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番外(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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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二十六)
惆怅梦余山月斜--康熙番外(二十六)
扯起了另一朵花,我用手指捻动着花茎,抛入碧纹微皱的水面,注视着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我转头看向图娅,“你想让朕为你做什么呢?”
图娅明显一怔,脸上随即蓦然涨得通红,她转过身子避开我的目光,我耐心的坐在一旁等待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
再度开口的时候,图娅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我阿爸说我必定瞒不了皇上神鹰般锐利的眼睛,当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什么都骗不过英明的博格达汗,图娅只想知道,皇上怎么会看穿了我?”
我又扯起一朵花,“其实一个月前,朕已经收到坻报,葛尔丹领着三千精锐骑兵,一天一夜急行千余里,掳走喀尔喀三部不少财物,其中损失最惨重的,就是你土谢图部,这是其一。其二,朕初到那日,见你阿爸面色苍白萎靡不振,朕本以为是中暑所致,后来让人一查,原来你阿爸是在和葛尔丹的一战中受了重伤而元气大伤。其三,朕到了承德的第三天,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就分别上表请奏,一个要将才十二岁的幼女许给朕,另一个则想让自己六岁的孙女和朕的太子结下秦晋之好,这个时候你却另辟蹊径,朕若还不明白,这皇帝也真是白当了。”
图娅愤怒的站了起来,“原来他们也怕葛尔丹么?我们土谢图人丁不旺,而札萨克图和车臣却兵强马壮。葛尔丹来袭,我阿爸请他们施以援手,嘎鲁和色勒莫(1)只坐壁上观。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苦涩的笑了笑,她满脸恳求的跪在我面前,“图娅两次欺骗皇上,早已罪不容恕,皇上要如何处罚图娅,图娅都毫无怨言。但腾格里作证(2),这都是图娅一个人的主意,与阿爸和大哥无关,还请皇上看在我土谢图部自昆都仑汗(3)时便忠心耿耿一力效忠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我搀起了图娅,“你别担心,朕不会降罪于你,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一时不察,让你们受了葛尔丹那恶狼的欺凌,朕不怪你,”我微笑着将手中的小花插到图娅的发间,“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以后莫要再如此了。”
图娅咬了咬嘴唇,红着脸点了点头。她的似曾相识的动作让我不由得一怔,我抬手便想抚上她近在咫尺的晶莹脸颊,“皇上。”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到她玉般的肌肤时,图娅闭上眼睛呢喃了一声,这声呢喃轻若蚊吟,听在我的耳中却犹如炸雷骤响。我猛得抽回了手,用力压下紊乱的呼吸,转身上了白蹄乌,声音重又平静无波,“不早了,回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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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挑明之后,图娅便不再做男儿装扮,常宁一惊一咋的跑来告诉我原来那日苏是个女人。福全看着我的神情却带着几分担忧与了然。接下来的的日子过得飞快,我召见了嘎鲁,色勒莫和斯钦巴日,一方面安抚他们,赐了不少金钱财物以补偿他们被葛尔丹掠夺的财物,一方面则告诉他们,要是一昧苟且偷安自扫门前雪,总有一日会被葛尔丹各个击破,恩威并重之下,嘎鲁和色勒莫和斯钦巴日歃血为盟发誓从今以后同仇敌忾,彼此守望相助,绝不再对其他部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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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承德起,就总听见一个似有还无的声音在心底轻轻的呼唤,回去,快回京城去。后来,那个声音一天比一天清晰,我心中的失落和悸动也与日俱增。思念和牵挂变成了不可抑止的执念,冥冥中不断催促着我。终于在塞外驻留了一个月后,我决定回京。
“皇上!皇上!”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苏平安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我的跟前。
“什么事?”我勒住了白蹄乌的缰绳,拧起了眉毛。按这几日的行程,再有一天应该就能回到京城了吧。
苏平安擦了擦汗,赔着笑脸说,“皇上,太后她老人家说皇上您这几天日夜不停的赶路,她老人家的那把骨头已经颠得快散架了。今儿个天色已晚,太后说她实在撑不住了,请皇上体恤,今日就在此处扎营,明儿个再赶路,可好?”
我抬头望了望天色,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渐渐西垂,福全扯了扯绝影的缰绳靠上几步,“皇上,太后上了年纪身子金贵,受不得连累奔波。”
我无奈的点点头,伸手招来李德全,“今日便在这里歇了吧。”
烦燥的在大帐里来回踱步,我自己也弄不清这心头的不安是从何而来,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离京前看施琅上折子,如果气候适宜,再次攻台的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如果这次能够大捷,南边安定了,我就能定下心来和葛尔丹放手一搏,愿苍天保佑我大清水师此次能够得胜凯旋吧!
“皇上!”帐外传来松阔台的声音,“奴才们在巡视时抓住了一个人,她说自己是喀尔喀的郡主,奴才们不敢自作主张,还请皇上过目。”
郡主?难道是她?猜测之间,松阔台和阿格尔已经一左一右夹了个人进来。

入鬓的长眉,亮闪闪的眼睛,不是图娅又是谁?!
我哭笑不得的朝阿格尔挥挥手,他会意的解开的绑在图娅身上的绳索后和松阔台一起退了出去。
我头痛的按着太阳**,“你来这干嘛!”
“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子,想去看看。”图娅满不在乎的说。
“朕明天派人送你回喀尔喀去!”
“我不回去!”的6
“由不得你!”我的怒气隐隐窜了上来。
“我就不回去!”图娅一脸坚决的转过头。
“胡闹!”我猛的一拍桌子,冷厉得眼神直盯着图娅。
咬了咬嘴唇,图娅的眼泪已经盈盈欲滴,“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我一愣。
图娅泫然欲泣的望着我,“挖好了陷阱,聪明的猎物没有栽进去,傻傻的猎人倒自己栽进去了。”
图娅的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你知道烤羊的那天常宁说什么吗?他说你的马叫白蹄乌,我的马叫墨麒麟,马是一对,连人都是一对,所以你总是帮我不帮他。我听了他的话,那天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总是想着你。你走的那天,我一直在山坡上看着,看着你越走越远。阿爸让我忘了你,可是我忘不了,阿爸说回到喀尔喀就要准备…准备替我另择亲事,我不想嫁人,只想再看见你,所以我瞒着阿爸偷偷跑了出来,我没想到承德离京城那么远,走了这些天,我**来的干粮全吃光了,还淋了一场雨,好容易找到你,你却要赶我回去,我…。呜呜呜。”图娅双肩微微**,终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袍子上沾满了尘土,污渍斑斑,有不少地方还扯破了,她的头发也凌乱的很,显见得是多日没有好好梳洗过。
胸口一紧,一股酸热之气堵在心口闷闷的。情之为物,两心相许固然是好,可更多的却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我自己深受其苦,又怎么忍心再怪她?
心中一软,不禁伸臂揽住了她,放柔了声音道,“别哭了,是朕不好,朕不应该凶你,你这几日吃了不少苦,朕让人先带你去梳洗用膳,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可好?”
图娅伏在我的怀中紧紧抓着我胸前的衣襟点了点头。
我边安抚她,边思量着该尽快差人去给斯钦巴日送信,至于图娅这个丫头,她情窦初开此刻要劝她回去只怕不易。看来只能先带她一同回京,等过些日子她心性淡了,再在宗室里选个合适的子弟与她相配。唉,也只能先如此了。
“让开,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儿要见皇上!”
“宜主子,您就别为难奴才啦,皇上刚睡下。”
“你们都让开,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听见帐外的声响,宜嫔?我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应该在宫里陪着小菊吗?刚才被图娅的事冲散的不安又重新凝聚起来,宜嫔寅夜离宫来到这里,难道是小菊出了事?
推开了仍抱着我的图娅,“何人在外喧哗?”
阿格尔挑起了帐帘,“回皇上,是宜主子要觐见!”
“让她进来。”
宜嫔进了帐见到站在一旁的图娅顿时一怔,她略带愤怼的扫了我一眼便扑通跪倒在地,“皇上,您快传太医吧,卫妹妹要生啦!”
我大惊失色,“怎会如此?老胡呢?朕离京前千叮万嘱要他小心侍候着,他在哪里?”
宜嫔语不成声,“胡太医本来好好的,前几日突然跌了一跤,至今还昏迷不醒呢,皇上,你快拿个主意吧,她们都不管,臣妾想去找老佛爷,可惠姐姐说老佛爷的身子也不怎么好,拦着臣妾不让去。”宜嫔跪上几步抓着我的衣袍下摆,“臣妾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皇上,求皇上快遣太医吧,妹妹已经痛了一天一夜,再不去就…。”宜嫔说到一半,突然身子一软,竟是昏了过去。
“李德全!你马上回京,有什么事立刻回奏!”
“奴才遵旨。”
“不,朕不放心,来人!备马,朕要回京!”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急急跨上了马,我吩咐阿格尔,“告诉裕亲王,朕先行回京了,太后和图娅郡主由他代为照顾!”
用力一夹马腹,白蹄乌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起来,快些,再快些,我心中默默向上天祈求,小菊她会撑住,小菊,等我,小菊,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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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嘎鲁和色勒莫的汉语意思分别是:大雁,利剑
(2)蒙古民族以"苍天"为永恒最高神,故谓"长生天"(蒙语读作"腾格里")
(3)清太祖努尔哈赤在万历三十四年,受喀尔喀等五部尊为“昆都仑汗”(意为恭敬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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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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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可爱的小图娅……
和她的儿子呀
某晕MS流口水状
歌曲:寻夫(某晕佩服某水,太贴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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