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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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的瞳孔微微的紧缩着溢出冰蓝的流光,洛铭挑起渗血的嘴角,“你,就是罹族历史上最杰出的噬魂巫罹嗔吗?”低温的声音犹如割裂上等丝帛的利刃,锐利而细腻,却绝不是洛铭原本的语调。
毫无意外的扬眉启唇,罹嗔抬起皓腕搭上罹昊提扯着洛铭衣领的手,“是啊,小是罹嗔。”温柔的将罹昊紧绷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罹嗔握住罹昊,拖着他连退好几步,刻意与洛铭保持相对安全的短暂距离,“真没想到,堂堂轩辕氏的皇子,居然会选上这么个肮脏的皮囊,就不怕折辱了您的身份吗?”
“呵呵,”轻咳出郁结在喉咙里的淤血,洛铭笑道:“为了见你们弟,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那可得谢谢您的厚爱了。”紧抓着罹昊干燥温暖的手,罹嗔的掌心泛着浅潮,“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不知您愿不愿意回答呢?”
“请问。”优雅的捂着受伤的腹侧,洛铭神从容淡定。
“您,是什么时候‘借用’了洛铭的身体的?”
“十二天前。”清楚告知罹嗔所要的答案,洛铭惨白的脸上漾起一个诡异的笑。
绝的红眸蓦地射出两道强烈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杀气,罹嗔已经无心维持唇畔甜的弧度和所谓的礼貌,“你没撒谎?”
“有必要吗?”有恃无恐的亮出满口白牙,洛铭眯起眼。
“如果你没说谎,那么,”闪身站到罹昊前面,罹嗔凶狠的盯住洛铭,“你就该死!”她已经可以肯定,跟着醉酒的罹昊上山的是他,侵犯小洛儿的人也是他——这个混蛋!
“嗔?”疑惑的看看罹嗔的背影,再瞧瞧洛铭,罹昊不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未长久的注视着丁烯葵,以湿润的视线为笔,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他俊的脸孔修颀的身材,努力的想把丁烯葵镌刻进自己的骨血,烙印进自己的灵魂。
毕竟,这是他与葵的最后一次独处了,不是吗?
凭借自己精准的直觉和对楚未的了解,丁烯葵知道,楚未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诀别。所以他不说不动,只是安静的回应着楚未执着到近乎痴傻的目光——五年的朝夕相处,荣辱与共,让他无法拒绝楚未最后的愿望。
“葵……”的叹息着,楚未缓缓的笑了,“送我离开好吗?”葵的体贴,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品尝这份在常人看来也许是残酷折磨的幸福。
“好。”丁烯葵点头。
两人正要举步,洛宁撒然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季承鞅和田薰。
“烯葵哥,我要跟你一起过去。”孱弱而鉴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洛宁眼神清明,“我怀疑,洛铭身上有蹊跷。”
“‘蹊跷’?”丁烯葵微愣,下意识的转向季承鞅,“什么‘蹊跷’?”
“小洛儿刚才想起一件事儿,我也觉得很奇怪。”漫不经心的扫了扫楚未,季承鞅抬手握住洛宁单薄的肩膀,给他温暖的鼓励与支持,“小洛儿离开洛铭的时候,还是盲的。”可是重见小洛儿的洛铭,为什么会对他的复明没有半点儿意外呢?太奇怪了吧。
轻易的听懂季承鞅话里的暗示,丁烯葵蹙起了眉,“该不会,那个变态也跟咱们一样吧?”也成为了某人的魂器?而这个人,恰好又跟罹族敌对?
赞赡打了个响指,季承鞅微笑,“葵,你真的很聪明。”
“可是,”慢吞吞的介入他们的对话,田薰阴郁的盯着楚未,“昊哥刚才不是吩咐了吗,他桔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过去。”
“小薰,”挑挑眉,丁烯葵在季承鞅的默许下直言不讳,“昊哥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恐怕是不想让咱们看到什么,才故意那么说的。”
碎粉似的细腻雪簌簌的飘落着,雕刻着精致纹的六棱砖地面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白。
“真没想到,身为噬魂巫的你,居然会这么疼惜爱护你的弟弟。”眯着眼细瞅着护在罹昊身前,满脸写着戒备的罹嗔,洛铭打破僵持了许久的沉寂:“他可是个男人。”
罹嗔睫毛微垂,并没有因洛铭尖刻的话语影响情绪,专心的默念着悠长的咒语,有渺弱的雪烟雾呈螺旋状自她的拖曳在地的裙角缭绕而起,无声无息的向周遭四散蔓延。
出于双生子的默契,罹昊并没于此刻打扰罹嗔,只是安静的守在她的身后,慎而又慎的提防着洛铭的动作。他很清楚,洛铭的话就是为了激怒他才说的。

隔了一会儿,罹嗔宽大的袖口里突然开始掉落许多正在燃烧的金红火,轻微的爆裂声犹如玉珠坠落在石盘,叮叮铃铃,竟然颇为清脆悦耳。
洛铭直到此刻才察觉到罹嗔的意图,眼神一暗,他暴喝一声,挥动的手掌霎时翻滚出汹涌的冰寒气浪,兜头罩上罹嗔——
可是,阑及了!
灿若朝霞的深红火光加着纯白的浓烟,密不透风的裹住洛铭,灼烫的高温仿佛尖锐的利刃,挟着凛冽的杀意狠狠刺进他的身体。下一秒,有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洛铭疼的额顶冒汗,徒滥挣扎着,他的脸上已经维持不住笑意。
被囚在笼子里的高岐和大伟,瞠目结舌的注视事情的发展,脸孔煞白如死,血全无。
“噬魂之火……嗔,你居然用了噬魂之火?”罹昊喃喃的念着,眼睛盈满疑惑,“这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能令罹嗔愤怒的使出罹族的秘术?
噬魂之火,是只有罹族的噬魂巫在情绪波动最激烈的时候才能施行的秘术,分为防卫的蓝绿及狙杀的金红两种颜的火焰。倘若是狙杀,那么在施咒过程中,噬魂巫是完全处于被动状态的——换言之,就是如果现在没有罹昊在身边,罹嗔随时都有被攻击致死的危险。
“你——!你不是说不会杀我吗——!”伸出舌尖舔舔干裂的嘴唇,洛铭忽然沙嘎的大喊,“你忘了你们的誓言吗?!”
“怎么,你也会怕死么?”细致的眉睫微紧,罹嗔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连头发都开始燃烧的洛铭,“还真是难得呢。”
几不可察的脚步声恰在此际传入罹昊的耳,蓦地转过头去,他难掩愤怒的咆哮起来,“谁准你们过来的?!”就在罹昊分神的瞬间,一支以灵力幻化而成的明黄羽箭带着刺耳的气音破空而来,笔直的射向毫无防备的罹嗔!
罹昊睚眦俱裂,反身抱住罹嗔往后一滚,生生的躲开了袭!
“不——!”
凄厉的嘶吼划破深冬季节独有的阴霾,刚要松口气的罹昊闻声抬头,一具瘫软的身子在他眼前缓缓的坠地……
罹昊抱着罹嗔扑倒同时,羽箭擦着他的太阳**斜斜的掠过,以相当怪异的角度穿过站在他身侧的季承鞅和洛宁后,指向了丁烯葵旁边的楚未!众人还阑及反应,那支有着丽的明黄羽毛装饰的利箭已经没进了楚未心脏的位置。
“不——!”绝望的惨呼着,丁烯葵接住楚未向下急速滑落的身子,眼角有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坠落,“老天,怎么会这样……”拥着楚未跪倒在地,丁烯葵紧紧的搂着他,浑身都在筛糠似的颤抖着。
楚未的胸口有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随着那些代表生命的液体快速的流逝,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但是他依旧固执的对着丁烯葵微笑,“葵……葵……你别哭……别哭……”也许,是上帝听到他的祷告了吧……
“对不起,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痛苦的哽咽着,丁烯葵的泪水溅落在楚我白的脸颊,盛开出忧伤的透明朵,“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他没有去找楚未,如果不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
“葵……”气若游丝的楚未眼光朦胧,因喉咙里漫上来的血液而呛咳不止,“咳咳,你……你冷静……咳咳……”挣扎着从丁烯葵怀里坐起来,楚未嘴里冒出大股的血,“葵,请你不要责怪自己……咳咳,这个结局……咳咳……有这个结局,是我……咳咳……是我自己的选择……绝对不是你的错……真的……”
“嗔!”惊慌的看着楚未像不要命似的吐着血,丁烯葵哭的声嘶力竭,“昊哥!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救救楚未……我求你们……”
“葵!”摇头阻止他狂乱的求救,楚未笑着落了泪,“别……白费力气了……”一箭穿心,他没死在当场都是老天爷的厚爱了。
“不——!”丁烯葵桶,“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怎么能!”除了昊哥,楚未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他唯一的朋友啊!
“葵呵……”僵冷微颤的手抚上丁烯葵潮湿的颊,楚未拼着最后一口气尽量清晰的说道:“请你记得,你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楚未……”请你记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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