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杯弓蛇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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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荣二格和哈奇正火速赶往甜水井胡同,去请常太医的幼女阿图为绿绒治病。读者大人们读到这里肯定会想为什么胤祯这个从小深居皇宫的皇阿哥,怎么就能知道紫禁城的外面有阿图这个人呢?那就不得不说到常德的身世和他母亲两年前突发的那场疾病。
常德是胤祯身边的蓝翎侍卫,于康熙二十三年十月初五生,是满洲镶红旗人,族姓祖佳氏。他父亲哈瓦太在他出生之前就病逝了,常德还有一个年长他十岁的姐姐英华,不过也早已出阁了。常德从小开始就与他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之间感情一直很好。
由于常德没有父亲,他们日子虽过的很艰苦,幸而朝廷还按月分发米粮,说到底这还是托了他的祖母觉罗氏的福气。因为常德祖母觉罗氏就是原睿亲王多尔衮的独女东莪,在她十四岁的时候,由她叔父原豫亲王多铎把她许配给了多铎侧福晋祖佳氏内侄博敦。到后来多尔衮虽然坏了事,但他的女儿和外孙们并没有受牵连,所以一直过的很太平。
话又说到两年前的一个夜里,常德因跟着胤祯随驾康熙去了丰宁坝草原巡视河坝。可谁能想到常德刚离家没几日,他母亲夜里就突然发高烧,渐渐的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眼看老人家病情十分凶险。就这紧要当口,也许是常德母命不该绝,英华正好从婆家回来探望常德母,一进门看她母亲这架势,先惊慌失措,心想这么晚了上哪儿去找大夫啊?突然想起有一个人也许能医她母亲,那人就是她婆家的小姑子阿图。
阿图是太医院右院判常光炆的女儿,于康熙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生,是汉军镶白旗人。其实阿图一家人也并不姓常,他们本姓姬,是南周始祖文皇帝姬发的皇十五子遇常的后人,随后子孙都以常为姓氏至今,祖上还有东晋时的思想家常暭,唐代诗人常林,宋代医学家常怀德。
常太医平日在皇宫里出诊,回家后就在自家的药房里研制药方。按照传统的父承子继的说法,他儿子常广延从小生活在跟药房一样的家里,多少也会医学产生兴吧?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常广延从小就酷爱习武,十五岁的时候就做了康熙身边的御前侍卫。而他的小女儿阿图反而从五岁开始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常太医身旁,一边好奇的看着他磨制药材,一边将秘方暗暗记在了心里。
阿图长到了十二岁的时候,渐渐的也学会了常太医的一些急救秘方。别看她小小年纪,却深知老百姓长期以来被生活所迫;一旦生了病就很可能因为没钱医治而耽误了病情,阿图每每听家人说起此类悲剧,心里就难受一分。后来阿图便背起药箱,试着给周围的困苦邻人医治一些简单的疾病,没想到邻人经过她的医治竟痊愈了,从此阿图不辞辛苦医治穷人的美名也传了开来。
当晚阿图就随着英华赶到了常德家里,阿图一看躺在病床上有些昏迷的常德母,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忙给她把了把脉,对身旁的侍女道:“谷芩,老夫人这几日里头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回常姑娘,您还真说得对了。我们老夫人这几日夜里一会儿嚷着说冷得很,就让奴婢把火盆端进屋来。可过一会儿又说热的要命,又让奴婢把火盆端出屋去。”
阿图听了思考了半响,道:“嫂子,我看老夫人八成是闹打摆子了。不过您别慌,我药箱里有一两蜀漆,把它用滚水煎服后,老夫人喝了它便不会忽冷忽热了,再好好调理就能痊愈了。”
英华闻言忙接过蜀漆,小心翼翼的交给了侍女谷芩,让她按照阿图的说法煎药去了。不一会儿,药就被端了上来,英华见状亲自接了过去,轻轻的吹了吹,等觉得汤药不怎么烫了才给她老母缓缓的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英华见她老母沉稳的睡了过去,暗自舒了一口气,拉着阿图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屋,两人一同往花厅去了。
英华一进花厅,一边让给阿图端上茶果,一边感激道:“阿图,今晚还是多亏你了。要是你不在的话,老太太病成那样,又寻不找大夫,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阿图见到茶果上桌,顿时也觉得有些饿了,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道:“嫂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夫人既然是您的母亲,那也是我的长辈。我做晚辈的只不过是略尽了一点孝心,您就这么大题小做啊?”
英华惊奇的看了一眼阿图,并没有接话。
阿图半天不见英华说话,抬头疑惑着道:“嫂子,你怎么不吃啊?那我可都包圆了啊。”
英华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开来,又见阿图吃的有些急,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道:“慢点吃,先喝点茶水,别噎着了。”
常德母喝了蜀漆之后便渐渐痊愈了,过了一个月常德从塞外回到家里知道了此事,在常德母的叮嘱下带着厚礼去了甜水井胡同找阿图,结果阿图的家人说阿图不在家,到西郊采药去了。后来常德进宫见胤祯的时候,无意中说起此事,胤祯从而也知道了常太医的女儿能医治百病的故事。
荣二格和哈奇按照常德的指示,很快抵达了甜水井胡同,不久就找到了常太医的府邸。
好不容易敲开了大门,一打听阿图原来并没有在家,而是到玉泉山上采药去了。荣二格和哈奇一听,忙谢过了管家后朝着西郊玉泉策马急行而去。
山中清溪翠谷,藏幽蕴秀,奇花佳木,堆蓝盖紫,珍禽异鸟,栖荫鸣绿,景色十分优美。
两人一路疾驰,心知能早些到阿图,绿绒活命希望就多一些。过了一会儿,便看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岳,山中清溪翠谷,藏幽蕴秀,奇花佳木,堆蓝盖紫,珍禽异鸟,栖荫鸣绿,可他们谁也没心思去观赏景色,四处大喊着阿图的名字。
突然一阵飞禽飞过,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黄衫少女正望着他们,她手提着竹筐,里面有些草药。一双眼睛犹如天上星星般的闪亮夺目,她听见哈奇和荣二格四处喊着她的名字,便疑惑着朝两人走了过去。
哈奇见那少女的头上,衣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阳光,真如诗经里说的手如柔薏,肌如凝脂,领如蝤骥,齿如鈲犀。螓首蛾眉。俏笑倩兮,眉目盼兮,心想这哪里是人间的女子,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不由得愣在当场。哈奇平时那么豪爽的一个汉子,顿时变得讷讷起来。
荣二格见状,忙扯了哈奇的衣袖一下,哈奇这才回过神来,急道:“啊?常姑娘,你就是常姑娘吧?我们都是常德的朋友,总听他说你医术高明,现在有个姑娘病的很重,你能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吗?”
阿图闻言,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疑惑,并没有出声。
哈奇见阿图犹豫不决,急得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荣二格见哈奇举止失措,心里好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便道:“常姑娘,这位不是别人,他是礼部罗察大人的大公子,不是什么歹人。你快跟我们去吧,晚了那姑娘可有性命之忧啊。”
阿图想了想,道:“可你们就两匹马,我怎么跟着你们去?”
哈奇闻言急道:“那,你和我骑一匹马吧,时间不等人,姑娘,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阿图脸上一红,正要开口拒绝他,却为了救人又没有拒绝,哈奇扶着阿图上了马,两人坐在一匹马上和荣二格一起往绿绒的家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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