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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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塔带着萧波、孟霓漪与余下的几名番兵,马不停蹄连夜赶路,终于在数日之后平安无事地逃回了番地。
听到余下的番兵诉说此次在京城的遭遇,番地将领们个个义愤填膺,都说要为惨遭雨晨杀害的番兵们复仇。
夏塔原还有些顾念六王爷当年的恩情,迟疑不决,但番地的百姓受到番兵与将领们的搧动,竟跑来一大群人跪在夏塔面前。
齐声说那雨晨狼心狗肺,番主好心前去相助,他竟连番主也要加害。
像这样的人,倘若让他得了天下,坐稳了帝位,他们这些番地的百姓,日子岂能好过?天下的苍生,日子又岂能好过?就算番主不为番地的百姓着想,也该为天下的苍生谋福,万不能让那雨晨做这皇帝。
夏塔原也气愤雨晨的行径,听着听着也就心动,竟真的点起了兵马,率领数十万番兵再次前往京城。此次却不是为了替雨晨撑腰,而是为了将雨晨拉下皇帝的宝座。
萧波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团,也请求随军同往,而孟霓漪因为萧波要去,自然也要相从。
萧波与孟霓漪坐在马车之内,连气还未曾喘稳,又再一次跟随夏塔跋涉奔波。
萧波挑开车帘,看着车外大队番兵行得齐齐整整,个个面露愤然之色,恨不得早点打到京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估摸着小狗子与孟氏兄弟那边也应该有所行动,而雨晨又失却了最大的靠山,被夏塔这么反戈一击,大概这雨晨的皇帝梦也做不长久了。
萧波不知为何心中只觉悲苦,想这雨晨利用雪离的深情,利用孟霜夜的贪婪,千般算计达到自己的目的,到头来还不只是黄粱一梦,荣华权利全是一场空而已。
但他自己,又何尚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又比那雨晨能好到哪去?
话说小狗子当日得了萧波密令,又说服了孟氏兄弟、师清等人按照密令而行。
孟氏兄弟各率一队朱崖人马,前往已然收服的各番求助,因为有两个朱崖王,速度自然也是快了一倍。
师清率领九苍大军由不定城将军作为向导,由小路密径暗中行向京城近郊驻守。
冰绡与另一小队朱崖士兵带着一样物事,跟着九苍军去了京城。
而小狗子与众宠妾则分头带领余下的朱崖士兵化妆成朱崖平民模样,潜入朱崖驻有重兵的各大城池,搧动民众造反。
原本事情也没有这么容易,但错就错在当年六王爷持材傲物,为了得到太皇宠爱而登上帝位,手段太过雷厉风行,严律酷刑之下,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
朱崖的百姓们一想到当时六王爷的厉政,仍是心有余悸。又一听说雨晨仍是六王爷之子,犹有六王爷当年余风,不但忘恩负义地逼死了有抚养之情的杜城老将军,还逼疯了自己的妹子,设计杀害了堂兄孟霜夜,妄图劫取天下。
一时之间,朱崖国内到处人心惶惶,都暗地里传言,要是真让那雨晨当了皇帝,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怕是都没有活路了。
当雨晨接到快报,说是夏塔在回去之后,竟率大队番兵向京城攻来,还扬言要报先前之仇。
恐怕京城之内驻守人马迎战番兵会战事吃紧,为了稳妥起见,雨晨慌忙命曲城将军拿了调军令符,快马加鞭前往朱崖各大城池调派军马相助。
曲城将军得了君令,自是用心地带着数名侍卫连夜赶往别城调军。
但刚进城门,还未曾等见到驻城将军,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呐喊:“那就是六王爷之子派来的!”
城内的百姓一听此言,竟齐齐放下手中活路不管,从大街小巷之内黑压压地冲上前去,连殴带赶,硬是把曲城将军等人趋出了城去。
曲城将军每到一处城池,都是相同的情形。
奔忙了一阵,不但未曾调到半个援军,当到达最后一座城池时,曲城将军竟被人于乱中一闷棒敲昏在地,又被群起而攻之的民众给活活打死了。
待到众百姓发现曲城将军已然咽了气,害怕官府追究责任,全都一轰而散,而随同曲城将军前来的数名侍卫也跑得没了踪影。
可叹堂堂一位将军,只因为选错了主人,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到底是上苍作弄人,还是人自以为聪明,总要寻思着人定胜天,妄图去扭转乾坤,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也不过是一场老天爷打发无聊的游戏罢了。
却说当年六王爷,为了争得荣耀,也曾立誓要征服番地,但手段却比起孟月华要残忍激烈得多,到头来却反而没能收服一番之地。
此时各地番主见到朱崖王亲来,待说明来意后,各番主都心下思忖,这雨晨的手段不知会不会犹如当年的六王爷一般,若真如此,日后必会成为心腹大患。
二十五番原本就已经归顺了孟月华,再加上后又听闻连七番之主都发兵要声讨雨晨,自己若是此时落于人后,恐怕将来万一等孟月华收拾了雨晨,再回过头去找他们算今日按兵不助之罪……两相权益,各番还是决定出兵助阵。
朱崖新君雨晨,眼见夏塔率番兵到了城外叫阵,却左等右等不到曲城将军调来援军。
这时,又有两位朱崖王孟月华率领二十五番的人马前来,将整座京城围了个密不透风。雨晨只好令京城的士兵坚守,只盼能早日见到援军。
两军城内城外僵持了十日,众番军虽一时不得攻入,但守城的朱崖军却已是个个只觉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却又碍于军令不敢放肆,只能苦熬。
朱崖军因为近来连夜守城,全都是劳累不堪筋疲力尽,只暗想这仗到底要打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翌日清晨,朱崖军们忽闻城外锣鼓喧天,还以为又是番军要行攻城,慌里慌张地冲上城墙,往外一看,却是不定城将军领着九苍大军也来助阵。
一身素白的冰绡与一队披麻戴孝的朱崖士兵扶着灵柩立于九苍军前列,灵枢旁的白旗之上书写着‘杜城将军莫烈之位’。

冰绡手抚灵柩,在城门外悲痛失声,哭诉雨晨是如何逼死了当初念雨晨年幼无辜,私下放过雨晨一条生路,并且一手抚养雨晨**的杜城老将军。
冰绡一边说,身后披麻戴孝的朱崖士兵们就一边号啕大哭,齐齐大骂雨晨禽兽不如,逼死养父不说,还想逆天行事,篡位夺君。
听得城墙之上的朱崖士兵是个个恻然。
京城之内的人马之中有一部分乃是雨晨在杜城培植,他们虽是听令于雨晨,平日里却也对杜城老将军十分敬重。
今日听闻竟是雨晨逼死了杜城老将军,都义愤填膺。原本京城守军们就正苦于战事,巴不得这场仗能早点结束,此时倒是找到了个绝佳的借口。
再加上朱崖王孟月华早已放言道,此次征战只擒寇首,绝不累及众人。
守城的朱崖士兵们私下交头接耳商议了一阵,就有士兵率先冲向城下,打开了朱崖京师重地固若金汤的厚重城门。
各地番军与九苍军攻入城门,势如破竹,齐齐涌向皇宫,把个皇宫左三层右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月华此时,方在皇宫门前见到了随夏塔同来的萧波。
两人在大军之中遥遥对看,相顾无言,只觉感慨万端,心中思潮起伏,却又不好让旁人察觉。
皇宫之中仍有数千余兵顽抗,众人一时不得进入。
就在众番主提议率军冲入皇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时,孟月华到底按捺不住,大步行到萧波面前,执起萧波的手,用力一握。
似乎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思念,所有想要对对方诉说的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握之间。
萧波注视着孟月华碧眸之中的深沉情意,真的想要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从来不曾隐瞒过自己,从来不曾骗过自己。
夏塔领一队番军率先闯入皇宫,各地番主紧随其后。
孟月华牵着萧波的手也进了皇宫,孟星雾、孟霓漪、冰绡、小狗子、萧波的宠妾们、不定城将军与师清等人也带了一队九苍军,随后跟进。
守护皇宫的区区数千侍卫哪里是这么多人的敌手,很快便溃不成军,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都丢盔弃甲地归顺了。
收服了皇宫守卫,众人径直冲往皇帝朝臣议事的正殿,却在正殿前的广场之上被太后带着众多宫人拦住去路。
只见太后双手高高托起一方小儿拳头大小的黑玉印鉴,厉声疾呼道:“龙玉在此!众番主还不快快下跪叩拜!”
众番主齐齐无语,虽不甘心真的就此俯首,但面对龙玉也不敢枉动,全都面面相觑,
所谓的龙玉,正是朱崖国历代传国玉玺,也就是萧波此来朱崖国的目的天香温玉。
朱崖立国之初,因太祖皇帝对各番都有恩情,各地番主铭感于心,于是一同寻来这方奇玉,制成玉玺,献予太祖皇帝,以示对太祖皇帝的敬重之意。
而且历代番主在就位之时,都会谨尊先祖训示,发下重誓,必须效忠于执有龙玉的孟氏后人。
众番主原本以为孟月华才是传承的正统皇帝,龙玉也必然是在孟月华手中,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相助于孟月华。
而此时太后却手执龙玉,要众番主听令,众番主全都为了难。
不从吧,是违背了先祖的教训,大逆不道。听从吧,凭他们之前相助孟月华之举,恐怕将来太后也绝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众番主还不下跪,难道是要置祖先训示于不顾吗?”太后又怒喊道。
众番主正在两下里为难,身后却又有人高呼:“真正的龙玉在这里,众番主还不速速拿下胆敢以假玉威胁的人!”
只见一身白衣的冰绡行出人群,也手捧一枚黑玉印鉴。
果然是冰绡!
是冰绡趁着曲城被火炮攻击,孟月华与他一前一后出去,屋中空无一人时,潜入屋中偷取了凤琴匣身之内的龙玉。却因为心急,不小心折断了一截指四留在了琴匣之内。
所以当他后来到杜城牢中去询问冰绡时,故意假装要跌倒,冰绡来扶他,他留心察看了冰绡的手指,指甲的确是被修剪得短了。
其实他在雪离被关入天牢前去探视时,就发现了凤琴琴身之中有一暗格,大小刚好够装下一枚玉印。那时他方才回想起孟月华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这龙与凤原本就是应该在一处的,而凤琴原本就是用来放置龙玉的所在。
想那雨晨定然是不知道此事了,否则又岂会将凤琴拱手相送于他。
但为什么太后手中又有一枚龙玉,难道是假制的不成?
萧波思绪万端,忍不住侧首看向身旁仍执着他手的孟月华。
却诧异的发现,孟月华并不若众人一般的吃惊,面色从容镇静地注视冰绡,似乎心中早已明瞭。
萧波心下大骇,刚刚还一心想着要相信这个男人,现下却又不禁怀疑起来。
难道说这冰绡其实是孟月华安置在雨晨身边的人,孟月华对于雨晨的一切,早就已经了然于胸,却不点破,只等待雨晨自取灭亡。
他这头冒冒失失地率领九苍军闯了进来,却是正好为孟月华做了垫脚的石子……
萧波越想越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正恐怖,害怕得想要缩回手来,却被孟月华察觉。
孟月华好不容易才能与萧波亲近,那肯让萧波抽回手去,只用力握紧。
回过头来凝视萧波,见萧波面容苍白,嘴唇发抖,似乎是吓得不轻。孟月华却不知道是被自己所吓,只以为萧波是担心当前的局势。
孟月华冲着萧波露出宽慰的微笑,想要安抚萧波。
萧波见到孟月华极美的笑颜,却更吓得浑身打擅,只想着这男人竟然到此时还笑得出来,X的!果然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瞒着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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