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薄情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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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刘淑曼和琼姐正然起居室嘤嘤啼哭,忽然听得窗户外“喀嚓!”一声脆响,接下来又听得“妈呀呀”一阵怪叫,二人惊了一跳,急忙停了哭声,想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二人只穿着睡衣下床,也顾不上去拉亮电灯泡。琼姐从床头枕下摸索出一把三节电池的手电筒,捏亮了,便扯着刘淑曼,急急忙忙的开了屋门,直直朝屋外的窗户下奔过来。
待琼姐捏亮电灯一照,禁不住激灵灵打个寒颤。只见彭贵军横躺在窗户下,后脑鲜血直流,手上、脸上都血迹斑斑,看上去令人心惊胆寒。
二人急忙俯下身来,一人拉他一只胳膊,将他从地上扶起。刘淑曼问他,彭贵军,你是怎么啦?琼姐也问他,兄弟,你咋弄成这个样子?
他支支唔唔地说,我......我昨晚去街上,偷着喝了一斤酒,醉乎乎的往家摸,也不知怎么的,却......摸这里来了。到这儿,我感觉头一晕,就栽倒了。我不信神,也不信鬼,可今晚,我直感觉身不由自己......他正说着,却大口一张,嚎啕大哭起来:啊呀呀,我的亲娘啊,我的命好苦哇!
琼姐一使劲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说,你快别哭啦!走,快去急救室包扎一下伤口。越是哭越出血多,血出多了就没命了!
刘淑曼既心疼他,又埋怨他,说:平平常常你也不爱喝就,今晚上咋还有心情去街上喝酒?
彭贵军可怜兮兮地说,你有病了,我能不心疼吗?我能不难受吗?心疼了,难受了,就睡不着觉哇!所以,我......我就偷着溜出去,进......了酒馆子!
彭贵军装着醉醺醺的样儿。刘淑曼和琼姐分左右挎着他的肩膀,驾着他。他晃荡着身子,趔趔趄趄地向急诊室方向走去。他走着,嘴里还不住的哼哼呵呵着。
彭贵军的“戏”演的惟妙惟肖,两个堪称聪慧的女人,也都蒙在了鼓里。尽管他戏演的好,却受了皮肉之苦。昨晚,医生给他包扎好,又给他挂了一夜的吊针,天明从医院里走出来,像一个吃了败仗从战场上落荒而逃的伤病员。
第二天天亮,他们早早吃了早餐,琼姐把彭贵军叫到跟前,既客气又无可耐何地说:贵军,淑曼这病本院治不了,必须得到A市大医院去治疗。估计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几项合计下来,得五千块钱。唉,这几年,我每月花剩余的工资钱,都用来救济病号了,手头也没攒住钱。不知你手头可有一笔款子?
彭贵军哀叹一声,勾下头摇了摇。
琼姐不加思索地说,既是没有,你就去银行贷款!没钱借债,眼下救人要紧!
彭贵军说,哦,银行里没我的熟人,这么一大笔款子,人家是不是肯贷款给我?
琼姐说,奥?你说的倒也是。她从衣兜里摸出笔来,又找来一张处方单,反过来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后边缀了“秦琼”两个字。她告诉彭贵军说:银行主任李金辉是我的同学,你找他,把这纸条递给他,也许能办事!
彭贵军接了信,却又犹豫起来,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琼姐,你看我这付模样儿,人家不笑话吗?
琼姐听了他说,笑着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头部横竖都缠着白纱布,俨然火线上挂了重彩的伤兵,止不住咯咯一笑,又马上严肃地说:你有所不知,我的这位同学,银行的李主任是位软心叶的人,好替苦人担忧。你这付模样见他,事情会办得更顺利!
彭贵军无法再推辞,只好无可耐何地说,我去试一试!说罢,他便去了。
彭贵军走后,琼姐急忙叫来本院的救护车,向司机吩咐了一阵,便先请刘淑曼、刘淑婷一起上了车。车门敞开,单等彭贵军归来上来,车便开往A市去。
哪知早等晚等,也不见彭贵军回来。
琼姐焦躁地盘算着,猜测着,说:莫非李主任或出差或开会,人不在银行里,办不成?
刘淑曼埋怨说,那也该早些回来呀!
司机“滴滴”按了几下汽笛,大概也是等的不耐烦了。
琼姐要下车,说,我去看看!刘淑曼却止住,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办不成他不会回来?等等再说!
又等了半个多钟头,仍不见彭贵军回来,琼姐再不听劝阻,执意要去银行寻他。
琼姐一走,司机突然回头问刘淑曼:你跟我们琼院长是啥关系?
刘淑曼眨巴着眼睛有些发楞:秦院长?!
司机笑眯眯地补充说:奥,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
啊,琼姐,你是院长!身兼重任,还为我操这么多的心,你让我怎样报答你呢?
淑曼回答他:秦院长是我姐姐!
司机很惊讶:奥?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呀?司机见刘淑曼不抬头,也不答茬,又见她泪珠儿在睫毛上悬着,便一吐舌头,扭过头去。
又过半个多钟头,彭贵军没有回来,琼姐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她喘着气说:淑......淑曼,不好了!彭......彭贵军跑了!
琼姐汗流满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淑曼问:他贷款了吗?
琼姐说,贷款了!
刘淑曼问:他贷多少款?
琼姐说,五千!
刘淑曼眼瞪圆了,说,哦?他立的是谁的账号?
琼姐说:你的!
啊?!刘淑曼头一懵,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在了车箱壁面上。
琼姐说,我已报了案,派出所派出去七辆摩托车,几十名公安警察,这小镇已寻了一遍了。
刘淑曼以掌撑面,强打住精神说,家里呢?他去家了吗?
琼姐说,去找了,都没有!
刘淑曼越发着急地说,那他究竟去哪里了?
琼姐说,不知道。后来,我发现银行门侧的墙上,贴着一张小纸条。我揭下来一看,才知道是他留下的。她把那纸条递给刘淑曼说,喏,你看看吧!
刘淑曼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那纸条一看,只见那上面草草地写道:
刘淑曼:
对不起,我要偷偷离开你了。爹神经丢失半年不见,我想他,我要去找他。找不回爹,我永不再回家!
彭贵军
75年8月15日
放屁!刘淑曼气愤得将纸条撕得粉碎,一把撒了,说,琼姐,他这是骗人!他变心啦!说着,她泪珠子从眼眶子里掉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琼姐上了车,命令司机:开车!
刘淑曼却上前,一把拽住司机说:不!我下去!
司机不解,没敢起动车,眼望着秦院长。
琼姐悲伤里透出几分憎恨:淑曼,为什么,你这么没出息!没有了男人,就没法活啦?!
刘淑曼哭着,抱着刘淑婷跪下了。她说,琼姐,我谢过你的好心好意!可我不想去治病了。我任命还不好吗?我怎好再累赘你呀!你身为医院的院长,日理万机的,竟然让你操我这么多的心!那五千块,他已经带走,我看病上哪再去弄钱?琼姐,你放了我吧,千恩万谢,我给你磕头!
琼姐气得满脸通红,雷霆大发:刘淑曼!站起来!你听见了吗?!她发疯似的矢足跺脚,车箱里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吓得刘淑曼急忙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望着她,光淌泪且不敢言语。没想到,琼姐却哭了,哭着去给刘淑曼抹泪,且轻言劝慰:真要像我妹妹,做个真正的女人!女人不能只是条船,还应该是岸!——妹妹,治病的钱,你不必担心,在我的衣兜里。我又贷款五千块!为了你,为了小妹妹,也为了我们女人,你就痛痛快快地活下去吧!
刘淑曼再也忍俊不住,她对琼姐的感激之情。她喊一声“琼——姐!”,扑向琼姐,泪洒在琼姐的肩膀上、颈项上、胸脯上,她说:琼姐,我为了你咬牙活下去!我不能让你痛心!不能让你失去我的爱!
他们都上了车,琼姐抱着小淑婷,帮助她们坐好,方才让司机开车。
“笛——笛——!”救护车几声长鸣,而后缓缓开出医院大门,直朝A市方向开去。
时令仲秋,爽风习习,从敞开的车窗口扑进来,使人感觉分外惬意。可是,此时此刻的刘淑曼,望着窗外瞬息万变的风光景物,却不爽心。反倒慨叹伤怀,禁不住两眼簌簌落泪。大唐诗圣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正是刘淑曼此时此刻心情的写照。她大病在身,危在旦夕,负情丈夫却在此时出走。普天下千家万户,要在花前明月下圆月欢聚的时候,她却遭遇了夫妻分离,阖家拆散。且自己还有大病在身,男人临走时还落井下石,给她撇下五千元的欠债。悲惨啊!可气啊!彭贵军啊,彭贵军,你伤尽天良,纵你走到天涯海角,你也不得好死,你也死有余辜!啊,她一会儿又自嘲了,自嘲自己成了宿命论者,成了“阿Q”。他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吗?刘淑曼又想起了中国的一句老俗话:“好人不长寿,祸害总千年。”唉!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矛盾的思想,一会儿就搅乱了她本来就浑浑噩噩的大脑。此刻,她直觉头晕脑胀,胸中闷痛。她下意识地抓抓胸口。
这一下被琼姐看透,猜测她是想晕车,便过来掐她的“人中”。琼姐让她把头对着窗口,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刘淑曼靠近窗口,做了几口深呼吸,头脑清醒了许多,胸口也舒服了许多。突然,她听见外面有大声的喊叫声。司机说他已经看见了,前方有一位白发老人,正朝我们打着手势,且不停口地喊:停车呀!救人呀!......

走近了,他们看见老者的脚边,还侧身横躺着一人,那人像死猪一般。
时置正午,路静人稀。
刘淑曼说,琼姐,停了车咱们下去看一下!
琼姐方才让司机停车。
刘淑曼先打开车门下了车,司机和琼姐也先后而下。
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问:老伯,咋回事儿?
没等老伯开口作答,琼姐快步走向侧身躺倒在地的那个人。她用手一扒拉,那人才仰面朝天。刘淑曼和琼姐几乎是同声惊叫:是他?二人面面相觑。
那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刘淑曼的丈夫彭贵军。刘淑曼给吓呆了。那司机不认识地上的人,连连追问那位老伯:他是谁?是睡着啦?还是死啦?
老伯忍俊不住,只急得跌足大叫:嗨!睡着了我会喊救人?是死啦!掐死的!老伯用双手比划着一个圈儿,又狠狠用劲的样子。
琼姐不敢怠慢,一把撕开彭贵军的衣扣,用手往他胸口一摸,急忙叫道:快来,还有救!她让刘淑曼掐他的“人中”,吩咐司机搓他的手脚,她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那老伯突然面西而跪下,合掌念叨:菩萨保佑!他念了几遍,连磕几个头,只跪下不起身。
约莫过了一刻钟,彭贵军终于出一口长气,咳一口痰,便放声痛哭起来,而不肯睁眼。
那老伯又合掌念叨:谢谢菩萨,拯救生灵,不枉受万民香火!念罢,又连磕三个头。
此时,彭贵军突然狂叫:给我的钱!五千块!他边哭边叫。显然,他的神志还有些朦胧,抓住了琼姐的胳膊要钱。他眼帘慢启,却浑浊浊如云若雾。
这时侯,琼姐才有空向老伯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老伯下意识的捋一遍长长的胡须,眉头一皱,嘴一咧,便放声哭泣起来,且泣且说:我本是个算命的先生,于这位难弟并不相识。我们从那边的镇子上同乘一辆三轮车东行到这里。突然间,同我们坐一辆车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从身上掏出明晃晃的匕首短刀,给我们要钱。我身上有几个算命钱,都被他们收身抢去。没想到,这位兄弟的油水大,腰里藏有五千块,也被抢去。他们怕我们反抗,先将我赶下车,又把这位兄弟在车上活活勒死后,从车上扔下来。他们开车逃了。不是遇见你们三位,他哪里还有性命?
老伯哭着说着,说完了,抹掉一把泪水,说,这位兄弟,还不快起来,谢谢这三位大恩人!
老伯连推带拉的把彭贵军从地上扶起来。他连眨了几下眼皮儿,定睛仔细一看,先是一惊,继而悔愧难当,无地自容,四肢打颤。
刘淑曼一抬眼,正与彭贵军目光相碰。她气愤陡然而生,薄唇紧合,牙齿紧咬,二目生火,眼中充血。她恨不能冲将过去,用手扇他个一脸皮开肉绽。她正想上前,见琼姐正用眼瞪她,便咬牙止步,扭脸掩面而啼:呜呜......
琼姐却走向前去,咬了咬牙,狠狠地叫一声:彭贵军,我问你,命你去银行贷款,怎么却在这里落难?
彭贵军仰脸朝她,眨了一下白眼,勾下头说,自从岳父疯后走失,我昼夜想他,一心想找他,所以,从银行贷款后就......
琼姐打断他:你为什么不跟淑曼商量?
他随机应变,说,我怕她阻挡!
琼姐问:为啥要带那么多钱?
他随口而答:从长而计,我需一笔款子!
琼姐问,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想了好一阵,才答:啊,我觉得机不可失!
琼姐气急,跌足转身,大声吩咐:司机!刘淑曼!上车,咱们走人!
老伯挥手大叫一声:恩人们,且慢!
三人止步,回头立定。那老伯指点着彭贵军,说:你这人真怪,初上车时,你知道我是算卦先生,非要我给你算上一卦。问我,你订婚该在哪一方?哪方娶妻能生儿子?我一观你面相,问过你的生辰八字。我当时就算出你已有婚配。可你矢口否认。拒不承认。我只得违心认我失算。后来,我胡编乱诌说你克妻克子,南方北方西方,三方都不能定,订婚娶妻应在东方。你当即开怀大喜,从腰里摸出五块钱卦礼递给我,连声夸我:神算!神算!我当时就问你此去哪里?有什么事要干?你一脸正经地对我说:去东方求婚!这都是你亲口所讲,我亲耳所听。这会儿你又说去找什么岳父?你没结婚,哪来的岳父?奇怪!奇怪!
老伯的一番证词,只说的彭贵军朝脸上自打耳光。琼姐要上前去劝,刘淑曼却一把她拽了过来,气愤地说:不管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那老伯看傻了眼儿,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跃跃欲试,也不敢去劝。
刘淑曼将司机和琼姐都推上车。琼姐见小淑婷正在车上啼哭,忙过去哄她。刘淑曼最后上车,“平”一声关上车门。
彭贵军满脸酸泪,扑向车门,连声哭诉:淑曼,饶了我这一回吧,为夫我,下不为例,这辈子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下决心与你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做一个好丈夫!饶了我吧,淑曼!
刘淑曼一咬牙,朝司机发下命令:开车!
车一开,彭贵军被甩趴下。他爬起来,又追过来,嘴里且喊:刘淑曼!刘淑曼!救救我!
那白胡子老伯顿时恍然大悟,也朝彭贵军喝斥:原来你是个负义小人,我看也是罪有应得!说罢,他投足觅径而去。
到底是女人心肠,也是那一日夫妻百日恩。彭贵军如此的负情负义,可此时的刘淑曼,却心如刀刺剑穿,站也不住,坐也不住。哭啼啼,抽咽咽,变成泪人一样。是爱?是恨?是怨?是怜?此刻,她心里如倒翻的五味瓶,很难说说清楚。苍天呐!我刘淑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呀?
琼姐见此情景,也禁不住潸然泪下。她抹掉一把泪,朝司机喊:停车!
彭贵军一见车停在前边等他,飞跑着追了过去。
那白胡子老伯回过头去,看见了,手捋一把白胡子连连摇头,说: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也!
秦医生果真断病如神,A市大医院给刘淑曼确了诊,正是患了“子宫癌”。三天后,做了子宫摘除术,手术却也顺利。秦医生才稍稍放了心,透出一口气来。又观察治疗了两个星期,刘淑曼的病情没有节外生枝,身体也日渐康复好转。秦医生才建议把妹妹接回本院治疗。在小镇医院又治疗了两个星期,刘淑曼的病已完全治愈,身体基本康复。刘淑曼向姐姐请求回家补养。
刘淑曼晃动着琼姐的肩膀撒娇,她说,琼姐,你是院长,工作担子重。我不想再拖累你,我要回家补养!
琼姐说,刘淑曼,你傻了不是?怎么总说见外的话!什么拖累不拖累?姐疼妹妹,还不是理所应当的。琼姐又扭过头来问彭贵军:彭贵军,你说是不是?
有谁知,琼姐不倒也罢了,这一问,倒问出事儿来了。只见彭贵军脸色一沉,眉头一蹙,心里一难受,用手一捧头,便闷声大哭起来:呜哇——!
琼姐和刘淑曼都禁不住一阵惊诧。
琼姐赶忙心疼地问,彭贵军,你是怎么啦?是谁欺负你啦?还是我怠慢你啦?彭贵军摇摇头。
刘淑曼接过来说,再不然,是那天我们不该救活你?或是这辈子,我不会给你生儿子啦,你伤心不过?
很显然,刘淑曼是嫌他哭的不场合也不是时候了,气愤愤的又说,你说吧,同着琼姐,你都说出来吧,到底你心里都有什么委屈,竹筒子倒豆子,都抖出来吧!你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看我姊妹俩都咋作你啦?说吧!
彭贵军朝刘淑曼走过来,摆着手,摇着头,说,不不不,淑曼!全不是!
刘淑曼气得直咬牙,轻盈盈地朝彭贵军走过去,轻轻地揪起彭贵军的耳朵,晃了晃说,不是这,也不是那,到底是啥?为啥只会哭,就不会说?你是想急死我不是,俺祖爷?
自打那天救了彭贵军,刘淑曼一口气没有出来,就去住院治病。到如今这口气仍憋在心口,不见他哭便罢,一见他哭,顿觉心中烦乱,说起话来就少了些温柔。她心里的话:你还哭呢,你坏了那么大的良心,我姊妹俩还救了你性命,你有什么可哭的?要哭,我该哭死一千,哭死一万回,也哭不完肚子中的委屈,哭不完我眼中的泪水。可我强忍住,咬着牙不哭,我是怕琼姐伤心,。她那样爱我,我哭一哭就是伤她的心,我强打精神忍住。没想到,没想到你,在我们即将离开琼姐之时,你却大哭,使她伤心,使她牵肠挂肚。你没看,比着去A市前,琼姐姐已经瘦成什么样子啦?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呐!她是完全为着我落到这一步的呀!我真想搂住她痛哭一场。可我都忍了。我不能再害她呀!刘淑曼想到这里,又下意识地揪了揪彭贵军的耳朵。
琼姐瞪了刘淑曼一眼,示意她放开手:刘淑曼,你大病初愈,要自珍,不要放肆!
刘淑曼朝琼姐娇嗔地回瞪一眼,头一歪,也不理会,手没有松,仍旧轻轻地轻轻地揪着他的耳朵说,说啊,祖爷,干嘛憋气不吭呢?
彭贵军不耐烦了,跌一下足,眼瞪着刘淑曼说,有人不让说!
刘淑曼紧逼一句:谁?谁不让说?
彭贵军的口连张了几张,终于咬牙喊出声来:琼姐,是琼姐不让说!
啊?琼姐和刘淑曼同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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