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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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我连随三营奉命赴稼依剿匪,随营部驻稼依农场。据说这个农场是外国设在这里的教会办的,颇具规模,因战争关系,人都走光了,我们一到除连部后勤外,全连直奔四十里外的匪患地区,配合兄弟连队采取包操清剿战术,很快消灭一个团的兵力。一般受迫被骗匪徒就地教育释放。小队长以上顽固份子,包括匪首团长在内四十几名俘虏押至稼依农场,按罪轻重分别关押看守。匪团长和几个罪大恶极的匪头目带上手拷脚镣,听后处理。
不知什么时候,这些重刑犯的手拷脚镣暗中偷偷解脱了,那天凌晨二时,看守交接班时,上下班四人,两人在门外放哨,两人麻痹大意,枪靠在门口,徒手进临时关押房清点交接犯人。当清点到匪团长脚边时,冷不防匪团长猛起,把两个交接班战士死死抱住,狂叫冲呀,匪徒们拼命往外冲,把靠在门口的两支枪夺去,开枪打死了一个战士,一个重伤。看守连闻讯立即追击,匪徒在扒围墙时,匪团长被我战士打断腿不能行动,两个匪徒背起匪团长就跑,跑了两里多路才停下来就擒。与此同时,连后勤人员在工作员的带领下,迅速进入战斗准备,封锁交通要道,防止坏人和暗藏的散匪乘机捣乱,直到东方发白才撤哨回营。
这次土匪越狱逃跑,由于采取了迅速果断行动,能过火力追捕,政治瓦解,除个别极其顽固抗拒,当场击毙三人,包括匪团长追回二十七人,还有十几人虽然暂时逃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绝对逃不出法网。
吃过早饭,召开公审大会,我连担任会场警戒,会上一位受土匪欺压的老大妈,她是群众的代表,在诉苦控诉土匪的罪行时,怀着无限愤恨心情,涕泪并流,豪淘大哭,不但拳脚交加打匪团长,还用嘴咬,也难平息心头恨,最后二十七个匪大小头目当场全部枪毙,以平民愤。
巍山稼依一带散匪潜伏在深山老林,部队驻在附近的村子,土匪不露面,部队去别的村子执行任务,土匪又出来搔扰,弄得百姓很不安,有的村子土匪就是民兵,民兵就是土匪。我们在这里他们老打老实,装模做样是民兵。我们一走,他们摇身一变又是土匪。所以这一带剿匪反反复复。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清匪斗争,才基本肃清匪患。帮助群众建立社会秩序,搞好减租减息,发展生产。
随着抗美援朝形势的深入发展,祖国南疆也掀起了抗美援朝运动,部队更加积极投入运动。按上级指示精神,各连队自动报名,抽调三分之一的人数参加中国人民自愿军。这三分之一的人中要三分之二的党员,本分之一的积极份子,各连队展开活动,唱抗美援朝歌,跳抗美援朝舞,演抗美援朝戏,学习抗美援朝有关材料,出宣传抗美援朝墙报。下下,热火朝天。这样一来,我们三个文化教员忙得不可开交。先要武装自己,然后辅导战士,日日夜夜,忙个不停。
一天下午,指导员从团部开会回来,召集我们三人和工作员开会,限我们在三天内编排一幕宣传抗美援朝的话剧,独幕街头话报剧,内容要短小精悍,三天之后要在全团抗美援朝动员大会上亮相,时间短,任务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散会后,我们四人在一起讨论分工,我负责起草独幕话剧,并导演。今晚要把剧本拿出来,明天上午审查定稿,下午开始排练。肖辉负责组织演出。分工合作,各负其责。工作员说:“课堂就是战场,没有个人推脱的余地,一定要完成任务。”
一个通宵,自己找素材构思,完成一幕独幕话剧,谈何容易。旗帜要鲜明,内容要丰富,动作要逼真利落,对话要简练突出,本着这些要求,经过澈夜不眠到黎明,完成了初稿,定名为《智擒美国狼》,经我们四人审查,除个别对话动作要修改,大体上能过得去。
经过日夜紧张的排练,两幕剧基本成熟,可以上台。街头话报剧,动员大会开幕前,各连队进入会场时在舞台前广场表演,赢得了与会者的喝彩,不约而同高呼:打倒美帝国主义,美帝国主义从朝鲜滚出去,从台湾滚出去,全世界人民要和平——给动员大会开幕带来了活跃的政治气氛,动员大会结束,文艺晚会开始我们的独幕话剧搬上了舞台,也激动了台下观众,打倒美帝国主义,美帝国主义滚出去的口号此起彼落。同仇敌忾,斗志昂扬,纷纷登台表态,要求到抗美援朝最前线去。晚会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会议结束,指导员表扬剧队演出成功,受到上级好评,鼓励我们要再接再厉,把部队的文娱活动推向新的,演出更多的好节目。兵演兵,自编自导自演,这是部队当前开展文娱活动的方向。总之,这次演出效果好,领导满意。
抗美援朝运动,在基层连队轰轰烈烈的开展。战士们饱含热泪,无比愤恨,控诉美帝国侵占我国领土台湾,侵略朝鲜人民的血腥罪行。咬破指头,鲜血淋淋写决心书,盖手拇印,一张张碧血丹心红艳艳的决心书飞过鸭绿江,飞向朝鲜战场。
各连队选出来的三分之一的志愿军战士,在离连队去军部报到前夕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欢送活动。有团营领导派来的代表,有地方政府和当地群众派来的代表,代表们和我们一起参加欢送活动。战士们互赠小礼物,纪念册上临别赠言,签名留念,握手拥抱互相鼓舞。互相勉励。无数个日日夜夜,同生活。共战斗,一旦要分别,怎能不热泪盈眶,依依难舍呢?但是,同志们别难过,为了朝鲜人民翻身求解放,为了祖国的安全,粉碎美帝梦想重走日寇侵华的老路,我们在各条战线上同一个目标,我们的心紧紧联系在一起。同志们,去吧,勇敢的去吧,你们放心留下来的我们,一定会把祖国南大门把守得牢牢的,清除匪患,动员群众积极支援你们。我们是你们的坚强后盾,你们在后方未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来完成,当朝鲜战场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带领更多的志愿军和你们并肩战斗。我们共同的决心,坚决不让美帝国主义在亚洲得逞。不仅要把美帝从朝鲜赶出去,还要把美帝从台湾赶出去,赶出亚洲,赶出全世界。去吧,同志们,战友们,祝你们屡战屡胜,屡建战功,凯旋回国。

欢送志愿军的会议上,有上级领导词,政府代表致词。还有群众代表讲话,部队代表讲话,赴朝志愿军代表表态。会议在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雄伟歌声中热情洋溢的气氛中结束。
赴朝志愿军走后,连队显得冷清多了,部队集中在开远市附近休整。每天除了组织学习文化,不定期有两个小时的操场教练,并参加适当的劳动。每个星期听团首长政治报告,晚上大礼堂看电影,有规律的生活,过得也惬意。
随着全国领土除台湾、金门还在蒋军控制下,全部回到祖国人民的怀抱,国内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越来越巩固兴旺,强大的人民军队,已经完成了解放全国,巩固国防的神圣使命。为了减轻人民负担,恢复发展生产,搞好经济建设,复员、转业势在必行。
五二年二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指导员找我个别谈话。动员我回乡转业,参加祖国经济建设。我说:“指导员,我还不想转业,还想在部队继续干下去。我还没有做出成绩来报答党和部队给我的培养教育,是党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是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饮水思源,我不能忘本,我要在部队再待他三五年,做出点成绩来,再考虑回乡建设。”
指导员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祖国的经济建设也正需要强大的生力军,转业也光荣,在经济建设战线上做出成绩,报效祖国。你现在做好思想准备,一旦需要脱下军装,背起背包,到时需要的地方去。”
动员大会召开了,我连王、肖两位文化教员列入转业名单,我留下了,自己感到庆幸,能留下来为部队服务多光荣。可是,曾几何时,第二批转业名单确定了,工作员通知我做好准备,和连里的几个同志下午到云南省转业建设军人委员会第三支队报到。部队留不住,只有回老家。
在转建三支队学习近一个月,名义学习,实际就是在混日子过,松松散散,不正规的生活,越会想这想那,想起过去,感慨千万,正当青春年华就面临贫困逼人,生活无着,辍学无生计,且保长扬言要抓我壮丁。除此走投无路,又正处于日寇疯狂侵略,祖国面临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贫困形势逼人,为了寻条活路,只有拜别年迈的父母,背进离乡奔赴抗日前线,尽管部队生活也苦,总能糊口,苟延残喘,暂时栖身。
当全国人民浴血奋战,赢得了八年抗战的伟大胜利。本来,全国人民难得享受胜利的喜悦,在和平环境中休养生息重建家园。可是,残酷的现实击碎了人们崇高理想,内战之火,从北到南,漫延全国大地人们再次蒙受战火之灾。当局为了妄图独搅胜利果实,竟将全国人民的和平愿望置之不理,疯狂滥用手中所掌握的兵权,发动全面内战,结果遭灭顶之灾。我们这些投身于抗日的无名战士也在当局的驱使下染上了内战的硝烟气味,留下了后遗症。
全国解放以后,在党的培养教育下参加了部队工作,在清匪反霸巩固祖国南疆的斗争中,虽未立下汉马功劳,然而,勤劳的足印就踏遍了滇南的山山水水,壮志未酬如今又要回乡转业。
回顾走过的旅程,从穿上戎装到现在,九个春秋了日日夜夜,不敢自夸出生入死,但就历尽坎坷。可是,生不逢时,到如今仍然两袖清风,午夜澈思,好不悲怆。在清理部队发给仅有几套军装和被子,左顾右盼,一无所有。除了还有一付完整的显得以此来慰藉我年老的父母。
习也是走过场。所学不外中国人民解放军转业建设军人誓词,其内容,“我坚决响应党和的号召,各级参加祖国的经济建设工作,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不居功,不骄傲,服从组织分配,遵守政府法令。把人民解入军的光荣传统保持到底,争当个模范公民。积极参加和带头完成一切生产战线上的骨干,努力学习,站稳立场,提高警惕,积极参加群众的翻身运动和全国人民各个爱国运动,不忘记美帝国主义正在积极的准备发动新的侵略战争。丝毫也不麻痹。我保证一旦祖国有事,立即带领群众重上前线,杀敌立功。
还有转业建设军人四大守约:一、保持革命军人光荣传统,爱国爱人民,遵守政府法令,爱护公共财产;二、增加生产,厉行节约,争取做劳动模范;三不居功,不骄傲,联系群众,发挥团结互助精神,努力为人民服务;四、做民兵骨干,准备随时响应祖国号召,回队服务。
以上这些,都是作为一个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回乡转业到地方应该遵守做到起模范带头作用的准绳,把所学到的改造思想的动力,贯彻到实际行动中去,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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