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入赘湘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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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十二年﹝1832年8月﹞,湘潭辰山桂在堂周家
乡试发榜的第二天,左宗棠就请二哥左宗植和欧阳兆熊携带简单的聘礼陪同他前往周家提亲。
进入客厅,欧阳兆熊先把左宗植引见给王老夫人:“伯母,这位便是季高兄长左仲基。”
“见过伯母大人。”左宗植双手抱拳,向王老夫人躬施一礼。
王老夫人早已高兴地合不上嘴,她说:“听说仲基先生高中解元,与季高双双中举,左家真是吉星高照啊!”
“伯母过奖了,来年尚不知会试如何,这算不了什么。”左宗植谦虚地说。
欧阳兆熊笑着说:“兄弟同时中举其实就并不多见,若明年再一门出两进士,便是天下美谈了!”
左宗植对王老夫人说:“只因父母双双谢世,仲基代舍弟前来求婚。我左家世代耕读为生,虽不算阔绰,倒也过得去。近年家中连遭不幸,我们弟兄二人都一贫如洗,食不果腹,实在有没你家小姐。”
“仲基客气了。”王老夫人说,“左家七世秀才,饱读诗书,乐善好施,老身早已听说过,若为钱财,我家姑娘早嫁出去了。只所以择季高为婿,是因为他的人品和才能。”
很快,王老夫人请来周家各房长辈,设宴热情款待左氏兄弟和欧阳兆熊。酒宴上,左宗棠落落大方,谈吐不俗,赢得了周家人的尊重。
这天,周家大小姐贻端和二小姐贻蘩在门内**,二小姐贻蘩说:“姐,你看姐夫中等身材,虎背熊腰,下巴坚毅,正是传说中的‘颌虎飞而食肉,此为万里封侯之相也’,将来姐姐封得个诰命夫人,可别忘了妹妹!”。
“疯丫头,说什么呢!”大小姐周贻端装出生气的样子捂住妹妹的嘴。其实,当她第一次见到左宗棠写的联语,又听他与母亲谈话对答如流,谈吐从容,进退有度,一派学子风范,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在这个人身上。
客厅内,王老夫人说:“既然双方没有意见,便选择了良辰吉日完婚吧!”
很快,湘潭辰山桂在堂,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装点得焕然一新。
屋外的大坪里摆着酒席,四面的邻人都赶来吃流水席,觥筹交错,一派喜洋洋的气氛。有些身份的人带着礼物而来,被仆人引进正厅,王老夫人亲自在里面作陪。
这一天,是周家招女婿的日子。
在那个时代,招赘入婿,对于男人来说,是十分难堪的事,这就表明他还不能自主,不能养活妻子。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对于左宗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好在周家无论老幼丝毫没有轻视这位招赘入门的女婿,尤其是妻子周贻端更是知书达理,贤淑温良,这给左宗棠的精神上是一个莫大的慰籍。
送走客人后,左宗棠步入洞房。左宗棠想到欧阳兆熊介绍说周家小姐也饱读诗书,便想有意考一考他的新婚妻子。他说:“夫人,听说你家旁边的隐山很有些来历,你能介绍一下吗?”
听到这里,贻端夫人知道新婚丈夫是在考自己,便径直到书房取回一幅湘潭地图,她指着地图说:“隐山,地处衡山山脉之北麓,位于湘潭县黄荆坪,距湘潭市区40公里,又名宝龙山、龙王山,历为湘潭四大名山之一。据说六朝时有一高僧,为躲避人世的烦扰,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隐居修行。后来有两个行脚僧人路过这里,想找些食物充饥,找遍附近却不见村落的影子。正在失望之际,但见有菜叶随着溪水漂流下来。两个和尚见了,忙捞上来充饥。可他俩是吃饱了,但第二天,那老僧却已焚毁了草庐,无影无踪了……从此,这里就叫起隐山来了。唐朝年间,有洞山良介与密师伯云游造访到隐山,创建了‘曹洞宗’,后传法于日本、朝鲜。北宋大文学家,理学开山鼻祖周敦颐曾隐居隐山三年之久(公元1071—1073年)并构筑‘廉溪书堂’讲学,隐山也因此而得名。”

“那么后来关于隐山还有哪些故事?”左宗棠问。
贻端夫人接着介绍:“到了南宋,名儒胡安国、胡宏父子为避战乱,隐居隐山,构筑‘书堂’(后改为‘碧泉书院’),广收门徒、讲学授徒,传播理学,在此创立湖湘学派,而被称为‘湖湘文化之源头’。后来在长沙岳麓书院讲学的张栻还是胡宏的嫡传弟子。胡安国,胡宏父子还为‘曹洞宗’十五世草庵居士、隐山名僧‘云石上人’长老草衣法瓒重修‘大隐龙王慈云禅寺’,更是把隐山推向了全国。南宋时期,宋高宗在隐山建筑胡安国和胡寅、胡宏父子的“三贤祠”,供朝廷祭拜。明正德皇帝朱厚照游江南至此,曾亲笔御书‘天下隐山’。”
左宗棠听到这里不住地点头说:“小岑兄向我介绍说夫人自幼饱读诗书,博览古今,果不其然,有夫人你终生为伴,甚幸!甚幸!”
贻端夫人知道左宗棠是一位狂妄之徒,一般人很难被他放在眼里,因此更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她指着地图继续介绍:“隐山位于花明楼、韶山、乌石与南岳的中间地段,地理位置优越,自然风光优美。自宋、元以来,隐山成了州府官吏、文人雅士、迁客骚人荟萃之地。北宋理学家周敦颐晚年隐居隐山讲学,曾于此写下脍炙人口的《爱莲说》。隐山胜迹颇多,主要有一寺(慈云寺);一墓(北宋理学家,文学家胡安国之墓);两祠(一为濂溪祠,是因为周敦颐号濂溪,后人建此祠来纪念他;另一为三贤祠,意为纪念胡安国、胡文定公、胡宏父子三人);两树(濂溪祠前有一垂丝柏树,高十丈许,干粗一丈五,相距三丈处还有银杏一棵,高八丈许,干粗近一丈。这两树相传为周敦颐亲手所植);四池(莲化池、洗笔池、化砚池、雷池。相传为周敦颐植莲、洗笔、化墨之处);八桥(即隐水桥、流叶桥、通箭桥、珂里桥、栗林桥、狮龙桥、神仙桥、龙五桥),还有美仑美奂的‘四美湖’、神秘莫测的龙王洞、天然温泉等,所以,隐山之名名闻遐迩、远近驰名。这里峰峦层叠,山岩陡峭,上有龙湫,又有龙洞,其径幽曲,深邃莫测,只西面稍呈平坦延缓之势,有小道与湘乡通。登隐山一游,湖湘文化源头尽收。隐山还是莲文化之源,也是宗教文化的圣地,是芙蓉国里一块民俗民间文学蕴藏极为丰富的宝地。”
听到这里,左宗棠暗自庆幸自己的妻子不仅如花似玉,更是才华横溢。左宗棠忘情地抱住贻端夫人说:“我们这不是生活在人间仙境吗,隔天夫人一定要陪我周游隐山,瞻仰周公、胡公,神交古人。”
贻端夫人说:“听说你出生的时候你家老太太做了一个奇异的梦,说你是牵牛星转世,是有这么回事吗?”
左宗棠说:“奶奶做梦是事实,但若说我是牵牛星转世你能相信吗?”
贻端夫人摇了摇头。
这样,小两口从家世谈到古今地理,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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