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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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事成,是人生的一大幸事!然,真能心想事成的又有几人?
张雨欣一直揣摸着这句话,心里却乱糟糟的不知所云。她刚和母亲韩星蕊结了一下帐,一月下来,除却开支,所剩无几。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不出三个月,她就真真的变得一穷二百了。这且不要说,而且还搭进了母亲的退休金。倘若这就是她努力的最后结果,她还不如趁此关门大吉,至少还能够保护好母亲的那份退休金不至跟着自己全军覆灭。可是,她不甘心呀?任谁也会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当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往自己期待中走的时候,之前的那份热心与计划就仿佛被冰霜冻在了画框里,再也泛不起了一丁点的连漪。
人生的无常,原是人类生活的共相。
这点,张雨欣不是不知。
只是当一切真的就这样赤条条的呈现于自己面前的时候,张雨欣忽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力与恐惧。
她想,难道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吗?她的理想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不,不能这样。
如果说一下就能够红红火火,那倒真是出人预料。她现在所难过的并不是生意没有红红火火,为她赚取利润,而是她到此还没有找出真正不能火起来的原因。
她和母亲的设计是不是没有问题?她们主打的市场取向如何?还有,她们的设计概念,定位,等等。这一系列的东西,如今就象一巨蟒盘在了她的脑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先前开业,她们只顾及能不能准时开张营业,这些经营方方面面面的确没有详细规划过。如今的市场是百花齐放,竟相斗艳,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人仰马翻,一败涂地。
生意场上,讲的是知己自彼,才会百战不殆。她纵观了一下周边的制衣服店,都是根据客户的需求应制而成的。谈不上创新,更没有独自的设计概念。她不想如此,倘若仅满足于利润的瞬间回收,她又何苦走这一条路?
只是,生意讲究多元化,她是可以边这么做,边往自己的理想靠拢?
她摇了摇头,不能如此。倘若真如此,就永远没办法突围。
要想从同业中突出重围,唯独而仅有的方式就是让自己独树一帜,走品牌路线。只是,品牌的创立到被认可,可是一条相当艰苦而漫长的路呵。她张雨欣能办到么?能够坚持走下去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月亮一如往昔的清明,只是看在张雨欣的眼里却怎么也象是有一点淡淡的灰。
她将自己的想法与母亲韩星蕊和盘托出,并肯定了自己的执着。韩星蕊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道:“女儿,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这一场仗打下来,仍就是维持原样,你该怎么办?”
她被母亲的那个“你该怎么办”给问倒了。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想过她该怎么办,她只是想着她即然选择要走下去,就一定要成功。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不存在怎么办的问题。于是,她笑笑对韩星蕊说:“不成功则成仁!妈妈,请相信我!”
韩星蕊微微一笑:“你从小就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是,若真做不下去了,不要苦撑。世上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的。”
“嗯,谢谢妈妈!”
获得了母亲的大力支持,接下来她要解决的就是资金短缺的问题。对于有钱人来说,几万十几万块钱自是小菜一碟,可是对于现今的张雨欣来说,那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了。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张雨欣算是深有体会了。
她将之前的一些手饰项链拿了出来,全部当掉,减点加点,总算凑足了一些,可以免强支撑完一个月。若这月还没有生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可说是举步维艰啦。
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眷顾着张雨欣,也许是因为好心有好报,也许置死地而后生,总之就在她为接下来的走向发愁的时候,小燕的电话打来了。
“欣姐,我真是太兴奋了。”
“什么事,如此兴奋?”
“还记得上次你给我做的那条裙子么?还有我的工作套装?”
“嗯,当然记得。我说了嘛,你以后的衣服由我来包了,呵呵”她笑呵呵地答。
“我们公司上下人都问我,我的衣服是在哪买的,哈哈,----我一说是我朋友帮我做的,个个都想让我帮她们定做。”
“是吗?”张雨欣头脑一片空白。
“是的,欣姐,我这就抽时间带她们上你这儿来,-----”
“好”
那是她自开业以来,她接到的最大单的一笔生意。前前后后,居然给她公司的所有职员做了两套工作装。另外还要求做裙装的,等等。
这笔生意不仅给了张雨欣的希望,更启发了她的头脑。她开始注重开发公司的职业套装,并将生硬的套装注入了时尚的原素。
在她的提议之下,徐子郁将整个集团的工作装全权交给了张雨欣,而她也没有让他失望,将徐氏集团公司的着装打理的可是独树一帜又不失工作装的庄重。
中国人总是喜欢跟风的,看热闹和凑热闹就是其特点。
当徐氏集团的工作服在业界引领潮流的时候,自然会受到格外的关注。而为其服务的服装生产者自然也就备受关注。
她的生意开始源源不断,一如春雨绵绵。当生存已不存在问题的时候,接下来她所考虑的就是如何扩展及怎样去扩展的问题。
在以工作服作为基点的情况下,她开始开发休闲及晚装市场。
她和韩星蕊就是现成的模特。每当她俩穿着自个设计的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开始“招蜂引蝶”了。那双双目光就象一只只蜜蜂一样,恨不能一路跟随到底。男人在想,怎么有如此俊的身材,如此美的脸蛋?女人总是在想,那衣服怎么如此好看,究竟是在哪里买的?很多周边的街房邻居甚至跑上前来问雨欣:“小姐,请问你身上穿的裙子是哪买的,真好看?”
“是我自己做的。”
“那也给我做一件吧”
于是,街房邻居的生意就这样给招览了过来。就在她考虑是不是要开始扩大店铺的时候,徐子郁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提议;“雨欣,我认为你现今得赶紧注册商标,而不是扩展店铺。”
“注册商标?”
“是的,注册了商标,就后顾无忧了。谁动用了你的产品,就是侵权。你就不怕你设计的东西被盗?”
经徐子郁这么一提醒,她如梦初醒。因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准备将设计的产品进行注册。她分了好几个系列:一个是白领系列,此系列产品着重的对象是白领丽人。当然,在此系列里还有细分,比如职业办公装,休闲装,晚礼服装。根据时尚潮流,白领丽人的着装通常能带动大众消费模式,因而办公系列装主要以严谨,端庄,为主,但在色调上却采用了比较明丽鲜亮的色彩,以调和其沉闷。当然,在处理方面,柔和了一些时尚的元素。比如在领子,还有袖口上通常会有一些别致的设计。休闲装,主要采用黑白两色,以单一的色调创造比较素净安宁的感觉。晚装系列,是韩星蕊的主打设计。她所采用的设计理念来源于她曾经生活过的乡村感觉,希望穿上这礼服的人能够在华丽的面料下能感受得大自然的奔放和流畅。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单单是将这些系列产品分门别类再个个拍成样板成册,那真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等一切都准备完毕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恰巧是小燕的生日,她正准备将这些材料拿去工商局,之后再去参加小燕的生日晏。却哪料,陈丽影竟在这个时候上门了。
“听说你的服装店开的可是热火朝天的,我也来赶这个热闹。”她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张雨欣,你帮我设计一套礼服吧。”
张雨欣一听直呼其名,转身一望,才知道是陈丽影。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她轻笑,心却微微起了个褶子。
“下星期我要去参加个酒会,你能不能帮我设一套礼服。钱不是问题,主要是我能够艳压群芳,鹤立鸡群。”她大刺刺地一**坐了下来,嘴时呼哧呼哧的喷着热气:“外面真是热呀,还好,你这儿有空调,否则不热死?”
“恐怕我没办法做到你的要求。”张雨欣望了她一眼。没错,论身段,她还是那样的苗条,象小蛇一样的细腰,扭起来就象棉条子。只是,她看了一看她的脸,那张日益刷着白粉的脸,看起来是那样的粗俗,曾前的那股子灵气这些年不知被折腾得跑去哪儿啦。
“怎么,你是怕我付不起钱,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别人你就帮做,就不帮我做?”
“倒不是,我能保证你鹤立鸡群,可是你能否艳压群芳,那我就难保证了。”张雨欣淡淡地道:“再说了,这事我还得和我妈妈商量,她是主攻这项设计的。”
这时韩星蕊走了过来,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张丽影,笑:“应该没问题,只是到时候你的妆可不能这样化了。”
“那要怎样化?”陈丽影紧张兮兮道:“难不成让我素面朝天?”
“到时再说吧”韩星蕊淡淡道,接着就拿过尺子,过来量尺寸。
张雨欣,一见她在量尺寸,就说:“你就和我妈妈好好沟通沟通,把你的想法还有一些感觉全部告诉她。她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我有事就先出去了。”
“等等等”陈丽影大叫道:“你说韩设计是你妈妈?”
“对呀,你看我们是不是很象?”张雨欣反问道:“要不然你以为她是谁?”
“我以为她是你姐姐!”她有气无力道:“哪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妈妈呀?真是吃了防腐剂了。”
“谢谢!”张雨欣笑笑,接着就出门去了。陈丽影望着张雨欣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她以为,张雨欣离开刑氏,下场一定是凄凉到家了。想象着她顶着烈日跑人才市场的情景,她无数次地在心底里暗笑不止。人家都说红颜薄命,她觉得还真不假。紧接着张雨欣被男朋友抛弃的传闻也在业界闹得沸沸扬扬的,更是把她形容得就象是路边的乞丐无异。当她听说,她做了老板,生意一天一天的红火起来的时候,她打死都不相信。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登门拜访。所谓做礼服是假的,看热闹倒是真的。
看着她这样美丽的招摇过市,她的心就象是被浸在了酸菜缸里,直冒着酸气。
“对了,韩阿姨,不用量了。”她一见张雨欣走远,立马改变初衷。她哪能光顾死对头的生意,光顾她还不如光顾一下路边的乞丐。我的钱就是扔进河里了,也不会扔给你张雨欣。她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拳就将整家店粉碎的精光。
“怎么不量了?”韩星蕊抬起头,收起了尺子,道:“没有想好吧?没想好也没关系,等想好了再来。”
“是的,等想好了再来。”
她勉强地露出一个笑脸,悻悻的离去。
这老天真是不长眼啦,张雨欣离开刑氏那么久了,非但她没有抢占她的位置,相反她还连降了几级。做云霄飞车也不过是如此!
“你还是做回原来的职位吧。”邢总那天清晨,将她招到了办公室说:“这个位置有更适合的人去做。”
“我怎么就不适合了?”她几乎委屈地快掉下泪来。
“以前张雨欣在的时候,你做的帐都会让她过目。现在她不在了,谁帮你过目。就你那点能耐,做个小小的出纳已经算是到顶了,你就不要再不识趣啦。”刑总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若有张雨欣十分之一的能耐,我也不会让你只做出纳。”
“又是张雨欣?张雨欣,张雨欣,你那么器重她,为何还要让她走?”她大吼:“我对你百依百顺,在你眼里居然不如她的十分之一。我究竟为什么呀?为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走!”
这就是那天刑总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埋头于文件之中,再没有抬过头。她看了他半晌,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很伤心,但更觉得心寒。
是呀,如果是张雨欣,刑总断然是不会说这句话的。因为用不着。
自然是她,刑总就可以说出来。因为即便是说出来,她也不会走。非但不会走,还会想尽办法去献身,以保住此饭碗。
做女人,定当做张雨欣呀!
可惜,她这辈子都做不了张雨欣。且不要说能耐,就是那份在金钱与权利面前时的那份定神闲,她都难以个及,更别说是别个了。
谁能象她一样呀,一个副总说不做就不做。眼睛都不眨一下,补工资给她的时候,她居然还来句,怎么会这么多?
天下有员工,嫌老板发工资发多了的吗?
看来除了张雨欣,还真没有人了。
权衡利弊之后,她老老实实地从财务经理一职降到了出纳。她搬办公室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可见老天都在为她难过。她突然觉得可怜的不是张雨欣,而是她陈丽影。原本在公司就不大有人缘的她,如今更落了个形单影只的地步。她唯有将那份苦硬生生地吞到了肚里。
人说,棒打落水狗。之前她还是财务经理的时候,或许或多或少还惧于她的权威,许多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她一下从顶峰落到一个普通职员的位置,那则就是另一翻待遇了。之前她让张雨欣尝过的所有“甜头”,如今她可是一一都尝遍了。且别说能否受得人家的礼遇,尊敬。只怕是一些委屈,还只得往肚子里咽的份。
她在办公室里嚣张拔扈的时代彻底结束。曾前,她认为,只要没有了张雨欣,她就可以更上一层楼,呼风唤雨。因为她有强力的后盾:刑总。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张雨欣的离开,正是她霉运的开始。刑总并不是她真正的后台,真正支撑她在刑氏嚣张的竟然是她一直痛恨的张雨欣。这样的结果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呵。
她最恨的人——竟是她人生中的“贵人”!
其实,万事万物均是如此。自然界从来是优胜劣汰,然自然法则里弱者与强者往往是相并存在的。强与弱是相对存在的,生活亦如此。只要我们拥有一颗宽大的心,就能包容一切,在和谐中良性的竟争,才是生存之正道。
没有竟争,就没有进步。
只是有些人将竟争下作为另向的“残杀”,非得分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这会张雨欣早不在刑氏了,可是她非但没有停止对张雨欣的憎恨,相反还甚于从前。
这就是女人!所以,千万不要轻意的去得罪女人,得罪女人无疑就是自个拿起了把刀来架在了自个的脖子上。
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俗不知,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女人全心爱你的时候,那真真是柔情似水,侠骨柔肠,恨不能将自个的身子剁成肉酱当你的饱子馅。可是,一旦恨起来,那也是恨不得将世上的任何毒药全放在你的包子馅里。所以,聪明的男人在应付女人的时候,可要小心周全。即便你真是讨厌那个女人到了失眠的程度,你也千万不要恶言相向,过一时的口舌之瘾,落下一个后患无穷的境地。
张雨欣与陈丽影之间的恩怨说起来还真是有点笑话。如果告诉她说,今个陈丽影恨她恨得牙痒痒的,置死地而后快,她一定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可能吗?我又没有惹她!”
问题就是这句:“我没有惹她!”硬是让陈丽影将她给恨上了。

人家说,宁可被人咒骂,也比被人轻视好。前者好呆还将其当成了对手,后者连出战的兴趣都没有,这就象你摇旗呐喊地拼破了脑袋去抢一面红旗,结果红旗到手,对手却只是轻轻的送出一句:恭喜你抢到了红旗。然后轻轻的一笑,转身就走了。你原本想看到的愤怒,不满,羡慕,渴望,崇拜全化为了泡影。这还不说,结果人家压根就是没有兴趣。
正是张雨欣的这种漠然,不屑,甚至毫不关己的态度,一直让陈丽影感觉到了被蔑视的屈辱。
张雨欣的那句“我没有惹她”就同刑总的那句:“如果不愿意做,你可以走”性质是一个样的恶劣。都是那样的漠视,那样的不屑,而且还有一种深深的轻蔑。
恨呀!
她做梦都梦见自己拿着一把刀,将张雨欣挂在了树上,一刀一刀的割她的肉。然后,看着那血沿着冰冷的,亮晃晃的刀口流了下来,于是她放声大笑,笑得地动山摇,笑得前仰后俯,笑得花枝乱颤。接着,月亮就爬到了树梢上,于是她看见了那张脸,那张印着笑容的脸,却带着狞狰。她一急,认不得自己了,----这时,梦醒了。
屋子一片漆黑,冰冷的就象是置身于地下的冰窑里。只间或有点点的月光从窗隙里钻了进来,风在摇晃着,月光也跟着晃动了起来。她感觉一阵发怵,身体不由地抖了两下。
她突然决定,不去上班了。她要学张雨欣,做一个独立的女人。只是,她可不能象张雨欣那样,任随上面给多少钱就是多少。这些年她做刑总的地下情人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不能陪了夫人又折兵。
她打定主意,于是上交了辞职信。
她还是有点自豪,在这点上,她赢过了张雨欣。因为张雨欣可是被辞退的,然,她毕竟是自个儿交的辞职书。只是,她是否想过,她的这个“自愿”和张雨欣的那个“被迫”又有何两样?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刑总接过辞职信一看,将信一扔,淡淡地道:“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你说呢?不是只有张雨欣才有骨气的!”她恨恨的道,心想:“他妈的,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还真够狠啦。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东施效颦!”刑总心里恹恹地想,顿了会儿说:“那好吧,让财务结算一下工资,交结一下工作,你明天就可以走了。”仍就是淡淡的,没有抬头。
刑总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一丁点都不挽留的意思,彻底激怒了她。她恶狠狠的瞟了一眼刑总,咬着牙,强忍下怒气问:“你准备给我多少薪水?”
“按照你的职位,该得多少就是多少。放心,不会少算你一分。”
“放你妈的狗屁!除了职位,老娘的辛苦费呢?老娘在床上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这会你就翻脸不认人啦?”陈丽影,一跺脚,就跳上了对面的沙发椅上,完全一副泼妇的样子。刑总这时才抬起了头,他眯起了那双精明得象两只小老鼠的眼睛,定定地望了望陈丽影道:“是我绑架你的吗?我有绑架过你吗?如果你不是心有贪念,你会乖乖地去床上饲候我?你想耍泼,还嫩了点。”
接着,他开了张支票,扔在了她的面前:“赏你的,从今往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现!更不要说你认识我!”
她从桌前拿过了支票一看,是十万块。“才十万?”她恨恨道。
“如果你不闹,或许我会开个二十万三十万的,不过你一闹之后,我在想十万块都还贵了点!”刑总淡淡的,那语气冰冷得就象鬼子的刺刀。陈丽影不觉得往后一退,赶紧拿起了支票!
十万块呀!这可是她用她这些年的青春所换来的。顿时,她泪流满面。
她仍就输给了张雨欣。因为,换作是张雨欣,她一定是拿着支票,看也不会看一眼,就会撕得粉碎。而她,没有张雨欣的这份清高,这份骨气。她想到的只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换得保障。对她而言,钱,就是保障。
她也不想一下,换作是张雨欣,压根就不会有先前的那一幕。那真是丢人呀,这跟妓女完事之后,向嫖客要钱有啥区别?
她捏着支票,仿佛捏紧了自己新生活的命脉。悲壮地离开了刑氏集团。
她忽然想起也就是差不多一年前的这样的一个下午,她是怎样得意地送走张雨欣的情景。风水轮流转,她何曾想到这样的一刻这么快就轮到了她的头上。
于是,两个月之后,张雨欣忽然发现在她铺子的斜对面新开张了一家制衣店。那正是陈丽影的杰作。
“我就不信,我挤不垮你的生意!”陈丽影在心里冷笑:“看你张雨欣还能得意多久,哼,还创啥品牌。有点技术了不起?我也请设计师,我们也创品牌。看谁斗得过谁?”
张雨欣压根就没有想到,陈丽影会在她的斜对面开一家店,而且和她走的路线是一模一样。起初,韩星蕊提醒的时候,她只道是周围街坊领居见她的生意不错,就跟风来着。
等她摸清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这陈丽影就象是鬼上生,甩也甩不掉。八成我上辈子是欠了她的。”
“你也别这样说,谁归定人家不可以开店呀。”韩星蕊劝说着雨欣,其实她心里也在犯嘀咕:“上次来说做什么晚礼服,礼服没做,转眼却开了一家店在我们对面。这人安的是啥心呀?”
“算了,不与小人一般见识。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雨欣转念道:“做好我们自个份内的事情就好!”
“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做好我们自家份内的事情,其它的就由她去吧。”
沟通达成一致。第二天,雨欣去买了个大花蓝,送了过去。上面写着:开张大吉,财源滚滚!
陈丽影一看,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想着,她就顺道斜眼望过去。这一望不打紧,心都快跳到嗓门上来了——居然是刑总。
他来那里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做衣服?
还真被她猜中了,刑总来那里还真是为了做衣服。他身旁携着一个妙龄少女,估计有十七八岁,一脸的稚气,活脱脱一个高中生模样。
“这是我女儿,张雨欣。”刑总道:“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你们这家店,硬是要拉着我过来。她从小没有妈妈,我也不会这些玩意。所以,---呵呵,你就看着办吧。她高中毕业,要参加一个毕业晚会。钱不是问题,你们尽管做好就是了。”
“刑总,这可有点难倒我了。我们这店平时吧都是以白领阶层为主的。倒还真没有做过像她这个年龄阶层的。”
“即然她那么信任你们,死活非得拉我来这里,就连我给她指的设计师她都不要。所以,你们这次就破例一会吧。”
张雨欣在心里笑笑:“难不成我的名气响亮到如此程度?”
她当然清楚不是这样,不过她向来如此,从不点破人家的那份“苦心”。
“小妹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感觉?平时有什么爱好?”
那小女孩还真是配合得不错,一一都作答,后来她天真的问:“是不是每一个做衣服的人都要这样盘根问底?”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想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设计与你的性格,气质吻合的服装呀?你不是想要独占鳌头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脸还红了一下下。看来感觉自个的那个愿望有点太张扬了点,于是有点心虚了。
量过尺寸,又作了沟通。雨欣笑着对小姑娘说:“放心吧,保证你会满意。这儿可有位未来的设计大师呢。”
刑总也笑道:“雨欣,你就是这样。不论做什么事情总是那样自信满满。我压根都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这一行。”
“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雨欣沉吟子一下说:“当初我也没有想到,有天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刑氏。”
“我,——”刑总张望了一下店面,问:“你还怪我啦?”
“你太小看我了,刑总!”她轻轻的拂了一下头发,偏着头道:“你们男人总是容易将女人想得太低!从门缝里看人,总是会有误差的。”
“那倒没有!”他急于申辩,于是反倒不知如何表达了:“至少我从没有这样看过你!”
“谢谢!这就够了!”雨欣笑:“一星期之后,你可以来取这件礼服了,小妹妹。”
“谢谢!张姐姐,你真漂亮!”刑文丽由衷地赞道:“我们好多同学,都悄悄地跑来你这附近看你啦。”
“你们同学?”
“是的,这所小学校转过去就是高中部。”
“原来是这样呀!谢谢啦,小妹妹。”
一路回来,刑总可真是百般感慨。若不是她那么死心眼,他怎会让她离开刑氏?可是,留在刑氏又怎样?至少,每天可以看到她。
如今要见她一面,还真是要找个理由或是借口。人呀,真是财迷心窍。同时又色心不改?他突然笑了起来,很凄凉的那种笑。
倘若回过去二十年,他又怎会只是在背后凄凉的笑笑而已?
陈丽影也在一边笑,只不过她的笑容就好比是从门缝里挤出的那缕阳光,相当的勉强与苦涩。
她晃噹晃噹地从铺面这里晃到那头,将手上的手饰摇成了一曲交响曲,使原本寂静的午后,带有点另类的色彩。
她的雇员们一个个张着大大的眼睛,生怕错过这精彩的午间表演。
同是女人,怎么待遇就这么不同?
她恨得想冲过去扒下张雨欣的皮,跺了她的脚,毁了她的容。
难怪哲人说,女人的妒忌心就象一把刀子,随时可以将你扔到阎王俯去!
可怜的张雨欣,她还一味的埋头苦干,根本不知危险正一步一步地在向她接近。
有天,她从外面见客户回来,正巧碰到之前的一个老客户,自然免不了要寒喧一下。
“好久不见你来我店做衣服了,近来很忙吗?”她笑呵呵道。
“我——我,是——是有点忙。”那客户结结巴巴道:“张小姐,你那儿的衣服是很漂亮,可是,可是就是贵了点。”
“哦?”她微微地皱了下眉头,问:“你认为怎样才算是合理的,不贵?”
“丽影制衣店里的就不贵,那家的衣料,制工,还有载剪都很不错。可是,人家可比你便宜一半都不止。”
“嗯,可是我们的设计独一无二呢”
“什么独一无二,人家的设计师也可以将我想要的衣服设计出来。当然,虽说做不到独一,但是也不会太普遍。我们就一小老百姓,要那么多独一无二干啥?”
一句话,直说得张雨欣肉刺得不行。
她破例登门拜访了。
在与陈丽影交谈的同时,她还细细地打量了她店里的衣料,的确如客人所讲,衣料都是上层的。可是,如果照她开的这种价格做下去,扣去人工费,房租水电费,生活费。她相信,她撑不了几月。除非,她有强大的强济后盾。
至到这一刻,她方才醒悟。
陈丽影哪里是来做生意的,根本就是来捣乱的。不把她张雨欣弄得家破人亡,衣不弊体,她还真是不甘心啦。
一切了如心底,她站了起来道:“生意讲究公平竟争,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地做这门生意,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可是,真如你这样做下去。恐怕损失的不光是我一个人。你三思吧,丽影。”
“哼,怕了吗?张雨欣,如果怕了,就早点举手投降,将店给我盘过来,归于我的门下,或许我会念在曾经同事的份上,让你有口饭吃。”陈丽影摇着一把桃花扇,头一歪一扭的,鼻子不时哼哼两句,真有点象从怡红院里出来的麽麽。
“怕?”张雨欣轻笑道:“我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字。我只是劝你,做人不要不给自己留有后路。”
“还是你早点留有后路吧?”陈丽影一生气,扇子就往张雨欣的脸上点,张雨欣瞪着眼睛,疑神望着她,一动不动。
这会儿,她反倒后退了。她突然觉得,张雨欣的眼里带着一种寒气,那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尊威。就算她---陈丽影修练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级数。
她心虚了,却更恨了!
这时,张雨欣早已经穿过那条宽宽的马路,回到了自个儿的店里。韩星蕊急忙跑了过来道:“雨欣,究竟怎么回事?”
“没事,不过是碰到一个小人,就当是不小心在路上踩一钉子。当然,痛是痛了点,不过还影响不到生命。”
“你究竟在说什么呀?”韩星蕊一脸的迷雾。
“妈,没什么。你就放心吧,我们正按照原计划前进呢。”
“那就好!”韩星蕊道:“雨欣,你不要整天将自己弄得这么累。弦崩得太紧了,会断的。为什么不出去旅游一下,调适一下自己的心情?”
“妈,等这一切真正走上轨道之后再说吧。再说了,现在我很享受这种生活。”她说,心里却一阵黯然,就象清澈的水里投下的那一团倒影。
没有女人整天愿意泡到工作室的,除非那根本不是人!
某位作家说过,女人最辉煌的时候,并不是她的事业怎样的出人头地,而是她披着嫁纱,幸福的走向另一半的时候。
那时候的女人既美丽又辉煌。她不仅赚尽了所有未婚女人的羡慕,并享受到了那种被注目的荣光。这样时候的女人是才是真正正正的女人。
工作上的成就,不过是带给女人冷冰冰的三个字:女强人。
这三个字丝毫不辉煌,无疑像一个肉皮膏药贴在了自个儿的脸上:无人无爱。
没人爱的女人谈何辉煌?且不要说辉煌,就连可爱也连带省去。所以,但凡是有点能力的女人,最忌恨人家说她是“女强人”。仿佛只要与这三个字沾上边,此生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江思凡曾经这样说过她:“雨欣,一个女人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缺陷的!”
当时她并不曾真的明了,如今想来,却真真是如此。
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即便是容貌很大众化,可是那娇柔而软弱的一靠,女人味全出来了。衬托着男人的刚强,威仪自然流露,难怪男人都喜欢说,找女人得找温柔如水的。
她不只一次的从街旁上看到,一个并不怎样的女人,却拖了个威风八面的男人。感叹男人眼光日下的同时,不免一阵唏嘘。
看来做一个弱女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只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女子,有的人生来就是被宠被爱的,而有的人却注定一辈子孤苦无依。倘若不是形式所迫,相信任随哪个女子都想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子,偎在爱人的怀里,婉转娇啼。
非得要在职场上和男人较个高低的女人,有时候不是出于事业心,更多的时候是出于尊严!当做女人的最后底线给超越了的时候,唯有在事业上较个高低以求得安慰。毕竟,爱情没了,生活还要继续!
当什么都不属于自己的时候,那么至少一顿饱饱的饭,一个可以供自己遮避的小屋,一杯高档的红葡萄酒,却可以更真实更实际。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
“在还没有找到那个爱人之前,我们得学会先爱自己!”她轻轻地想。瞥了一眼桌上的设计图,那种张雨欣式的自信就象一朵晚夜的水莲花开在了她的脸上。
她忽而想着,徐子郁要的礼服已经做好了,她该找个时间送过去。
还是让他自己过来拿?
还是我送过去吧,他那么忙!
她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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