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马元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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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宁这一要打马上前,围着他这个庄主站得严严实实的手下们,忙不迭地高举着锄头,跟着史宁,“呼啦”一下,尽皆也朝前涌去。
一两百步的距离,眨眼便到。冲到躺在地下的阚卓跟前后,就见阚卓身上血汩汩的,闭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
史宁赶紧跳下马,将刀一挥,丢给了紧跟跑来的周仓,然后几步跑到阚卓身边,蹲下身子,又是翻眼皮,又是搭脉搏,顺便,还看了看阚卓身上的创口。
还好还好,这厮命大,关键的部位没有被戳,瞳孔是看不见——白白的一片,脉搏,倒是“咚咚咚”地跳得还有力,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挂不了。不过,还是需要马上救治,特别是这货的眼睛——弄晚了别整成了瞎子!
“医生……呃,郎中!郎中!哎,郎中呢?军中有无郎中?”
“回史大人,郎中我们军中没有,洛阳城里倒是有的。”守在阚卓身边的一个小兵答道。
“洛阳城!?我考你老母!”我考,等洛阳城的郎中找来,黄花菜都凉了。唉,好像是记得——古代,似乎没有医护兵的!
抬身看看左近,七八个兵丁都身有甲胄,嗯,衣服不好脱;周仓!嗯,周仓呢?这家伙跑哪去了?哦,方青还在。
“嗤啦——”
一把抓住方青,捏住方青的衣领子,就是往下一扯。
“庄主……庄,干什么?”
方青正惊魂未定的时候,史宁已提着从方青身上撕下衣衫,在阚卓的身上裹了起来。
这阚卓身上亦有盔甲,史宁又搞不懂古时的盔甲如何卸脱。方青的衣衫裹在甲胄外面,顷刻便被染得一片殷红——好像,效果不怎么好啊?
“来,你们几个,将阚大人身上的甲胄脱下。”
史宁指着那几个兵卒道。
几个兵卒也知道受了伤、挂了红,郎中会在伤口上洒上药末后,再以布巾缠绕捆缚。即使没有药末,也可止住流血。
老人们常说:一滴精,十滴血!反过来,十滴血,岂不是一滴精,这血流多了,那精——?
是应该止血啊!
唉,我等怎么没有想到,要先给阚大人止血?不过,也不能怪罪我等,这刚一救下大人,史大人就打马前来了。再说了,阚大人又不是我等的老爹,少点血,少点精,也跟咱们不相干。
反正即使这阚大军司马真有什么好歹了,也跟他们无关。他们又不是阚大人的亲兵。阚大人的亲兵,刚才都骑在马上,只是这时候都和阚大人一样,躺在地上了。
不过兵卒均赶忙吸气,七手八脚地上去,解绳子的绳子,去袢扣的去袢扣。
现在的这位史大人,可是他们的财神!财神老爷发话,还不跑快点?
“喂喂,轻点,轻点!老子喊你们轻点!你们这样的弄法,阚大人没有血尽而亡,倒先被你们几个先搞挂了!”
史大人说话真的有些古怪,有些话听毬不大懂。不过,也有兵卒知道史军侯“神仙点化”的名头,既然是“神仙点化”,说话当然高深莫测了。让他们“轻点”,这个还是晓得的。
阚卓的甲胄被脱下,史宁此时已转身从另外一个兄弟伙的身上又扯下衣衫,然后给阚卓裹缠起来。
春寒料峭,寒风中,光着上身的方青和那个兄弟伙,却也并不瑟缩发抖。他们两个的身上,肌肉还是非常发达的,这点寒风,不在话下。方青更知道庄主扯下自己的衣衫,没有别的缘由,就只是为了给这阚大人裹伤,所以心中早已大定。
反倒是阚卓,史宁为他裹好伤口后却在发抖,尤其是眼角旁的肌肉,更动得厉害。史宁连忙又吩咐几个兵卒和自己的“庄客”:“你们几个,快速扶阚大人到史家庄——不,方青,你骑上我的马,赶快回庄子,提几罐菜油来,给阚大人洗净眼睛。再让庄上派人去找刘郎中来。”
方青也曾是市井上混的侠儿客,这石灰洒眼,也知道厉害,是不能用清水洗的,连忙答应一声,接过史宁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马,打鞭去了。
“咦,留着两个人照看着阚大人,其余的,四处去看看,倒下的官军兄弟中如还有救的,也先包扎包扎——喏,就是裹伤。”
史宁现在心中也大定了。几百人围着几十人的黄巾,都在狠命地乱砍乱剁。周仓那厮,提着他的青龙偃月刀,已偷偷跑到了前头,正在几百人的最前头。一柄九尺长的大刀,被他舞得荡起了一道道匹练般的白光。几个黄巾好手对付他,都被逼得节节后退。周仓周围三丈以内,是生人莫近!
还有一些“庄客”,也跟着周仓跑到了前面。机灵的家伙,已丢掉了手里的锄头,捡起了散落地上的刀枪;脑筋不怎么灵光的(少数),手里还举着锄头把子。

只是史宁的这些手下,除了周仓这个变态在前面“悍不畏死”地冲锋陷阵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是举着刀枪或是锄头,在外围虚张声势!
被围的黄巾,也当真悍勇。
在黄巾以命搏命的凶悍打法下,虽然他们倒下的在不断增多,但官军倒下的,也绝不会比黄巾少。
黄巾,看来是为了他们张教主灌在他们脑袋里的那些东东在战;官军还有他的“庄客”,应是为了“钱教主”在战,岂不见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仍然张着红红的眼睛不要命地往前冲。
眼睛红红的,不是有深仇大恨,就是见到了钱钱,现在情况,怕是后者的原因居多吧!
只有史宁的庄客,对那“万钱”的赏格似乎不再像官军那样上心了!
也许,这些少数的过去的“侠儿客”,多数的流民的子弟,真要拿起刀枪,就往别人身上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心有悸悸;也许,是平日生活的“优渥”,让他们事到临头,对竟要用生命去换取那一万钱,终于产生疑虑了吧?
看着官军狠命在前,为了那上万钱在血中搏命;而自家的人,却大部做了看客,史宁,突然心中感到有些茫然,也有些糊涂了。
老子的将来的小命,真要靠给在他们的身上么?
原本是要以厚金养出这些“力士”,在这乱世,保着自己寻一相对僻静安宁的地儿,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富家翁。可现在看来,这些力士,真到了要命的关键时候,是否靠得住,还是个问题。
是不是老子平时对他们,也太够好了?
你看这些官军,虽然是国家公务员,却不在高薪养廉的考虑内,平日的日子,据老子所知,也过得紧巴巴的,这不,为了一点大钱,就连命也耗上了。
可自己的“庄客”呢?
**导致堕落,老子的这些人,这日子,是不是也过得太“**”了?
先前,史宁不愿“自己的人”在对付这些黄巾时卖命,因为在他看来,对付这些黄巾,原本就没他什么事。他巴巴地带着一百人跑来,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陪太子攻书。“自己的人”,可是花了大价钱“养”出来的,挂掉一个,别人不心痛,他痛!
可是,这些家伙既然跑都跑上去了,不管是“傻逼”也好,“爱钱”也罢,你就给老子死命地弄噻——这样脱了裤子,又不让人嫖——妈的,也不知道比喻得对不对——反正,看了就让人火大。
尤其是看到那些官军个个与堪与后世的人肉炸弹媲美勇气的黄巾相搏,同样不落下风的模样,史宁就有点来气!
虽然,人家是为了钱,可是,老子平日花在你们身上的子儿,可少了吗?!
回去,老子是不是减一下伙食?
……
黄巾和官军一个个地倒下。但是,官军人多,倒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黄巾,还在蹦跳的,就没有几个了。
胜利在望!
可是,史宁却真的有些郁闷,有些不满,甚至有些愤愤。
这人就是怪!先前人家奋勇,他要叫人家等上一等;现在人家真的要等了,他,又不爽了!
他是忘记了,先前他吩咐手下的——官军先动,我才动!他不好明说,方青可是善解人意的人!于传话之时,早就把“躲在后面,等人家卖命”的意思,也点醒传给他方青能够传到的人的耳朵里了。
方青也想得对啊:等官军动手,然后再动,总不是怕抢了官军的功劳吧?那——
就是让人家做傻逼嘛!
只有周仓这家伙,也不知方青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没点他;也不知是不是这原因,周仓冲到最前面去了。
……
史宁在这边生着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闷气,那边,战斗已经结束了。
呼啦啦,一大群的人,跑回来围在了史宁的身边——有官军,也有“庄客”。
领先的,是周仓这厮!
他一手提着血淋淋的青龙偃月刀,一手,还提着一个瘦子。
生闷气的史宁这时是低着头的,他是不愿让人看出这时他的“生气”的。周仓粗着嗓子的一声叫嚷,让史宁的头抬了起来。
“庄主,我逮着了这个家伙——贼人的头目!”
“头目?哦——”
“贼人?哈——哈哈——!我马元义区区一寒门茂才,不过是想带着一帮卖儿卖女也活不下去的穷哥们,踏平这吃人的世道,换一个千万百姓都能太平安乐的乾坤!怎么?反倒成了只知敲骨吸髓,馋食百姓血肉的真正狗贼口中的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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