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远行舟(下)——
凡事不必深究,否则就是自寻烦恼。
“没事儿,我对这种东西免疫。”
虽然恶心可我还是决定亲脚碾死它们,讨厌的软虫子居然还敢咬我手。
他瞪着我把这些软布拉叽的家伙集体碾成浓水儿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哈~看来漂亮男人大多都是有洁癖的嘛。
这么干是挺恶心的,不过知足吧,我本打算直接捏死的,那才算手刃仇人不是?
“我先洗洗手再帮你看伤。”
他背上又是皮开肉绽,不过好歹隐患尽除了。
等疗伤沐浴更衣一大堆手续忙完我肚子也觉得饿了。算算时间大概将近正午。
“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你也饿了吧。”
“嗯。”
从刚才开始他一直没怎么和我讲话,这会儿也只是简单应了一声。
唉。
——
食不言,寝不语。他伏在床头喝了一小碗儿莲子羹,将这两条贯彻到底。
这煮得黑了吧叽的东西亏他也能咽得下去,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对不住了,……挺难吃吧。嗯,等回了山里我再给你找些别的干粮,这儿实在是没东西可吃。”
他歪着头瞅我一阵。
乌黑的发乌黑的眼,清俊风骨明颜如玉,也难怪有人打他主意。连我的小心肝儿都快被这双细长眼儿给钩跑了,扑通扑通直想往喉咙外面跳。
“这里不是幽寒山?”
“也算是吧。”哈,总算肯开口了。
“算……是?——此话怎讲。”
“嗯,怎么说呢,这是我师父在峰顶墨灵石上辟出来的一块儿异境,具体怎么弄得、在不在幽寒山上我也说不大清楚……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极域幻境?那指的就是这儿了。”
一阵沉吟,他漂亮的眼睛越发晶亮,半晌才道:“自然听过。想不到竟能有幸来得此处……”他顿了顿:“那,你定是司马先生的高徒了,不知如何称呼?”
有些不好意思:“江望羽。……你呢?”
我答得干脆,他却似乎有些顾及眉宇间闪过一丝游移。
“啊,你别多心,我无意探听什么的。只要能有个称呼就行了,你随便编个名字也无妨的。”
闻言,他唇角微扬:“行远,周行远。——望羽面前我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话怎么听的有点儿别扭啊,叫我名字也别扭。不过——
“嗯,周,……你是狼族对吧?”
“雪狼。”
我暗吃一惊。竟然是——
“哦,那……要不要我帮你去找找你的同伴儿?”
周行远本来半倚在枕上目光低垂并不瞅我,此时却忽的抬眼瞧着我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同伴。”我被他说得愣住,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便又一声轻笑问:“望羽这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当然不是!我哪忍心赶你走,实在是有人要赶我走了——”怕他误会我只能实话实说,“我也知道你伤势未愈不益挪动,但我真不能总呆在这儿,我得回去了。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回幽寒派?——望羽,你这还是要赶我走嘛。我怎能去那种地方,又不是嫌命长。”他慢悠悠的说完,意味深长的又扫了我一眼。
我赶忙宽慰道:“本来我也担心这个的。你身上妖气太重不能跟我回去,一个人离开又太不安全。不过,托刚刚那只死虫子的福,让我想起个万全之策来——”
说着我伸出左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微微用力捻破中指,片刻,一滴圆润殷红的血珠儿渐渐凝于指尖。继而送至他鼻端道:“我的血味道极重,足以掩住你的妖气。”
周行远微微颦眉。
我笑:“放心,不会逼你喝这个的,只闻一下就好了。”
催动内力,那血珠儿随即幻化为一缕绯烟飘摇而起。
虽有些不郁,倒也并未推阻,他微微吸气将之纳入肺腑慢慢调息。
“这样最保险不过,我保证再没人能探察到你身上的妖气,无论谁。”
我自信满满他却连眼皮都没抬只趴回枕头上闭目养神。又讨了个没趣儿。
————
收拾收拾嘱咐小周休息,我起身去找师父请示备案兼告辞。
人在屋顶花园里。
真会享受哈~
楼顶上纵目所及青天淡雪碧草竹风美不胜收。小巧花园里幽香环绕,淡如霜雪的浅色小花飘在浓浓绿意之间一片幻雾氤氲。美则美矣,不过到现在我也叫不上它们的名字,难怪他总瞧不上我。
“师父,我这就下山了。有没有什么吩咐呀?”
师父托着茶盏闭目养神连嘴角都懒得扯一扯,只是冲我摆手。
真不明白那几根儿烂茶叶有什么好喝的,从认识那天起就少见他往嘴里送过别的东西。
“过几日又是师祖寿辰,今年你去不去?”
这回连手都懒得摆了。
“又不去吗?切,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这儿有什么意思……”我翻翻眼睛坐到花圃旁的小篱笆上,小声嘟囔。
师父耳音好的出奇就这小声他也听了个清楚,撑开眼角瞄我一眼:“谁准你来管我的事了。”
“你不去倒霉的又是我好不好!一遍一遍解释个没完,还总被差遣着干这干那。师父,你只当是陪我行不?拜寿时人家都是一帮一伙的,就我一个孤家寡人被人笑话。要不然,你给准备点儿能拿得出手的寿礼也成啊,明明你这儿多得是好东西偏偏吝啬得要命害我还得自己掏腰包——”
“够了。再若废话,我直接将你那小妖怪炼丹入药权充贺礼。”师父恶狠狠打断我的抱怨,斜着眼角皮笑肉不笑:“雪狼稀少,勉强也算拿得出手。”
“好好,我决不废话了。”不出所料,商讨无果。
“不过师父,你已经看出来了吗?我可是真没想到啊~他个头不大一点儿都不像。”我酝酿一番,小心征求家长意见:“师父,嗯~我想先照顾他一段时间,带回我那儿去好不好?他元气大伤怪可怜的。”
“你想养着它?”又收到一个轻蔑的白眼儿,“还真当是小狗随你养着玩儿了?”
“他不会是已经成年了吧!?”
那岂不是说——只要禁制解除了,周小哥就随时有可能化身巨兽,再不是什么可怜兮兮的小白毛——我是在瞎操心!?对兽类而言,幼年时的力量和成年后可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还没呢。”
“可是…师父,他身上的蛊我已经拔出来了呀,是不还另有别的禁制?他还是很虚弱,怎么看也不像快成年的样子。”
“你倒是手快。”仰到藤椅上俩长腿一拧晃啊晃,师父一句话把我浇了个透心儿凉:“不过放心,它永远都不可能成年。想的话就养着玩儿吧,只别被咬到就行。”
“师父——?”
“偶尔也动动脑子。”又损我,“成年?你有听说过成年的雪狼吗?——这种东西活不过成年的。”
这,雪狼这种妖族一直就很神秘,我只是听说过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活不过成年?
“师父,为什么——”
“行了,别没完没了的。望羽,这世上只有理所当然,没那么多为什么。”又是他的歪理。每次不想谈了就抬出来他这堆歪理。
“知道了,不问你就是。——那我带他回去的事你就算是同意了对吧?说定了,你绝对不许拆我的谎。”先定下这个要紧,得师父同意了我才能求小师叔收留周行远。
他不耐烦的点头。
“还有,寿筵你还是去吧。大不了寿礼我去准备,啊?”
“必要时会去的。”对于我识时务的转移话题师父倒挺满意,好歹没一口回绝我。要知道他可是素来厌恶这种无聊集体活动的。
不过什么时候才算是“必要时”呢?
————
串完口供,我回客房带上周行远走人。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是我背着离开的。
越发觉着他可人怜惜。
一声抱怨没有,一句废话没问。若换了我,绝没法如此坦然自若任个陌生人安排一切。
救过你的人不一定就是恩人。
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同类。
背上的身子不重,我心却有些发沉。
其实师父这么痛快就答应让我收留只妖怪,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妖怪,我应该知足了。而且萍水相逢一时恻隐,我也算是尽力了。但我就是不舒服,无论如何。
周行远,也不知这名字是真是假。
不过倒挺配他的。
——护花使者——
“望羽,你太过分了吧~!”
“怎么说~?”
“咱家本来就小,你还又弄个大麻烦回来,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魏师兄苦着脸、挤着我胳膊跟个小媳妇似的冲我细声抱怨,其状极为可乐。
我憋住笑:“为夫决定的事情,涓儿休要多言。”
某人最是痛恨这个小娘儿似的名字,当下翻脸突施黑手。
“呜~”好痒,肋下中招——
已是掌灯时分,我早早安顿了已然昏沉不支的周行远睡下,然后一边规整床铺物事一边和魏师兄戏弄个没完。
屋子是还算宽敞的正房,长条通铺、古朴书俱、外加一张素雅的白石棋桌,陈设虽简却极舒适。本来只住着我和魏师兄二人现在又多加了一个周行远。
“最近山上又会不安宁了。——还好周公子运气不赖遇上了司马师叔,否则又是一桩憾事。”
魏师兄斜在塌上瞅着周行远一再摇头。我瞪他一眼。就会偷懒,见我忙碌也不说帮忙,感慨个什么劲儿。
这塌上原本被我俩堆得乱糟糟的,方才好不容易才又给周行远腾出个铺位来。只我俩住再怎么乱倒也无所谓,可如今又加位客人而且还是有伤在身的客人那就糊弄不得了。虽然我最讨厌收拾屋子,但魏师兄比我更懒更耐得住乱,所以再怎么不满我也只有认命干活的份儿。
“一夜之间一死一伤,真真是给师祖的寿筵填堵。望羽,司马师叔他作何看法?——暗算周、颜二位公子的会否是同一个人?”
“没有看法。师父他肯把人救活就不赖了,哪还管这些琐事?”
“那倒也是。”那位的任性作风谁还不了解?所以他只是了然一笑未再多言。
就是这样了,师父行事向来不会有人深究,就算再没道理也只会听之任之。
所以方才带周行远回来之时,我只说了人是师父救的且吩咐我好生照料,小师叔便爽快答应了留他暂住竹苑之事。要知道平素这千竹苑可是号称净修之所从不许外人留宿的。呵,每逢这种时候我就格外喜欢师父的任性,当然其它时段另当别论。至于魏师兄这儿,他人极好,自然更不会有异议,爽爽快快便答应让人住进来了。
能把人妥善安置在身边不引起疑议,我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待饭菜送来再一起用罢,我舒舒服服躺下歇息,魏师兄却又收拾起应用之物准备出门了。

我不解,窝在被里问他:“这会儿了还有什么事?”
魏师兄给我掖了掖有些返潮的被子,坏笑:“小孩子家家少管大人的事,乖乖睡觉~”
我撇嘴:“哼~不就是夜生活嘛,神秘个什么劲儿。”
他没再耽搁,笑罢出门。
听声音,只行得几步他便即运功飞身而去。
我无奈,只得和病周兄一起梦周公去也。
一夜无话。
次日天不亮,又如往常般爬起来上早课。
内容也不外乎就是跑圈儿、基本功、然后再跟几个师兄弟切磋一二,无聊,跟高中时的早自习一样除了叫人犯困没别的。
站在前头暂代督导之职的是几位辈分稍长得师兄师姐,人长得都还行,就是架子端的太足有些讨人厌。想必又是些大有来头出身不俗的,自诩天之骄子自命不凡,其实绣花枕头那点儿功夫没准儿还不如我呢。
我们的正牌儿导师萧小师叔他老人家则又懒在树底下的躺椅上神游天外呢。
这里面又不是没人了,干嘛非挑几个这样的出来“督导”我们呢?以次压好,什么道理!
我犯愁,以这种浑水摸鱼平平无奇的狗屁模式修行下去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赶上魏师兄的水平呢?
他和我不同。他自幼便在山上学艺,天资过人师长器重,前途不可限量,绝对的主流人士。我则是个半路出家的,若非机缘巧合拜到了师父门下,只怕混到老也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料。
他自然不会如我一般揉着眼睛在这儿扎堆儿浪费大好时光,他有的是正事要忙。昨晚一夜未归,今早直到我出门也没见回来。甭管是忙着抓凶手还是偷偷吃小灶,受器重,那就是一种幸福呀~
想着,怨着,羡慕着,我不禁又念起我那不负责任的师父来。他只挂着个虚名算什么意思?不仅自己不好好教我,还碍的别人也不能教我,就连想找个人陪我比划两下都难。一步登天?艳羡不已?切,谁了解我的有苦难言……
唉,烦心事不提也罢。
自由活动时间,我尽量缩在小校场上没人留意的死角里,跟载飞怀丹几个猫在一起。我们只是懒洋洋的小幅度比划比划,敷衍着顺便聊聊天儿。
“喂,昨天我没过来,是不有什么新鲜事儿啊?一个个嘀咕上没完。”
事先声明,绝不是我八卦,实在是今天从一开始周遭气氛就有点儿怪。我纳闷儿,虽说早课质量一向不高,但像这样一有空就处处窃窃私语声的时候还是挺少见的。
载飞呵呵一笑:“切,新鲜事儿都蹦你那儿去了,你还问我?”一边说着他猝然发力给了我一记重击。此人跟我一样酷爱抱怨摸鱼,还算对我脾气,当然了,这要按魏师兄的话来讲那就是臭味相投。
我挡:“这话怎么说?”
“切切,那么多人嚼舌根子,你还不知道呢吧?”
“不就是御坪镇那事儿吗,与我何干了?”
怀丹也凑过来一边喂招一边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这事儿非但与你有关,而且与你有关,关系还大了去了~”这家伙,又跟我玩儿突袭。他暧昧的冲我古怪一笑:“出事那天你又到司马师叔那去了吧?”
“嗯?——这有什么的,不过赶巧了而已。”本能的就想辩解。总有种直觉,那姓颜的倒霉鬼死得实在太巧,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儿。
载飞仗着二打一,手上嘴上都更起劲了:“于你是没什么的,只不过却把我师兄刷得够惨。他还当你也被人害了呢,一晚上把山上山下全都翻了个遍,谁劝也拦不住。知道吗?”
怀丹在边上补充发言:“是太巧了~这刚出人命你就玩儿失踪,差点儿没把人家急死。”
云小师伯倒是提起过这事,可当时并没在意,现在仔细想想:“师兄也真是够糊涂的,我常到师父那儿去他又不是不知道。直接上那找我不就得了——”进去的法子我也早教过他了。
那俩小子相视而笑,罢手将我拉到一旁道:“咱们也是这么说的。可你猜师兄怎么讲?”
我知道还用问你们?老想吊我胃口肯定有鬼。
“他只一句‘若真有危险,那岂不浪费功夫!’,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载飞意味深长的瞅着我一字不拉鹦鹉学舌。
“怎么样?感动吧~这回他的心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宁可悬着心四处疯找,也不敢耽误片刻功夫。——望羽,师兄那么精的一个人也就为你能做到这份儿上。你要再装傻可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怀丹这混蛋还当我傻子似的添油加醋给我分析解说。
不过我还真有点儿发傻。好不容易消停一阵子,怎么又绕回这事儿上来了?
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怀丹继续给我添堵:“一直高高在上芳心仰慕的我师兄终于为你动了凡心,你真以为这种奇闻艳事能瞒得住人?能小小辩解两句就算完了?别傻啦~我告诉你,有多少人嫉妒,这事就得传多少年,直到他们死光为止。——不信咱走着瞧。”
载飞拽拽他衣角笑道:“怎么,你这是想挑唆他屠山不成?且不说那些师姐师妹,像我这样仰慕师兄的人共有多少,你知道吗?别总刺激他。”笑完还假惺惺来安慰我:“望羽,我知道你清者自清,可师兄不管不顾就这么一态度谁有办法呀?你还是小心为妙吧,毕竟这流言蜚语也就罢了,但因嫉成恨可不能不妨呀~”
这两个唯恐我不够倒霉的家伙!
“不必那么麻烦,只要屠了你们俩我就能彻底的清净了。”可恶,说过多少次那是诽谤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再讲最后一次,我不是断袖,魏师兄更不是!谁再废话就甭想见明天的太阳。”恐吓完毕,我又凶神恶煞的扫视全场!谁看我我瞪谁!
“话才说一半你就急眼了,真是沉不住气。你也不想想若只是这点子旧事,我俩会这么不要命又来戳你肺管子?要你小心自然有要小心的道理。”载飞扭回我的脖子不准我继续扫射。
“要说就说,别卖关子。”
被人嫉恨又不是一两天了。虽说这幽寒山上乃清修苦学之所,但是只要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还混这儿一天,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就永远少不了。再清净的地方,只要有外面人进来,就免不了世俗那一套。——难怪师父总把他那极域幻境封得死死的,这幽山也并不真那么清幽。
载飞道:“昨夜你带回位伤重的年少公子是吧?”
“师父交待我照顾几日。”
载飞爱绕弯子怀丹却问的露骨:“这话师长肯信,旁人却未必。只听说漂亮的不像话,跟司马师叔有得一拼?”
“谁他妈这么混账!”
我气急!
虽说我也这么想过,但,但竟敢传的如此轻佻简直混账。师父也是他们拿来玩笑的?!
怀丹又道:“你先别气,更气的还在后面。——说你是见异思迁负心薄幸,糟蹋了我师兄一片真心。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教训你打抱不平?只是冲着司马师叔不敢太过惹你罢了。”
“还来这套,又是那几个龌龊家伙挑的事吧!”
我之所以对门中那些出身显贵的二世子们厌烦不已就是因为有那么几个混蛋总喜欢找我麻烦。虽说不敢太放肆,但明里暗里绝没少挤兑我。
载飞拍拍我肩宽慰道:“你上心就好。他们是些什么人你也清楚,话传成这样怕是又起了什么歪心。你既然要做这护花使者,那便精心些别又让人捡到可乘之机。”
“胡说什么!周公子并非常人,就他们还没那本事招惹得了。”我并没压低声音,那想听的人不会听不到。
可恶,就怕惹人注意,没想到长辈们没来计较却被这些家伙给盯上了。虽说我有把握他身份不会曝光,但引人侧目终归是个麻烦。万事就怕万一,谁晓得他从前的对头究竟是什么人,又能跟什么人扯的上瓜葛。
见我皱眉,载飞笑而不语怀丹却憋不住话。“我说你俩就别杞人忧天了。这周公子该算是司马师叔的客人吧,我打赌绝没人敢找他晦气,——充其量也就是闻闻花香。”他嘿嘿一笑:“其实……我也想闻闻看的。望羽,等会儿我去探望你得帮我引见,不准拒绝。”
“他需静养,不易见你这等闲人。”
“喂喂,你真当这是金屋藏娇呢,还不准人看!我可警告你,别动歪心,贪多嚼不烂。”
“疯了你了。——再胡说八道永远别指望再登我的门。”
懒得再废话,我起身踱回场中。
烦,果然我走到哪儿窃窃私语闪烁目光就跟到哪儿。不过更烦的是这两只大苍蝇,死磨硬泡不罢休。
当下以近辰时末,稍事整顿一番便该下课了。小师叔有一点好,就是挺少讲废话,今日也没例外行罢礼就算完事了。
“还跟着我干嘛,你们不用练功了?人又走不了,晚上回来还怕见不到。”都快回屋了他俩还不肯走,“我可告诉你们,前两天师兄还嫌你俩总偷懒呢,又想挨罚了。”
载飞笑的眉眼弯弯道:“师兄昨忙了一整晚,今早又去了东城,没空管我们功课的。你放心~”
我无语。载飞纯属是个人精,怀丹这厚脸皮早被师兄数落惯了更是毫不在意。
现在刚上完早课正是练功的时间,魏师兄住的小院又偏僻,所以除了我们仨再没旁人,别的师兄弟都随师长各自练功去了。我没兴趣偷师学艺只能回宿舍,而他俩仗着师兄不在也就毫没顾及的溜回来偷懒。
这二人乃是魏师兄嫡嫡亲的师弟,都从小拜在魏师伯门下。师伯常年不在山上,他俩便一直跟在师兄身旁修业。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摊上了个不负责任的师父;都托给了师兄照管;再加上都志趣相投不大合群;在山上最亲近也不过。
忘了讲了,幽寒派中大体分着三类。
一者是老老实实的修行派,修业、云游、行侠没什么邪的歪的,仙风道骨人人敬重。二来则是另有家业的,若前者类似于和尚老道那他们就相当于俗家弟子,身家显赫非尊既贵争名争利,脱不了外面那一套乱七八糟的不过对本门也助益良多。余下的则介乎前两者之间。由师长到门人尽皆如此。
我不想对这现象说三道四,大家有利的事自有它存在的道理。反正也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求别太丢人别总被师父嫌弃就成。
回到屋里,魏师兄果然不在。到底是亲师兄弟,比我这室友知道得可清楚多了。总说魏师兄和我过于亲近,其实哪亲的过他们自幼相伴的情分?他俩就喜欢和那些家伙一起挤兑我,唯恐天下不乱。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