天行,这逍遥游……”原来他慧眼如炬,岳小西这一跳虽没刻意用出逍遥游中前纵的步法,仍是教他看了出来。一个云门堂的弟子会逍遥游,这可委实有些古怪。楚天行低声道:“师父,岳小西虽属云门堂,但与弟子私交甚好,天分又高,弟子便把逍遥游传了给他。”谷听潮“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气定神闲地望着场中剑拔弩张的二人。
俞逝川初时也是吃了一惊,见跳进战圈的却是云门堂的一名小辈弟子,不禁笑道:“你大哥有伤没伤,莫论我并不知晓,便是知晓,所谓兵不厌诈,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要与我比武,倒也并非不可,只不过你年齿尚幼,块头太小,怕也经不起我几下砸,还是回去长几年个子再说罢,哈哈!”他前半句道理讲得清爽,若到此为止,以岳小西的性子,多半便不能再纠缠;可是偏偏还要多说半句,又是轻视又是嘲讽,登时激得岳小西心中怒极,说甚么也不能善罢甘休了。只见他从地上拾起慕容轩跌落的木剑,咬牙道:“我就要和你斗,不是汉子就别应战!”慕容轩喘着气道:“二弟,你糊涂了!这是仙人室,不可坏了规矩!”慕容馨在人群中早就被岳小西的举动吓呆,她雅不欲岳小西和俞逝川起冲突,但她在此地算什么身份?哪里敢说出话来。
谷听潮招手将传令者唤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那传令者便直身宣道:“掌门谕,云门堂岳小西勇气可嘉,特许其与俞逝川比试一场。一战之后,不论胜负,就此罢手!”俞逝川无奈地笑了笑,摊手道:“既然掌门许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岳小西眼中冒火,挺剑就是一招“雷霆万钧”,俞逝川闪身避过,笑道:“师弟年纪不大,火气不小。”岳小西哪里肯跟他啰嗦,反手一记“东风过耳”斜劈其肩,俞逝川仍是撤步避开,口中赞道:“嗯,有两下子。”岳小西见他只是一味调侃,轻视之意甚浓,心中气极,风七式剑法源源而出,脚下亦运起逍遥游轻功。

俞逝川见岳小西身法突然加快,一时间几乎抵挡不得,心中不由凛然,下意识收起嬉笑神色,也将平生得意功夫施展开来。两人在场中愈斗愈快,围观众人均是矫舌难下,连谷听潮等人也是微微点头,心中欢喜三代弟子中有此杰出人物。
岳小西与俞逝川相斗,全仗身法精妙,剑法上的造诣却不可同日而语,时间一长,俞逝川也瞧出其中便宜,便以自己所擅的连环快剑相攻。岳小西出剑速度及不上俞逝川,更不擅雨七式剑招,只一味以“风流云散”一式格挡,顿时险象环生。俞逝川三轮急攻之后,岳小西只觉手上的剑越来越沉重,每出一招都仿佛要用千斤之力。俞逝川见机而动,一招“飞云掣电”使出,这一式是电七式中的绞剑术,剑身旋转,意在将对方手中的剑绞脱。岳小西识得厉害,一时也无法可破,索性心一横,将木剑脱手掷出,脚下则向“萃”位跃进,出掌攻俞逝川面门。俞逝川反应奇速,反向避过一剑一掌的夹攻,挺剑去刺岳小西胸口。岳小西避无可避,百忙中双掌一合,将木剑夹在掌中。这正是破云掌第七式“双云蔽日”的变招。俞逝川膂力虽较强,内力却不见得怎么高明,又经过连番苦战,一时既刺不出去,也抽不回来,若弃剑又无把握在拳脚上胜了对方。双方便就此僵持,成了个不进不退的局面。
“哈哈……”谷听潮纵声长笑,从座中立起,横掠过来,用袍袖在那柄木剑一拂。俞逝川与岳小西二人均觉一股大力从木剑上涌来,身不由己地踉跄向后各退了两步,那木剑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谷听潮笑呵呵地朝岳小西走去,微俯身道:“你叫岳小西?多大了?”岳小西刚才一时激愤,全没顾及场合,闹完之后便不禁有些懊悔。现在见谷听潮亲自出手干预,也不知自己犯了多大过错,掌门要如何惩罚自己,心中不禁大为紧张,低头道:“是,弟子今年十六了。”
谷听潮微笑道:“想不想来天都堂啊?”岳小西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只见谷听潮如祖父般和蔼地看着自己,心中一热,道:“想的!弟子现下年纪尚小,盼能参加三年后的比试。”谷听潮却接口道:“有了今日之事,三年后的比试,你也不必参加了。”
此言一出,登时吓得岳小西目瞪口呆,半晌方跪下道:“适才是弟子一时莽撞,坏了规矩,该当重受责罚;可是弟子朝夕苦练,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进天都堂,求太师父收回成命!”说到情切处,不禁流下泪来。陈长空起身求情道:“师父,小西这孩子素来品行端正,今日也只是事关义兄,一时气愤以致行事鲁莽。若为此事而断他向上之道,就不免有些……”其他几人亦纷纷附和,唯叶凌云微哼一声,冷冷不语。
谷听潮道:“怎么了?我只说这孩子不必参与三年后的比试,可也没说不许他进天都堂啊?”陈长空道:“那……那就须等上六年了……”谷听潮笑道:“我想现在就将这孩子收入天都堂,长空,你就这么不想放人?”
陈长空一腔愁云尽化惊喜,道:“是!弟子唯师命是从!”岳小西全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跪在地上张口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谷听潮一挥袍袖,将他从地上扶起,转身道:“这几个新进的弟子,回去好好拾掇,三日后辰时至天都堂,不得有误。”众人均俯身领命。慕容轩和岳小西两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不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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