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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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不忍——
初春……
白色……白色?我睁着眼愣了半天。
呵呵,他这儿的四季更迭可真是又快又分明啊——这厢竹鲜草嫩春意更盛,而那边刚刚还波光滟涟的旖旎孪湖,睡一觉就已经冻成了一大盒冰激淋。
想起冰激凌我又清醒了些。脑袋倒是不那么犯困了,可一直就这么半趴半挂的倚在窗台边浑身那叫一个酸呀。基本保持着原姿势慢慢儿往起挣扎,想着该去看看小白毛醒来了没有,我扭着脖子往榻上张望——
“呜……”可怜我的脖子呀,差点儿被我硬生生扭断!素雪冰封,一夕春色尽褪,恍如隔世……
就这么趴在窗边看着这外面白茫茫一片。
脸上些许凉意,窗棂几瓣雪花儿,屋里却暖融融的。
恍若回到了家乡那白色的冰雪
——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我刚睡醒的脑袋持续当机中……
哪还有什么小白毛!
刚刚还叫我柔肠百转的“雪”白颜色现在却结结实实惊掉了我的魂儿!
我眼前再度发花——
白色的仍是白色,但再不是轻软柔密的绒毛!血丝仍是血丝,可那再不是可怜兮兮的淡淡的血丝!
早知道此物乃妖怪是也,我当然不希望它青面獠牙吓死人,可就算它是变成恐怖片儿里的怪兽我也决不会吓得这么傻!
我以前也是赏过**地,美文虐文我也是喜欢地,俊挺男主我也不是没有yy过地。BUTNOW,现在,他的现实版,就这么忽然的现身在我眼前三丈处,而且他大美人小0哥还明显是如书中那般已经被人上足了功课加足了料然后才罪恶的蜷在这张软榻上,你说我能怎么样!
漂亮男子的**我不是没见过,我的这个身体就很不错。可他的实在是太惊人太过分了!
我当然想象过我的小白毛能是位大美人,甚至还不尊不敬地盼望过他能比我那个又拽又臭屁的俏师父更优更美丽。可我再怎么BT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BT的推算出他会这么华丽丽的、美的变态的现出真身。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我脑袋里炸了锅似的乱翻。
我晕糊糊的走近几步。扶到床边。
只是几步,却是让我懊恼、痛恨、自责的几步!
我看清了原本睡眼朦胧中“美丽”的脸庞和身体……
我刚刚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指掐进掌心,苍白的身躯恹恹的蜷曲着;柔长的黑发粘在脸上,但并不足以遮住他的脸——一张肿胀瘀青近乎残破的脸;他唯一仍旧俊挺的眉痛苦的锁紧,雪白的牙齿再次弄伤那本就粘血开裂的唇角。
我想伸手碰碰他,变回人形使他的伤痛加倍吧!
但我不敢碰他,越靠近他身边,越是看得清楚,我就越是退缩越是不敢。我甚至后悔!为什么非要赖着师父帮他恢复人形!至少那时看不见这么多的伤!藏在雪白的毛发里,至少他还有尊严!
师父扔给我的袍子就那么可恶的、没有任何实际效果的拧在他身上,堪堪就那么一纽,凸显的深色衬着他冰肌雪肤的白、丝丝艳艳的伤。我后悔,睡前干嘛懒骨头的不给他捂床被子!可是我真的没想到,那样小小软软的它竟然这么匀亭修长!却又这么可怜!
——柔韧苍白的身子上张扬着密密麻麻的青紫殷红,羞耻而**;深深浅浅的鞭痕、齿印、血眼还有不知是什么造成的古怪伤口,仍旧缓缓的濡出猩红的血迹;优美的脖颈上、并不怎么结实的手脚上,还印刻着狰狞的勒痕,创口处翻卷的血肉早已被昨夜的雨水洗成揪心的灰败,却又因为之前的挣扎再次扯出片片的红;最可恶的,是隐秘之处那些极尽羞辱残忍的凌虐,身形巨变时的痛苦撕扯令他的身下再次浸染成耻红狼藉……;那些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会怎样。
我慌了。
只知道他伤重,可没发现竟是这样。难怪师父脸会那么臭。
我当时还狠狠踢了他一脚,也不知是踢在哪儿了。
手忙脚乱抖开被子轻轻掩在他身上,结果却害他蜷缩得更紧。他脸上痛苦更甚,几不可闻的呻吟沙哑细微。该给他弄点儿水喝,或者该先处理伤口才对。
我应付不来,可我哪敢再去叫师父——肯救上一命就是极限了——这种伤,他绝对不会管的。
……
出去烧水,提进来,把紫砂茶壶斟满,凉着,余下的灌到水盆里。
我决定先给他清洁一下,收拾好了再请师父过来上药包扎。讨厌,救人救到底,他干嘛不一次性解决也省得我别扭难堪!
沾湿软巾,轻轻擦净他头脸,尽量的小心翼翼。手脚上伤的太重,即怕伤口感染又得清洗干净,直弄的我一身冷汗。身上就更难办了,他虚弱的颤抖,挣扎,闷声呻吟;我只能狠下心,扭过头,哆哆嗦嗦的摁住他速战速决。
……只是大略清洗了一番,人已经疼得虚脱,盆里的水都被染成了血红。
长出口气,我再次确定我绝对不是当大夫的料,看着他这身伤我头都直发晕。
拿过茶盏凑到他唇边本还发愁要怎么给他喂下去,他却本能的挣扎着含住它,大口把水喝下,引得一阵呛咳。求生欲好强!
遇上我他真是不走运,不仅被一脚踹晕伤上加伤,还差点儿被渴死。
这么一大通折腾害他疼得厉害,但仍是昏迷未醒。摸摸他温凉的额头,索性并没有发烧。也就是妖怪的生命力够强,换作人类早完蛋了。
“你不用谢我的,要谢就谢我师父吧~”我冲着他自言自语。
谢我?呵!别跟我拼命就行啦。他最惨最尴尬的样子都被我看了个遍,而且还摸了个遍——妖性难测,没准儿真会给我来个恩将仇报也未可知。
不过,究竟是谁这么狠,生把他折腾成这样。是那个黑漆漆一团的少主干的?那我之所以会撞上鬼打墙,也是受了他的牵连?
看他那样子一时半会应该还清醒不了,我起身出门,请师父出马接着疗伤。
***
楼里楼外兜了一圈,四处张望,终于在极远处的湖岸边把人望见。
墨色长衫,身前冰雪一线,身后碧草连天。
——倘若寄情于景,我断定他绝对是个喜好极端的家伙。别看平时总一幅波澜不兴的样子,没准儿都是装的。
他现在心情究竟是好是坏呢?大概一半一半吧。
我胡思乱想着赶到近前,这才看清楚,此处不仅他一人。冲到嘴边儿的话赶紧又咽回去。不敢造次,整衣行礼,恭敬道:“望羽拜见师父、拜见云师伯。”
刚才离得太远,我眼神儿又不好,竟没看见一袭素袍的云小师伯差点儿又要口无遮拦。平时随意惯了,但在外人面前礼数总还是要讲的,我可不想让师父丢脸。
师父瞟我一眼并未理睬,似乎有点儿不大满意。难道他更喜欢我跟他没大没小?
云小师伯倒是个正常人,受了我的礼含笑道:“望羽果然在此。”他看了看师父,又对我道:“刚刚你魏师兄还惦记你呢,说是找了一夜。知道我要来拜望,还托我也在这儿找找看。怎样?你还好吧?”
我低头称是。不禁纳闷儿他这话何意,我又能有什么事儿?莫不是……
偷眼去看师父,他冰着脸望着湖面一言不发。
我们师徒二人都玩儿深沉,气氛自然有些尴尬。云小师伯倒也毫不介意接道:“没事就好。实是昨夜山上出了些逆事,望羽你又刚好一夜未归,守逸他担心你也是难免。既然你在这里自然是平安无事。”
昨晚?逆事?不是吧,我只知道这妖怪闹事倒是正有一桩。
看出我的疑问,云小师伯非常厚道的解疑释惑:“适才我正与你师父谈及此事。昨夜,雁暝山少主颜加颜公子在山脚下的御坪镇里被人暗害了。他是月初从漆岭启程的,远道前来为师尊贺寿没成想刚到幽山地界便遭不测。实乃不幸啊!”
我暗自好笑。云小师伯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儿,究竟是这位少主的死实在不幸呢还是他死在咱家山脚下实在不幸?——雁暝山,名头倒是够响,只可惜和咱这儿似乎没多大亲近吧。
——等等!雁暝山少主……少主!……
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又是什么见鬼的少主!
不对,不可能,妖怪不会来给师祖贺寿的。真是瞎紧张。别说不是那变态少主了,就算是他,那也是死得好,死得妙,不关我事!
“是啊。那可有查明是何人所为?”我实在没忍住,非常想知道这个同样叫“少主”的讨厌家伙是被谁解决掉的。呃,我知道我有点迁怒,但我现在实在是太讨厌“少主”这个代号儿了。
云小师伯闻言叹道:“难题就在于此,并没有行凶之人的任何线索。颜公子亦是成名高手,此人竟能干净利落不留半点蛛丝马迹便轻取其性命,实是身手绝顶。”顿了顿,他看着我俩又道:“当然也有可能是邪魔妖孽所为。——敢在此处放肆,且能躲过我等追查的,定也并非善类。”
说到关键之处了,妖魔,这才是他到此的真正目的吧。
我看向师父,他还是爱搭不理冷着张脸。
云小师伯我同情你。为什么每次这种烂差事都会摊在你头上呢?之前耗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吧。想跟师父借瞳玉一用?
他似乎收到了我的友好信号,冲我微微一笑。触电!——我决定帮他一帮。
毕竟早点打发他走,我们才好干正事嘛。屋里那位重伤员可是等不了太久的。而且再耗下去要是被他发现在这个敏感时期这里还正藏着个妖怪伤员那可就不大妙了。
“云师伯何必为难?正所谓兵来将挡,任那妖魔邪物再如何狡猾终也逃不出我师父那枚瞳玉的法眼。您尽管放心。”我假意夸耀一番,逼着师父快些表态,借与不借都痛快着点儿嘛!
师父又瞟我一眼,然后一句话解决问题:“不是任何污秽之物所为,借你瞳玉也是白费。”
我和云小师伯一同瞪大双眼,但谁也没敢多问。
师父他既说不是妖魔所为,那就百分之二百绝对不会是妖魔所为。这方面他是权威,连师祖也得为他马首是瞻。大大小小不知名的妖怪们呐,我师父一句话免了你们多少无妄之灾呀。瞳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既然与妖魔无关,那就是某某人干的事了。是人所为那便有法可查。
云小师伯总算得了句准话能回去交差了。他好脾气的跟这位大冰块儿寒暄客套,彬彬有礼告辞。而师父只是象征性的颔首示意。我都觉得尴尬。
真是奇了怪了,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他干嘛摆谱儿不告诉人家,难道是看他特别不顺眼?我一直还以为就这位云小师伯还勉强算得上是他一朋友呢。
真是别扭透顶了。
——远行舟(上)——
目送可怜的云小师伯远去,我再次确认了一件事——师父他自觉隐居于此实乃明智之举也!他绝对跟谁都合不来。
不过我决定还是先不对他的待客之道发表意见了。
见我一直用异样眼神儿瞅他,师父不悦:“你有什么不满?”
“是啊,我当然不满!”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我又抢白道:“师父,救人救到底你知道不知道?枉你一向自命不凡,治不了就直说嘛!害我,害我……”
“你求我救他性命,帮他恢复人形,哪样没办到?”
我咬牙:“我还求你治好他呢,可他那一身伤治了比不治还重,到现在都没醒。”
“我只是不想他死在这里,弄脏我的地方。别的与我何干?”他眼中浮起笑意:“强迫化作人形当然会令外伤加重。谁叫你跟我耍赖了。”

我瞪大眼睛。为那么点儿事他竟然故意落井下石!“师父!你,你这是侠义所为吗!你——”
他不以为意,反道:“不是侠义之士又何谈侠义所为?”
这人真是没治了!
“我若是侠义之士你那小妖怪还能有命在?”
他转身缓缓踱回小楼:“这两个字,你若喜欢尽管到外面去讲,只别在我面前提起。可笑。”
他难得这么多话。但没事儿感慨个什么劲啊。
闷头跟着他走回楼里。
他扫了眼客房撇撇嘴角,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托在掌心:“难得你能安静会儿。这个算是奖励,拿去。”
“药?——师父,光给我药有什么用呀,你亲自去看看吧,我弄不来的!”
“一粒足以,不准浪费。”他脚下并未停顿,穿过前庭转身上楼。
难道是灵丹妙药?师父会这么大方?不过他手里多的是稀奇古怪的好东西,药到病除倒也不足为奇。试试看好了,不行再说。
————
回到客房,人果然还没醒。
我坐到桌前细心打开木塞,从那极为精致的小瓶里倒出一粒小红豆子。大小色泽都与真的红豆相仿,细闻起来还有丝隐隐的豆香。把它化在水里,渐渐溶为一片嫣红,香气渐浓。
看来还不赖嘛~就是少了点儿,里面约略只有二十余颗。照着师父的吩咐我没敢再多放。
药水有些凉了,不过他还是乖乖喝了个干净。这回已有防备也没再害他呛到。
等他躺好,安静下来后,我坐在窗台上等着药效发挥,不禁又开始犯愁。
……就算治好了伤,他也不会马上恢复如初。那些祸害他的家伙也未必会就此罢手。若撒手不管说不定又会被捉回去,那还不如不救他,死了干净。
起码得照应他一阵子。可又该如何安置才好?
师父这儿是最佳选择,不过肯定没戏不想也罢。带回我那儿,有魏师兄在倒也安全无忧,可是旁人未必容的下他。——师父有一点说得没错,我那些正义感过剩的师兄弟们,肯同情他的只怕没几个。
救他费尽,救活了更费尽!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嗯……”
醒了?
听见呻吟声,我立刻跳回床前,结果再次被吓了一跳。
师父这药也未免太牛了吧!刚刚还惨不忍睹的一张脸现在已然基本恢复!除了还有些病容之外,其余的瘀肿、伤痕、乌青都不见了,真比电脑合成的假广告还快还有效!
“你醒了?”纯属废话,不醒他能睁眼吗?
果然如我所料是个清俊漂亮的帅小伙儿呢~他乌黑的眸子里一片迷茫,再配上一脸病容真是我见犹怜。
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才好,我只能干坐在床边看他,他则呆呆盯着帐顶出神。对了,应该先安慰一下的。
“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这儿很安全……”
似乎这才发觉我的存在,他慢慢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我尽量使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柔和些,好令他安心。而他的视线已然清明许多,定定望着我许久才又缓缓合上双眼。脸上显出一丝隐忍和痛楚。
“怎么了?哪儿又疼了?”我有些着急,抬手想帮他检视一下身上的伤口是不是也好了,但还没碰到被角又赶紧顿住。毕竟才刚刚被那样对待过,难免会有些阴影的,我不敢唐突。
“你说说话好不好?要是哪儿疼得厉害就告诉我,别硬忍着。”
我尽量温言细语,他紧闭双目不答。
看来真是疼得厉害,师父这药不会是只管治好外伤,反而对内伤有害吧!有前科的家伙,这点不能不防。
“那……冒犯了。”
顾不了许多。我只得仗着胆子掀开被角稍稍露出他手腕。还好,他腕上光滑白皙再不见那些狰狞伤口,我稍稍安心。
伸出一指轻轻搭上他手腕小心探他脉搏。可惜我不会请脉诊治,也就只能测测他的脉搏心跳,不过这些指标都正常的话内伤也应无甚大碍吧。
我正聚精会神数他脉搏,忽听耳边一声轻笑: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你哪都碰过了不是吗?”
“啊……?”
“……”
他笑了?而且还跟我说话?
我发现昨晚没睡好我反映有些迟钝,只会瞪着他毫没笑意的俊颜发傻。难道是我幻听?
“不必那么小心翼翼的。我胸口发闷,下面难受的厉害。”
他又跟我说话了!嗓音有些沙哑,不过很动听。
见我还没反应,他唇角又逸出一声轻笑,脸上依旧笼罩清霜;
“你叫我别忍着,哪不舒服就告诉你的。”
“是,是啊。你不舒服,嗯,胸口是吧?胸口——”
我总算回过神儿来,手忙脚乱做贼心虚的将他手臂拢回被中。然后隔着被子将手掌抵在他丹田缓缓注入内力——胸闷应该是内息不畅吧,还好这个我应付得来。
隔着被子运功对我这种生手而言有点困难,可他身上只一床薄被再无其它,打死我也没胆子把手伸到他怀里去。
结果运功不过片刻就弄了我一头大汗,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心虚。幸好效果不错他的内息明显顺畅了许多。
唉,真是晕了头了。师父明明扔了衣服给我的怎么折腾半天也忘了给他套上。
偷眼瞧他,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就是仍旧冷冰冰的。我咬牙再接再厉。
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明明没干坏事也没起邪念可我就是不由自主觉得心虚。他刚刚那两声冷笑不会是误会我故意想占他便宜吧。
他顺着我的助力慢慢调息,足有小半个时辰方才慢慢睁开眼睛。而我一边运功一边胡思乱想,居然也没走火入魔,庆幸。
想问问他好些了没,可底气不足我连声音都有些抖:“嗯……我功夫差劲,对不住。你,舒服些了吗?”
“还好你功夫差劲,不然我早没命了。”他语带调侃甚至还暗含些笑意:“——不过,还是多谢了。”
“你不必谢我的!抱歉,误伤了你,我真是……”他还记得我踹他那脚,我更心虚了:“那脚踢得很重。还是,我还是找师父来替你瞧瞧吧!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得找师父来做挡箭牌。他没一点儿我想象中应有的表现,似乎并不羞愤,冷冰冰的还有些强势,直叫我喘不过气儿来。
不等我起身,他出声制止道:“不必。我这样子不方便见人。”
“啊,是。抱歉,真是糊涂。——那我去给你找身衣服吧。”刚刚的袍子早报销了,又是血又是汗还被我撕了几条下来给他擦身。
“我想先洗个澡。伤口已然愈合,可太脏,难受得紧。”
他倒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毫不避讳,弄得我傻眼。
——不过,也或许是实在无法忍受了……毕竟有些地方我不便冒犯,清洗的并不彻底。
抬起头,只见他莹亮的乌眸清冷坦然的望着我并无半分尴尬。
真是个怪人。我没和妖异之类打过过深的交道,也许这就是文化差异的表现?还以为得像照顾被辱少女那样小心翼翼呢,到底是个大男人,就算再难受也只藏在心里,虽然这样可能更难受。
没理由拒绝他的要求:“好,我去抬浴桶进来。嗯,”忽然想起件事儿,有些难以启齿但不说绝对不行:“你还有些虚弱,要不要我帮你……帮你方便一下……”后面几个字我差点咬到舌头。其实这是正常生理需要没什么好别扭的,但跟个陌生人谈这些而且他现在还情况特殊,我就是不自在。
“到时候我会叫你的,”他没跟我客气:“现在我只想洗个澡。”
“哦,好,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
把我房里的超大浴桶弄进来,再装满热水,简直比练功还累。
不过水温似乎热过了头,拿手试了试烫得我直咧嘴。唉,还得再去打凉水来。
“这样就可以了。”他见我提了水桶又要出去好心想减少我的劳动量。
“太烫了,你再等一下。”
“烫些才好。”他已经挣扎着想要起来,不过勉强了些。“能扶我过去吗?”
“水真的太烫了。——你,好了,你躺着就好我抱你过去。”
我还想再劝,可他毫不理会只硬撑着要坐起身来,没办法只好随他。
眼观鼻口问心,我目不斜视把他裹着被子抱到桶边:“你试一下,真行吗?”这水才烧好,烫得都能退毛了。
他并未答话,使力一挣已然翻到桶中。
“呜~”我条件反射伸手去扶,结果也一并伸到了热水里,简直烫死人!
“你!”他细皮嫩肉,我只怕把他烫熟正要抢他出来,他却道:“没事。”——眼看着白玉般的身子一下子被蒸的透红,我不尽一阵难过但终究忍住没再劝他。
他近乎自虐的把头脸一并埋进水中憋到极限才冒出头来。
我有点儿看不下去而且也不该再看下去:“我去换床新被来,你若好了唤我就是。”刚才的被子也报销了,湿嗒嗒的跟我的衣服袖子一样可怜。
“等一下。先帮我个忙好吗?”
他的身躯和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只好站回来。
“我自己不方便,你帮我把那些东西弄出来。”
“啊?”我惊!他该不会是想我帮他……我的脸瞬间比他还红!
他对我的窘迫视而不见,竟自转身背对着我淡淡道:“就在肩胛附近,帮我把它们抓出来。小心别被咬到。”
呼,还好是我会错意。
他烫红的肩膀浅浅浸在水面下,皮肤细腻如凝脂,并没有什么东西呀?
“都钻在皮肉里面,你运内力就能钓出来了。”
我有点发毛,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还咬人。不过还是依他所言把双掌印在他肩胛上运劲上提。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原本光洁的背脊上部慢慢涌起一个个蠕动的樱桃大小的红胞,渐渐清晰——竟是蛹状的蛊虫!
赤茧蛊虫!而且足有二十多只!真是混蛋!
凝神将它们全部吸到掌下,运气套牢。
“抓到了。你忍着点儿。”
“嗯。”
他声音并无异状,但想也知道有多疼。
必须得把它们活着拔除,要是不小心弄破把毒液留在里面这人就毁了。我有点儿冒汗。应该请师父来的,可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一旦强行钓出来再放回去只会完蛋。他也真够胆大了,这种要命的事不问清楚就敢托给我干,幸好以前见师父弄过要不然处置稍有不当他不死也得疯掉。
终于只隔着一层蝉翼般的皮肤我猝然发力将它们全部吸出!抬手查看并没有一个被弄死的,总算长出口气。
“你发什么呆,快些丢掉!”
“嘶——”
他回头见我仍把这些恶心东西托在掌心,急声喝斥。可他不喊还好,这一嗓子害我用力过度立时弄死了好几只。其中一个垂死挣扎还在我掌心来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儿溢了出来。
“你!”
他大惊。
不过也难怪。这种虫子的毒牙长在**后面,它咬人的时候会将一枚虫卵一并注入猎物血肉。幼虫成熟之后将成就这世上最变态的刑罚之一,具体会怎么受折磨我没仔细看,不过最重要的是它能封住猎物所有的内力妖力灵力,而且是遇强则强,任你如何高手也难逃它手。
“快吸出来,你究竟在发什么呆!”
……究竟是什么人一下子用这么多赤茧来整治他!
他又是什么人值得如此对待且还能留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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