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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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早已蒙蔽了江思凡的眼,就象瞎眼的丘比特,任随华丽的弓矢穿越凡人的心魂。因此,世间才有那么多错配的情缘。
江雨的突然离世,使他的仇恨更象火舌一样的乱窜。逮住谁,就咬谁。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韩星蕊。只是,他压根没料到的是,在乱七八糟的咒骂之后,面对韩星蕊的泰然,他反倒心虚了。他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当韩星蕊温柔地望着他,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有着一种极不相称的感觉。就仿佛被责问的该是他,受诅咒的该是他,他就象一个被挖掘出来的幕后使者,他的罪恶尤其深重?!
他想起了母亲临终时候的话:“不要再恨了,思凡。停止吧,一切由我开始的,得由我这里结束!我要去找你爸爸了,去还我的债。你自个儿保重吧!”
当时他听得并不太懂,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母亲是以这样的方式去找他的父亲。他第一次亲耳听到母亲提到父亲,是在一星期前的那个晚上。当时他下班回来,母亲意外的竟做了许多他爱吃的菜,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桌旁等着他。他推门进屋的那一瞬间,他竟有种非常非常强烈而温暖的感觉,仿佛至始至终,母亲都是那样坐在桌旁等着他,从未挪动过身子。他甚至有一种没来由的欣喜和狂热,就象一个热恋中的大男孩面对自己心仪女孩时一样。那是一种即羞涩又兴奋的心情,他突突的心跳不已,象个小兔子似地奔向桌边,很亲昵地叫了声:“妈妈,我回来了!”
江雨回报了他一个很温暖的笑容,第一次,他从笑容里读到了爱。若不是坐在母亲的对面,他真怀疑他会流下热泪来。此时,他才发现,他是如此的饥渴,就象一只迷失于沙漠的羊羔,突然嗅到了清泉的气息,因而阵阵激动和眩晕。他怀疑是错觉,因此拼命的甩了甩头。这被江雨发现,她定定地望着他问:“你怎么啦?干嘛甩头,是不是不舒服?”语气之轻柔,眼神之怜爱。他差点就要跪倒在她的脚跟前,亲热的亲吻她的脚,她的手指,甚至发誓永远要用生命去保护她,热爱她。
他眼里泛着温热,轻轻地问:“妈妈,你的身体怎样了?好点了吗?”
“没事的,上次检查之后,那药很管用,吃了之后感觉真的很不错。”江雨微笑地答,并爱意盎然地望着他说:“儿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妈妈从来就没有好好爱过你!一想到这些,妈妈就觉得心很痛!”
“妈,你怎么啦?我都习惯了,只要有妈妈在,不管妈妈怎么对我,我都很满足!”
江雨听到这句话,突然泪如雨下。她抬眼望了望他,道:“是妈妈害苦了你!”接着,就夹了一块肉到他的碗里。
“妈,别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韩星蕊。我恨她,我不恨妈妈。是她害得妈妈没有丈夫,我没有爸爸。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为妈妈讨回公道。”他咬牙切齿道:“妈妈,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我不恨妈妈!”
江雨惊讶得不知所措,突而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后来,她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拉着他的手道:“儿子,听我说。这一切不怨任何人,妈妈之前错了,错怪了你爸爸,错怪了韩星蕊,错怪了一切。妈妈有罪,罪恶深重呵!请原谅妈妈!”
“你怎么错了?”他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突然间被从空中降落的重物砸中。他脑里顿时闪现出张雨欣那张在黑暗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那是一张多么无辜而又倔犟的脸呵。每每想起那样时刻的那张脸,他总会觉得翻江倒海,甘肠寸断。只是,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那不是他的错,谁叫她是韩星蕊的女儿,谁叫她的母亲迫害了自己的母亲。然,此刻,母亲江雨竟说那是一个误会,一场错误,那他该如何去洗刷他的又一次的错误呢?只是,遗憾的是,也只是片刻。这样的心情也只是片刻。随着江雨的讲述,他那点自责和悔恨又腾升起一种仇恨。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想升天,双脚却伸向地狱。
他终于知道,他有父亲,而父亲相当地爱母亲。他终于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怎样优异的人,是一个怎样才情四溢的画家;他终于知道,那些所谓的私生子之说全都是子虚乌有的谬论;他终于知道,自己姓欧阳,而父亲就叫欧阳帆;他终于知道,父亲欧阳帆是胃癌晚期去世的;他终于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厉,这全都是母亲江雨对父亲的一腔痴爱。
你有多爱一个人,就会有多恨一个人!从母亲的身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他也明白了,这些年来受母亲的冷落源于母亲始终忘不了父亲。他看到了父亲的照片,和他一样忧郁的眼神,高高的额角,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张阔嘴。他继承了父亲所有的优点与缺点,他几乎是和父亲欧阳帆一个模子出来。也难怪,母亲对他的冷淡,也难怪母亲对他的刻意疏远。他突然嚎啕大哭,委屈得象个三岁的孩子。
母亲走了上来,从后面抱着他,将他整个的身子搂进了她的胸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今想来,母亲早已是做好了追随父亲的准备。
“恨一个人很累!我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真的累了!”江雨轻拍着他的肩道:“恨,是我这一生的主题,也是我活下去的动因。没有了恨,我就活不下去。如果可以,时间可以倒流,儿子,我希望带给你另一种活下去的方式。”
母亲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留着他一个人在那儿痴心妄想。他以为,生活从此该是另一片天地。他的阳光来了,春天来了,玫瑰色的清晨来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以这样的方式来与他相拥“明天”!
他永远记得那个下午,那是一个怎样的下午呢?他始终在搜索着。对了,中午的时候,杨枫叶打来电话,象一把野火一样将他罪责一翻,接着就是和她吃了个午餐,以示和解。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和她和解,他一直认为,和杨枫叶的爱情就象快餐店的盒饭,有经济价值毫无营养价值。
他是一个男人,需要女人。而她正好是一个女人,就是如此罢了。可是仅仅如此去诠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间的事情,似乎太过于轻率。他觉得,最初接近杨枫叶实事上和报复张雨欣是一样的。因为这样是对张雨欣最最残酷的打击。
咖啡店的那场口舌之争,并非真的出于一时之气。事后,他无数次的回忆起此事,他觉得那是他最最真实的声音。是的,他当初的计划是报复张雨欣,只是当杨枫叶出现之后,这样的念头迅速又快捷的占领了他的整个计划。他甚至欣喜地认为,是上天一直在暗中助佑他。
或许真是受母亲近来改变的影响,他开始重新的去估量杨枫叶。也因此有了这次的和解之餐。杨枫叶见他这么温柔体贴地对自己,自然是按不住的兴奋与快乐。她一个劲地说:“思凡,我们会很好的,对吧?”
“是的,会很好的。”他想。他又想起了母亲的眼睛,那一瞬,他有着一种非常不详的心跳,于是,他急匆匆地对杨枫叶说:“我有事,得先走一步,改天联系!”
杨枫叶又一脸的不悦,却又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因为,她真的感觉到了江思凡身上的那种焦躁与不安。出于女性敏锐的直觉,她认为真的会有事情发生。
她是一直望着她消失于自己的视线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江思凡离她好远好远,就好象那一去不复返的光线。
她没有告知她离家出走,再也不愿回去那个家里了。父亲的那场晚宴,她更是只字未提。或许是出于一种自保吧,她始终觉得,江思凡之所以至今还没有向她提出分手,不过是碍于她是杨利民大享女儿的身份。这点,有点小人之心,可是谁又能说得准不是呢?
如今的社会,经济高速运转,人的脑子也跟随经济运转。那些在六七十年代所存有的特定年代的纯洁与单纯随着经济的迅速提升而淹埋了。
人的心灵是何其的脆弱!灵魂更是不堪一击!在以物质倡导的社会文明里,那些精神上的价值追求又还剩有多少?那还真的很难去界定。
不要试图去考验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否则你会输得很没有颜面!
杨枫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正因为如此,她并不认为爱上她钱的男人有何罪孽?不过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只有钱能够让男人看上自己,那的确是一种无能和悲哀。
她就是在这种矛盾与焦灼的心情下目送江思凡的背影的。那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正顶上了,光线很辣,可是,江思凡的背影却让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凄清和冰冷。她的心不由的一沉,就象光亮中投下的那缕阴影,不偏不移,正巧笼罩了她的整个心扉。
她本想追了上去,但前不久的那一幕使她放弃了这种想法。犹豫片刻,她收拾好心情,独自离去。
江思凡早已是归心似箭,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匆忙带给了杨枫叶多大的心理起伏。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回家,回家。
实事上,结果证明了他的那种焦躁不是凭空捏造,更不是杞人忧天!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的神经几乎快被切断。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筋骨折断的声音,屋里仍就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然,他却感到了一种从头至尾的冰冷。他浑身发抖。
“妈妈,妈,我回来了,----”他大声高呼,却未见回音。
他找遍了屋子,最后在卫生间里找到了母亲。
血早已经流了一浴缸,母亲奄奄一息,虚着眼睛望着他。
“你终于回来了!”江雨微弱的声音疼得他一直在颤抖:“妈——”他大叫一声,就扑了上去。
“救护车,救护车,——”他早已经神智不清。本能的,他抱起母亲就往外冲,结果被江雨拉住了:“不要白费心思了,思凡。能等到你回来,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我要去找你爸爸了!我恨了他一辈子,我要去向他请罪!我要去请求原谅,---”江雨已经只有出气了:“儿子,停止恨吧!恨一个人,太费力气了,----”
就这样,江雨死在了他的怀里。而他则是浑身上下沾满了江雨的鲜血,几乎快变成一血人。
“啊——我恨——我恨你,江雨,——”他痛彻心骨,从脚底下升腾了一股新的火焰:“妈妈,你太自私了!你真的太自私了!你解脱了,你去找父亲了!我呢?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去爱?从你那里,我所能承继的就是恨,恨,恨,恨,——我恨,我恨你,恨你——江雨,恨你!!!!!”
是呀,他真的恨!从他来临这个世界开始,他所了解的就是恨!一个女人的恨!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恨!而他,也只好恨!跟着恨!不管是谁,他所能付出的也只是恨!他从不清楚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情感!从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恨,还可以不恨,更可以去爱!人只有在极度富有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极度的爱!然,他没有。他贫穷得只有满腔的愤恨!除此,他找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灌注他的身心。
与张雨欣近十年的恋爱,只不过说明他计划的成功,而他有超高的表演天赋。与杨枫叶的交往不过只是说明他具备雄性力量,雄性苛尔蒙分泌旺胜。这和一只具备雄性能力的公牛并无多大的差异。
工作上的玩命,正是他从小缺乏安全感所致。贫穷造就了他的勤奋和努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早早的从母亲那里尝到了贫穷所带来的一连串的社会效应: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被人冤枉,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小小的年纪就明白,一个人要想在社会上被人瞧得上,首先得用银子来装备自己。
他清楚的记得一件事情,那是在他九岁那年。是个冬天,他生了病,家里没钱。母亲跑遍了整个村落去借钱,结果是空手而归。甚至有人摔着脸子,指着他的母亲江雨说:“就你,一个女人拿什么来还我的钱?我宁愿将钱扔给我家的那只狗,也不能给你!”
他趴在母亲的肩头昏睡不醒,却已然是泪流满面。他不想让母亲知道他流泪了,因此就一直装着昏睡。就是那一刻里,他发誓,如果他好了,他一定要用一切力量来改变他和母亲的生活状态。
他做到了。
他现在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城市立有一足之地。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门经理,而他仍就有潜力向前迈进。然,他怎能忍受,忍受在他认为可以和母亲更友好相爱地走下去的时候,母亲竟撒手而去。

他恨呀!他如何不恨!!???
生活为何总是和他开着玩笑?为何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弃他而去?他的上帝在哪里?那个万能的上帝在哪里?
韩星蕊!你这个万世的恶魔!我誓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在母亲的灵前发着誓!
可是,当韩星蕊真正走进他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如今还真是拿不出任何的良策来对待这个始终温婉对他的女子。他突而明白,他为何被触动?因为从那样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母亲临终前的那种光辉:是那样的慈爱,那样的充满了希望和鼓励!
他突然哭了,眼泪在黑夜里无声的下淌。
他多么饥渴呀!对爱的饥渴!
就在这时,门突然推开了。一下涌进来楼道里的灯光,杨枫叶走了进来。在那忽暗忽明的光亮里,江思凡觉得她仿若女神雅典娜降临。
她仿若变了一个人,并不如往常般地叽叽喳喳,而是轻轻地走上前去,将他的头抱在了胸前。这个动作让江思凡感到一阵窝心与感动,他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江雨在不久前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拥入怀抱中的情景,当时的他是即激动又难过还有长久以来的委屈!
就这样,他俩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相拥!
张小娴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杨枫叶不只一次地这样感觉,这样在心里悲情的默念着这样的一句话。而今夜,她惊喜地发现,原来,江思凡的心离她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遥远。
良久,江思凡抬起那双含泪而忧愁的脸,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来?”杨枫叶轻喃:“我感到遗憾,我这个时候才来!”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江思凡答:“正是时候,我需要你!”
“嗯,谢谢!”杨枫叶激动地将他抱得更紧,她的心一阵紧似一阵的收缩。突然,她模防着圣女,给了江思凡一个最最圣洁的吻。
“谢谢你,思凡!谢谢你需要我!”
“傻瓜!”
江思凡突然一跃而起,将杨枫叶腾空抱起,然后用力一扔。顺着枫叶着床的方向,他如饿狼般地扑了上去。
“叶叶”他喃喃呓语:“我要你!要你!要你!”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杨枫叶丝毫没有准备,更没有料到。可是,当江思凡的身体将她的整个身子压在下面的时候,她脑子竟然象着了火一样的兴奋。她扭动,挣扎,喘息,---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更加挑起了江思凡的欲火。
悲伤,有时候需要一种演绎。对于江思凡来说,这样狂热的拼尽全力的将自己整个的感觉全化为一股滚烫的热流注入另一个身体里面,就是一种悲伤!每一次,随着他颠峰来临的时候,他就有着一种不可抑制的悲伤!为自己,更为身下的这个女人!
杨枫叶的扭动,挣扎,喘息,不过是一种催情剂。这就好比一个发情的母猫,总是要用自己别样的声音来吸引公猫的注意。以此来满足自己不可抑制的**渴望。
他相信,杨枫叶是渴望的。渴望着他有力的进入与爱抚。在这点上,他和杨枫叶是何其的般配与相衬。
男人是理性的,女人则感性。男人的理性体现为对身体的需求要大于对精神上的追求!而女人则不然,女人因为感性,所以索求精神的东西比**的东西更高更多。这也是为什么女人无爱则不性,而男人无爱却仍会性的原因。
然而,在这点上,江思凡认为他和杨枫叶保有着对身体同样的执着与热爱。这也正是江思凡对她身体迷恋的原因。
他太爱这样的一个身体,至少在这样的夜里。他可以从对方激烈的反应与回响中得到一种暂时的安慰与满足。
她喘息的声音就象野猫从旷野中回荡出来一样,让他有着一种条件反射的兴奋与快意!她的身体**而野性,仿若从草原上奔驰而来的母马。带着一种特有的雌性向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他兴奋,喘息,热烈,而亢奋!
接着,他就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没有看杨枫叶,头始终埋在她的**间,任泪水姿意的狂流。
或许这就是**满足之后所带来的后遗症。一个缺少精神相联系的**之爱,是多么的脆弱与勉强。当**象海水一样退却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象黑暗一样漫长的空虚。人,是动物,可人毕竟不完全是动物。因为有了思想,所以才成为了人,这也正是人与动物的最根本的区别。
这就是为什么,一旦满足了**的需求之后,他总是觉得杨枫叶的身体和躺在菜板上的猪肉差不多,毫无美感。
演绎了悲伤,并不代表悲伤已经谢幕。实事上,当悲伤注入了一些附带的成份的时候,先前的悲伤则演变成了双重的悲哀。江思凡并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当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独自疗伤的时候,的确需要**上的刺激来帮他忘却。只是,这样的效果有用么?
天知道。
之后,他与杨枫叶出奇的默契。就象正常的情侣一样,一同买菜,做饭,一起到外面租碟子回家,窝在客厅里一看就是个通宵。连他自个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杨思凡,仿佛母亲的去逝让他整个儿脱胎换骨了。
他配合着,做为一个男人该配合的部份。他变得安静,甚至出奇的体贴。这让杨枫叶有一种做梦的幻象,她以为,她赢了,彻彻底底的赢得了江思凡。
因此,她总拉着他话家常,丝毫不清楚,其实对方并不是真的愿意听。有天在饭桌上,她将离家出走,与父母之间闹僵的事情向江思凡和盘托出。原本是想从对方的嘴里获得一个承诺或是安慰,没想到,江思凡很不屑地说:“这是你自家的事情,你自个决定就可以了,不需要向我汇报。”
“没有汇报,我只是告诉你,你就是我今后的所有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杨枫叶正色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并不能改变即定的实事,不是吗?”他头也没有抬一下,他忽然想起,张雨欣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从来都不曾与他探讨过。他以为,所有的女人一如张雨欣一般,只是杨枫叶今次的要求倒完完全全的出乎他的预料。
“你爱我吗?思凡”杨枫叶叹了口气,问道:“从始自终,你都没有一次说过爱我。倒是我一个劲的向你兜售着我的爱情膏药,就象一个跑江湖的郎中,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膏药全贴在你的脸上,打着杨枫叶的标签。”
“这还用说吗?不爱,能和你在一起?”他低头喝着汤,心不在焉道:“怎么你们女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我以为你很特别呢?”
“再特别,也是女人。我首先是女人,其次才是特别的女人!”杨枫叶得意道:“思凡,你就屈一下尊吧,也许我不是最好的,说不定是最适合你的呢?对不?”
他仔细玩味着杨枫叶的这句话:“不是最好的,但是最适合的!”。他的心微微的动了动,脑子里有种涩涩的感觉,就象闷头闷脑的喝了一碗中药。
门铃响了。
杨枫叶飞快地冲到了门边,把门打开。结果,大家都楞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雨欣。
她站在门边,很尴尬的样子,说:“这里还有我的一些东西,我来取一下。”
“哦,这里还有你的东西吗?”杨枫叶故意高声质问:“思凡,还有她的什么东西,去帮忙打一下包。”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雨欣,笑了笑,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怎么可以自己来?我还怕把不该的东西给拿走了呢?思凡,快点呀!”杨枫叶风风火火的叫,弄得江思凡很不是滋味。他很没好气地望了她一眼道:“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怎么做,还坐在那里不动?不怕人家张小姐等久了呀?”
倘若不是思虑再三,张雨欣是不会跑这一趟的。
把自己的东西留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家里,这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大亵渎。倘若还有一丁点的尊严,就定当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收拾停当,远离那个男人的视线。这起码还保留一份自尊给自己,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从几何学上,我得知最稳固的关系是四角关系。三角形,不是力量守恒的最佳形式。用在男女关系上,尤其如此。当两个女人同因一个男人出现的时候,这样的缺憾就表露无遗。
江思凡不论怎样表现,都不会得到此时杨枫叶的欢心。说白了一点,杨枫叶的醋意从张雨欣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升腾到了颠峰了。一个胜利者面对一个失败者,竟表现得过甚的不自信,这真是说不过去。或许连她自个儿都没办法理解,她的这种剑拔弩张的姿态,很不象是一个抢人家男人的成功者形象。说她象一只打谷场上捍卫自己那一丁点米粒大的鸡食的母鸡相差无几,也不会过份。
从掠夺者被成捍卫者,角色的转变带来了心理的转变,之前是进攻,现在是防守。正所谓攻坚容易,守城难。她逃脱不了所有掠夺者的心理魔咒。
张雨欣很快地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并不多,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内衣裤之外,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可是若任其放在这里,她的心里根本踏实不了。
江思凡淡淡地道:“改天你把这些电器也搬走吧!”语气很是负气,倒是有点象小孩子耍脾气。
“不用吧,这些又不是完全由我一个人来买的。”她答。
“不,看到这些东西,就象看到你。你知道的,我讨厌有你影子的一切存在。”
“那你可以扔掉。”张雨欣笑笑:“可以当垃圾一样地扔,就象扔我时一样。”
这句话就象一枚定时炸弹,轻意的就炸开了江思凡的心理防线。他原本微笑的肌肉突然象是注射了定肌液一样,僵硬得象石膏。
杨枫叶见壮,适时的插了进来,眼皮往上一翻,冷冷道:“你运气不错,很快就有人来接收你这‘垃圾’”
“是的,还好有人愿意接收我这‘垃圾’,我怕的是若你变成垃圾的时候,还有人愿意要否。”张雨欣丝毫不退让。今非昔比,她何以一二再再二三的让对方骑在她的脖子上拉屎?杨枫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反驳,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语来对应。就象比赛时突然陷入僵局,空气中窒闷得难受。
江思凡没想到,数月不见,如今再见张雨欣,定有种恍若隔世之感。面前的张雨欣,漂亮,自信,美丽而大方。说话始终面带笑容,不紧不慢,退让有序,钢中有柔,柔中带钢。这些他曾前不曾发现过的优点,怎么突然间就象春笋般地冒了出来?是他眼花了么?还是他压根就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她,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何以知道金子曾就在他的身边!他嚅嚅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终没有开口。他突然发觉,他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地去仇视一个人!即便是在这一刻,对于张雨欣,他仍就说不清楚心里那股象针扎般的疼痛究竟是属于仇恨亦是爱情?他转过了身,完全将背影置身于两位女人的中间,根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
杨枫叶一急,乱叫:“你就看着我被这女人欺负?”
张雨欣望了望江思凡,接着停下了脚步,笑望着杨枫叶,说:“当初看到你和江思凡拥在一起的时候,我很肉刺,并不是因为你抢了江思凡,而是觉得失去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如今看来,这样的失去并不可惜,应该是我的庆幸!还有一点,杨枫叶,我早就知道你是大富翁杨利民的女儿,所以,不要以为你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
“你,---放马后炮倒是挺容易的。”杨枫叶不屑道:“即然知道,我那样对你,你还理我?还装着不知道。”
“我一直认为,是朋友得为对方考虑。朋友不愿意的事情,我决不会勉强。或许我错了!”
说完,张雨欣拧着包就走了出去。
“你不要总是高高在上,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为你买单!”杨枫叶对着回弹的门空洞的叫道:“这世界不是只有你张雨欣一个女人。”
“发完神经了没有?”江思凡翻了她一眼,说:“人都不在了。”
“你心痛了?”
“神经病!”
江思凡扔下筷子,随手拿了报纸走去了阳台。然后,他看到了张雨欣的背影,就象一条蓝色的天幕在他的视野中拉长了。
“给我死回来!”
接着杨枫叶尖利的声音象猫爪一样的横过他的心空,他恹恹地拧了拧眉头,唾着口水,想:“女人,真他妈的下贱!真是丝毫得宠不得!”
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给把长梯,还真要上天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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