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杯弓蛇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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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离着绿绒家还有半柱香的时候,荣二格突然快马加鞭率先抵达了绿绒家,他率先跳下马,直奔到院门处抬手就咣咣的敲门,绿绒胞弟保常闻声从里屋出来开了门。
荣二格见是保常,气喘吁吁的道:“保常,快去把你阿玛喊来,就跟他说常姑娘已经请到了。”
保常应了一声便转身小跑着喊他阿玛石保去了。没出一会儿,石保从里屋迎了出来。跟着后面的是绿绒母亲朗氏,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常长袍,脸上略带戚容,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原来去年刚入冬的时候,绿绒的祖父阿达哈哈番突然因病悄然离世,他生前的三个儿子都拖家带口的赶到老宅奔丧,宣布老爷子遗嘱的时候,令所有人惊奇的是老爷子死之前并没有把按照祖制把老宅留给自己的长子布鲁堪,而是留给了小儿子石保。
石保得知后心里是既惊又喜,惊的是这么大的宅子老爷子竟然留给了自己,喜的是没想到自己在父亲心里的位置竟是这般重要。
三个月守孝期刚过,也就是今年初春的时候,石保携家带口从原来的狭窄的,甚至有些破旧不堪的旧宅搬迁到了耳朵眼胡同上的宽敞舒适的祖宅。
可谁知天公不作美,石保一家人刚搬进去没多久,绿绒对祖父伤感过度,因而生了一场大病。开始是上吐下泻,好不容易吃药止住了腹泻,之后便是终日的精神不振,人也没了往日的精神。绿绒更是日渐消瘦,石保向来疼爱女儿绿绒,甚至超过对儿子保常的喜爱。见女儿被疾病折磨的痛苦不堪,简直比自己生病还难受。这几日来四处托人在京城里寻访小有名气的郎中,让其给绿绒医治,可结果都不见绿绒的病情有所气色。当一家人都陷入愁云惨淡的时候,年仅十一岁的保常的心底里却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竟能想到向胤祯求救。回想保常初遇胤祯时,他年纪还很幼小,更不知道胤祯的真实身份,可通过自己姐姐对他的怪异的对话,似乎自己姐姐跟胤祯似曾相识一般。后来有意无意的问起自己姐姐,在绿绒支支唔唔的片言只语以及躲躲闪闪的眼神中,保常也从而知道了自己的姐姐的心意。
阿图跟着朗氏穿过细长的廊子,很快便来到了小别院内,正迎面就遇上了绿绒的侍女济兰,阿图便有意无意的问了问绿绒是何日何时发病的,以及绿绒发病时的状况。
阿图又问了几句后,心思了片刻后就让济兰离开,刚走到屋子外突然从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朗氏立刻眼睛便红了。阿图见状正要安慰她几句,朗氏却忍着泪水引着阿图往进了内屋。
只见绿绒侧卧在贵妃塌上小睡着,阿图给她把过脉后,稍微心思了一会儿道:“您家小姐这病,表面看起来有点像打摆子,却是是伤寒之症。我方才听伺候小姐的人说小姐从五天前就开始发烧,而且一天比一天烧得厉害,今儿早上还没降温。夫人,依着我看再这么个持续发烧的话,恐怕。。。恐怕小姐有性命之忧啊。”
“常姑娘,小女绿绒人小体弱,怎么能经得起这突如其来伤寒?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活啊,常姑娘,我,我给你跪下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想办法救我女儿一命吧。”就听见扑通一声,朗氏已经泪流满面的冲着阿图跪下去。
“夫人,您快起来。”阿图见状吓了一跳,忙俯身扶起朗氏,叹了口气道:“夫人,您要救小姐一命也并不是没法子,只不过这药引子非常独特,您只怕很难做得到。”

朗氏闻言忙止住了泪水,紧紧地握着阿图的手,道:“姑娘您快说,不管是什么药引子,只要能救我女儿一命,我怎么都能做到。”
阿图回头看了一眼救女心切的朗氏,转身把药箱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锦盒,里面包着一包人参须,道“夫人,您知道,您小姐这病不必用人参,只需用人参的须足可救她一命了,不过还需要一副特别的药引子才行。”阿图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朗氏,犹豫了一下,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姑娘,您,您快说到底是什么药引子啊?就是要我的命,我也都认了。”
“夫人,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把话藏着掖着了。都说人参能吊命,可谁又知道这救人的关键是药引子呢。就拿这次小姐的病来说吧,需要的是夫人您心口的鲜血五钱,玉泉山青果三钱,红果二钱,将这三样搅拌在一起风干做成药丸,用滚水煎人参须一并服下。只要小姐连着喝三日,七日后便有望痊愈。”
朗氏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望着病榻上的绿绒发呆,她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刚才不肯说,别说是心口上的血,就是心口上的肉也无妨。”
阿图听了朗氏的话心底里竟有些羡慕绿绒,暗想自己行医两年来,也从没见过为了子女不惜付出生命的父母,她转身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些红色和青色的果子,道:“夫人,这是我在玉泉山采到的红果和青果,今天一并送您给小姐配药吧。”
朗氏一面让人去取赏银,一面千恩万谢道:“常姑娘,小女救命在即,恕我不多招待你。等小女痊愈后,我定然带着全家携重礼登门拜访,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阿图回礼道:“夫人您这话严重了,阿图也该告辞了。”
荣二格这会儿已经现行回宫了,阿图出门的时候哈奇还在府邸外面等着她。
“常姑娘,那石保家的女儿怎么样了?有救吗?”哈奇见阿图出来便迎了上去,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阿图见哈奇没话找话说的模样,心里忍俊不已,嘴上却冷冷的道:“八成是没救了,恐怕快要死了吧。”
“啊?这可怎么办?我那没法回去十四爷交代了啊!”哈奇闻言忙抓耳挠腮,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阿图也没理他,疾步到了马前,回头对哈奇道:“你还不快扶我上马?天已经黑了,我可要回家了。”
“常姑娘,你别走啊,快再想想法子救人啊!”哈奇也奔到马前,气喘吁吁的道。
阿图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浅笑着对哈奇道:“走吧,我方才是骗你的。放心吧,那小姐的病不出十日便可痊愈了。”
哈奇闻言愣了,马上醒悟了过来,他笑嘻嘻的抱起阿图上马,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往阿图的家里而去。
紫禁城内的胤祯住所处,胤祯得知绿绒病重后,下午以后也没进食,舒娅怎么苦劝也不听,她在一边也是干着急。谁知夜里的时候,胤祯突然发起烧来,加上腿伤,闹得他痛苦不堪,舒娅见了更是差点哭出声来。
到了半夜胤祯突然在梦里哼哼唧唧的说了几句话,舒娅趴在床榻旁听见声响后便也醒了过来。
舒娅迷糊着问道:“主子爷,您说什么呢?要奴婢给您倒杯水喝吗?”
胤祯并没回话,看样子似乎又睡了过去,可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的道:“绿绒,你若是去了,我也绝不独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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