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花还似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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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打理好后,刚从壶里给自己取了点水,正喝着,猛地被人拽了下,呛了我一下不说,还害我洒了一身。我那个哥哥啊,除了他,真还没发现在这里有谁这么粗鲁的对我。
见他半天也不说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你这是干嘛?我们……要去哪?”
哥哥没有说话,本想埋怨一下,他却回过头带着一如往常的笑,眨巴眨巴眼睛,用表情告诉我——就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看到他的笑,顿时埋怨散尽,因为那一笑,沁入心间,暖暖的,暖暖的融入心里。
那是种被呵护的感觉,包藏着幸福的味道。
霎那之间,我觉得能做孩子真好,能有一个有着关爱自己的哥哥,真好。虽然他有些野蛮、霸道,但是很开心,他给的快乐已经冲淡了我不少的忧伤。
哥哥拉着我沿着小路奔跑在雪山脚下,渐渐远离尘嚣,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和衣鞋划过青草的声音,感觉自己像是那些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神灵,在雪域高原上御风飞翔,无拘无束。
雪山高高在上,像是那安详的天神,洞悉着它身下云飞雾走,静静地俯视着我们稚嫩的脸庞。它们海拔都在3000—4000米以上,千百年来享受着雪水滋润。它们身后的雪山更是高耸于海拔5000—6000米之上的天堂。万年的冰川,千年的积雪,宁静、纯洁、威严、悠然、淡泊,仿佛是一个梦,又仿佛天国之景象在人间再现。但它永恒地悬在头上方,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梦中;那些雪山下的翠绿是春天的某种意境,定能够让空虚和迷茫的人们会立刻想到活在当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我享受在大自然无穷的馈赠里,突然,脚下一绊,霎那间,美丽的天空、震撼的雪山、哥哥惊讶的回头、哥哥的双肩、长褂、长靴、草丛,一幕幕在视线里划着弧线,眼看着马上就要亲吻大地,一只熟悉的大手出现在眼前,在千钧一发之时稳稳地将我扶住。
第一次发现,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如此期待如此感谢如此庆幸看到哥哥的那双手。(因为大多时间那只手不是拍我脑袋,就是霸道地强拉着我走。)
“怎么这么笨,那么大块石头都没看见么?”把我扶进他的怀里,看到我没受伤,就开始训人。
“你以为我愿意啊,都怪你,跑那么快,累得我都看不清路了,哼!”虽然心里很感激他,但却还是不想表现出来,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映。
没想到抬起头,就看到他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傻傻的愣在那里,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我背你吧,就……就快到了。”完完全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哥哥实在太可爱了。
“哈哈~”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他的脸色迅速做着改变。
“好哇,你竟然敢骗我!”
“啊——”背后忽然失去了支撑,我一个踉跄,向后倒去。不要啊,呜呜。
很快的,哥哥就抓住了我。
“你说,还敢不敢了?看看咋俩谁厉害,哈哈……”哥哥一脸得意的笑。
“不敢了,不敢了。真是的。”
可恶的哥哥,竟然放开手吓唬我。
然后我们一起平躺在草丛里休息,仰望着天空,共同深呼吸春天的味道。
静谧。安详。幸福。感受春色。如黛草。如烟。
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和哥哥打打闹闹的生活,没有再觉得有什么不妥,很自然,很随和,很幸福。
“休息会儿我们就赶紧走吧,不然要晚了。”哥哥起身。
“晚?”今天不就我们两个么,要去哪里,怎么会晚呢?奇怪。

他偏过头说,“唔……你等会儿就知道了。”明显一副差点说漏嘴的样子,算了,反正这里哪里都很美丽,去哪里我都无所谓。
哥哥拉起我的手,一起肩并肩的向草原深处前行。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可能我本来就是尼玛,就是他的妹妹,拥有天真、活泼、快乐。而那个陈雪遥,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是我曾经梦中的一个为爱而伤的女子。过去,则在这一瞬变得虚幻、飘渺。
峰回路转,绕过了几个小山角,在一个拐弯处,哥哥忽然转过身蒙住我的双眼,轻声说,“等一下。”
我很是好奇,在哥哥温暖的黑暗里,被他慢慢扶着前行。
“好了!”哥哥把手拿开,我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一副醉人的画卷出现在眼前。
“哇——好美!”
我忍不住跑近眼前的世界,阳光和煦,山花烂漫,遍地碧绿如茵,青翠的山腰上云雾缭绕,烟雨濛濛,山顶依旧是那永恒的雪白。而此时的外面还只是初春,万物都还只是在萌芽,而这一片空间却已经五彩缤纷,四处飘散着芬芳,炫丽出梦幻般的色彩。
哥哥走到我身边,告诉我,这里是离我们部落的神山最近的地方,我们部落世世代代都守护着它,它让我们静谧、安详,然而也是它在护佑部落的平安吉祥,是它在负责守护部落甜美的梦……
听着听着,向来不曾有过任何信仰的我开始臣服,那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不得不、不可能不信的虔诚。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神灵的存在,感觉到它的威严,感觉到它的神圣……
漫步在画卷中,痴痴地望着一切,感觉这些高原上独有的野花,像是在特地为我盛开,正冲着我笑,甜甜的,我望着它们,难以回神……
突然想起一首词,曾经我和密友一起讨论到泪流满面方才罢休的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里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醉。春色……
“啊——!”忽然有人拍我背,吓得我心惊肉跳,刚刚的思绪早已飞散,无影无踪,由于身子虚弱,还差点摔倒,幸亏还是哥哥的手及时扶住了我。
我惊魂未定,半天反映不过来,还忍不住挤出两滴眼泪。哥哥绕到了我面前,扶我坐下,望了我一眼,一脸心疼,想必此时我脸色惨白,然后见他责备地瞪着我身后。
怎么,难道还有别人?
“早知道你身子这么弱就不吓你了。”一个陌生但很磁性很好听的声音,他低低地说,“见你背对着我们,就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却差点摔了你。”边说边绕道了我的眼前。
原来害我的是他。
是位陌生的少年,看起来他的年纪比哥哥大些。不同于哥哥,他的面孔很是爽朗,没有哥哥那么粗犷的感觉,多了几分英气与洒脱,高高的鼻梁,一双富有胆气的眼睛里,又夹杂着点抱歉的感觉,煞是好看。
他的服装比哥哥的要更精致、复杂些,感觉我们和他是两个层次的人,明显的他要显得尊贵许多。莫非藏族人也分三六九等?
忽然,看到他脖子里挂着一条项链,银色的质体上带着暗暗的灰黑,我一惊,想起了当初在首饰店里的那个镯子,应该没错,这种色泽的金属就是藏银!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藏银,青藏,镯子……
莫非,莫非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个镯子么?
想到这,愁绪又用上心头,可恶的藏银!
我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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