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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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丽影大展拳脚地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所掘的那个“坟墓”。难过的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相当的晚了。
抢回来的单,因为没有钱周转,不能如期的完成,更别说是保质保量了。她不得不将之前所采用的料子换下来,用最最次等的料子去做。结果就是,赶工赶料的做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垃圾产品
质量过不了关,就达不成客户的指标,于是退货就一批又一批地压在了仓库里。钱,收不到,那么就意味着,所有的付出就是打水漂了。
借钱给她的那个所谓的合伙人——江思凡,更是没隔几天就会打下电话来催款。雪上加霜,她算是领会到了。
这个夜晚,已是第四批退货了。她终于停止了抢单,之前的那些违单,她不得不终止客户服务,并希望能够从轻罚落。只是商场如战场,本没什么情面可讲,更别说得到人家丝毫的怜悯。
“陈小姐,按照合同,你必须付给我们20%的违约金!”某公司的行政经理,冷冷地说,仿佛从终南山上吹下来的那股阴风,毫无情面可言。
退,还是不退?这又是她的一大难题。
“早知,她根本不屑这一块市场,我又何苦如此的拼尽血本?”陈丽影绝望地想:“这真真地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难道仅仅是我的运气差么?如此处心积虑,换得的也不过是一肚子的闷气?血本无归不说,更是债台高筑!我可是图穷匕尽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
陈丽影夹着一只烟,凄凉地想到。之前的那股子怨恨,不知不觉就随着缭缭绕绕的烟雾释放成了一道绝丽的风景。透过朦朦的灯光,你会不自觉的发现,她额间的那道眉毛变得平展了,之前揪在一起的那两股子怨气,就象被电慰斗给慰平展了,倒是显出了一种历尽巨变之后的苍凉意味来。
她原本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若非不是那股子要强劲,她该能够嫁个好男人,做一个平凡的主妇,生一两个孩子,平淡且幸福的过下去。只是,造化弄人。人的命运往往就悬在一线之间。
她忽然想起了孙长铭。
她第一次见到孙长铭时,就被他儒雅的气质,高深的谈吐所折服。她没有啥文化,却特别羡慕那些有文化的人。而孙长铭自被她的清纯与简单所吸引,一个在商场拼死拼活的男人,遇到的女人不是象个男人婆,就是一些自以为是的披着高雅的外表,张牙舞爪与男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女人。而陈丽影的单纯与简单,恰巧就象百花丛中的那缕清风,不张扬,不做作,不夸张,不醒目,却会让心感到格外的舒爽而宁静。
或许,正是这样,孙长铭才格外珍惜与她的那点情份吧?
她凄凉的笑笑,就象冬日雪地里踩上的那个脚印。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是一种缘份!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那是一种遗憾!陈丽影觉得,她与孙长铭的相遇相知相爱,正是一种遗憾!就象黄昏的街头,尽管无限美丽,却总是不紧不慢地渗透出淡淡的凄冷和暗淡来。
孙长铭不能和妻子离婚,这导致她毅然离开他的决心!
从何时起,她变得面目全非,不知羞耻,张牙舞爪了?她已经没办法再去确切的追忆,只是清楚的记得,面对张雨欣那样坦然,从容而又美丽的脸,她不自觉得就感到了一种压制!那是一种无形的较量,而她也因此摔了个头破血流,惨不忍赌。她在这样一场力量悬殊,才能悬殊,美丽悬殊的较量里将自个迷失怠尽?
相由心生!在她的那张脸上,早已寻不到之前的那种单纯与简单,倒是活活的印出一脸猴相来。粗鄙的眼神,凶恶的眉毛,再加上欲不可耐的化学粉!这哪里是陈丽影,这分明就是一个欲不可耐的市井女妇。且不说遭人白眼,就连自个儿都没办法爱上这样的一张脸。
她吐了一口烟圈,凄凉的扬了扬眉,带着一种宿醉的心情,自我暗示:“陈丽影呀,陈丽影,你真如你的名字一样,永远微不足惜,活在人家的影子里,没有了自我。你失败,你惨淡,你血本无归,这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你自己天生没那个命!人得安于天命,本份做人!你太不本份!太不本份!方才落得如此之下场!活该呀!真是活该!----”
她终没有拨孙长铭的电话。
她想,这是她唯一的尊严!倘若她还有一丁点尊严的话。她也没有担心要不要交付违约金,因为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结束就是解脱!结束了,不重要了!一切都归于零了!
第二天,她招来她的店员,开了一个从未开过的会。这次会彻底颠覆了以往她在员工们心目中的形象:她变得人性,平和,而且相当的善良。
“对不起,请你们来的时候,是想和各位一起走下去,不论怎样也好,总会走下去。但是,遗憾的是,我并不是作生意的料,害得各位和我一起受苦!在此,我向各位说声抱歉了。这里是各位这个月的工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你们的辛苦费。你们领了钱之后,就各自去吧,去找一个光明的主,有头脑的主,不要让自个儿的好手艺给糟蹋了!你们手艺不错,找工作并不难,这我不担心。谢谢了!”
她说完,将工资分给各位,就关门出去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想去联系买主,把这家店给顶出去。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江思凡的那笔钱,她该是可以还上的。
对了,还有一笔款项可以收。
那是最初给人家做的衣服,料了上层,作工也上层,对方满意得不得了。当然,她的价格更是让人家笑逐颜开,自然收款是没有问题。
幸而还有这一笔款项,否则,我真的要将这笔人情债带到冥俯去了。
她想得没错,那家公司的财务一点没有为难她。直接开给了她支票,她拿着支票,象只游魂一样的在街头飘飘荡荡,不知所踪。
她将钱取了出来,直接去了江思凡的公司楼下,才给电话对方:“江先生,我是陈丽影,就在你公司的楼下,出来一下吧!”
“有事么?如果是再借钱,我可没有了。上次的那十万,是我最后的底线!”
“哼,我就这么被你看轻么?”她在电话里轻笑,却更象是从地俯里吹出的那股阴风。
“不是的,我马上下来!”
江思凡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来,恰巧看到陈丽影背对着他而望着别处。他不知为何,突然间竟生发出一种酸涩的感觉来,搅得他的胃一阵痉挛。
“你好!有事么?”
“当然,还你的钱!”
“你的仗打胜了?”江思凡一愣,这可是完全出于他的预料的。心想,如果她有钱还她了,表示雨欣被她打败了,那么现在的雨欣肯定是哭天不应,叫天不灵的。他该怎以做?是该高兴吗?还是该痛哭?
“胜?我压根就没有赢过!你说是胜还是输?”陈丽影从鼻子里嘘了一下,轻飘飘的,可却让江思凡感觉就象是从冷气机里冒出的那股子气,让人不由地想打颤。
“那?????----”他还想问,可却发现什么也问不出来。这时,陈丽影却瞟了他怀眼道:“对于一个一向就认真工作,认真做人,问心无愧的张雨欣来说,谁也不可能撼动她的地位。你也不行!-----虽说我找你合作,江先生,从内心上来说,我瞧不起你!但我欣赏张雨欣,只是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对张雨欣的仇恨源于妒忌!!我输得心服口服!你呢?一个大老爷们,处心积虑地去算计一个娘们,算啥子男人?”
她将手里的牛皮袋往江思凡的手里一扔:“好了,这是你的十万,从此你和我两清了!我不再欠你什么,-----再见,江先生!”
江思凡困惑了?
女人真是晴雨表,一朝天晴一朝雨?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甚至为自己曾经想算计陈丽影而羞愧,不过,只是一瞬间。就象从背后一闪而过的风。
很多年之后,江思凡再来回忆起此刻,他所能想起来的就是,陈丽影挺直的背影,在烈日的光亮中显得格外的触目而耀眼,就象黑暗里的那一片星光。
原来女人非常骨气的时候,就象被掩埋于地底下的玉,突然重见光茫。那种闪耀是不可抗拒的,势如破竹。
后来,他才明白。他之所以有那样的感觉,是在那样的情景下,他觉得她象极了张雨欣,尤其是她高昂着头,冷冷地瞟向他的时候,就象是张雨欣的眸子在他的身上摇晃。
为什么会觉得象极了张雨欣?他无法确定,只觉得她的冰冷就象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感到钻心的难受。
突然,他想起了母亲离世时的反常表现,他的心一跳,急忙打电话给张雨欣。
“雨欣,是我,我刚见过陈丽影,感觉她特别不对劲!”
“她早该不对劲了!”雨欣轻描淡泻地说:“她抢了我那么多的单,怎会不对劲?”
“雨欣,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若非真的觉得不寻常,我定不会打这个电话。她的行为,让我想起了之前才去世的母亲,雨欣,你是明白我的,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现在反常的厉害,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象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哦,是这样吗?”雨欣忽而也跟着紧张起来:“那我马上去她那里看看。”
“好的,我现在工作很忙。就麻烦你了!”江思凡说:“谢谢!”
“不客气”
雨欣一挂电话,就直奔陈丽影的店铺。
一看,店铺关得紧紧的,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她拼了命地叫,也没人应,倒把邻居给叫了出来:“小姐,不要叫了,这两天都不见有人在。”
“哦,谢谢了,你知道这家店铺的老板住哪儿吗?”
“不知道”
雨欣彻底急了,她这才想起要拨陈丽影的手机。
还好,没有关机。她一阵兴奋,差点都快掉下泪来了。
“陈丽影,你在哪?”
“我在哪,关你啥事?”陈丽影淡淡道:“不会是让我手下留情吧?”
她还在那里死撑。
“丽影,不管你要怎样,有事好商量。你现在哪,我想来看你?”张雨欣大声问:“快说呀,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家里?”
“我说的是,你家住哪里?”
“张雨欣,来不急了。晚了,----我就要走了,-----”陈丽影淡淡地道:“新丽花园21号,C房-----”
“不许胡来,我这就到!陈丽影,----你一定要坚持住!”
二十分钟后,雨欣是在门卫的帮助下冲进陈丽影的家的。那时的陈丽影已经昏迷了,她没有一点知觉。
“救护车!救护车,----”
幸而上天有好生之德,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全力抢救,陈丽影总算是越过了阎王爷的门槛,顺利的回到了阳间。
“幸亏送得及时呀,否则即例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了!”医生疲倦地笑说:“现在的年轻人,总这么厌世,究竟有啥过不去的,非得吃药,急着去见阎王爷不可?”
“谢谢医生了!她会好起来的!”
“要注意,不要让她再情绪激动呀!她好象心力交瘁的模样,再加上这样强力的洗胃,已经精疲力竭了!要注意营养!”
“好的,我会注意的!”雨欣答:“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嗯,但不要吵,她还没有醒过来呢。让她尽量多睡一会儿!”
“好的”
和医生对话之后,这才想起,得打个电话给江思凡。若非他打电话急时相告,这下的陈丽影估计正和阎王爷握手呢。
“我是雨欣,谢谢你!她现在被抢救回来了,已渡过危险期!”
“那就好!辛苦你了!”
“比起陈丽影所受的罪来,我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雨欣答,心里涌起阵阵难言的苦涩。
电话里一阵沉默。雨欣清楚地感觉到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音,她也没有作声,只是感觉握着电话的手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她看见徐子郁陪着一女人正从医院的拐角处出来,好象是看完病,正准备离去的模样。她很想追上去,却发现脚下仿佛挂了只铅球,一丁点也挪不动。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有好久没有见子郁了。子郁亦然,他和她就向两条平行线,都按照各自的轨迹在运行,偶尔的交集,就象火车越了轨一般。
她常说,子郁就是太阳。
而子郁却说,那你一定是月亮。
月亮永远不会和太阳碰头!
但月亮却永远需要太阳的光茫!借助其来反光。
她想,她不是月亮,他亦不是太阳!
她和他不过是象两只被关在山头的两只顽皮的小狗,一不小心,冲下了山头,于是在山的拐角处相遇。
他笑,说她是一只顽皮的精灵!
肯定是上一个人世里练就了各种法术,只为了今生在这条道路上与他狭路相逢!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互换着角色,扮演着不同的旷世绝恋!有时候,只是静静地在林阴小道上徘徊,感受着林中的落叶,飞鸟的叹息,花儿的妩媚,小草的泪滴,这一切的一切就象神话里的仙侣,让她常有一种梦游仙境的不真实的幸福感!
子郁,是上帝给她最最珍贵的礼物中的最珍贵,也被让她珍惜的一个!
只是,此情此景,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的思绪就象被剥离的蚕丝,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江思凡“喂喂”的声音,她却再没有心思接下去。于是,那一长串的喂喂喂的呼唤,就象山谷里的回音,空旷而感伤。
“不就是一个女的么?若连这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又怎能相携一辈子?我不也常和男士们有交接么?”雨欣自我安慰着,可心里仍象是喝了一瓶酸奶,直冒着酸气。

让她转移这种不安的,自然是陈丽影的病情。这种担忧倒象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药剂,使她的心暂时的得到了安宁。
下午七点的时候,小燕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接地问:“她怎样了?”
“在昏睡,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了,总算是抢救过来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生意失败!对了,小燕,帮我查一下,陈丽影究竟抢了多少单呀?而且她做单的具体情况,你会不会查到?”
“应该没问题,从陈丽影那里出来的有一个员工正好和我有一些联系。我可以具体的问问情况!”
小燕很快的给了张雨欣答案:
“陈丽影,抢一单失败一单。因为资金的原因,她最后干脆不按合同的要求去做产品,因此退货很多,且影响了她之前建立起来的良好信誉。由于产品的不合格,导致她没办法按时提到款,问题就象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那些公司都准备起诉她,让她赔付违约金呢?”
“嗯,我知道了。谢谢了,小燕。”雨欣感叹道:“你总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我,这份情谊已然胜过手足!我该怎样来感谢你呢?”
“请我吃烤鸡腿吧!哈哈哈,----”小燕在电话里笑道:“我可喜欢吃烤鸡腿了!”
“你人生的目标也太低了吧,只是烤鸡腿!”雨欣打趣说:“没问题,烤鸡腿想吃多少,任你吃!”
“先谢谢了!你可是我偶象!”小燕乐呵呵道:“向你学习,就是我人生的终极目标!”
“喁吐的对象,我相信!”雨欣大笑说:“别,我可有压力了!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小妹妹,真的。我从小没有兄妹,而你,让我体会到了那种兄妹间才有的情感。小燕,我才真要谢谢你!”
“谢吧谢吧!让你一次谢个够!我们今个儿怎啦?老是在这里谢来谢去的,这样吧,你干脆今晚立马兑现,请我吃烤鸡腿!”
“可不行,得等陈丽影出院再说。”
“好吧,----”小燕故作不悦,更是惹人疼惜。
挂掉电话,张雨欣感觉一阵饥饿袭来。她跑到医院的食堂,要了份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其实,陈丽影已经醒来。只是还没有力气说话,她眼开双眼恰巧望见张雨欣的背影正拐出门外,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从阎王爷那儿打了个转回来,仿佛真的明晓了不少事理。她仔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不是张雨欣和她作对,真正和她作对的正是她自己。好好的店开着就罢了,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争出个高下?真真是不撞南墙非不回头?
她该怎样面对她?面对这个自己一直都视为眼中钉的张雨欣?
还没有想好怎么办呢,张雨欣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你醒了?”她关切地问,没有丝毫的作做。她很想哭,但却不知为什么,她竟发起疯来:“谁叫你救我?谁叫你救我?你救得我初一,救不了我十五?”
“我为什么要救你?不过是想着,若我不救你,倘若你父母得知你先他们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那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说白了吧,陈丽影,我并不想救你!不过是看在你父母的份上,估且发一次善心!”
“救你,不要发善心了!你救得了我的人,你又怎救得了我的心?一颗想死的心,你又怎救得了?”
“你就那么爱死?那么爱死,干嘛告诉我你家的地址?那么爱死,为什么还接我的电话?你不是最讨厌我吗?不是吗?不要不知道好呆!再说了,不就是那点违约金吗?用得着这样要死要活不成?”
“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为什么要这么聪明?若一个女人聪明的太过头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张雨欣,你不觉得这些年你的聪明,出色,才情都为你设置了太多的高墙了么?想想吧?迷糊一次又何尝不可?”
“这一次可不能装糊涂!这是一条生命!活生生的生命!陈丽影,我不喜欢你,这是实事。但这并不妨碍我要救你!这是原则问题,与喜欢与否无关!”
“可是,----活了又能怎样?不被人家追债追死,也会被抓去牢房里面度过余生,我何苦来的?”
“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人,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去摘。自己倒的酒,无论多苦都要喝了下去。算是我看走眼了,我眼中的陈丽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更是一个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人,但没想到你却如此胆小,竟用死来逃避一切!你以为死很伟大么?死,可以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象你这样的死,不是轻于鸿毛生重于泰山的问题,根本就是浪费生命,即便是到了阎王爷那儿,也未必会饶过你的。你尘世的冤债太多,没有还完,岂可就这样当了缩头乌龟去?”
“有文化就是有文化呀!骂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张雨欣,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是什么吗?”
“太多了,不胜枚举!”张雨欣哈哈地笑道:“陈丽影,你太高看我了。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自信,实事上,许多时候我很不自信!”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啦!面对你的时候,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自信!”张雨欣笑笑,道:“你也许不信,呵呵,连我也不信呢,但实事却是如此。你并不了解真正的你,实事上,在你身上洋溢着一种**!活的**!这种**尽管有时候偏离了轨道,却让人很羡慕!而我却不行,我活在各种光环里,这种光环是荣誉,也是束缚!我就象是被绑了双手双脚的人,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真可谓是举步维艰啦!我没你的洒脱,没你的那种不顾一切的**!我就象是一团不低也不熊的火,看似光明,明媚,实则缺发了一种生机!!”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陈丽影低下了头,道:“知道么?你让人望而生畏,却不可抗拒!张雨欣,这就是你让人讨厌的东西!”
“谢谢你!谢谢你把我说得这么好!丽影,好好养好身体,重新来过吧!”
“嗯”
一笑泯恩仇,并不是不可以。至少,在这一刻里,这里正上演着这一幕。陈丽影眼含热泪,双手紧握着张雨欣的手,哽咽道:“谢谢你!我想,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此刻我的心情!我真是笨呀!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非得要到山穷水尽之时方才明白!”
“你还要谢谢一个人!若没有他,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哪位?”
“江思凡”
“哦”
“是他告诉我,你很异常,让我去找你的!丽影,其实这世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险恶,你看,你身边的人,不论是友是敌,不也挺在意关心你吗?且不要说为什么,就担担是这样的一份心意,就值得我们去感激,不是么?”
“真是他吗?”陈丽影不信任道:“很难以想象!”
“当然是他?否则我怎会跑到你那里去?我又怎知晓你的情况?”张雨欣不客气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时刻关注着你,我有我的时间与工作要做。那在我是不是见过他?”
“嗯”
“这就对了嘛,你刚离开他,他就给了我电话,让我去找你!”陈丽影说:“还有小燕,一听说你有事情,她立马就跑来医院看你。还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呢。”
陈丽影望着雨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对于她而言,那一时刻的她似乎除了泪流满面,再也寻不到合适的字眼来表达她的情绪。她终于晓得,一个女人要赢得尊重可真真不是想象中来得容易。看到张雨欣,她就明白,那是一种人格的力量,人性的魅力!真真与美貌无关!
美貌是可以贬值的!随着时间的增长而递减!
智慧却是可以增值的!随着时间的增长而递增!
若无过人的美貌大可不必自我瞧不起,那就做一个智慧的女人!自也会散发一种可爱迷人的光茫来!
倘若她早知道这些该多好?
只是谁个不是吃了亏,闹了笑话,才长了此许智慧的?
洗了胃,休养了12小时之后,陈丽影就可以出院了。
小燕,张雨欣一起来接她出院的。
同时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你的那些客户拆消对你的起诉了!不让你赔付违约金!”张雨欣递给了她一纸合同,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拆消其起诉,并不追究其法律责任。之前的合同就这样无效。
陈丽影睁大着眼睛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是吃人的老虎,怎可以轻易放掉我?”
“那还用说?”小燕高声道:“若不是张雨欣出面,这些事能摆平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陈丽影颤颤津津地道:“你还要让我欠你多少?”
“没什么,只是以其人之到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之前你抢单的时候,我和他们的合同并没有到期,如今你这样,我不过是按照他们对你的方式对他们罢了。一方面,他们需要产品,而我也正好可以做出来。另一方面,他们即便向你追讨也无益,倒不如答应我的要求,重新旅行之前和我的合同手续来得化算。所以,你就不用再担心些什么啦!”张雨欣笑,反问:“只是,那些订单得由我来做,你不反对吧?”
“这样吧,你一不做,二不休,愿不愿意收我这个弟子?”陈丽影赶忙一转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张雨欣的面前,说:“如果你还愿意给我机会,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快别这么说?”小燕和张雨欣急忙扶起了陈丽影,笑;“我正有此意呢,就怕你心性高,不愿意和我合作!这不,我现在正和孙先生合作。那一块我也来不及去打理,这样吧,你反正驾轻就熟了,由你来帮我打理,我最放心不过了!”
“我哪还能这样做?”陈丽影羞愧道:“如此大的生意,你就放心让我去做?”
“怎不放心?现现你也是股东之一,打理不好,分不到钱,那可不能怪我!”雨欣哈哈笑道:“小燕,我想了想,这公司的股份,把你那份也加上!我们姐妹一场,可不能没有你的份!”
“是的,是的,小燕也应该加进来。我们曾前三人都是刑氏集团的同事,现在一起创业,开办公司,做起生意来,可也算是不小的缘份!小燕,你一定要加进来!”
“雨欣姐,这怎么可以?我都帮不到你们啥忙?”小燕急忙推辞:“我还在上班呢?在说了,那份工作稳定,薪水也不错。所以暂且我还没有打算放弃!”
“谁要你放弃啦?”雨欣笑说:“你上你的班好了!就让丽影和我来打头阵吧!等公司规模真状大起来了,你想来这也行。现在不过是让你占了个股份罢了。小公司,股份虽小,不过是我们一翻心意!”
“让我说什么好,雨欣!”小燕眼含热泪:“遇到你,真是上天对我最大的宠爱!”
“谁说不是呢?”陈丽影接口:“重生!这真是重生呀!从现在开始,我的生命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生我者父母,塑我者雨欣也!!感谢你!感谢你让我新生!”
“这是我们大家的新生!来,为我们的新生干杯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可真没错。你一杯,我一杯的,这样干来干去的,结果竟是一夜宿醉。韩星蕊与徐强子喝完咖啡回来,一进房门,顿时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住了。张雨欣,小燕,陈丽影,三个女人就象三个女强盗一样,东倒西歪的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屋里酒气熏天,就象是泡在酒缸里。
看到屋子里一片狼籍,若非亲眼见到张雨欣,韩星蕊真的打算报警。她细细的收拾起屋子来,一个一个的将身子摆正,回屋里拿出毛巾被什么的盖在各人的肚子心窝子上。酒醉最易感冒了,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韩星蕊唠叨个不停,还好这三人各自醉梦着周公,根本不晓得自己个儿的体态多么惹恼这个一象讲究仪容的老太太。
说韩星蕊老太太还真有点冤枉她,虽说她也年过半白,可愣是看上去象是三十出头的少妇,那风韵,那优雅,那高贵劲,可真不是一般女人可学得来的。女人活到她这份上,可真是巧夺天工,蒙上帝的厚爱。
人家说看女儿,得看母亲。雨欣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可真真是完全遗传自母亲。活脱脱就是一年轻版的韩星蕊。也难怪徐强子看到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自然就联想到了韩星蕊。只不过张雨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
自那次在大街上与徐强子不期而遇之后,这样的巧遇总时有发生。不是发生在超市,就总是发生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明白人都明白,巧遇巧遇,自是心思细巧方才可以遇。
之后的“巧遇”自是出自徐强子的脑瓜子里。他翻来覆去的总是韩星蕊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因而那暗藏几十年的情绪,如同春潮般一发不可收拾。
人家说,少女怀春!他可是老男怀春!就象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猫,临行前还要来个春情萌动,天翻地覆?
他自嘲地笑笑,黑夜里那对黑珠子闪得澄亮。若不是旁边的皱纹,几乎可以断定象少年晶亮得如星星的眼睛。
陶郁翻转着身子,不时从梦里发出咯咯地笑声,想必她一定做着美梦,而梦中也一定有他徐强子。只是,这样的笑声,就象说话时不小心打了个嗝,很不受徐强子的欢迎。
他将陶郁伸过来的手推了出去,翻了个身,起床披着睡衣去到了花园里。适才月亮钻进了云层,周围一片朦胧,倒显出另一翻别致来。
花园里很静,整个城市都在沉睡。
唯有那轮月亮,在云层里钻上钻下。
而他就在韩星蕊的世界里窜上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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