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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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罹昊和丁烯葵回到了庭院。
青红交错的数十道光柱按照圆形排列,牢牢的钉在地上,像兽笼似的囚着被罹嗔下了噬魂咒的洛铭等人。见罹昊和丁烯葵走近,洛铭脸上忽然显出狰狞的神,“混蛋!你快把我们放开!”这个男人确实有本事,竟然能作出这么诡异的笼子来。
高岐席地而坐,身后站着垂首而立的楚未。
“放你?行啊——等你把嘴刷干净了,我再考虑。”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罹昊的眼底有寒厉的冷光。当空打了个繁复的手势,罹昊一手伸进笼子,直接把楚未揪了出来。
踉跄了几步,楚未硬生生的在丁烯葵跟前停了下来,“葵……”
丁烯葵叹口气,哀恳的看向脸僵凝的罹昊,“昊哥,我……”想和楚未单独谈谈。
“你们有话回屋里说吧。”扯出个不太自然的笑,罹昊点点头,“我也得跟‘某人’好好的谈谈。”
丁烯葵微笑,忽然倾身往前,点水般的轻吻了罹昊薄唇一记,然后在罹昊呆愣的注视中,拉住楚未往自己房间走去。
见他俩走远,罹昊倏地转身,锐利的深瞳笔直的攫住洛铭,“洛先生,”失温的句子出自冰冷的薄唇,他的嘴角挑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我想,我该跟你‘仔细’的聊聊了。”
丁烯葵所住的房间,窗明蓟、阳光充足,有雪白的墙壁,隐隐透着股优雅的贵族气息。窗台旁,摆着一盆碧绿的阔叶植物,显出蓬勃的生机。
楚未怔愣的随丁烯葵走进门,泪水无声的坠落,“葵,你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吧。”
丁烯葵回眸,怜惜的揽住他颤抖的肩膀,“是。昊哥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是吗?”噙着泪漾起浅笑,楚未低头无声的叹息着,“那就好……”
“楚未!”象牙的手指略显强硬的拧住楚未的下颚,丁烯葵内疚的看着他向上抬起的黯淡眸子,“原谅我,请你。”他不该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利用楚未来忘记昊哥的。
“葵,我似乎……从来都没真正的理解过你。”哽咽的呢喃着,楚未用力的擦干自己湿透的眼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但其实……其实……”痛苦的蹙起细致的眉睫,楚未嘶哑的说出自己看穿的事实,“你的温柔是种迂回的折磨,你只是在敷衍我,对不对?”然而可悲的是,他明明已经想的很透彻,却依然无力挣脱葵的怀抱,眷恋着他施舍的温暖。
“楚未!”震惊的低喊出声,丁烯葵的心脏媚一缩,“我请求你不要这么说!”
“葵,”抬手捂住丁烯葵的唇,楚未摇头,“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我之所以跟着洛先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跟你说一声‘再见’而已!”再见了,我的爱。“你知道吗,葵?我虽然不怪你,但却是有些‘恨’你的——你怎么可以走的那么干脆?你怎么可以?”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不给他?
“我以为,”低头望着楚未的眼睛,丁烯葵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那样对你最好。楚未,我已经浪费了你五年的时间,不能在最后还往你的心上……撒盐呢。”
“葵……”楚未向后退了退,离开丁烯葵的怀抱,“无法在你离开的时候,笑着跟你道别,才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他只是想在葵的回忆中留下自己最好的样子,难道这样卑微的乞求,也不被允许吗?
“对不起,楚未!”诚挚的说出自己的歉意,丁烯葵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今天的楚未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毕竟,你从来偶没骗过我。”作茧自缚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他自己。
“可是……”
挑挑眉,楚未笑着问道,“葵,能让我再跟你说一次吗?”
了然的闭上眼,丁烯葵用力的颔首,“好。”
“葵,我爱你。”唇角轻颤的微笑着,楚未缓缓的道出在心底压抑了1800多个日的告白,“还有,再……见!”
“别再打了!罹昊!我命令你,不要再打了!”徒滥在固若金汤的笼子里转着圈儿,脸苍白的高岐拼命的嘶吼着,眼睁睁的看着罹昊把洛铭揍的鼻青脸肿,“罹昊,你到底听到没有!”不明原因的,自从丁烯葵和楚未离开后,罹昊就把洛铭拖了出去,在解开罹嗔施在他身上的束缚之后,疯了似的狠揍着他。

不到五分钟,被罹昊打的满地脉的洛铭已经吐了血,脸上竟然还能保持住扭曲的笑容!“你的拳头……也不怎么样嘛……”枉费了那一副好体格。
罹昊浑身凝聚着激烈的杀气,嗜血的神情狠戾的宛若地狱里的修罗,“你这个变态!混蛋!我真想杀了你!”居然那样的伤害小洛儿,妈的!
“那你……”气若游丝的用断掉的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洛铭趴在地上闷哼着大笑,“怎么还不杀我?”
“你的血太脏,会玷污浣世阁!”干脆的告知他答案,罹昊转头冲高岐失控的大喊,“你知不知道这个变态伤害了多少人?!你能不能别总是用你可笑的标准去衡量每一个人?!”妈的,他就是疯了又能怎样?!眼前这个格畸形的男人,不止伤害了小洛儿,还伤了承鞅、毁了整个后院!几千年了,被视为罹族圣地的浣世阁从来没被如此的亵渎过!
“呒……你……”高岐气的说不上话来,喉咙被堵住了似的发出古怪的气音。
罹昊对天翻个白眼,包裹在丝绸长袍里的的足犹不解恨的狠踹着洛铭,双眉间积聚着阴森的戾气。很多人都觉得罹昊是个单纯的近乎白痴的人,却忘记了,越是单纯的人,爱与恨的感情表现也会越直接、越强烈——当他所在乎、所珍惜的人或者事物的安全被伤害、被威胁时,他所爆发出来的那种强势的破坏力,足以毁灭一切。
洛铭估计自己身上至少已经有了五六处大的骨折,咧开滴血的嘴角,他双手抱头护住要害,蜷缩在罹昊的脚下,对他发狂的殴打不闪不避。他,在等一个机会。
天渐暗,还不到傍晚,太阳已经隐入了厚重如棉絮的苍灰浓云之后。
罹嗔手里抱着水晶球出现在回廊的台阶下,妖异的深红瞳孔平静的注视着罹昊发泄似的行为,“昊,你可要小心呢,这位‘洛先生’,可不简单呢。”
罹昊闻言收住自己未竟的动作,“怎么?他……”
“呵呵,”掩嘴娇笑着,罹嗔单手捧起水晶球,“他么?可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儿哦。”不然,她干嘛费力不讨好的放他进山呢。
耳中清晰的听到罹嗔的话,洛铭笑不出来了。这个人,难道就是……
敏锐的注意到洛铭情绪的变化,罹嗔勾起一痕妖娆的笑,“怎么,您非得让我亲手把您从那具肮脏的身体里揪出来吗——尊敬的轩辕破殿下?”
“轩辕破?!”意外的变故惊得罹昊瞠大眸子,“罹嗔,你刚才说——他是轩辕破?!”他就是罹氏一族几千年前的宿敌轩辕氏的后人?!那个被罹远风和五大长老称为“罹族忌”的存在?!
“是啊。”姿势优雅的走下台阶,罹嗔悄无声息的走到洛铭身侧,欠身蹲了下来,“轩辕破,罹族自古以来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又何苦把自己强塞进这副臭皮囊里?”恶心。
“罹,你说什么呢?”微弱的在罹昊的脚下挣扎着,洛铭迷惘的瞪着她,“你该不会是精神失常了吧?”
“轩辕破,你可以继续装傻,没关系。”涂着红蔻丹的指尖狠狠的刮过洛铭的脸颊,罹嗔轻哼,“反正,罹族走到今天,已经不能回头了——血债,终须血来偿!”
锐利的刺痛渗进细薄的皮肤,洛铭皱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请别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没必要。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直起身子,罹嗔笑眯了眼,“当年我族祖先蚩尤临死所立的誓言,可是先‘逆天灭世’,再把炎黄族人‘杀之灭之’!没让你们看到这个混沌浊世的灭亡,罹族不会动你们一根寒毛的。”
“老巫婆,”懒洋洋的一弯腰,罹昊扯住洛铭的衣领,硬生生的把四肢虚软的他扯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是瞒了我不少事情呢。”
“昊,”罹嗔低眉敛目,纤嫩的柔荑若即若离的轻触着掌中的水晶球,微笑着看着球体中渐渐弥散渐渐深浓的雾,“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背负的痛苦越多。”
“你跟我是双生子,”收紧抓住洛铭颈项的手指,罹昊在他剧烈的咳嗽声中恶劣的扯开嘴唇,“没道理你能承受,我然能。”
罹嗔微微侧目,斜睨着因呼吸不顺而涨红了脸的洛铭,“轩辕破,我家罹昊不傻,你究竟还想试验到什么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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