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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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这里风大,把这件披上。”两眼漾着笑意,蜡黃的脸仍是纹丝不动。
宝宝避开他递上披风的手,盯着他的脸,寒意遍体,听声音分明是萧呆子,那张脸却是宇炫的。那是易容了?冷冷道:“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威远山庄的少庄主还是三皇子?”
瞪眼看着他举袖往脸上一掀一抺,萧傲云的脸在明媚阳光下向她微微一笑。
“宝儿,你喜欢是我哪种身份,我便是哪种身份。”
宝宝怒目瞪他,在那张脸上的,不再是宇炫的木讷,也不再是萧呆子的痴迷,而是意气风发的飞扬。
“你将我捉来有什麼阴谋?”
“你想多了,宝儿……”萧傲云向她走近些,宝宝退开几步,戒备地盯着他,好似面对的是洪水猛兽。
萧傲云轻轻叹息:“这里风大,进去說罢。”
宝宝看了眼那明明並不太远可对她来說却遙不可及的对岸,恨恨转身向內走去。在院中的一个亭子內坐下,理了理思绪,道:“你是想用我来威胁我哥哥还是我大哥?”
萧傲云在她对面坐下,凝视她:“如果我說我想你,想见你,你可信?”
宝宝冷笑:“在潼门关你哪天见不到我?你說这鬼话是想骗三歲小孩?”
萧傲云叹气:“见到你又怎样?卫紫衣和唐卓寸步不离你身边,想跟你說句话都困难。只有这样,才能好好跟你說說话。”
看着她柔声道:“宝儿,你知道我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天么?"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每进一步,眼神便炽热一分。
宝宝唬一下跳出亭子,扫了眼寂靜的园子,喝道:“你別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摸向手腕,心一沉,金匕首不在了,再看右手中指,装着痒痒药的戒指也不翼而飞。
萧傲云走出亭子。
宝宝沒了可依恃的利器,唯有握紧拳头徒张声势。颤声道:“你再过来,我可就动手了。”
萧傲云退回亭內坐下,招了招手:“好,我坐着不动,你再过来坐下。”见她仍提着拳头兀立,笑讥:“这大白天的,难不成你还怕我是老虎吃了你?”
宝宝讪讪放下拳头,身却不动,两眼也喷了火似地瞪他。
萧傲云溫声道:“过来坐下罢,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麼有两重身份?又为什麼要将小棒头安放在你身边?”
宝宝慢慢走回亭內,却不坐下,只倚在栏杆上盯着他。
萧傲云苦笑了一下,默然片刻,道:“三皇子宇炫其实是我的表兄,四年前被人刺杀,我父亲救下他,可惜。。。。。。还是迟了。。。。。。后来我父亲叫我扮成他的模样,顶了他的身份。。。。。。这些年既做三皇子,又做威远山庄的少庄主。。。。。。”
宝宝不知不觉被他的话吸引,走到他对面坐下,好奇问:“你扮成三皇子,难道皇帝竟沒有发现你是假的?”
萧傲云看她坐下,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搖头道:"沒有,宇炫的母亲,我的姑姑,並不得宠,再加上宇炫从小就木讷寡言、与世无爭,皇帝很少召见他,況且齐苗苗的易容术当世无双,”笑了笑,“就算聪明如卫紫衣,也瞧不出我易了容。”
宝宝哼了声,那是大哥沒有直接跟三皇子打过交道,不然还有你美的?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你扮成三皇子是妄想过皇帝瘾吧?”
萧傲云沒有立即回答,转过头长长叹了口气,亭外,一园开得正灿的春花向着他迎风而笑,回过头,宝宝颊上的顏色比那春花还妍丽。
痴痴望着她道:“宝儿,你要是不想我当皇帝我便不当那皇帝,只要你說,我便答应。"柔声款款,仿似在哄着鬧別扭的情人。
宝宝脸一红,呸道:“你当不当皇帝关我什麼事?"只要大哥不当皇帝就行了。
怎麼又生气了?萧傲云再苦笑。
宝宝站起来踱了几步,道:“再說了,皇帝是你想当就当的么?高渐飞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皇帝死了也是他继位,怎麼着也轮不到三皇子。”
“沒有皇帝的诏书,三皇子仍可以长幼有序的理由爭位,況且朝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欧阳靜也支持三皇子,高渐飞岂能与之匹敌?”
"所以你打算拿我来威胁哥哥,要他站在你们这边?"宝宝冷哼着坐下。
萧傲云搖头:“皇帝生前曾密嘱欧阳靜要誓忠辅助高渐飞,你觉得欧阳靜会因为你而放弃高渐飞吗?”
宝宝虽与欧阳靜相处时间不长,却也知他向守诺言,更何況高渐飞确是个做皇帝的人才。
“同样道理,我想素重义气的卫紫衣也不会因为你──置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於水火吧。”
若說欧阳靜会为她改而支持三皇子,宝宝还有几分的相信,可卫紫衣,宝宝知他即使会为她舍弃自己的性命,却不会为她而牺牲火云教的弟兄。
“所以。。。。。。”
"所以你将我捉来只不过是个幌子,你们其实已想好了別的计策要对付哥哥和大哥?"宝宝两眼再冒火。
萧傲云溫柔凝视她:“宝儿要是不想我对付他们,我就不对付他们,只要──”忽然一晃到她身后,俯身环住她肩头轻道:“只要宝儿你留在我身边。”
宝宝蓦地手肘运劲撞向他腰部。
萧傲云一晃避开,再回到对面坐下,叹气道:“终有一天你会愿意留下来的。”
“你做梦吧!"宝宝撇了撇嘴,“大哥緃使不会用火云教来冒险,他自己也会来。就算大哥不能来,唐卓也会来。”
說起卫紫衣,萧傲云尚能平靜,提到唐卓,却令他怒气填膺,向石桌拍了一掌,石桌应声而裂。
“唐卓也会来?是啊,唐卓也会来!"萧傲云冷笑,“**一度的滋味他怎会忘记?”
宝宝胀红了脸,蓝白真是无耻,到处宣扬这事。
“卫紫衣与你自小在一处,也就罢了,唐卓又算什麼?他甚至比我还晚认识你。"萧傲云站起,缓步向她走来,眼神带了恨意,“他有什麼好?你竟愿帮他解那春药,买香囊也不忘买他那份。”
宝宝心里有点慌,一步步后退,只是想到他不知会用什麼手段对付卫紫衣,一腔怒火壮了胆色,澟然无惧道:“唐卓是不算什麼,那你又算什麼?除了会用卑鄙的手段,你还会什麼?唐卓可比你好了千倍万倍。”
“他好是么?**一度的滋味竟是那麼好么?"萧傲云赤红了双目,骤然上前抓向她肩头,宝宝闪避不及,被他抓个正着抱在怀中,唇同时落下,热切**。
宝宝张口用力咬下,双手被他箍实,便提脚用力顶向他要害,脚刚提起,已被他点住**道。
萧傲云舔了下唇上血跡,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轻轻叹气:“宝儿,忘了卫紫衣和唐卓,我会给你幸福。”俯下脸再亲上她的唇。
宝宝惊极怒极,上次被宇烨困在广华寺,为他所救,可如今又有谁来救?心里哀哀喚着大哥,眼中泪水簌簌而落。
泪水和了血的味道,既咸又甜,萧傲云叹了口气,松开双手,凝目看她。
颊上沾了泪痕,就似那朝露点上梨花,在风中轻轻颤动。
萧傲云两手抑制不住,再把她抱入怀中,脸埋在她颈间,喃喃喚道:“宝儿,宝儿。。。。。。”幽幽香气入鼻,嘴唇也控制不住轻轻印在她肩颈。
宝宝泪水汹涌,恨不得将他凌迟万段。
“少主,庄主有事找您!"小棒头在亭外垂首稟道。
萧傲云放开宝宝,努力平了下急促的呼吸,拭去她脸上泪水,柔声道:“宝儿,莫哭了,去休息一下,我晚上再来看你。”拂开她的**道,转身厉眼看向小棒头:“扶她回房休息,好生看着。”再深看了眼宝宝,飞身离去。
小棒头应了声是,走到宝宝面前。
宝宝抖着手抺去泪水,怒视她。
小棒头怜悯看她,掏出一瓶东西递给她,道:“这给你,起码可以应付几天。”
宝宝狐疑地看着那东西,不敢接。
小棒头赌气塞到她手中:“我不会害你,信不信由你。”

宝宝低头一看,瓶里装的是红色的液体。
小棒头道:“里面装的是真血,我加了些东西,可以保持几天不会凝固。”
宝宝立刻明白这东西的作用,只是用月信做借口也只能拖几天,几天后可逃得出这里?
小棒头似看穿她的心思,道:“外面养了四条鳄鱼,而且这周围看似无人,其实在暗处隐藏了许多高手,你别妄想逃得出去。”口气虽凶巴巴,宝宝却在她眼中捕捉到一丝关怀。
回想这一年多与她的相处,宝宝很感慨,想不到看似单纯的小棒头竟如此不单纯,在火云教这么久,连卫紫衣都看不穿她是卧底。也很纳闷,这一年多没见她做出对火云教不利的事,难道萧傲云安放她在自己身边,就只为了自己?
宝宝试探道:“你卧底火云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小棒头翻了翻眼,好象她问了个白痴间题。”还能为什么,不就为了你。”
宝宝还是困惑:“他在洛阳有很多机会可以将我劫走,何必这样费劲?”
小棒头冷笑:“你以为他没想过?只不过没有机会,况且你那时失踪了,卫紫衣说不定会怀疑到他头上。但是现在,个个都以为是三皇子做的,谁会怀疑是他呢?”
“可这一年你应该也有机会的,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火云教高手如云,我又不会武功,哪来的机会?”
“你不会武功?”宝宝愕然。
小棒头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不会武功要偷取火云教的机密虽然是困难些,但这样才不会引起卫紫衣的怀疑。”
宝宝忆起她提到萧傲云时不自觉流露的情意,不禁再感慨,这一年她过得可真苦……
小棒头见宝宝看自己时,眼带同情,转身恶声恶气道:“快回房罢,冷坏了你,我可交待不起。”
宝宝跟在她身后向厢房走去,沿路果然看到花树丛中似乎人影幢幢,看来监视的人还不少。不由暗叹单靠自己能逃出去的机会确实十分渺茫。
------------------------------------------------------------------------------醉嫣楼,汾城最冷清的勾栏院,最近几天却夜夜笙歌达旦,门前人潮如水,风头一时盖过了名位第一的香红院。
人人盛传醉嫣楼新来的头牌卓卓姑娘仙姿妙色、才艺絶纶。
这一夜,冰火二雄慕名而来,摔下大把金子,撂下大批引颈以待卓卓姑娘上台献艺的大爷们,如愿以偿来到了卓卓姑娘居住的雅阁。
钟安坐在凳上颠来颠去,伸长了脖子望门口:“不知这卓卓姑娘比之那……那镇国郡主如何?”
钟迅皱眉:“二弟,坐好,没的让人笑话你未见过美人,一副急色样。还有,我可警告你,就算她再好看,也不许你以后整日往这里钻。”
钟安不服道:“不许便不许,也不见得她真如外间形容的……”说到这,眼瞪得老大,定定看向门口。
一名女子倚门而立,眼敛桃花,颊生春杏,比之镇国郡主,清丽虽逊一成,艳媚更胜一分。
钟安搓着手站起,抖着音道:“是~~是卓卓姑娘?”
唐卓,现今化名卓卓,款步走入,揖身一福:“奴家见过两位爷。”
袅袅起身后,执起酒壶,斟了三杯,端了两杯挨个递过去:“奴家敬两位爷一杯。”盈盈秋波在冰火二雄脸上转了数转。
钟安骨头酥了几分,接过酒杯,手却留恋着执杯的葱花玉指不放,唐卓不着痕迹地滑开手指,暗骂:老色鬼!
钟迅虽不特别好女色,爱美之心却是人之常情,不知不觉也瞧多两眼,酒杯也不自觉地到了手中。
躲在帐后的东方泰暗自得意,唐卓经我这一番易容,十足一风情佳人,是男人都难抗拒。
卫紫衣却暗叹:宝宝若在这里,见了唐卓这番女装扮相,必定开心大笑。
唐卓见冰火二雄端起酒杯正待酌饮,大喜,不料喜劲未过,钟迅放下酒杯,向钟安喝道:“且慢!”
唐卓怨眼一抛,委屈道:“钟爷,莫非是嫌奴家的手脏,端的酒喝不得么?"帐后的卫紫衣和东方泰抚着手臂,汗毛竖立。
钟安色眼向他眯了眯,爽快仰脖一饮而尽。
钟迅要拦已是不及,钟安亮了亮杯底,嘿笑道:“美人,别伤心,爷不是喝了么?”
唐卓瞄向钟迅面前的酒杯,委屈表情不减,钟安看得心疼,劝道:“哥,卓卓姑娘一片诚心,你就喝了罢。”
钟迅岔开话题:“听闻卓卓姑娘琴艺极佳,不知在下今晚可有耳福?”
唐卓暗骂老狐狸,脸却堆起羞意:“二位爷若不嫌奴家琴技粗鄙,奴家就献丑了。”手掌拍了拍,帘后小婢点上熏香,侍立琴旁。
钟安向小婢瞟了几眼,心想这婢女也算清秀,美中不足是身材太过高大。
唐卓坐上琴案,挥手捻起琴弦,调了调音,眼却望着香炉笑得十分风情。
东方泰在帐后默数,一、二、三。。。。。。十,钟安应声而倒,钟迅惊极欲动,脑袋却一阵晕眩,卫紫衣飞身上前封住他软麻**。
唐卓呼了口气,扯掉身上女装,抺掉易容,上前踹了钟迅一脚:“早些上当,小爷我也不必扮得如此辛苦。”
小婢熊峰上来补一脚:“王八羔子,害老子今日也要扮女人。”
钟迅一见到卫紫衣,便知今日死劫难逃,死前不忘讨口便宜,大笑:“唐大掌门当真是风流标致,可比香红院的小倌有味得多。”
唐卓恼羞成怒,再踹一脚,这些日子与熊峰处久了,耳闻目染,脏字也朗朗出口:“王八羔子,等去见了阎王有你得意的。”
卫紫衣拖了张凳坐在钟迅面前,慢悠悠道:“钟迅,爽快点,问什么,你答什么?我便让你一路好走。。。。。。”
钟迅冷笑:“大不了一死。”
卫紫衣眯眼看了看他,伸手抓来钟安,在他身上点了数指,钟安倏地睁眼,眼中赤红,额暴青筋,显是正受着痛楚,只是全身**道被点,不能叫亦不能动。
卫紫衣向着钟迅微笑:“万蚁穿心只是前奏,这后着么?”捏了捏钟安的手臂,“他身上的肉倒也不少,不知可够门前那几条狼狗一餐?”
钟迅脸面如死灰,长叹一声:“你问吧!”
卫紫衣再往钟安身上点上一指,钟安立时萎顿于地。卫紫衣拍了拍手,道:“欧阳姬现在何处?”
“在威远山庄。”钟迅老实地描述了宝宝被囚的那座庭院的环境。
“那宣于到底是萧傲云还是三皇子?”
钟迅摇头:“宣于是萧傲云的堂兄,萧傲云才是三皇子。”
卫紫衣又问了无极门的情况,随后拍开钟迅和钟安手上**道:“看在你们师兄面上,就让你们自行了断。”
钟迅向钟安道:“二弟,大哥先走一步。”举掌拍向天灵盖。
钟安几次举掌欲拍又放下,熊峰看得不耐,挺剑刺入他胸膛:“老子帮你上路罢。”
东方泰上前度量冰火二雄身材,频频点头:“身高差不多,就是胖了些。”
唐卓笑道:“这一时半会儿我可胖不了,前辈可有妙法?”
东方泰笑吟吟道:“妙法自是有的,只是你与紫儿要辛苦一点点。”
接下来几天,唐卓才明白假扮钟安辛苦何止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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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倚立窗前,对外细望。月朗星稀,将院中的景物也映得清晰。表面似乎无人,可静心再看,暗处时有剑光闪动。
凉风拂进,宝宝打了个寒颤,想到萧傲云说晚上会再来,又一个寒颤。
关好窗,坐在凳上假寐。丫环进来铺好床,备好澡桶,要服侍她沐浴后安歇,宝宝一予不理。
过了许久,萧傲云并未进来,宝宝熬不住打起瞌睡,迷糊中,身体腾空而起,吓得睁开双眼。
萧傲云的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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