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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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枫叶何尝不知道,她的这一声会给父母留下啥阴影。一如秋天的湖面,不小心落下的那片小叶子。可是就是那么片毫不起眼的小叶子,却会随着秋日里的风在整个湖面飘来逐去,不闹腾个死去活来,岂肯罢手。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若不是江思凡放了她的鸽子,恐怕她现在不是在杨家大院里了,更不会摔脸子给她的父母看。
“江思凡,你敢耍我??我杨枫叶可不是张雨欣!”她从齿缝里迸出这么个字,一双手拈着被面,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恨不能将整个被缎揉成粉碎。当然,她更希望的是这回是江思凡在她的手里,任她翻云覆雨。
才想着,她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是江思凡的。她的眉毛轻轻的一扬,嘴角露出那么一点点笑意,好象是雨雾中遗漏下来的一点阳光。带着股寒意,不一般的阴冷。
“这回可是你自动送上门的,哼!就等着瞧!”她恨恨的,像一只老虎走向自己猎物时发出的那点得意而又相当残忍的嚎叫声一样,她在心里这么对江思凡发出了一道诅咒。然后,她懒懒地拿起电话:“哪位?”
江思凡,被电话里的声音怔住了。这是杨枫叶的声音吗?慵懒而又倦怠,要命的是,这样声调原本是诱人的,可他怎么也觉得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杀气。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简单的问了句:“你淋到雨没有?我去找你,你已经走了。”
“费心了,还记得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我有没有淋到雨。倘若,这回是三十年代,你就该去鬼子或是阎王爷那去问了。”
“我去接我妈了,所以来晚了。”江思凡,并没有多解释:“如果没啥事,我就挂了。我还有很多做事做呢。”
没等杨枫叶回话,他就切断了电话。对于杨枫叶来说,那无疑是切断了她心头对江思凡仅存的一丝仁慈。
报复女人,最残酷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你,然后再踢了她。
报复男人,何尝不是如此。
男人一旦柔情缱卷起来,不亚于女人,或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正是因为,仅存的那点感性一旦在男人的身体里占了上风之后,那就是势如破竹,让理性溃不成军。
所以才有什么女人是祸水的无稽之谈。若非男人自个儿晕头转向了,就女人那娇滴滴的身段,软得如同一面团的腰身,如何能抵挡男人阳刚的气力?更别说,男人响当当的社会地位、权势那又岂是小女子们可去动摇的了的?
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那可是强过常发脾气的坏脾气的人。因为少,所以其威力自然不容低估,力量积畜正如绵延的江水,不可收拾。同理可证,理性的人一旦感性痴情起来,那则不是一般人所比。
怒发冲冠,只为红颜。历史记载可是比比皆是。
杨枫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在心里发出了冷冷地痴笑。
她的确盘算的很到位,只是她却忘记了,报复一个男人其实就是报复自己。假若能花那么多心思去讨好那个男人,其过程已原本超越了报复的本身。
她早已经身陷爱河中而不能自拔!
这才是她计划的真正因由。
只是,她那颗心早已被妒忌塞得满满的,哪里还能够清楚自己情感的真正状况。要命的是,她的计划一遇到江思凡,全就溃不成沙。
这回在这里咬牙切齿地恨,转眼,江思凡的一吻就会让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要彻底而绝决的,狠心地对他。确切的说,她是无数次于今晚这样在黑夜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切成碎片。可是,只要一见到江思凡,望着他那对机灵的有点邪恶的眼睛,她的身子骨就象是泡软了的面条,一下就塌了下去。然后,她就想着,他那大大的,性感的双唇,象饺子皮一样的包裹着她的舌头。于是,计划没了,恨没了,有的只是天长地久的渴望,有的只是朝朝暮暮地盼,岁岁年年的相守。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是江思凡在她过二十岁生日时送她的贺卡上的赠词,她曾一度受宠若惊。就象一个被皇帝发善心宠幸的小碑女一样,颤颤津津,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主子打下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换一个正常人的头脑,首先会怀疑这男人的居心叵测。一边和自己的朋友谈着恋爱,却一边想着要勾搭自己?这样行径的男人别说是要接受他的爱意,恨不能踢他几脚,甩他几个耳刮子才解气。然,她不是。她就象是得到了一次最高的殊荣,将此日日夜夜的捧在心坎里,反复预演: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江思凡的投石问路正中她的下怀,可说是正是她千盼万盼的结果。她暗恋他已经暗得天昏地暗,念到骨子里去了。何况,能从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里夺此硕果,那确实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女人做到如此,也不算失败吧。
想到这里,她心头荡起了一阵涟漪。仿佛湖面上拂过的那丝风,轻轻的,却吹起了她的无限情思。
这会儿,被电话切断的那丝仁慈,就象那缕风,又回到了她的心底:“他有事,去接自个的妈妈,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我如何不理解的道理?”
善变是女人的权利?
她自个想着,突然又一笑:“善变是女人的特长,而且是最最出类拔尖的特长!”
她说得没错的,善变是女人的特长,且是最拔尖的特长。男人亦然。只是,女人的善变是因为爱,男人的善变多半却和那点子花花肠子脱不了干系。
男人对一个女人善变的时候,通常是这个女人不再引起他足够的兴趣了。一方面想当嫖客,另一方面却又想立贞洁牌房。于是,就这么来来去去的,就象一滑轮,随心所欲起来。
江思凡从没有否认过自己对杨枫叶的行为,一如棋盘上的棋子。他不过是借这个棋子来完成他报复张雨欣的所有计划。只是马还偶有失蹄,何况是人呢?人算真不如天算呀,俗话可是说得好。计划是完成了,可是这颗棋子却握在手里烫了手,想扔却扔不掉。
于是,他三天两头的总是会借口有事,回避着杨枫叶。可又不能真正下定决心抛下这颗棋子。并非他贪恋杨枫叶的**,而是他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他这个“将军”已经控制不了局面。
他在自己布置的陷井中,一步一步的陷了进去。
且不说杨枫叶,就是张雨欣那儿,他都不知道是他胜了,还是彻底的输了。如今,他的心底即放不下张雨欣,又放不下杨枫叶。仿佛挑夫的担子,不论偏向哪一边,他的身体就会失衡。
可是,他不能承认失败!至少,对于张雨欣,他不能失败。如果是失败了,只能说明一点:他爱上了张雨欣。他如何能爱她?这个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他的猎物的三个字,他如何爱,如何有情?
有猎人爱上猎物的么?他问。
答案是:没有。
所以,他又笑了,他没有。他再一次地肯定:没有。
他对着黑洞洞的天空,大声而有力的狂吼道。可是,他的声音就象被眼前的暴风雨给吸了进去,那种无力感就象张雨欣身上的体香悄然地浸透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母亲江雨一直就在他的身后,象一座沉默的山峰昂视着天空。
看着儿子如此焦躁的样子,她的心就象是当年目睹欧阳凡与韩星蕊时候的感觉。是那样的心疼,却又充满了恨意。
实事上,她恨她的儿子的。这点,江思凡永远不会明白。
当一个女人把所有的爱情都倾注于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已然注定了将所有的恨注入了那个男人的体液里。
她面对儿子,总觉得就象面对那个让她不止一次在梦中千刀万剐的欧阳凡。她难以原谅的是,江思凡长得简直跟他父亲一模一样,这就注定了江思凡从小的命运:他别想从她这里得到真正的母爱。
她对他忽冷忽热,就象热恋中的女子。随时都可以晴转多云,也随时都会晴转阴。当然,她不会谩骂,即便是骂,也是在夜深人静时的睡梦里。她也不会打他,因为她认为太失去做女人的礼义。她从小的好家教容不得她这样对人。然,正是这样不管不问,才是真正让小孩子感到害怕的根由。
江思凡,从小就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孤独。这种孤独不仅仅源于他从小被人“尊称”的特别的身份,更多的时候因为母亲从未对他笑过的脸。
原本就失了父爱,如今再没了母爱。一个儿童的心灵还能负荷多重呢?
他很沉默。几乎不说话,就象遗失角落里的那块小石子,偶尔有回音,还是因为别处的石头不小心蹦到他的身上,他不得不回音。
然,他却出奇的争气。学习可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点倒是让他的母亲江雨在暗中高兴过几回。
自然,他拿好成绩回来的时候。江雨总是会不动声色的给他碗里埋一个鸡蛋,于是在他相当幼小的心灵里就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只要我念书好了,母亲就会爱我。”
但是,他错了。
江雨对他的这些善举,就象地主偶尔对乞丐发的那么一点善心。鸡蛋是煮了,可是压根在江雨的内心世界里就从没有接受过江思凡。
她恨他!尤其是他越大,越像欧阳凡,她就越恨他。
她越来越冷淡他,以至不论他后来捧回了多少的奖杯,他再没有在碗里发现过鸡蛋。这也使他欲发的想了解,母亲对他态度的因由。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佑。他在一次大扫除中,无意中发现了母亲的日记。那天或许是因为匆忙,母亲在翻看过日记之后就忘了上锁。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母亲尘封的记忆。
他终于明白,他为何得不到母亲的爱。
因为他的出生压根就是一个错误。他也因此记住了一个叫韩星蕊的女人,是这个女人让他失去父亲,更让他得不到母爱。于是,仇恨一旦撒在了肥沃的土壤里,就以冲天的气势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让我变得如此孤独!我就要让你变得凄凉!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你当年不知羞耻!”江思凡在心里发着誓。
因缘际会,人的缘份冥冥中早有注定。不然,怎会有因果循环之说?
江思凡转去的那所学校,却恰巧是张雨欣从小寄读的学校。毕业前夕的家长会,让他突然了解道,原来学校里的校花张雨欣,正是他仇人的女儿。
于是,他的计划开始了。
是不是也该说他的灾难也开始了?
当一个人心里装的全是恨的时候,这无疑是一场深重的灾难。丝毫不亚于一场国难,或是一场血光之灾。
恨,我始终认为,那是对人性最大的惩罚。只有愚妄之人才会选择这条不活之路。
当他的恨蔓延于另一个躯体的时候,他实则并没有得到解脱。那不过是灾难的另一种延伸。正如江雨,他的母亲,她何尝不是这样?恨到归时方死休?只是,一个人的生命实在太短暂,如此度过一生是否太单一太可怜?
而她的儿子,正步着她的后尘。
她从幽暗的灯光中打量着儿子,心底突然间就生发出一种怜悯来。她想,也许是她开始怜悯自己了,所以她亦就开始怜悯儿子。
“刚才是和杨小姐通话吧?”她淡淡地问。有史以来,她是第一次过问儿子的事情。江思凡诧异地望了望母亲,心,就象飘在风中颤微微的雨。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他仔细地望着母亲,发现她正象他望着她一样的望着自己,于是,他就说:“是的”
“改天请她来我们家吧,我见见她。”母亲仍就是淡淡的说,“她今天误会你了吧?让我来说说,兴许就没事了。”
“妈,没事的。”
“那好,这么通情达理的女孩现在可不多见了,你不要老三心二意的。我可不喜欢男人三心二意呀。”
“知道,我不会的。”江思凡答,却想:“还不是因为爸爸伤害过你!否则,---”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脑子里突然迸出的一个影子吓了他一跳。
那正是张雨欣的脸。
在这样的时候,脑子里闪出了张雨欣的脸?那真不算是个好兆头。他闷闷地想,却一边应付着江雨:“不要费事了,她近来很忙。”
“哦”
这就结束了母子之间的对话。
江雨仍就一脸木然,象一块被凝结的冰,在那浮着淡淡的老年斑点的脸上显出一种浮肿的苍白。那是长期缺少营养使然,因为始终拒绝着儿子的经济支柱,自然在生活上少不了拮据。这一次来这里住,是迫不得已吧。她的身体已经象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已经到了该休养保修的时段了。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艰难痛苦的岁月都这样熬了过来,何况现在日子一天一天的清明起来,她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江思凡回乡下接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强烈的拒绝。一来,人老了倒是感到寂寞,很想身旁有个伴,哪怕这个是自己曾经恨得牙痒痒的人也好过家里寂寂的没有声音。二来,她的风湿病常发作,她做事多有不便了。三则,是因为她的病。

她近来常头疼,一不小心就自个晕倒。江思凡这次回家探亲,她就晕倒过好几次。所以,那晚在江思凡的苦苦哀求下,她答应了。她如何不答应?他说:“妈妈,你虽不爱我,但就忍心让我一辈子落个不孝之名吗?让我痛,让我悔,你真个在地下会暝目?”
她何止是不爱他,她根本就是恨了他一辈子!想到这,她就象喝了一瓶醋,心酸得不知如何是好!
都恨了一生了,这回子就不要恨了吧?!
她自个说服自己,于是打电话给江思凡,让他去接她。
自然在江思凡这里,他是无比的高兴,但也伴随着隐隐的不安。他对江雨始终充满着惧怕的,或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得到过她的爱。他总觉得母亲对他来讲,就象高高悬在头顶上的月亮,即圣洁,又遥远。
于是,他爽了杨枫叶的约。这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做为男人无故爽约的确不道德,何况这种事情可以电话通知,让对方不要一畏地瞎等也算得上绅士。
他为什么不给她电话?他实在说不清楚,总觉得这样他的心里很痛快,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正如他晚上在黑夜里将她搂在怀里,想象着张雨欣的脸蛋,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她的身体一样。他很痛快,很痛快!然后,就象雨后的西湖,狼籍片片,心碎片片。这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心理体验,就象男人的“颠峰到来”,你永远没办法用字眼去形容达到颠峰时的那种欲罢不能却又无力自控的兴奋,而且之后你并不会记住那种滋味。这真的很奇怪,却又是真理。
是因为短暂,还是因为太奇妙?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结论。
之后,他走进了他的屋子,黑暗里摸索着上了床。当他将身体完整而水平的放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在发现,原来他真的离不开杨枫叶。
那种蚀骨的寂寞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个身体来包容,确切的说,这时候的他需要杨枫叶温暖的子宫来融化。
于是,他发疯一般地跑了出去,一口气就奔到了他和杨枫叶租的公寓里,却发现黑灯瞎火的,杨枫叶在哪里?屋子死寂的就象一坟墓。
女人,真是耐不住寂寞!不就是一晚吗?她竟然就会跑去和别人约会?
可怜的杨枫叶,她痴痴的在梦里梦着他呢,他却在这里诅咒她不得好死。也难怪江思凡会这样想,杨枫叶从头至尾就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别说江思凡,就连学校的校长都不曾知道,这个杨枫叶就是大名鼎鼎杨利民的独身女。富户人家,往往如此。富得太显眼会招人妒忌,引来一身血腥。杨利民从小对女儿的教育就是如此,不能露富。
记得那是杨枫叶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她对别人夸口说自己的父亲杨利民就是报子上常报导的那个杨利民时,被同学们狠狠地贬了一顿。并说她不知羞,嫌贫爱富。她哭着跑回去问爸爸,并让爸爸去当面澄清。然,杨利民却说:“你就是要习惯做一个没有钱人家的女儿,还好人家不相信你。若是碰到个坏人,顿时对你起了疑心,那你遭遇的何尝是被冤枉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要对人家谈钱,更不要夸自己有钱。明白吗?”
于是,她一直遵循着父亲的教导(在这件事情上),因为她认为父亲是说的对的。哥哥的事件让她对此更上了心,要说那起车祸也来得太古怪,杨利民一直拒绝去调查,相信这里定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苦衷。
所以,从此之后杨枫叶绝口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世背景,更别说提自己的父亲杨利民。有时候,张雨欣玩笑的说:“你父亲叫杨利民,那个富翁也叫杨利民,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结果,她张着那双并不算大的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到:“是就好了,是我就不用这么辛苦去酒吧打工了。”
“说得也是”张雨欣和其她同学也一并相信,杨枫叶就是杨枫叶,和那个富翁杨利民丝毫没有关系。
对江思凡,她是有过想坦白的。可是话到嘴边,终又咽了回去。倘若他看上的是她家的财产,那她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女人的那种细心,使她终于还是管住了快被爱情冲破头脑的嘴。
然,这也不觉中为她与江思凡埋下了一隐形的炸弹。
原本就缺少真爱的情感,如今再有这么一段身世隐满,是个男人都会抓狂。
男人生来的优越感和社会地位的优势,使他们养成了一种固有的思维模式:他们就是世界的主宰!经济的主宰!事业的主宰!这么多的“主宰”使他们觉得若是忽略了这样的实事,就是对他们本人能力的怀疑与否定。尤其当女方的背景竟如此显赫的情况下,对他们慌报实事,那更是罪加一等。那不等于直接告诉他们说:“不告诉你,是怕你对咱家的财富虎视眈眈!”
对于男人来讲,这跟侮辱他吃软法一样的不可饶恕。
换句话讲,即便他对女方的家财虎视眈眈,也没有多少人敢这么承认。不是因为他们胆小,而是因为他们害怕失去权利与尊敬。正如,让男人失去尊敬与权势,就好比让他的生殖器举不起来一样,同样让他无法做成真正的男人。男人的名誉有时候就象是穿在身上的西服,可以不是名牌,也可以不那么精贵,可是一定要笔挺有力。这样看起来才会顺眼,招人仰幕。
所以,败坏一个男人的名誉,其实并不太难。只需两招,定会立竿见影。
一是,说他借钱不还。
一是,说他吃软饭。
这两招只要用上其中一招,也够他变成西门汀的老鼠,人人喊打的份。
所以,只要是男人均不会承认自己吃软饭!即便是吃了,也要找得到相当的借口与门面:比如,爱情。
爱情,是不分贵贱的,更没有等级之分。凡是人,均会产生感情。
门当户对那是爱情,门不当户不对也是爱情!
这正是爱情的模糊之处。
男人爱上一个贫家女,那是女人麻雀变凤凰,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若是富家女子看上了一个穷小子,那行情则不被人看好。
首先,前者不会说是下娶,只会说是男人没有门第观念,德艺才高,方才有此心胸接受女人的寒搀,闪光灯一个劲的对着男方美个不停,新娘子也会象个幸福的小喜雀,带着娇羞与满足,等着那位拯救她的白马王子。
后者,那则多少带有些悲剧气氛。不是说女方可怜,倒贴,就是说男人没有真心,一双眼珠子盯着的是女方保险柜里的钥匙。一个下嫁,就泾渭分明。前者风光,后则凄凉。
我们先不要说世欲的眼光究竟怎样的俗气?就生活中的真人真事来讲,下嫁的,通常真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骗光钱,就是翻身死不认账。先前的那股恩爱,全变成了秋后清算。也难怪,张小闲说,若是女人用自家的钱栽培出的男人,没有一个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只会更加重她对你的不屑与低视。
有没有例外的?当然有,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点悲观,却是一个社会实事。
江思凡寂寞的狂潮遭遇搁浅之后,那股仇恨又占了上风。他就象是第一次为自己的仇恨找到了一个平台,倘若不好好的加以利用则有点暴殓天物一样。因而,他呼啦啦地拨着杨枫叶的电话,全不在意,现在正是夜深人静之时。
杨枫叶正在梦里和江思凡结婚呢?那段结婚进行曲还没有播完,她的美梦就被江思凡频繁的电话吵醒,她想,这真要人命呀!
的确,那铃声在整个夜里就象是从地俯里传来的索命鬼魂的嚎声。
“这么晚了,有啥事呀?”她还在做梦呢,声音惺松而飘忽。
“你在哪里?我想你了!”江思凡按奈住那几欲喷口而出的怒火。
“在家呀,除了在家,还会在哪里?”杨枫叶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思凡就接口到:“我在你家里呢?”
“啊?”这时候,杨枫叶醒了,她忽然不知所措起来,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这就过去,你等着,----”
“才一个晚上不在,你就这样背叛我。你这样耐不住寂寞?”
江思凡,把电放一挂,心里就象吊了个水桶七上八下的。他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见枫叶。可是,那股复仇的情绪却占了上风,“你不仁,我不义!”他在心里狠狠地骂道,手指关节捏得啪啪的直响,就象放鞭炮。
可是,看当杨枫叶披了件外套就赶了过来的狼狈样子,他的虚荣心又占了上风。原来,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可以如此重要,重要到随传随到?
他很怪异地望了杨枫叶一眼,见她头发纹乱,眼神惺松。嘴唇没有抹唇膏,透着一种青白青白,就象天空刚泛出暑光时的颜色。她娇喘虚虚,不时飘出一股淡淡的薄荷的香味。丝质的睡裙在厚厚的外套下面,显得格外的柔软和飘逸,仿佛黑沉沉的天际里伸出的那股柔软,强烈的视觉对比产生了一种不可估摸的审美印象。坦白说,这个时候的杨枫叶绝决没有妆后的她精致、讨巧,然,正是这种“不精致”却一下击中了江思凡的软肋,他象一头饥饿的公牛,一下就扑上了杨枫叶的身上。
杨枫叶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就已被他横空抱起扔到了沙发上。一阵激烈的喘息,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呐喊,将这场“**游戏”推向了**。
枫叶一个劲地呼着:思凡思凡思凡思凡---
江思凡则一个劲的拼着用力,仿佛不这样,很对不起那几声**蚀骨的呼唤。仇恨这一刻得到了渲泄?
江思凡不清楚。他空洞的抬起双眼,望着头顶上的水映图案,不知怎的,他却望到了张雨欣的脸,于是,一行热泪就这样悄然滑下。
“你怎么啦?”杨枫叶侧身抱着江思凡问:“还在生我的气呀?”
“哪敢?”
听得出他仍就在赌气。杨枫叶将他的身子死命地拽过来,慎重其实地道:“我是真的在家里。不过不是在这个家,我指的是清水湾的那里。”
“清水湾,那不是富豪云集的地方吗?这么快就泡到个公子哥啦?”江思凡连讽带刺的,象是吃了酸棕檬汽水,整个嘴里冒着酸气。
“不瞒你了,我爸就是那富豪杨利民!”
“什么?”
江思凡一对瞳孔在黑夜里扩大了数倍。心思滴溜溜的转了数圈之后,却故作淡淡地道:“这好象不关我的事!”
“自然是不关你的事,只是我不这样说,你怎晓得我今晚是清白的,并没有做对你不起的事情!”
杨枫叶的辨解并不讨巧,尤其是那句“自然是不关你的事”让江思凡又冒了一阵酸气,只是这时候的他正是最普遍的仇富心理。越穷的人自然越清高,当然,江思凡不是最穷的。可是他那点家财与杨利民一比,那自然算是很穷的了。因而,只要是提到钱,他总是会觉得有根刺扎在了他的吼咙里,非常不舒服。
那句,自然是不关你的事,就是那根小鱼的软刺正硬生生的扎在了他的吼咙里。
倘若不是这个误会,杨枫叶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
他想。“倘若他的家财与杨枫叶的家势可以匹配,那杨枫叶不早说了?说到底,她压根就不曾瞧得上过我,因为我穷!”
杨枫叶见江思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一阵窃喜。
表面上她今晚又败在了江思凡的手里,实事上,江思凡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迈进。
虽然江思凡极力装出对杨枫叶身世的不屑与无所谓,可黑夜里,那双亮得如水晶一样的眼睛分明地在说:“这真好!”。她不在乎男人是否因为钱而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有足够的钱能够让这个男人选择她,那她不会吝啬那点钱。生平第一次,她在心底里感激自己的父亲是杨利民。
爱情真是让女人变成白痴。
这个杨枫叶已经被爱冲昏了头了,倘若还有一点点理智,她就不会这样想:她不在乎那个男人是否因钱而选择她。
当男人因钱而选择你的时候,自然,也会因钱而离开你!
而女人一旦只剩下有钱让男人去爱,那也够凄惶悲凉的。钱没了,可以去赚。一个人的心一旦被掏空了,那就真象秋风疾叶,唯有枯枝残败,自个收拾残局。
只是精明到家的杨枫叶,全然不把这当回事。这会却自个的打着小算盘,美美的缩在江思凡的怀里做着美梦。看她睡梦中还露着微笑,幸福得就象一个准新娘。她一定又是梦到了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江思凡的胳膊走向红地毯。
婚礼进行曲正进行着,周围的亲朋好友全都变成了美丽的天使围在了她和江思凡的身旁,将天下最最美好的祝福全化成了花瓣雨向她和他播洒。
只是,这次千万要做完!
现实总是很残酷的,如果能在梦里完成毕生之愿,那也算不枉费那般心机!
她翻了个身,甜甜地叫了声:“思凡”
江思凡晃惚中感觉被人叫了一下,低头一望,杨枫叶睡得正象个小猪,唇角泛着甜蜜的笑容,嘴里不停的呢喃。
他想:“这真是一只小金猪!”
于是,讪然一笑。
全然是胸有成竹,胜卷在握的样子。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子,两人的肚皮官司可是打得火热。各人抱着各人的算盘去梦了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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