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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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枫叶与江思凡打着肚皮官司,正热火朝天。杨利民与叶枫何尝不是在打肚皮官司?
杨利民想,这女大不中留,是时候给她找个婆家了。可是,就那小子现在的家庭背景和前途来看,并不中他杨利民的意。叶枫呢,她想着,即然女儿如此去会那小子。都深更半夜了也能随传随到,可见,女儿和他已经难分难舍了?该怎么办?是支持呢?还是棒打怨鸯?显然,作为母亲,她有点同情女儿的境地,但从长辈的立场来说,她是打死也不会同意那个什么江思凡的。
哼,就他那小子,长得一副浪子相,眼睛虽然长得还过得去,可总体看起来和老鹰的眼睛差不多,深沉而阴险。长这样眼神的男人心肠可不怎么好。不过还算得上是一表人才,那嘴可真是大的。她忽然在心里哧哧地笑了起来。
杨利民一翻身,叹息道:“孩子她妈,你也睡不着?笑什么呢?”
叶枫,一个大转身,笑;“我在笑那江思凡的嘴。”
“他的嘴怎么了?”
“好象鲢鱼的嘴呀,整个一张嘴快抵一张脸了。”
杨利民也轻笑:“经你这么一说呀,还真有那么回事。”
“可是,就是看起来不够善良。我怕我们叶叶呀以后没什么好生活过。”
“是呀。要不,我们给叶叶介绍男朋友?”叶枫高兴道:“看一看你商场的那些老朋友,有没有合适闺女的?”
“有倒是有,就怕,----唉”杨利民一声长叹:“其实老徐家的儿子不是刚回国吗?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就是不知道他儿子有没有对象?”
“那还不赶快去打听打听去?”叶枫催促道:“是呀,老徐这一家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呀。儿子不仅是哈佛大学毕业,而且还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生。老陶温柔贤能,脾气温吞的就象一杯水。叶叶若是嫁这样的人家呀,我可是放一百个心了。再说了,徐杨两家再联手,商业上不又多了一个传奇神话吗?”
一席话,说得杨利民更是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飞到徐家去商谈此事。
话有凑巧,天才刚亮。上班的时间也才不过去了30分钟。老徐就打电话给杨利民,说儿子回国这么久,还没有单独上们拜见老朋友呢。一翻客气,说得杨利民更是甜得仿若泡在了蜜罐子里。
他假意客套一翻之后,大方邀请。并定下日期,老朋友一起聚聚。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八点吧。君悦酒店。”杨利民干脆一口气订了下来。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准时到。”徐强子哈哈大笑,结束了电话。
于是,晚上八点,两家人就在君悦酒店的包间里碰头了。
很不幸的是,杨枫叶和徐子郁都各有事缠身不能前来应约。这倒真合了杨利民与叶枫的意。
老朋友一聚,自然感叹人生无常,岁月不定。人一老,嘴里自然不离各自的儿女,是否成家,是否立业?
“小侄今年也三十有二了吧,有看得中的女子没有?”
酒过三巡,杨利民端着三分醉意,问徐强子。
“那小子的事情,我倒一点都不操心。他从小在美国长大,受的是西方的教育。思想开明,容不得我插手。再说了,现在不象我们那会儿,都由父母亲操办。现在是真正的自由恋爱,若父母干涉过甚,倒会生出啥事端来。我嘛,老了,眼睛也不中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不操那小子的心了。”
一翻话说得可是堂堂正正,有理有据,丝毫没落下啥话柄。杨利民迟疑了一会儿,干笑到:“老徐就是不愧为老徐,年青时候风流潇洒,这回丝毫不输当年风彩呀。我可没你那么走运哦,这不,女儿大了,硬是让我伤透脑筋呀。这回,我总算体会出当年叶枫父母的心情了。嫁女儿最疼的不是娘,是父亲呀。唉,你别说,我还真舍不得那闺女,可是再舍不得也得让她嫁呀。女大不中留。”
两家男主人,各怀心事,但都打的是一门官司。
杨利民,一心想让徐强子开口提两家结亲的事情。
而徐强子早有打算,他并不想就这样一下掉进这老家伙的陷井里。再说了,他对儿子的事情早有耳闻,他可不想强人所难,让儿子走自己当年的路。
和一个不爱的人同床共眠,那的确不是一件美事。荣华富贵皆尘土!哪能事事尽欢颜?他不能太自私。
两家的女主人,倒是各安天份,静静地陪着酒,闲话着家常。
陶郁仍就是那样,笑眯眯的,整个的眼睛都陷进了脂肪堆里。叶枫也好不到哪里去,年轻时的那股子灵气,全被一身的珠光宝气给淹没了。
要说女人,若真是越长越没有自信,那真真是一种灾难。叶枫做姑娘那会儿,小伙子可是排着队的追的。要说她长得有多水灵倒也不是,只是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象盛了一汪绿水,清纯得让人忍不住就想往里跳。可是,这会呢?一身的手饰,耳环不时的摇得叮噹作响,眉毛画得就角两条扫帚,蓝眼线,紫色的眼影,那真是涂得是万紫千红。就连陶郁也忍不住在心里直叹气:这真是让钱给害的。
两女人各自比拼着实力。陶郁略胜,除了那一下没办法除去的那堆脂肪之外,她倒穿得素净大方,简单而端庄。徐强子不由地在心里笑了笑。这回,他可觉得陶郁美得就是那样干净。再加上,永远就象一幅广告的笑容,更增添了陶郁的那份慈爱与亲和力。相较之,叶枫的珠光宝气,万紫千红则显得俗不可耐。
徐强子想,这样子的母亲能调教出什么好女儿出来?
杨利民却一门心思地计划:“这样的亲家,不结,不是拱手让人吗?我拼了老命也要搓合女儿嫁进徐家。”
叶枫也在心里一个劲叫好。只是一点也没有去想,她那闺女能有啥能耐嫁进去了,难不成就凭她杨家富可敌国的财力?
如果这也算是一雄厚的实力,那也无可厚非。只是,碰到徐强子,这招行得通吗?
两家吃吃喝喝,表面上倒是吃得其乐融融,倒真象是一家子似的。不觉间,两小时就过去了,杨利民提议要去歌厅K歌,徐强子一口回绝了:“这回我可不能答应了你,老杨,你看我两腿发虚,还能唱出啥歌来,那唱出来的肯定就是酒精。”
一个哈哈打过去,倒是拒绝得体面又得体。陶郁也适时的上前扶着他,似乎还真有那么回事。
于是,两家都唤来司机。各奔自己个家去了。
一进家门,徐强子就将自个扔到沙发上去,道:“这老杨恐怕是想将她女儿许给我儿子呢?我看他今晚扑宴可是早有打算。”
“我想也是。”陶郁道:“如果真这样,两家联手,再创商场奇迹,这不更好?”
“好什么好呀?他杨利民可是出了民的杨扒皮,和这样的人做生意,我都觉得特丢脸。”徐强子说道:“当年他追一女生,送人家一个啥玉镯子,估计就是地摊上随便买的,值不了几个钱,因为是不是真玉还真不晓得,可是后来那女的嫁给了别人,他硬是在人家结婚的那天跑去给要了回来。你说,这人,----送出去的东西都还敢要了回来,就这品质,我想也养不出啥好女儿。”
“你又没见过人家女儿,干嘛这样说人家?特不道德,----”陶郁猫了徐强子一眼:“你这回也跟他差不多”说完,她自个暗笑了一下。
徐强子被她这话一呛,倒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回,只一个你字,也象卡在了吼咙,送不出去。他忽而调笑了一声道:“你今晚可真把那个叶枫给比下去了。”
被自己丈夫一夸,陶郁还真害起了躁,脸一下子就红成了一大西红柿。
恰巧儿子徐子郁推门进来:“爸,妈,我回来了,----”
“那位张小姐病情怎样了?”徐强子问
“哪位张小姐?”陶郁也问。
“就那天舞会上和俺们儿子跳舞的那位。”
“哦,她生病了?她可长得真漂亮。”
“那当然,否则怎会把我们儿子迷得象落在漩涡里的月亮呢”徐强子低声说,轻描淡泻的,倒让徐子郁不好意思来。
“爸,快别这么说,让别人笑话我啦。再说了,我和她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那就加一撇嘛!”
“爸,看你说的。这么容易的话,谁都想加一撇。”
“儿子,要有信心。虽然谁都想加那么一撇,但你是真能配得上加那一撇的人。其他的嘛,都有点赖哈蟆想吃天鹅肉。”
徐子郁一笑:“爸,你啥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从未见你象今天这样看得起过我呀。”
“你爸一直都很欣赏你,并引以为傲。”陶郁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说:“只是,男人嘛有时候不善于表达,不象老妈,一个劲地将那股子得意全表现在脸上。”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子郁慎重地道谢,倒让徐强子有点不习惯。他望了一望儿子,继续问:“是不是那张小姐的病情没有起色?”
“医生说,她是下意识昏迷,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受了怎样的打击,让这么漂亮的女子活不下去了?”陶郁的菩萨心肠让她忍不住揪了心肠。
“谁知道呢?爸,妈,不过现在有她妈妈来了,我相信会好起来的。放心吧,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是的,儿子”
然后各自回屋。
现在已是睡觉时分,然在杨利民的这一家里,气氛却并不是如此的融洽。
“我看那老徐就象在和我打官腔,难就成他不愿意结成亲家?”杨利民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烧,只好烧他身边的叶枫了:“看你今天怎穿得象个妖精似的,你看人家徐太太,一打扮得多端庄得体呀。”
“我能和人家比呀?人家老徐年轻时候好呆是个搞艺术的,也是以画廊起家。人家当然知道怎样打扮自个家的老婆,哪象你,整天就知道钱钱钱。没一点上心人家的。”叶枫一数落,陈年烂谷子芝麻的事全被她搬了出来。杨利民想,这就是区别呀,有修养与无修养只在一眼之间。
“好了,不说了。是我的错不行?女人还真要不得,给钱给她打扮,也打扮不出个人样来。这样的女人到底还有啥用?”他想,“人家陶郁,也没啥文化,可是这些年跟在老徐身边,经儿子一熏陶,倒也熏得知书达理,一派端庄。可,自个的老婆呢?”他朝身旁的叶枫一望:俗,真是俗呀。
于是,一阵哀叹,发誓下辈子得娶个陶郁那样的。即便是没啥文化也能被后天熏出点文化气息出来。
他就没想到,叶枫是呆在他的身边,他除了一身铜臭气给她,还能给她什么呢?种什么,得什么。这可没得理由埋怨。
只是女儿的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好办了。
他倒是非常心中有数。
天下父母心呀。只可惜呀,杨枫叶不一定会领情。
她这回正和江思凡打得火热,整天就象两520,恨不得共一件衣穿,共一条腿走路。哪怕是江思凡上个厕所,她也会蹲在门边和他热呼半天。
“叶叶,你能不能不蹲在那里呀?”江思凡厌厌地道。
“干嘛呀?我又没有影响你。”
“我就是影响了我嘛,你蹲在那,感觉就象有一老鼠眼睛从黑洞里望着我一样。我心里都发慌,咋能办好事情呀?”
“得得得,你就找借口吧。行,我这就让你不发慌,----”她索性跑了进去,骑在江思凡的背上:“现在象老鼠眼睛不?”
“我的老佛父,你这不是想折魔死我嘛!”
“哈哈哈,你叫我老佛爷?嘿嘿,就饶了你吧!”于是,她欢快地从江思凡的背上跳了下来,一蹦一蹦地出去。
江思凡在心里恨恨道:“男人是从奴隶到将军,哼,看以后我变成将军的日子,你还会有这么嚣张,我就不姓江。”
杨枫叶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是不知道江思凡心里的要啥算盘的。当然,自从她从张雨欣成功的抢到江思凡之后,她就正二八经地想和他谈个恋爱,生个孩子,白头皆老。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即便是她,如此的玩世不恭,仍就在心底深处祈求着,盼望着。她轻轻地往江思凡的方向望了一下,眼里的那股子精明突然全化为了一团忧郁。
她不是没有内疚的,对于张雨欣。可是,当爱情来了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友谊、亲情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这份内疚随着爱江思凡欲深就欲淡漠。甚至于渐渐地转化成了一种没有理由地恨。

是的,恨。她恨张雨欣!恨她先认识江思凡在先,恨她比她漂亮。恨她端庄贤淑,恨她象一弯明月,而她永远只配那月辉下的那一撮小草。当然,更恨的是,她知道江思凡其实深爱着她。
思凡为什么要报复张雨欣?她一直不清楚,但她可以清楚的是,江思凡心里永远有张雨欣的位置。就为了这个,她就要和她誓不两立,做永远的敌人。
思凡从洗手间出来,杨枫叶的那股子沉思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丫的,又在打啥鬼主意?”他调侃道:“是不是又打算把我当马骑?”
“谁稀罕你这匹马?你也配?”她呸了他一下,说:“想当我杨枫叶马的男人有的是,不要以为你真是奇华可居。我一不高兴,翻脸就不认人。你以为我是张雨欣那傻瓜吗?”
“当然,你永远不可能是张雨欣。”江思凡也没有退缩,他心想:“还真以自己是宝呢?是很多人愿意当你马,不过不是看上你,是看上你家的那点子绿花花的钞票,那个可是没人不喜欢的。”
“你即然那么爱她,去找她去呀?在这里闲着干嘛呢?”杨枫叶一赌气:“你压根就没看上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看上过我吗?你看上的不过是,----”江思凡嫌恶的瞄了她一下:“如果再说下去的话,我可能和做牛郎的差不多了。”
“什么牛郎不牛郎的?江思凡,你还真不是东西。”
“对于女人而言,我们男人永远不是东西。男人不调戏她呢,说他不是男人。男人若是调戏她了呢,说他不是上等人。反正怎么个样,男人就是有错。而男人最大的错,就是明知挨骂,还一个个争先恐后,这样看来,男人还真不是啥东西。贱嘛,就想找骂嘛----”
“得了,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乖?”
杨枫叶转怒为笑,又象粘皮糖一样的挨了过去:“就我家思凡好!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是好人,我家的思凡就是好人。知道哄我,疼我,对不对?”
“那还用说?”江思凡点了点她的鼻尖,轻轻地吻了她一下。“以后不许胡思乱想。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
杨枫叶想,他用的是喜欢,并没有说是爱。他在她的面前从不提爱。她一阵欢喜一阵惆怅。缩在江思凡的怀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她手挽着手与思凡逛商场,被杨利民与叶枫逮了个正着。迫于脸面,杨利民破天荒地的说:“叶叶,改天带江先生来家里吃个便饭吧。”
得到父亲的公允,杨枫叶高兴得象只小鸟,不停地在思凡的身旁说个不停:“我就说嘛,我爸爸不是势利眼,他一定会认同你的。这不,他邀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是的,是的。叶叶的父母,是世界上最棒的父母。最疼叶叶啦。”思凡也跟着兴奋:“看来,他是一步一步地打入杨家了。”每每暗想于此,他就忍不住地亲一口杨枫叶。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还真有点李白当年的那种心情。哈哈,只是不同事罢了。他阴阴地在心里狂笑。那夜,他的梦里全是钞票。他不停地在钞票上面打滚,甚至半钞票当床垫,而且在那上面**,他认为是平身最大的一种享受。
杨枫叶也做梦了,不过她梦的却是自己生了儿子,和江思凡抱着儿子回娘家。
为了各自的美梦,杨枫叶第二天晚上正式携带着江思凡隆重登场了。
只是,推门一看,杨枫叶傻眼了。
桌上冷清清的,就象还没有准备一样。母亲叶枫和父亲杨利民正穿着家居衣服在沙发上看报纸,根本就没有打算见客。
“妈,爸,你们这是什么回事?不是说好今天让思凡来家一起吃饭吗?”
“没错”杨利民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们来晚了,我和你妈都吃过了。”
“哪里晚啦?现在不正是七点吗?”
“丫头,你得老年痴呆症啦。我们家开饭一向是六点。难不成,让我们两老人饿着等一小时呀?老人可是饿不得的,一饿就会血压升高。”
江思凡一看这架式,心里自然明白了几分。先前的那股子得意劲一下就劲风扫落叶,荡然无存了。哪还有心情继续吃什么饭。
他看着自己这一身笔挺的西服,花了他好几千块,就是为了想表现表现。如今,倒真是表现表现了,可是他恨不得一下子钻进老鼠洞里去。
这是他有史以来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他握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去。
俗话说,树要皮,人要脸。即然到了这份上了,他只有强装着笑脸,打胖了充门面。
“叔叔,阿姨好!对不起,我来晚了。没关系,我们小辈身体强状,一餐晚饭不吃有啥关系。就是饿个三五天,也还不会活蹦乱跳。”
“说什么呢?思凡。分明是她(他)们没有诚意,走,我们不吃了。我们去吃馆子去。”杨枫叶大小姐脾气,拉着思凡就往外冲。
“站住”杨利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报纸一扔,道:“不要脸的东西!”一个拍掌就打在了杨枫叶的脸上。叶枫吓得赶紧跑过去拉着杨利民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干嘛要打孩子呀?”接着又转头低声下气地哄着枫叶;“叶儿,乖,不哭。让妈妈看一看,有没有打疼我家叶叶。”
“还我家叶叶,她都快三十的人啦。看你惯得不象样。”杨利民怒不可歇,转头对江思凡道:“你就打消那份心吧,我们杨家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杨枫叶一听,恨恨地道:“我就知道,在你们的心里怎会如此疼我呢?原来不过去是想让我出洋相。杨利民,你不仁,不要怪我不义。我们父女,从些恩断义绝,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我告诉你,杨利民,我生是江思凡的人,死也要做江思凡的鬼!”
说着,她拉着江思凡就冲了出去。
叶枫吓得哭天嚎地的,杨利民只是楞了数秒,一声长叹:“罢了。罢了。就当没有养这个女儿。罢了。罢了。”
“我让你陪我女儿,陪我女儿。”叶枫开始撒泼:“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哼,叶枫撂下狠话,哼哼的转身进了屋。
杨利民望着妻子肥硕的身影,不知怎的竟然老泪纵横。想他驰骋商海几十年,怎料到会落得个人丁不旺,晚景凄凉?
他想,若是儿子在的话,或许能够抚平他心头的那块创伤。
是呀,若儿子杨伟在的话,他何苦会担心后继无人,更不会如此挑剔女婿。人说,他是人精,一个人精怎会识人不明?他对那个江思凡没有一点好感。且不要说他的长相怎样?就那股子阴郁,纵然他是千般万好,他也喜爱不起来。可,枫叶偏偏就死心塌地的,难怪哲人说,女人一恋爱就变猪。我看即便没变猪,也和猪八戒差不多了。
他披了外套。沿着自家的那个小花园漫着步。这已是入冬了,风开始象手钻一样钻进了骨头里。可是,他并不觉得冷。只是觉得凉乎乎的刚好可以平息下心头的那股躁热。
天边微有残云,不时的在树叶间穿行。仿佛隔着那丛树梢子,天空就分得好几块来。他想起当年他如何白的起家,一手创起了如今这个响当当的杨氏集团。那时候的他,年轻呀,真是一个不要命。可是,今天,当再来回大当初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一种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悲怆感,就象被树梢叶挡住的天空。
远远的,他看着徐强子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朝外面去,心里更象是压了一赌墙。
“不行,我非得让枫叶打消非江思凡不嫁的念头。放着如此好人家不要,偏要去捡一个人人都不要的垃圾。”
这话有点说过火了。相对于杨氏集团,江思凡是太单薄,太不可堪比。可是,江思凡的确才气纵横,思维敏捷。如今也是一上市公司的经理,前途并不真的不堪一击。或许,三年五载之后,他也能够自创公司,也说不定哪天在生意的某个场合里,他就会是那个后起之秀。
人生如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你杨利民能够白手起家,创起商界神话。以江思凡的真才实学,他再成为一个商界神话也未可知。不要从门缝里看人,这样难免会把人看扁,不小心走眼了,落了个悔不当初,那就真真是惨到了家。
杨枫叶拉着思凡一路走来,眼泪掉个不停。脸上早已是污迹斑斑,幸而她今天没有上婕毛膏,否则不成大花脸。
江思凡原本窝了一肚子火,可一看杨枫叶已经这样了。他就硬生生地将那火吞到了肚子里,打起笑脸来安慰枫叶:“我觉得没什么,这很正常。一般有钱人家都是这样的,只是你父母也不例外罢了。我不怪他们,倒觉得这值得理解和同情。”
虽然是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安慰,倒也说得在情在理,不象是花言巧语。枫叶算是安下了一小份心。
她泪眼婆娑地盯着思凡问:“你发誓,你是理解!!”
“我发誓,我理解!”思凡举起双手,大声道:“还真是得寸进尺呢,还要我发誓。这小娘门,真不好惹。”
这可真把杨枫叶给逗乐了,她破涕而笑,“思凡,你还是疼我的,对不?”
“那是当然”江思凡轻轻地将她拉进怀里。这一刻里,他觉得杨枫叶并不象想象中的坚强,并不象她所表现的那样泼辣、恶俗。她不过也就是一个女人,一心想要着一个男人真心实意地呵护。这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可是,难的是她真的找错了一个对象。一个从小就没有阳光的灵魂,是不会有温暖的,又谈何呵护?他忽然又想起了张雨欣,想起那张惨白的脸,如今正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他要去看她吗?不管怎样来说,若是除去根深蒂固的仇恨,他想,他是非常爱这个女人的。只是,人生难两全,爱恨难两全。当你一个劲地去恨的时候,你的细胞里就不会再有爱。
唉——他微微地在心里叹气。抬头一望,月亮正象一位害羞的公主在云间穿行。于是,他就拉着枫叶说:“叶,看,月亮。”
于是,枫叶就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啥都没有?”她说,实则是月亮被一团云给遮住了。
“是吧,或许还真没有月亮。也不一定呢,只要心里有就行。”江思凡喃喃自语。
枫叶细细地疑视着思凡,她想,他今晚是不是被刺激了,思凡真有点不同呢。平时,他象一战场上的斗士,夜里他就象斗牛场上的公牛,而这一刻,他却象一个充满浪漫忧郁气息的诗人。
她觉得这一刻的思凡带有点神秘的宗教气息,象一个冥想的浪子教士。想到此,她在心里哀叹:“我该怎样才能真正拥有你?”
于是,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那个晚上的月亮,就这样各自的植入各自的梦里。与杨枫叶相处以来,江思凡第一次在晚上没有碰她。就象一个刽子手,突然放刀,立地成佛了一样不可思议。
就在这当儿,他想起了母亲的话:“叫那杨小姐来吃顿便饭吧,不能待慢人家。”
于是,他就对着天花板叫了一声:“枫叶”
“嗯”
“我妈说,让你去我家吃顿便饭。”
“好”
“那就明天吧”
“嗯”
江雨是压根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带着杨小姐来家吃饭。她平时一个人节省惯了,冰箱里也没有啥菜,于是一阵手忙脚乱,一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妈,你就不着急,我都买好了。”
倒是儿子了解母亲,这才解了江雨的围,否则硬是闹腾一个笑话,她脸上无光,儿子也不会光彩。
杨枫叶倒下了一翻心思,听江思凡讲,他母亲如何的节俭,于是捡了素净端庄的衣服,配着她短短的那头亮发,倒也显得干净利索。
江雨不太言语,只是客套了几句。随后就做饭了去,枫叶也跟着在一旁摘摘捡捡的,表现得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大小姐脾气。
思凡看在眼里,心想:“这杨枫叶一天一面孔,为了他和父母闹僵不说,今天俺然一小媳妇的模样,做得很是有模有样。”
一下,倒是惹得他一阵酸疼。眼里翻滚着一腔热泪,滴了下来,映着那摇曳的灯光,他怎看怎象极了一透明透明的月亮。
于是,张雨欣从月亮里钻了出来,依旧是那般旧时模样,对着他念着:
如果我爱你
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如果我爱你
绝不做痴情的鸟儿
为绿音重复着简单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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