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孔 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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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宝儿发现自己一直佩带的那块白玉中仿如血丝的微瑕越生越多,就像人的血管脉络般不住延伸。虽有疑惑,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小祖宗谁的话都不听,就服苍炎那傻大个。只要熟悉的伟岸身影一出现,他立马会从捣蛋猴子变成温顺的小兔子,
仇天行在快被丫头们的怨声埋没时,终于咬着牙根把苍炎丢给宝儿贴身服侍。
吃饭,睡觉,画画,晒太阳……掰着手指头,宝儿把米虫生活过得理所当然好不乐乎。仇天行爱上了他的墨宝,可惜宝儿除了花草外,只愿画苍炎一人。任仇天行软硬皆施打死都不肯为他人举笔。
这日,小家伙在苍炎的陪同下坐在亭中纳凉画画。突然一道黑影由树丛中窜出来,飞快的钻到石桌底下。
苍炎条件反射的抱离宝儿,见那桌下之人并无攻击意图,将孩子放到石凳上,弯腰欲掀桌布。
“别动!”桌下传来警告,听起来是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线。
苍炎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下收了起来,站到宝儿身前也不作声。
“……你是谁?”宝儿伸手搂着苍炎脖子,歪头向桌下询问。
片刻沉寂后,桌下少年轻道:“让我躲一会,不会害你们的。”
宝儿应了一声跳下凳子重新执笔:“没事,我就当你不存在拉。”
这是仇天行的府邸,就算遭了杀人放火,只要不影响到他二人,宝儿根本没有干涉的兴趣。
这方面,苍炎似乎也与他一个鼻孔里出气。
安静只有片刻,字儿还没写几个,老管家就带着一群粗壮汉子出现在院子里。
“搜!不可以让人跑了!”
难得遇见唯唯诺诺的管家竟也有这般严厉的时候,宝儿好奇的向老管家打招呼。
感觉桌下的脚环被人捏住,用力不重,却透着明显威胁。
宝儿心叹:幸好桌布长,遮了个干净,若叫苍炎见到自己受制,怕是立刻要把那少年揪出来了。
“苍紫小姐,可有看到可疑人经过?”老管家赔笑着上前见礼。
“还人呢,我鸟都没见一只。”宝儿娇声抱怨:“大叔,你很忙吗?陪我玩会吧?”
宝儿“小阎王”的别号早在俯中叫开了,成为他恶作剧牺牲品的太多,俯里几乎没人敢再与他嬉闹。老管家不是没吃过亏,心里多少还记得上回“入池喂鱼”的教训,现下又有要务在身,能躲则躲。也就他们家老爷狗改不了吃屎的喜欢粘这种淘气没家教的小女孩。
“呵呵,老奴实在是有要务在身,小姐要是无聊可以找西屋的丫头们,她们一向得闲又爱玩。”见宝儿嘟起嘴似要为难,心下捣鼓,眼睛瞥到桌上没怎么动过的果盘,立刻接话:“哎呀,点心不合胃口吗?老奴去吩咐厨房给您炖点鸡汤。”
“好啊,我喜欢香菇木耳,记得多放点。”
难得小阎王没有为难,老管家点头如捣蒜,迅速退了开去。
人不一会都散了,管家督促他们去搜屋子,院里恢复了平静,连风都懒的路过。
宝儿小脚蹬了蹬示意桌下人出来却不见动静。掀起桌布一瞧,哪里还有人影?
“咦?人呢?”
“走有一会了。”苍炎淡淡的回答。
宝儿吃惊的望向没什么表情的苍炎:“我都不知道。”
“能叫你察觉,还不早就被那些人捉了去?”苍炎好笑的抱起宝儿:“回屋吧,鸡汤应该也炖得差不多了。”
喝完鸡汤,宝儿就因困倦连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待一觉睡足,已是明月高悬。
应该同床的苍炎无来由的失踪了,宝儿揉着惺忪睡眼,只披上件亵衣就走出厢房寻人。
夜风微凉,小东西打着赤脚踩在青石板上更是冻得直打激灵。这一冻,倒叫他清醒了不少。
太静了,静得诡异!
拢了拢领子,宝儿漫无目的的走着,以往只要他一出来,就会被守夜的护卫们恭谨的请回屋子,现下都走了半刻,竟未见一个人影……
炎呢?大家都去哪了?
宝儿心下害怕,突然鼻子奇氧,一个响亮的喷嚏惊飞起树上的鸟儿。
扑啦啦的一阵混乱,宝儿吓的撒腿就跑,隐约远处有点光晕,顾不得细想就向那冲。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仇俯中堆放废料的暗屋。只是此时,屋内闪闪烁烁隐有光亮……
阵阵压抑的呜咽声搁着木栏传来,听得宝儿顿时毛骨悚然。
“让他说话。”冰冷低沉不怒自威的语气,叫宝儿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侧着头,将耳朵贴上木板……
“不关他们的事!”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满屋阴沉的气氛,就像冲破重云的阳光:“放了可人的是我,追捕的人也是我杀的!有什么你都冲着我来好了,我没同谋!你放了他们!”
是白天那个少年!宝儿记得这叫他颇具好感的声音。
“啧啧……你和孔雀除了一张脸,就没半分相象的地方。”不正经的调侃,熟悉得宝儿心头急跳。
——仇天行!?
“我姐什么都不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了他们,小高阿金不过是被我骗了。”
一旁呜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似乎在急告自己的委屈,只是才一阵就又低了下去。
“都到什么境地了,还想充英雄?”
“仇天行!你是个爷们就别牵扯无辜,有本事就冲我一个人来!”少年吼了起来,微有咳呛,似是受了内伤。
“放肆!堂主的名讳是你这下贱东西能叫的么?”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是老管家中气十足的呵斥。
一阵纷乱的拳打脚踢,少年倔强的压抑着痛苦闷哼。屋里似有许多打手,应该不下五人。
“堂主,他昏过去了。”老管家狗腿的汇报。
沉默半晌,仇天行淡淡道:“泼醒他,吊起来。”
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音。宝儿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突然,一只大手将他鼻口捂了个严实。腰上一紧被人抱起。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令他忘却了挣扎。
香舌轻佻的在那人厚实的掌心转了个圈,听到耳边呼吸突然急促,宝儿欣然一笑,转身与其抱做一团。
噼里啪啦的鞭子落雨般抽打着少年,宝儿整个人蜷成团的缩在苍炎胸口,但觉这刑罚是用在自己身上一样难以忍受。
“本座没记错的话,你7岁起就与孔雀一同在朝戮堂里受教育了吧?”话落那一鞭不知道抽在哪个阴损地方,少年哼声痛苦难耐,听得人揪心。
“秦六苦心传授的本事就是让你用来造反的?”泼水声后是少年变了调的惨叫。是盐水!宝儿一惊,抖得越发厉害。他从未见过真实的刑囚,光用想的就已无法忍受。
“别把本座当白痴,凭你那点能耐也能把人从楼里带走?除非孔雀暗中助你!”
“不!……姐她……什么都不知……我没说……”少年的声音干涩:“若她知道,也……也会阻止我的……所以……不说……”
“哼!”仇天行笑得狠唳:“就算是你说的,让人知道朝戮堂的五等夜杀也能从我仇天行的万怡楼里偷人,岂不是在砸自己招牌?”
“你……”少年粗喘着,似是缓不过气的样子,看来是被气极了:“你究竟想怎样?”他大吼,声嘶力竭。
“我想怎样?”仇天行的语气突变得庸懒起来,飘飘然的,好似只是在跟人谈笑风声:“本座近来心情都不错,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小子也不笨,帮本座想个两全的法子,压下这事本座饶你一死,也不与他人追究,如何?”
屋子里顿时安静非常,死一般的寂静……反而更骇人。
良久,少年尴尬的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装傻也要装得像点!”
“堂主,不如就直接将这小子……”老管家的话中带着一丝得意的兴奋,估计是认为自己想出的“对策”可以讨好主人。
“本座有叫你插嘴么?自己掌嘴!”
显然马屁拍到马腿上,老管家一边拼命认错,一边狠掴自己。
“你放走的那个女人好象叫乔可人吧?”仇天行看都懒的看管家一眼,将话题折回。
“……”
“不过是个姿色尚可的庸脂俗粉,是什么样的绝顶媚术把你迷得甘愿与本座作对?”
“……我心甘情愿,可人没诱惑我……”幽幽的嗫嚅,是少年情窦初开的羞涩。
“哼哼……小鬼你嫩着呢!”话锋一转,立刻恢复了严厉:“老徐!派个人去跟韩老爷赔个不是,就说仇天行近日定当登门谢罪,将私放乔可人的孽畜孔麟交由府上发落!”
“你干脆杀了我!”孔麟大吼,撕心裂肺。
“杀你?你私放那妖女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呢?”仇天行语气狠鸷阴毒:“那个老不死的从头到尾主意都是打在你们姐弟俩身上。孔雀毕竟是三小姐之一,料那老东西有贼心也没熊胆动她。是你自己去吃放在老鼠夹上的饵,怪得了谁?”
“你……”孔麟的声音带颤。
“若不想连累孔雀就乖乖去陪那个老色鬼。伺候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在他进棺材前留下条命——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好似闲话家常的语调,却比冬日寒风更刺骨:“劝你在见到那老头前少玩寻死的把戏,你死了,本座就不得不把孔雀送过去了。”
“……”
“放他下来。老徐,这几天让罗安好好调教下,免得刚送出去没几天就被玩死了。丢人现眼!”
“不——!!!”孔麟惨叫,仿如野兽死前绝望的嘶吼……
“谁!”一声怒呵,仇天行击出一掌把封闭窗子的木条劈成碎片。
窗外明月朗朗,风声呜咽。

“……阿紫?”吃惊的望着树下男子怀里的娇人儿,孩子咳的很厉害,许久方才平复。
缓缓回眸,仇天行的呼吸刹时凝滞。
清瘦的面颊映照月光更显苍白,金眸盈水幽幽,苍月羞,星辰醉……
那眼神,是陌生。
“阿紫……你一直在外面?”仇天行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此时僵局。
宝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吟了会,涩然道:“天行哥,能不能……放过他?”
“谁?”仇天行一时没反应过来宝儿意指何人,他双眼紧盯着苍炎搂抱宝儿的那只左手,现下想为难的可不仅是屋里那少年。
宝儿睫毛微微颤抖,透过破裂的木栏望着烛火明灭中被吊在梁上狼狈凄惨的少年不语。
天行不屑冷哼:“既有胆闯祸,就该明白迟早得付出代价。”
“他是喜欢那女孩的吧……何必棒打鸳鸯呢?”
“鸳鸯?呵呵,阿紫,你什么都不懂。”仇天行干笑数声,望着宝儿风中瘦弱的身子不禁又皱紧了英眉:“你还小,这世上,没什么单纯的喜欢。”
“有的……”因咳嗽而沙哑的声音悠悠的仿如天籁仙乐:“有的,天行哥!”
一阵晕眩袭来,仇天行差点站不稳脚。
他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宝儿的声音竟给他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仿如立于佛前的卑微沉重。
“……你的眼睛……”仇天行表情古怪,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呵呵声:“很漂亮……”
宝儿心下奇怪,回眸与苍炎对视,这下,连那处变不惊的大个子都僵住了表情。
——这世间只有一人拥有的比黄金更绚烂的眸子。
青云飘过,冷冷月光下,只仇天行一人笑至疯狂。
“你是谁?谁是你?阿紫……苍紫?还是——轩辕宝儿?”
宝儿不自觉的伸手半遮眼睛,这掩耳盗铃的幼稚竟叫仇天行心下狠的抽痛。
“谁也不是,我,就是我。”冰凉的小手垂下,宝儿出奇冷静,金眸隐有火烧:“我不会回去。你可以拿我的尸体向夏少煌邀功。”
仇天行双拳捏出连串的咯咯声,眼前的孩子,一脸超出尘世外的孤高清傲,竟是叫人琢磨不透。
“你以为我稀罕吗?夏皇残暴众所周知,谁能保证献上亡国皇子后,他不赏个‘杀人灭口’?”
宝儿垂眸沉默,以他几日与夏少煌的接触,确实后者更符合那残暴帝王的性情。
“夏皇不是个简单的皇帝,更何况有被称做‘魔人之子’的夏永夜倾力辅佐……”仇天行突然笑开了:“留着你,今后本座怕是要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宝儿的心沉至谷底,他不知道自己落寞时的表情是多么的我见尤怜。思量着或许会被抛尸荒野也说不定,那顾虑在他心中只有玩笑般一闪而逝,真正担心的是连累了一事不知的烂好人苍炎。
高大憨傻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异样的血腥斗气,眉目过于冷静,右手微抬至胸,将怀里的孩子护得滴水不漏,仿如蓄势待发的雄狮,威严不可侵犯。
“……有趣。”仇天行出乎意料的朗声笑道:“本座正愁无聊,就陪你们玩这一出!”
他转身将已昏迷的孔麟解缚丢到宝儿面前:“给你一周时间,如果能顺利摆平这家伙闯的祸事,他就是你的人。是放是留,本座绝不干预!”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宝儿眉目一凌,朗声应下。
仇天行仰首笑道:“驷马难追。”
见宝儿和苍炎带着孔麟走远,仇天行早已收敛了笑容,扫视屋内数人不语,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堂,堂主……老爷……”老管家声音颤栗,不自禁的步步后退。
“不用说,本座清楚。”天行转身走向墙边的架子取下一把长剑:“这个游戏,本座想跟九皇子玩下去,也只好先委屈你们了。”语闭,黑屋刹时笼罩在浓重的血腥杀戮之中,惨叫声很快淹没,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寂静。
孔麟就被包得像个木乃伊样的躺在宝儿床上熟睡。他身上大小伤口无数,肋骨也有断裂,真不知昨夜是怎么倔强地捱着与仇天行对峙的。
黄昏时分,仇天行来到宝儿房中向他陈述孔麟闯祸一事。
因儿子做了皇城的卫府司马,商户出生的韩老儿丈着有人撑腰越发嚣张拔扈,他本是色中饿鬼,垂涎万怡楼三大台柱已久,只是那厮品性恶劣,玩死妓女娈童的恶名众所周知。仇天行虽贪财,可还没糊涂到为了一点小钱甘愿赔上自己精心栽培的三株摇钱树。
三朵娇花能看不能动,那姓韩的怎生安耐得住?一次偶然,让他撞见在楼中打杂的孔麟。孔麟孔雀虽非孪生,相貌上却有**分的相似。买不了正主,找个替代的也好,他邪恶的心思自那后就盘踞在孔麟身上。可脾性暴躁的孔麟哪里是个好欺负的主,韩老头为了小吃豆腐,都不知被海扁过几次了。孔麟也不糊涂,揍人都是由背后套上麻袋拖至无人处狂殴,没叫那报复心旺盛的老头捉到过一次行凶证据。
证据没有可不代表老头不知道谁主的事。他处心积虑要把孔麟夺到手,那决心竟比买下三小姐更强烈。
孔麟正当情窦初开的年纪,韩老儿打听到他与楼中一唤乔可人的新妓甚是亲密,便寻其收买。不想那女子竟是个心计颇深的,她提出只要韩老肯出价,自己就献计叫孔麟不得不乖乖的进韩俯伺候。
韩老自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就与可人定下阴谋。他向万怡楼重金买下乔可人宣告收其做自己第十七房姨太太。那头可人找孔麟哭诉自己悲惨命运,引得这热血少年当下拍案决定英雄救美。
故意做戏当然要闹得轰轰烈烈。韩老头带着儿子向万怡楼要人,要么交出他十七房姨太太,要么就把拐走他老婆的罪犯提给他亲自审问。不则就封了他南国第一楼。
孔麟知晓自己一腔热血尽遭人算计时,受伤的身子微有颤抖。仇天行眼角微瞥,冷哼着问他是否知道乔可人的下落。孔麟沉重的摇头,追捕时两人就已失散。
仇天行冷笑,原来昨日下午孔麟被捕后一度潜逃(就是那时撞见的宝儿),若非孔乔二人约定的会面地点早有人守株待兔,可真会被他逃了去。
孔麟心中早有疑虑,这下更是咬牙暗恨。
无论是要揭穿阴谋还是解除万怡楼的祸事,都必须寻到不见踪迹的乔可人。
可那蛇蝎女子竟像人间蒸发般,即使仇天行发动了暗杀组织朝戮堂全部好手倾力搜寻,都不见线索。
“天行哥,如果你是乔可人,会怎么做?”宝儿淡淡询问,一时叫仇天行不知如何回答。
无亲无挂,又有心知最职业的情报员与杀手洒下天罗地网虎视耽耽,自己会如何寻求保命?仇天行埋头沉默了。
“韩家和卫府那都查过了?”宝儿蜷在铺有绒毯的藤椅上,他烧的不轻,脸很红,像极了熟透的柿子。
“第一个查的就是那里。”
“……那么,牢狱呢?”
仇天行一震,双眼探询似的盯着宝儿。
“韩家闹的信誓旦旦,就表示他们笃信你们还未找到乔可人,一介女流让他自行藏匿,韩家一定不会放心。”压抑着咳嗽几声,继续道:“其实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很大。”
“……”
“不过……乔可人似乎是个够精明的女人。”宝儿揪起毛毯裹得紧些,发不出汗,身子时冷时热的实在折腾人:“一个精明又黑心的女人,会如何在一群豺狼中求得她最终的胜利?”
苍炎端来汤药,一口一口耐心的哺给宝儿。这孩子近来养成了坏毛病,只有哺他喝药才安生,让他自己来,非呛去半条命不可。仇天行看不过去,也只私下嘟哝句:“越活越回去了。”
喝完药,仇大老爷见宝儿嘴角那意由未尽的笑容,不免腹内泛酸:“九皇子可有寻人妙计?”
“我小时候最厌玩捉迷藏,寻个几处若不见人,便无心玩耍了。”宝儿笑着起身,苍炎默默在他腰后塞了两个羽枕:“我们无须寻人,就来个‘李代桃僵’罢。”
……
第二日,按照宝儿计策,韩俯大门口轰轰烈烈的闹了一出。
某位自称乔可人的女子趴在俯门外哭天喊地,发如枯草,衣杉破烂,满脸泥泞竟叫人辩不得真假。
女子哭诉自己待嫁时被人劫持惨遭侮辱,已无颜进韩家大门,求韩老爷看在往日情分上给点路食费,让她好去乡下尼姑俺中清灯古佛了却余生。
韩老爷又气又急,跳着脚叱那女子冒名欺骗。女子一听哭的更凶,迎着他话头骂自己愚笨不该公然昭示身份污了老爷名声。韩老气极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女子在某些早已潜伏的“好心人”帮助下,哭哭啼啼的离开韩俯,奔了那莫须有的尼姑俺。
仇俯内,宝儿抱着孔麟笑做一团。
两人傍晚都乔装了去看韩家笑话,假扮乔可人的女子是万怡楼里唱戏的小丫头,那女孩没什么长处,就是爱做戏,一演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会忘了。
“老爷,可人夜夜不眠等您来救,最终仍是被那恶人侮辱了去……老爷,您可知可人是死了的心也有了!可人好委屈啊,老爷~!”宝儿绘声绘色的重演着那戏中寻死觅活的**片段,笑得肚子抽痛滚到孔麟怀里直喘。
孔麟一双大海般深邃湛蓝的水瞳幽幽凝望宝儿,神思恍惚的刹那,宝儿笑岔气的遽然猛咳唤回了他的理智。
那一瞬间……竟有不可思议的冲动……
孔麟耳根泛红,帮宝儿拍背顺气的当儿,忍不住心虚的挪开下体,怕让那玲珑心窍的孩子察觉了自己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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